彩烟紧紧的抓着元微的袖子，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只希望这是一场恶梦，她不敢想湘月楼是一个怎样的下场，她的妹妹彩薇和服侍她多年的小玉。不知道红姨能不能保住湘月楼和里面的一干人等。她只是希望可以，也仅仅是希望而已。她抬眼看着元微，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们成亲只有十二天而已，但她心中的爱，已经如此的深浓。其实他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看她凭栏相顾，眉头微蹙的样子。看着她婀娜轻舞的模样，他也一直以为，这一生也只能这样默默的看着了。却没有想到，在城将破的时刻，她会找到他的门前。如同仙子般站在他的面前，他更没有想到，她竟是…她竟是愿意成为他的妻。若是在太平盛世，或许他们之间一生都无法有交集。他们之间横隔着太多太多的障碍。但现在不同，他们如果离群的孤雁，不，是整个扬州已经成为大海之中飘零的孤舟。没有人再来过问这些仁义仪礼信，而他们，也算是别样的解脱般，终可以过上想要的快活时光。只是，太短暂了…
含雨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呕吐出来。思清拍着她的后背，她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麻。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这些的时候还是让她的内心有说不出的恐惧感。湘月楼外是一派平和，这一条街还是比较安静，但走出湘月楼地界，跟着若月来到文昌大街，这一路之上，除了看到焚烧后的废墟之外，就是遍地堆积着的死尸。有人的，还有牲畜的，有的是完整的，而有的，只是残缺的肢体。清兵驱役着百姓将尸体堆积起来，用牛车拖出城去焚烧或者掩埋。高楼之上摇摆着的，不是旗帜，而是人的头颅！鲜血流淌成乌紫色，也许此时的瘦西湖，也是血般的红吧。剃着光头，脑后只留一根辫子的满人，怎么看也比电视上演的清兵奇怪了许多。他们有的靠在尸堆边上抽着烟，手指尖上还是暗暗的红色，那疲倦的神情看不出杀虐之气，仿佛身边的，只是一些乱七八糟摆放的布景而已。战争之下的人，一个个都是麻木，连生死都已经麻木。难怪人们都说，历史就是用鲜血书写而成的。
一将功成万古枯，多铎用这数十万百姓的血，在他的战功册上增添了足以流芳后世的一笔。并为他的平南之路，顺利的打开大门。再此之后，由于血洗扬州的威摄之力，他没有再受到任何的阻挡，镇江，南京，纷纷弃械投降，南明小朝廷彻底覆灭了。他加封加赏，全因现在这样的血肉山河。历史可以书写荣耀，而那些无法被记入历史的人们，只是随着这次的事件被一笔带过。“扬州十日”就是对于此次杀戮的所有记录，那些死去的怨魂们，不知道会不会流连这个世界不肯离去。
人们看不到他们四人，因为是若月的关系，只要走在若月的结界之内，便可以使人看不到他们。这以前思清也不了解是为什么，后来还是轻风告诉她的。这是若月的一项伪装能力，他所张开的结界，可使人们无法看到他们的存在。当然，在妖怪的世界里，这项技能或许没什么大用，但在人类的世界里已经足够解决很多问题了。
“好点了吗？”思清关心的问着含雨：“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含雨的眼睛只敢看着地面，她的心狂跳着。平时连有血腥场面的片子都不敢看的她，如今根本就是将她摆放在一个屠宰场里面。更让她觉得恐惧的是那些人们的表情，或者，那根本就是一种表情，仿佛已经死掉了一样。眼中没有光彩，甚至已经没有了感觉般的，让她从心底感到战栗。她扶着思清的手直起了腰：“我们快点去吧，我怕来不及！”
思清握着她的手加了点力：“放心吧，我们还有时间。”思清看着她惨白的脸：“只是，你一会要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先去了再说吧。”含雨惶惶然的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她不知道他们所藏的地方环境如何，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借助若月的力量将他们两个人一并带走。但是，那两个人，愿意相信陌生的他们吗？还是，吸引那些散兵的注意，让他们不要靠近那房子？她胡思乱想着，就算以前生意上的事情再麻烦，她也没像今天这样无助。算了，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生意上再失败，也无非是损失了金钱而已，但现在若是失败，她便是失去了改变一生的机会啊！
“别乱想了！”思清拍着她的肩，指着前面的街角问若月：“快到了吗？”
“嗯！”若月点点头：“拐过去就是了！”他低头看着思清：“一会不要冲动胡来，好吗？”他忽然说着“哦！”思清应着，但心里已经在摩拳擦掌了。虽然从若月的嘴里得知含雨的前世，但是她还是超级好奇的。那个彩烟，究竟是一个怎么样清灵女子？她实在是想帮她，不想她经历这样惨烈的伤害，比死亡更让人恐惧和痛恨的，也许就是最爱的人的背判。她不想让一个如此执着心中的爱的女子，变成一个执着恨的灵魂，投生到下世去报复她曾经最爱的人。还有那个周元微，她也想帮助他，不想他因一念中的怯意与求生的本能而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从而全盘否定他的爱，从而让他的灵魂沉沦，要在下世忍受痛苦的折磨。她真的想帮他们解脱，找到更好的方法，让他们无论死或者生，灵魂都是清澈。就好像，齐暄跟思扬那样。思清突然感觉到心口有微微的疼，一想到思扬，为什么会有种悲伤的感觉？她轻皱了一下眉头。她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若月的眼睛，他看着她。他的力量在减退，他害怕自己已经成为命运棋盘上的棋子，若是那样，他将不能再佑护她。
第49章 心中的执着之念（4）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古时的文人骚客写下无数佳句名篇来颂诵这里的山明水秀。扬州的西湖，因其的清婉秀丽，独特的醉人风姿而占得一个“瘦”字。正所谓“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可见扬州盛景繁华。但这些，在此时已经不复存在。西湖仍在，山水依旧，只是在刀光血影之中。全然蒙上可怖的颜色。四个人穿过的街道，跨过的小桥，看到的流水或者飞角的楼阁，全是烧灼的味道，腥的气息，让人作呕又痛苦的梦魇！
“这个世界，冬宁也最喜欢吧。”若月轻轻的抬头，天上一定有很多灵魂，游荡不肯散去的灵魂。
“虽然这么说，我总觉得冬宁也好像也不算坏！”思清看着若月，走在这样的地方实在让人难受。正好可以找一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是吧，轻风！”她打趣着。
“为什么问我，我…”轻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不自在的拨弄着自己的长发：“我可是来杀他的呢！”
若月并不在意她心虚的样子，这个丫头一贯如此。他只是淡淡的笑：“若是想杀掉他，你现在的力量还差的远！”他看着河道里飘着的浮尸，一小队清兵正驱使着几个劳力在收集尸体。杀戮之后，便是要重建城市，行使新政，扬州，终是会展现它新的风貌。在新的统治者的领导之下。
“我还在修练中，总有一天，会亲手打败他！”轻风握紧拳头，眉毛皱在一起，只是眼中，却总有一分抹不去的柔情。
“真的可以吗？就算真是有一天，你的力量在他之上，忍心亲手送他下地狱吗？”若月揽过她，不管她在自己的臂弯里挣扎：“你做的到吗？”
他的话让她怔住了，她脸涨得紫红，想说一两句狠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就是无望的爱，寄托给不能回报的对象。轻风，现在醒来还来的及！”若月轻轻的叹息。
“无望的爱？”思清不解：“为什么你总这样评价冬宁也？我觉得他并不是绝对无情的，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偶而也会表现出人性的一面啊，不是吗？”思清脑子里浮现出冬宁也的样子，除了那次在银行之外，冬宁也给人的感觉好像只是表情不甚丰富的小孩。当然，还有那摄人心魂的美貌！
若月摇头，他看一眼还尤自想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出来的轻风：“他们地狱的妖鸟，有着食魂的本性。被他们食去的灵魂成为他们力量的一部份，但是，当他们软弱的时候，那些曾被他们食去的灵魂会放大他们的弱点，换言之，他们的躯体从出生时就在与体内的灵魂争斗，除了变的更强，没有其它的继续生存的方法！”
“他们是强大的妖怪，即使是这样的强大，一样有着致命的弱点。如果他们感到悲伤，痛苦，愤怒，或者爱。这些都会成为拉他们下地狱的手臂。”
“我不懂！”思清愕然着：“这样，岂不是不能有任何的情感？”
“人是具有丰富情感的，爱恨情仇，无论哪一种发挥到极致，都是强悍无比的力量！那些因战乱而死去的灵魂，流连不肯散去的灵魂，都是凭借心中某种情感的羁绊而存在于世上，而冬宁吃掉这样的灵魂，久而久之，心中所聚集着，是各种各样的灵魂。它们被压在冬宁的身体里，力量被他们吸收，但念却没有消失，一旦感应到与它们相同的念，就会爆发出强大的足以撕碎他们身体的力量。”若月想到那场战争：“就好象冬宁也的父亲，他在战场上被夏拓耗尽的力气，力竭之念占据身体，体内那些因无力软弱而被吞食的灵魂就发出催促的号哭，最终被这些灵魂拉进了地狱的最深处！而他的母亲，也是因生出仇恨之念，以同样的结局，回到了她所来的地方！”
“原来…”不仅是思清，连轻风也呆住了。来自地狱的妖鸟魉雀，有着控制灵魂的独特力量。但就是这样的力量，最终成了掩埋他们的泥土。心中任何的情感都要被压抑，因为无论哪一种爆发出来，都会成为送他们下地狱的致命伤。难怪冬宁也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追求力量，因为只有更为强大的力量，才能压制住内心那些不安分的灵魂，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到了！”若月突然说着，将他们从怅惘中唤了回来。他们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有着这间残破不堪的小楼。这原本是个院落的，因为还残存着几处破围墙。但大门已经不复存在了，外面主要的建筑也是只剩支架而已，大门北面的几间主要的堂室已经坍塌，东西面的小房还有几间是完好的，但是也都是没有大门的，明显已经被人掠劫一空了。
“西北面那里是柴房，现在他们两人就在里面！”若月站在外院的废墟的高台之上，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那间柴房。砖制结构的房屋，不过已经没了大半房顶，估计只要有闲的无聊的清兵进去放一把火，那么就一切都完了。但照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那里。附近有一小队正在巡逻的士兵，他们游荡着向这边走来。手中的长枪不时的左右乱捅着，搜寻着幸存的人们。
“我们要怎么办？”含雨急切的问：“要不要进去救他们出来呢？”
若月左手轻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正在想着可行的方法。思清看着这七八个人，要不要一会等他们走近时吸引他们注意呢？这样他们就不会被里面的动静吸引过去了。她紧张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清兵，突然，心口的一阵剧痛传了过来。心脏仿佛被一只形的手狠狠抓住了一般，那种压迫的疼痛来的非常突然，但在瞬间就令她有强列的窒息感觉。怎么会这样？从来没有心脏病的啊？就连家族，也没有心脏病史。但这种疼痛，她急急的喘息着，在她还来不及再想更多的时候，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这次的疼痛彻底的打垮她所有神经，她只张了张嘴，伸出的手来没有触到身旁的若月。就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思清！”若月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倒下，但他还是敏捷的在她触地的刹揽住了她。她的面色让他吓了一跳，面色泛黄如金，她牙关紧咬，整个身体崩紧如一张拉开的弓般，额头泌出豆大的汗珠。她挣扎着张开眼，但只是一刹，整个人就无力的垂软了下去！
“思清！”他低叫着，他蹲下的姿势令他周围的气息有了裂缝。他们一下子暴露在那一众人的面前！
他们奇怪的服饰让那些清兵愣了一下，刚刚那明明是空空的，瞬间如神人天降般的四个人让他们着实有些发呆。但只一瞬而已，活着的人激起他们杀戮，他们很快的抄起手中的长枪，嘴里叫嚷着无法让人听懂的满语。快步的向他们几个冲了过来！
“不好！”一旁的轻风眼明手快的一个侧翻出去，一个后旋踢中身边的一块碎木。那木块呼啸着飞过去，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人的面门。只听他一声怪叫，捂着脸倒在地上，后面跟上的兵大叫着，长枪舞的风响，直直的向他们捅来。
“快走，若月哥哥！”轻风一手拉过身边早已经瘫软的含雨：“快啊！”她大叫着。
若月被她的呼声惊醒，不能在这个世界动手，不然的话，历史会有变化。他一把抄起思清：“把他们引出去！”他轻声说着，这样，正好也算完成了任务。说着，他将思清背在肩上，一躬身体，整个人跃了起来，几下起落之后，整个人已经高高的站在街对面的高楼之上。轻风挟着含雨，紧跟着若月，下面已经乱成一团，兵勇们追着他们在地上奔跑着，不时从桥另端跑来更多的兵。但是两人如同在天空中飞翔般，在楼顶的飞檐上远远的起落，轻风看着身后越离越远的那个柴房，在心中默默的希望，希望彩烟和元微，能够躲过这场劫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在新政之下，得到重生。不要象她一样，寄托着无望的爱！
元微一边拍抚着身边的彩烟，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外面一阵嘈杂，让他甚至以为有兵要冲进来了。彩烟吓的大咳不止，但幸好外面的叫嚣声掩过她急促的喘息声。
“彩烟，不要怕，他们走了！”元微将手中的水递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安慰着她。
“我，我倒不是怕死！”彩烟挣扎着压下心中沸腾的血气，握着他的手：“我是怕，怕连累你啊！”
“彩烟！”他的手颤抖了，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连他的心也在颤抖了。就在刚刚听到那些清兵的脚步声时，他甚至想要，将她推出去！枉他是堂堂七尺之躯，饱读圣贤之书，在刚才那一瞬，他甚至在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她只是青楼娼伶，是她自愿投怀送抱，而他，也许将来有大好前程，不值得跟她一起死！但是她却，她却想的是…他伸手将她瘦弱的身躯揽进怀里：“放心吧，我们会活下来，扬州城，总会回复原本的样子！”
彩烟轻轻的依偎着他，是啊，总是回复原本的样子。就算一直是这样的地狱也好，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害怕！
第50章 来自远方的召唤（1）
思扬打点行装，装备出差。最近她所掌管的部们业绩情况不错，而她即将谈下的上海公司又将是一个大客户，为此她投注了不少心力在里面。最近一直没时间跟朋友们联系，就算齐暄，两人也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餐饭了。忙完这一阵，再好好补偿吧。看看表，时间上差不多了。自从上次聚会之会就再没见过影西她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坐在计程车里，她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想着，影西回去的第二天整个城市怪异的下了黑雾，致使多处路段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不仅如此，当时正在办公室里的她也是瞬间失了心志。后来问起很多同事都是这样。清醒过来之后只是记提看到黑雾的一瞬，这事情不知道跟思清她们有没有关系。她一直是想问问，但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如果这个客户做下来，估计她就能好好的休息几天了。到时约了大家一起去旅行，也能放松一下紧崩的心情了。
车子已经驶向机场高速，思扬摇下窗户，让凉风迎面而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昨天气温已经飚升到31度了。也只有早晨还能凉爽一点。路上车不多，车子在快行道上疾驰着。如果飞机不晚点的话，也许赶的上同上海的客户吃个午餐。正在她想着工作安排的时候，突然隔壁的车道上的一辆疾驰的汽车瞬间失了控制，几行摇摆之后猛的撞上了中间的隔离带，强大的冲力及它本身的速度令它一下子翻转着飞了起来。它翻滚着被抛向半空，然后重重的砸落下来，不偏不倚的，直接砸到思扬所乘坐的计程车之上！
一切是在瞬间发生的，正常行驶的计程车，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之下。被意外翻倒的对面的汽车砸中车箱。在巨大的冲撞声，一连串的刹车声以及随后的撞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路面上，玻璃的碎屑以及飞散的汽车零件，有鲜血飞溅出来，触目惊心的沾染在汽车的残骇之上。很远的地方，都有溅出的血滴。人们在骚动，已经有人报了警，过路的司机停了下来，纷纷开始了救助行动。人们大声呼喊着，希望有伤者可以回应他们。整个路面乱作一团。
思扬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看到光。在一团光影之后，有一个人向她招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跟过去，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到了，只看到远处的那团光。
“思扬！”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是谁？”她恍恍惚惚的叫着。
“命运！”那个声音回答着她“命运？”她诧异着：“为什么叫我？”
“让你选择你要去的地方。”那个声音悠悠的直达心里，有着让她难以抗拒的力量“我要去的地方？”思扬不解的摇头：“我不明白。”
“你这一生结束了，下一世，你想去哪？”那个声音依旧是这样的平静的说。
“结束了？”思清愣住了，为什么说我结束了？难道…
“是的，你死于车祸，所以会来到我的身边！”那个声音说：“毫无痛苦的死去，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你这一生完结之后，我给你个三个选择，你自己来选择你未来…”
“死了？”思扬惊惧的张大眼睛，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好好的活着，前往机场赶飞机，她中午要会见客户，然后拿下她志在必得的合约。为此，她一直在努力的做的准备，怎么就死了？她记得若月看过她的命，她不是短命的，不可能现在就死。她挣扎着向后退，想远离那团光影之间的人影：“我没死！”她低叫着：“我没死！！”
“这个世界如果你再留恋，就会变成怨魂，到那时，命运也会拒绝你！”那声音叹息着随着那叹息声，思扬渐渐看清楚周围的一切。都是人，忙碌着的人们，好几辆相撞在一起的汽车，中间有两辆车是叠在一起的，其它的汽车是躲闪不及撞上来的。下面的汽车已经完全变形了，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深深的凹陷下去。在那汽车里面，那变了形的车窗里面，她看到一只手。那已经被血染红的手无力的夹在变形的车窗中间，看到那只手，她无法自己的颤抖起来，那手指上的戒指，虽然浸满了鲜血，她还是认得。因为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是齐暄专门为她订做的戒指，那图案是以宝石镶拼的她的名字，卞思扬！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人们穿过她的身体。她真的是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灵魂而已。她的人生，就以这样方式结束了吗？她的朋友，家人，见到这一切会是怎样的伤心？她怎么能这样就死去？
“信了吗？”那声音低低的传来：“你的命运原本不是如此。但是你改过，命运有全新的选择，你的今生，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了吗？”她重复着，这样，就到此为止了吗？
“选择下一世吧，留恋今生只会带来灾祸！”
“我还能去哪？”她看着四周慢慢模胡，前方只剩那团光影了。
“可以选择继续去人的世界，或者妖怪的世界！就是若月所在的世界。”
“什么？转世不是转到未来去吗？若月说过，他所在的世界是在两千年之前！”思扬愣住了。
“就时间而言，有先后之分，就空间而言，只是有纬度的差别而已！因此，就时空而言，你们是同步存在的，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就算你去人的世界，以你现在的时间而言，也是回去做古人。但是，以你而言，是重新生存！经历你的命运！”
“重新生存，经历我的命运！”她喃喃的，若月的世界，那样，也许可以见到思清吧。若月不是因为思清而来的吗？至少在那里，她不算寂寞。
“你会忘记所有的一切，今生的一切全部被洗涤。就算见到旧相识，也不会记得。”
“无所谓，我选择去妖怪的世界！”思扬看着那光影“那过来吧。”那声音轻轻的，带着诱惑：“你会这么选，也是因为跟朋友未完的缘份。终究是这样的。”
在贴近那光的一瞬，思清突然问：“那么齐暄呢？我们之间…”
“前世他为你死，今生你救他一命，还不算清偿了吗？”那声音最后的飘来。然后，思扬感觉到身体被推了出去，有一股力量在推送着她。她飞快的陷入到强光之中，在强烈的光照之下，她无法再睁开眼。渐渐的，神志也迷离，她感觉被一种气全托举着，轻飘但是在飞速的前进，是前进还是退她已经分不清了。直到最后一丝感觉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