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驭者的贪图来说,一个普通人也能通灵成为驭者才是更加无法容忍的事!
七月等了半天听不到他回应,又见他的神情闪烁不定,弄得她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说:“东家,明天再让我去一次吧?我想看它变成人!”
流火微微眯了眼,半扬着头看着她:“你这两天过去跟那紫檀优梦呆在一起,都哪些人瞧见了?”清木林很大,而且那株紫檀如果聚灵之力奇快的话,之前必要在阴暗之地收汲地息,这样的话该是在一个比较偏背的地方。清木林虽然有不少低阶妖灵在那里管理,他们也成了人形,但大多都是靠凌向月强逼灵力助他们成形,以方便差遣。其实本身的悟性以及灵力都是相对比较差的。所有木灵接近化形的时候,这些低阶的妖灵都会避免与之接近,以免浊力影响它们。至于紫檀优梦身边那些藤木,虽然也都是出了五感将近化形之态,但毕竟还未成形不足为患。若是这样的话,还好打掩些。
“嗯,逢荫姑娘都知道的。还有我大前天的时候遇到了送咱们进京城的童大哥,前天还碰到了枫雁姑娘,昨天遇到了…..”七月记忆力奇佳,碧游宫所见的人只消她见过并报出名的,她全记得清清楚楚。
流火眼睛有些发直,好么,合着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最近七月没出什么意外,他心里还暗自庆幸了一把。但现在一想,他宁可她还是以前那个冒失鬼,动辄摔锅砸碗一团狼籍,就算他送上门去挨压挨砸都要好过这件事。
他每次都可以置若罔闻不去管她,只是他每次都鬼使神差的送过去当她的垫背。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无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坐等看她的下场。
意外的到来总是不由自己支配,如果说她之前灾祸不断有时是因她太毛燥。但现在,真是觉得是上天在无形的牵引。
“明天我跟你一道去,不要去逢荫那里了,直接去清木林。”流火轻抚了眉头,眉间淡淡的微蹙舒展开来。已经这样了,总归是不能看着她莫明奇妙丢了小命。连累就连累吧,反正他也习惯了。
“碧游宫跟外面不一样,你也能感觉到。你在碧游宫里所见到的人,包括我在内,其实…..”流火话说了一半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主要是七月的表情太诡异了。她此时微弯了腰凑过来,摒着呼吸听他说。手凑在唇边揪着唇角,指头都在微微的打颤。但那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兴奋的!他犹记得她拿了那团因石横的灵力催出声音的泥巴过来向他汇报的情景,那时她还是恐惧居多的。
七月眼眨也不眨的等他自己交底,原来猜他是跟无仰一样的。但现在明显不是,就更让她激动好奇起来。见他不开口了,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东,东家,你,你是什么花?”
流火一口气险没噎过去,他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铁黑指着桌子:“快涮碗去!”说着甩了袖子就走。
七月此时满心满肚子都是问题,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一旦被她自然的接受,那好奇心就滚滚而来不可抑止。
第057章 感受在心,类族不计
世上有无仰这样可以催土逆上的人,有紫檀优梦这样可以变成人的花朵,有碧游宫这种奇妙的地方,这岂止是开眼界,根本就是颠覆她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她并不觉得危险,这一些并没有给她带来伤害反而给她许多温情。正是因此而更容易接纳,并且进一步的想了解。
流火关键时刻不说了,她怎能甘心?一见他走了,马上拔脚就追,小碎步一溜小跑跟在他后面,满眼放光的说:“东家你告诉我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要不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怎么样?”
“火岩珑。”流火停住脚步突然开口,让她险些收不住脚撞在他背上。她没听清,忙绕到他面前看着他:“是什么花?”
“不是花。”流火垂眼看着她,突然带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无奈表情,“现在你知道了,整个碧游宫没一个跟你是同类,你都无所谓?”
七月也笑,静了半晌,眼神变得有些悠长起来。她吸了口气,伸手握着颈上的玉坠说:“我爷爷跟我说过,做人要正直,要宽厚,要努力勤奋,要懂得感恩并且要心存希望。这样的话,就算现在事事不顺利,只要心存希望坚持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得到幸福。骆驼可以横渡沙漠,就算掀起狂风移动沙丘它也不会迷失方向。在沙漠里,它是人的向导,它能指引我们找到水,并且把我们带向绿洲。它能背很沉重的货物,让我们的生活更好。我想像骆驼一样,有一天也能给人带来幸福!就算不是人也无所谓,我想让优优变成人,如果它需要我帮助它我就愿意。我知道它想变成人,虽然它不会说话。我想看着它变成人的样子!因为我在一路上一直看到希望,也得到许多快乐,也得到许多帮助,甚至也有了朋友,我并不介意跟我是不是同类。”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话脸都憋红了。她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在家里除了爷爷之外,几乎没人愿意与她闲聊,更没人在意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人真的不重要,她想寻找她的幸福,并且将这份幸福也带给别人。爷爷曾说过,七月是可以带给人幸福的好孩子。如果远离家园可以让家人平静幸福,她愿意这样做。而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优优化成人形,她更愿意这样做。
“火岩珑不是植物。”流火低垂着眼眸,“碧游宫里的人,都是妖灵。只是异化人形以后,与人没什么不一样。”
“哦,不是植物。”七月听了想了想,喃喃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流火看着她期待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发毛,死丫头脑子里没想好事。他没待她再开口就先一步说:“你休想我变给你看!”说着,把她往边上一拨就往后院走。
“哎,哎,可是我想不出是什么样子呀?动物么?动物我只见过黄羊,鸡,狗,胡狼,鱼,还有骆驼….对,我还见过猪咧!”七月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流火的脸又青又白,大步流星几下闪进花荫里把她甩远。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再见她,不然他耳根子不可能清静的了。太过份了,居然还要他变来变去给她看,凭什么呀?她就该得知一切之后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乞求饶她一命才算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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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寅时刚过就让流火给叫起来了,流火从来不管她什么时候起来,事实上她每天也是不到卯时就起床。但今天流火居然特地跑过来叫早。七月昨天晚上脑子里翻滚了一夜,皆是想碧游宫的种种,过了丑时才睡。听得他在外头叫,七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睡眼朦胧的披衣坐起身。
“你洗洗脸,咱们现在就去清木林。”流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七月应了一声,见外头还是黑乎乎的,虽然心里诧异还是照他的吩咐梳洗整理。逢荫还让她今天上午照旧过去,七月想着要是不去怎么也该支会一声比较好。但出门的时候,流火并未采纳她的意见,只领着她往山下走。
外头山阶缓坡道上空荡荡的,这里草木繁盛,黑天里瞧起来有些张牙舞爪。加上路两侧也不设灯架,流火手里倒有一盏琉璃灯,只映出脚下的路,四周以及再往远看都是黑麻麻的一片,暗影丛丛,倒生出诡森之意来。
山里晨凉,纵是炎夏,小风一吹还是有些簌意。七月亦步亦趋的跟着流火,此时见她这样儿,倒让他笑起来:“昨儿跟你说满宫都是妖灵,也没见你这样!这会子知道怕了?”
他声音里带着戏谑调侃,手却不由自主的去寻她的,自然到像演习过千万次:“早上正是植物汲养焕息的时候,你在这会去才能事半功倍。”
告诉她一切,反倒让他也轻松了,以致连声音都是微微的打着飘,“其实妖灵的罩气多少对人都是有损害的,就算没有害你的意思,到底也有无意之伤。”
七月的手被他握住,掌心传递而来的温热让她原本的微瑟霎时无踪,连带心里都平静起来。她乖乖的任他拉着,听着他微低却又悠扬的声音,让她的唇角也跟着飞扬起来。
“怪不得东家你最近让我天天饮十大杯水,原来是因为你有罩气。”七月恍然大悟,嘴里说着,却越发的与他贴的近。
她感觉不到他所说的“罩气”,就算感觉得到,她也并不觉得危险。他从不会让她觉得危险,不但不觉得危险,甚至连那种与人相处的紧张感也会消失。七月与人相处的时候总会觉得卑微,在她看来任何人的优点都要多过于她。她越是渴望尽善尽美得到别人的认可,那心里的弦就会越崩越紧。往往到了最后,她留给别人的只是一无是处的坏印象,让她除了逃跑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挽回。
但流火不会给她这种紧张感,开始的那三个月的“距离”,倒成了此时他们可以自如相处的必要前提。是那三个月的不闻不问,才能让她找到一点点自信。后来虽然也时有意外将他连累,但他那种淡到几近忽略的态度,却恰到好处的让七月心底闯祸便逃的念头再没有滋生过。
也正是如此,当他说这里全是妖灵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害怕。当他说他是“火岩珑”的时候,她更是只有好奇。
“之前离的远就无所谓,最近一道吃饭离的近了,灼息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流火一边走一边又说,“所有妖灵都有罩气,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七月听了不语,流火睨眼看她若有所思,突然问:“这几日,逢荫如何教你的?”
他话一出口,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明显一紧,他只当未觉,听她轻声回言:“就是告诉我怎么穿衣,是我觉得那里景色好,总想去玩儿。”
“哦,那就是教完了?既然这样,以后也不用去了。”流火静静的说,“这碧游宫许多山谷林景,哪里也都差不多。”
“那东家你跟她说一声罢?”
“我到时会告诉她。”流火说着,两人再也无话,一路下山。山中极静,偶听几声虫鸣鸟啼,两人闲散漫步,唯有一道淡淡灯光摇曳身前。呼吸间都是微凉而透净的空气,充臆肺腑格外的舒服。
第058章 六脉相通,是祸非福
清木林东山顶上,三间草舍围在篱院之内,浓碧将它们几乎完全的掩盖。沿阶而上的时候,隐隐能听到琴音,几个简单的音律,带出枯松寒涧的沧凉。在这绿霭层叠的绿色里,婉转流泄。
流火慢慢推开门,室内装陈从未曾变改。空荡荡唯两根梁柱支于两侧,不见任何桌椅。只在当中有一块毯,随意扔几个垫子。满室都是绿意,任植物攀缠疯长。但这些植物,从不曾延伸至堂中,将这整洁静爽,一直的维持。
随着他入内,琴音嘎然而止,屋中的男子盘膝而坐,袍襟开散有如花叶,他有一头碧绿的长发以及一双鲜亮的绿眸,一如这满室生机盎然。膝上横着一张琴,修长十指摊开轻轻压覆。他半扬着脸看着流火,薄唇带出细小的笑意:“近日可好?”
凌向月,清木林的主人。展秋不在的时候,宫务皆由他来处理。而他主要的任务,就是培养木灵,帮助一些具有资质的木灵完成化形的阶段。
流火慢慢走到他身前,盘膝坐下,向月将琴置于身旁,半弯了腰支着肘看着流火:“当初展秋将她托给你,好像你十分不情愿。不过现在,想法变了么?”
“你能不能借玉溪斋给我?”流火直截了当,他的问题,因流火的话已经有了答案。
“展秋已经致信给我,景院大王交托的事他已经办妥,十日之内就会返回。”向月碧眼飞扬,笑意不减。
“你只需要把玉溪斋借我几日。”流火低语,“其它的你就当作不知便罢。”
“你对她这样有信心?”向月一脸的好奇,连带笑容都变得有些戏谑。
“碧游宫里只有十株紫檀优梦,那株本来已经被放弃,如今却成了最早化形的一株。你难道不想知道,它究竟有没有成为强灵潜质?”流火轻声道,“对你没有坏处不是么?”
“正是。”向月说着直起腰来,表情一贯的优雅从容,“展秋回来之前,就把玉溪斋借给你们。不过你若点了房子,我要你亲自给我修梁抬柱!”
“多谢了。”流火听了面容一缓,刚待起身要走。听向月又开口:“你元丹如今还未成?前几日枫雁过来,强行把我这里的息燃草拔了个无数,亏得人家替你想着。你怎的倒像半点不着急的样子?”平日来他这里,必冲着翔舞林的息燃草而去,不给揪个七秃八残不罢休。今天过来,半句也没提,像是也不打算再练了一样。
“事有缓急,总得一样样来。”流火说着,人已经站起身来,“多谢你肯借地方。”说着,人已经踱到门口,一迈步便出去了。
事有缓急,那说明,夏七月的事现在非常急。至于他的元丹,可以缓缓!向月笑意更深,看着那挺直的背影隐进花荫里。
夏七月打从六月三十来了清木林,初二那天寻着了紫檀优梦,之后七日都是下午过来,呆到日落才走。虽然他没现身,但并不代表不知道。她任紫檀优梦藤蔓缠身,分明是那株花已经聚灵相当,准备以她为范化出人形来。
流火这人从不四处游逛,因此根本不知这几日这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紫檀优梦以一个活人为范本化形并不足为奇,但若是想与她通脉就是一件大事了。若只是为范本,只消让它缠一次,它就可以知道对方骨骼脉络,然后照这个样子整合逆转自己的形体。但一连七天都是这样,只有一种可能,这紫檀优梦想与她共血。这根本就是一个灵物准备向一个未来驭者投诚的先兆。
现在没闹到沸沸扬扬是因:其一,目前这只是一个猜测还未变成现实,众人都在观望这株紫檀化形的成果。如果真是与夏七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一旦夏七月到时汲上一滴血给它,马上这滴血汇入妖体成为法血,两人通脉之后,这株紫檀就成了夏七月的灵物。而夏七月,会因它而聚生法血六脉!
其二,驭者寻于世已经数百载,法血已经成为世代传承的先天条件。虽然在凌佩有不少驭馆,广收门徒子弟以发展驭灵之术。但普通人最终能练成驭者已经微乎其微。不过就他们所言,天下万物皆有魂灵,可以通达其魂并驾驭其力者便可驭灵。而作为与驭者敌对的碧游宫一方而言,若真有其事的话,亲眼目睹所见更能让他们从中吸取经验。
只是若成了真,碧游宫里岂能容这两个?夏七月的事一旦传进驭者的耳中,岂不是让他们为之一振?而碧游宫苦心汲养出来的灵物,竟未等成强灵已经开始甘心当人的奴仆。
碧游宫里,因驭者乱放法血,致使亲朋丧命的有许多。碧展秋自己就是一个,他的至交好友死在同类蛇灵的手里。他一直视此为奇耻大辱,从此与驭者为敌不死不休。包括流火自己也一样,轩辕凌束驭其兄,使流炎丧命于虎牢关,流火正月里就耐不住性子偷跑出去寻那轩辕凌复仇,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碧游宫里容不下驭者,如果此事成实,别说展秋不能放过夏七月和那株紫檀优梦。便是碧游宫里上下,也断不肯让这两个再存于世上。
向月这几日不闻不问,直当不知。夏七月与他毫无瓜葛,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普通人最后因灵物的自愿俯首而能汇出六脉法血的。不过今天流火来找他,倒是让他更生了别样的兴趣。
这几日来看热闹的不少,但为夏七月安危而担忧的,只有桐慕流火一人。他若是四处逛逛,估计能知道的早些,只是这人太闷,估计是刚知晓便过来。玉溪斋是在西山头的书斋,其实里面全是关于木灵培育和操纵的方法。便是流火现在去看,能从中得益也是寥寥,但瞧着他那意思,好像只要有了玉溪斋的书,就能悬崖勒马一样。怎能不让向月好奇?以向月的经验,紫檀优梦连续七日都触探夏七月的脉引血息,其实就是想与她完全通脉。毕竟七月没有法血,所以只有先通后建,相辅相承从而达到双方得益的结果。
除非这个时候逆改它的脉路,将它与夏七月的体貌脉胳区分开来,只通灵而不通脉。作为没有法血的七月一方,就无法汇血助它,它也没有办法汇及妖力将普通的血变成法血。
但此时已经七天了,估计那紫檀优梦的血息已经建了八九。流火还能一脸笃定,真真是更让向月好奇。向月是不在乎七月的死活,但紫檀优梦若是因此也让铲除了,他还是有点心疼的,虽然这心疼的程度达不到让他出手的地步。不过现在有个桐慕流火过来管闲事也是不错的。
第059章 紫檀无言,流火未解
流火走进翔舞林深处,这片林子正好处在两个矮山包的谷隙间,加上这里藤枝极多,长长密密的有如天然帘幕层层叠叠。越往深了去,越是遮天蔽日的不透半点光,气温也开始下降,倒不像是炎夏,恍若入了初冬般的清冷。
他穿枝渡叶的过了一大片的花墙,又过了一片藤叶,人未接近,已经听到七月的笑声传来。比探知她的气息更清晰容易,她嘻笑的声音立时反馈进脑海,脑中便折映出她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来。
七月整个人都快被缠进花堆里,有几股藤把她架起来晃来荡去,像在陪她玩耍。那株紫檀优梦此时已经错根连蔓的遍布整片石壁,硕大的花朵绽满枝头,朵朵以惊心动魄的姿态怒放,那幽香已呈浓烈,甚至有些迷魂。紫色缭绕,鲜黄浓紫与青翠交相呼应,连带这里都变得渺雾朦朦。
灵罩已经充盈,每一根藤枝都满溢灵力,根部不断翻涌灵力,此时犹在不停的生长。流火轻嗽了一声开口:“七月。”
七月听得他唤,忙挣扎着从枝叶间探出头来,转头扯着一条藤说:“东家,你看!它现在已经是暖暖的了。”
流火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挟出一股薄息,随意往那藤枝上一拂。登时那枝条一缩一抖,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枝儿一动,其它的皆开始缩,瞬间将七月给松脱了开。同时另一只手一扯七月的肩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差不多了,最好的时辰已经过了。现在你再呆久也对它无益!西山头上有个玉溪斋,你顺这条道出去,转西一直向上走就是。你在那里等我,闲了就看看书。”
她听了有些舍不得,但到底对流火言听计从,掸掸衣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流火看着她出了径,这才转过头看着乱颤不止的紫檀。
方才他拿气罩压它,它毕竟未成人形,纵然已经聚齐五感但说不出口。枝叶簌簌乱颤,灵力乱涌不绝,嗡震之间乱顶。怎耐灼息与它天生相克,足足压得它半分施展不出。
“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该探她脉息要与她相通。”流火盯着这大片的花叶,“要不是她用培灵之法养你,对你悉心呵护关怀备至,你根本来不了这里。”
它乱枝齐震,流火微微松了息,立时有两条极粗的一下甩飞出来,双臂一般向他后心绕过去。流火知道它并不是要打,因它并未挟出破力,只是这两条藤接连主根,灼息之下还能勉强完成动作。
它藤尖伸出几道触须,在流火的后背上点了几点,接着一条藤收回来,翻扭作蛇舞状。流火微忖了一下道:“我知道,逢荫想借她的血脉完善自己血息。这样虽对她无益,但不至让她中毒到需要你来替她换血清毒的地步,你根本就是想与她共脉,借她的血力成就你日后的强力。你资质平平,就想走这样的捷径。你也不想想,碧游宫里,能不能容下你这样的灵物?还是说,你想待得脉通,收她的血为你所用?”流火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指尖已经聚了一股灼息。
它枝条乱颤,那根模仿蛇行的藤扭来舞去,似是在辩解一般。流火实在瞧不大明白它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哼了一声道:“你既来了这里便归向月管,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是把你移到玉溪呆几日。等你变成人再跟我解释吧!”
他说着便欲伸手出去,突然那蛇舞般的长藤一下绕回来,啪的一声也不顾他身上的灼息罩气直接拍上他的胸口。登时尖梢冒出一股微黑,还带出点焦味,伴着这焦味更有血渗了出来。
流火一怔,它这般拍过来根本就是自伤。它血脉已经成了七八,内里液汁已经汇转鲜血,这般又是何苦?还不待他散了气,那藤已经催出触须就在他的左胸的位置扭来动去,简直像是手在抓!另一条藤犹自在模仿蛇。流火瞪着它这诡异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半晌脸都有点扭曲:“逢荫人形已定不可更改,七月没有法血,如何替她浸养元丹易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其中一条,猛的一个拉扯,立时周围细小的藤枝皆开始缩减,有些甚至化无。花朵簌落间已经让他整个从石壁上剥了下来。
流火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灵物一旦化形,体貌不能更改。但也有灵物不满意自己初化的身躯,从而找强驭当其奴仆,然后放弃原本的身体将元丹养在驭者的体内。这样驭者会损失大量血息,但两人通脉的程度会极高。待那灵物再度可聚体成形的时候,会化的与驭者极为接近。但这个需要两个前提,其一,灵物自体的元丹已经可以收纳它全部灵力。其二,驭者不但法血要强,本身还要是个半灵。只有半灵可以逆转血躯,并容纳相类的元丹汲养血气。所以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是极低的,而发生在七月身上更加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