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寻洋。
一碰到他的指间,寻洋就意外地皱了皱眉头。
这种天气,他的指间,居然凉到根本没有任何温度。
妙妙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膛目。
车就象白立人的老婆一样,持别是驾驶座,他可是鬼毛到从来不让人碰。
奇怪了,他干嘛不自己开车?
“好。”寻洋顿时一副了然心中的样子,“希望她能闯过这一关,多看看身边的人。”
白立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接饰,自己此时放人一眼就拆穿的心事,两个男人,大步快速地奔跑,向停在外面的轿车奔去。
“等等我!等等我拉!”妙妙也急忙追在身后。
她也要去看看自己到底会不会死。
但是,依然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开车,手一次又一次穿过车的把门,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成功打开车门。
更何况。
“烫死我了!”妙妙流泪了。
她快被白立人那家伙烫焦了。
车子马上就发动了起来,扬灰而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委屈地站在原地,低喃:
“你们至少要告诉我,‘我’到底被送到哪间医院了啊——”
妙妙又用了好久的时间,寻我自己。
幸好,温州的三大医院,都离得很近,她的腿才没有走断掉。
在第二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她我到了所有人。
她老妈、薛谦君、白立人、宁宁她们、还有她的亲戚们足足有二三十人,全部都一脸焦急地聚集在那里。
还有、还有——杜姗姗。
真奇怪,这女人来干嘛?!
宁宁一直在哭,嘴里好象还念叨着,都是自己不好,没看出她的异常。妙妙的很多亲戚都劝她,说宁宁是孕妇不适宜待在医院,怕会“冲”到煞,但是,宁宁都不听。
而,晓雨,也一直默默在擦眼泪,听说夏天在开夜车赶住这里的高速公路中。
重症监护室门口不让站太多人,很多人都只坐在楼梯口,包括白立人。
杜姗姗挨着白立人,抱着他的手臂,“立人哥,我真的好怕,居然发生这种事——”
白立人还是那种怔怔的神色。
这种神色,杜姗姗只见过一次,那就是知道妞妞已经出事的时候。
好半晌,白立人才轻轻地问:“姗姗,你和薛弧狸别订婚了,可以吗?”
如果妙妙早一点告诉他,没有薛狐狸,她就不想活了,杜姗姗对他多少还有点感情,他也许、他也许——
到底是那个女人掩饰太好了,还是他太粗心了?!
“立人哥,我不想害死谁!”杜姗姗俯在他的肩膀,肩膀一直颤抖,止不住的哭泣着。
而白立人一直表情空茫,任她窝在自己怀里。
靠,这种情况,他们还有心情放恋爱。
死白立人!
妙妙越看越气,来免自己气炸了,她只好转个方向。
而薛谦君和妙妈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
“老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妙妙很焦急,但是,就连妙妈也心神大乱到无法感应她的存在。
听说,“她”已经做过脑部手术,被转到了这一层。
“医生,她怎么样了?”有医生出来,薛谦君和妙妈赶紧追问。
所有的亲戚好友,都聚了过来,白立人也推开了杜妍姗。
医生捎下口罩,“病人摔倒的位置,正好是脑部先着地,她送过来时脑部大量出血,脑组织错伤严重,已经陷入昏迷。我们替她做了紧急脑部减压手术,手术表面上很成功,但是——”.
所有人,都放医生的“但是”两字,弄得很紧绷。
“她至今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她的瞳孔仍有放大现象,并对光照无任何反应。”
“医生,你的意思是——”妙妈颤抖着问。
“如果她24小时内无法清醒过来,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医生遗憾地说出结论。
妙妈一瘫,幸好身旁的亲戚们.及时扶住她。
“你们这里谁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医生问。
“我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我们母女一直相依为命!”妙妈难过地说。
“那你访每进去陪她,看看能不能叫醒她!”医生当肌立断。
妙妈点头,在亲戚们的搀扶下,独自一人走进重症监护室内。
妙妙也急忙跟了进去。
“让亲生母亲进去,其实对病人清醒过来帮助并不是很大。”医生实话实说,
“所以,你们这里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吗?可以再进去一个!”医生暗示着。
听说,病人是为情自杀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薛谦君身上。
白立人死命的拽紧掌心,才克制住自己。
现在,能叫醒妙妙的人,根本不是他。
很可笑,他算什么?他算什么?!只是一个朋友罢了。
“医生,我要进去!我要陪着她!”薛谦君苍白着脸,主动说。
卷六『魂归三宝』第二章
妙妙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一张脸,毫无血色。
“我的头发----”她大受打击的喃语。
天那!病床里的自己,整个脑袋都包的结结实实,居然被医生理了个大光头。
她这一挑,也太悲催了。。。。。。
“妙妙,你醒醒,别吓老妈!”她一向“凶悍”老妈,此时泪流满面,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老妈,我这就“醒”过来,你别哭!”妙妙心疼死了。
妙妙急忙爬上病床,想起来老妈以前帮人回魂的方法,她闭上眼睛,屏息,一股脑儿把自己的身躯沉下去。
但是-----
“妙妙。”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急忙睁开眼睛,薛谦君苍白的面貌,不期然的跃进她的视线。
“我----”妙妙的呼吸一凝。
现在对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强调,“薛谦君你放心吧,我不会为了任何男人要死要活的!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妙妙。”他握住她无力垂在一旁的手,难过的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手背,“对不起!我自私惯了,我真的没想到,会对你的伤害这么大----”
妙妙的心房,也微微地刺痛着。
“算了,就当我们有缘无份好了!”老妈都在一旁,她很尴尬啊。
他选择了杜姗姗,她认输了,总行了吧。
况且,今晚参加订婚宴,她才发现,也许是寒透了心,自己也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了。
大概是因为失恋失的太多了,她的心脏已经比牛脏还强。
“妙妙,我没有不要你,我不和你说分手两个子,是因为我没有要和你分手!”他不停和她说话,瞳孔中,仿佛凝结了几千吨重的哀伤,让妙妙的心,也跟着掀痛起来。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啊。
“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太混乱,我不甘心这样放手,才会----”他相信,公司的一些事,妙妙也已经耳闻。
“别说了,我原谅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们只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不对的人而已。”妙妙微笑。
她释怀了,她不生任何的气了。
从此以后,她也要好好的过。
但是。
“妙妙,你醒过来!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你、疼爱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他不放,他决不会让死神抓走她!
“可是,我醒了啊----”妙妙呆呆的回答。
妙妙呆呆的坐起来,发现,他抓得那只手,根本不是现在自己的这只透明的手。
她回头。
那个脑部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自己,果然没有醒过来。
她回不了魂。
。。。。。。。
妙妈看着薛谦君掀这女儿的那双手,她突然不哭了,神情凝固住。
整件事发生到现在,太突然,她打击过度到心神大乱。
但是,仔细想想,女儿傻里傻气的,顶多就哭几天,象那种一失恋为情自杀的女人吗?
她看向女儿的额头,那里乌气相当重。
只有被鬼近过身的额头的人,额头才会出现乌气,今天出门的时候,女儿额头根本不存在这么重的乌气。
妙妈把自己的手,搭在女儿另一只颓然的手背上。
才一碰而已,妙妈忙上就站起来,石化。
几分钟后。
妙妙神情真冷,对一直握着女儿的手,不放的年轻人,故意冷冷道:“这里留给你,你好好跟她多说说话,也许只有你才有希望让她醒过来!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我女儿难过成连命也不要了。”
这句话,很重,薛谦君脸色更白了几分。
妙妈转身走出重症监护室。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沮丧的妙妙。
现在,静下心的她,已经能感觉到女儿。
妙妈一推开门,很多亲戚就纷拥而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同一个问题,“这么样,醒了没有?”
妙妈挡住大家,“你们都别进去。”
妙妙是不可能会清醒过来,就让那个男人在里面待着!
妙妈独自一人,走到走廊的尽头,她脸上的严肃,让亲戚们都不敢靠近,只能让她独自冷静一下。
“妙妙,你出来。”无人处。妙妈小声的命令。
“我一直在啊!”妙妙沮丧的回答。
这下,妙妈就终于能感应到女儿的磁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妙妙一五一十的回答。
其实女儿不说,妙妈也已经心中有数。
“你的二魂和五魄都已经离开了身 体,和魄没长回来前,你回不去了。”刚才她一摸骨,就发现,女儿的身 体里只剩下一魂守住最后一道呼吸而已。
现在的妙妙,不是人,也不是鬼。
这个事实,很打击人。
“不想做植物人的话,你就想办法跟着他。”妙妈指指楼梯口的位置。
妙妙转过头,发现老妈自己指的地方,就是白立人。
哄,那个杜姗姗到底是来关心她的近况,还是来乘虚而入?
看到她一直抱着白立人手臂,紧紧依偎着他,妙妙就觉得自己被恶心到快长针眼了。
“还记得老妈和你提过的三宝吗?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其中一宝应该已经没有问题,至于冥婚酒,我来想办法。”妙妈告诉女儿,“但是,最关键,最难弄到的那一样,只有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呆了几秒,妙妙才明白老妈的意思,顿时花容失色。
。。。。。。。
一天一夜过去了,妙妙果然没有醒过来。
“这位先生,你也回去休息吧!廖妙臻已经正式陷入昏迷状态,如果情况有变的话,我们会通知你。”一声无可奈何的宣布不好的结论。
这一天一夜,他说的口干舌燥,他用世界上最温柔的,最甜蜜的情语来哄她,但是,她还不醒。
薛谦君苍白的脸,显得越发消瘦,他一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双唇紧抿,眼睛没有焦距,脸上更没有任何表情。
“不,她会醒,我在这里陪她!”他固执的坚持着。
紧握着她的那双手,散发出一种可怕的空洞。
她会醒的,只要再过24个小时,她一定会醒!
“已经没用了。”但是医生却这样说,“廖小姐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会一直这样,没有感觉,没有温度,像死人一样的躺在这里。
“她会醒过来,我们会结婚。”这一天一夜,他熬过了多少伤痛和挣扎。
生活的冷暖,他早已尝过太多的滋味,他一直以为,爱情对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更不会成为他生命中必须追求的目标。
但是,原来,他错了。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这么重要。
他后悔。
听到他这样说,医生也无奈了,“站在医学的角度上来说,不放弃就有希望,也许三个月后,也许6个月后,也许是一年后,廖小姐就醒过来了。”
医生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词。
最重要的24小时内,病人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接下来苏醒的可能性,就很渺茫。
“医生,你先出去吧,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一个小时的探病时间。”
但是,他却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放。
“先生,你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帮助不了病人,你如果为了病人好,你还是出去吧,请别妨碍我们的工作。”护士也相劝着。
但是,他只是将自己的脸,再次埋入她的手背中。
醒醒,好吗?别再折磨他了,好吗?
一颗,一直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的右手上,湿润的触感,久久无法消散。
。。。。。。
白立人也等了一天一夜。
当医生出来宣布完最后的结果,他觉的自己的胸口整个都塌了。
什么都留不住的感觉,从指尖到心头,都彻底凉透。
他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是那个笨女人,自己选了这条路。
作为朋友,为她痛苦、煎熬一天一夜,那就够了。
“你们明天再来吧,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一个小时的探病时间,你们可以轮流排队,逐个进去探望。”护士说着同样的话,态度不佳的开始赶人。
白立人麻木的起身,在所有人凑近去询问,如何探望重症病人的细节时,他转身,离开。
车,被扔在医院里。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不适合开车。
慢慢的,慢慢的,他一步一步走着回家的路。
走走、停停。
因为。
他的唇角总是低低的、低低的,麻木的嘲笑,“笨女人,真的这么喜欢薛狐狸。”
“你得到他了。他一直在医院守着你,你开心了?!”
路上的行人,都奇怪的回头看他,但是,他根本无知觉。
因为,这些责骂,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总是无知觉得自他的嘴角溢出。
被骂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才没这么变态,想故意让你们难受!”身后,传来好沮丧的一句话、
可惜,他听不到。
当然,他也不知道,有个人不鬼的游魂,一直跟着他。
“哎呀,白立人,完了完了,为什么我胸口一直在烧?”妙妙在后面跳脚。
她一直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啊。
真奇怪啊,为什么出了医院后,她的胸口在烧,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
当然,白立人没有听到她的求救声。
“笨蛋!”不知道在骂谁,怒得,他加快脚步。
妙妙不顾胸口奇怪的紹热感了,她急忙也加快脚步,怕跟丢他。
他停,她也停。
他慢慢走,她也慢慢走。
就这样,走到他和她都熟悉的那栋公寓。
“今天是中元节啊!”妙妙感叹。
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会这么干净,连鬼也不想来,真的好亲切。
只是,她该这么进去?
妙妙眼睁睁地看着白立人步入电梯,关上电梯的门,只能自己干着急。
不管了,她要“回家”!
妙妙捂着胸口一直持续发烫的位置,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呼、呼、呼。”她喘着气,却意外的发现,居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
对了,今天是中元节!白立人的阳男之气,最弱的一天!
她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想----
唉,其实,她“接近”他也没特别的“目的”拉,只是她现在如果回家的话,肯定会被老妈轰出来。
既然都无处可去了,她当然只能跟着自己的好朋友。
卷六『魂归三宝』第三章
这两天,她只学会一样东西,那就是“穿”。
一“穿”回“家”,妙妙就发现,此家已非彼家。
这里已经充诉着太多阳刚之气。
白立人搬过来了?切!那几天通电话,她一直劝他,他还冷哼地表示,给她面子考虑看看。
原来,是故意说给她听。
白立人在卧室,但是那道金光,还是从门缝里迸射出来。
妙妙苦笑。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惧怕这道以前非常依赖的金光闪闪,真是占了便宜,果然要还的。
她不敢靠近那个卧室,又不知道该将自己安置在哪里,最主要的是,她好象
“病”了,会身都疼,简直象在被火晓一样。
这是不是做鬼的不适症?
身 体,越来越烫,妙妙窝在渺发上,抱着肚子,直冒冷汗。
这时,突然一道灵光一掷,妙妙身不由己的被那道光,吸了进来。
已经超过三十几个小时没休息的白立人,本该困乏疲惫,但是,他却依然无丝毫的睡意。
他辗转难眠着。
于是,干脆光着上身,他滑下床铺,信步走向书桌前,坐下,开启电脑。
点入E盘,里面,有几组照片。
那是去年公司组织野外烧烤拍得,当时,他不得不参加,但是又怕脏,离得人群远远得。
百无聊赖,他玩弄着相机,替同事们抓拍好几张。
现在再回头看看,他发现,十张照片里,就有八张属于廖妙臻的身影。
星子渐稀的夜晚,他点入幻灯片模式。
一张又一张照片,就象一幕又一幕电影画面,出现在他眼帘内。
被炭烟熏了眼的妙妙,跑在地上串着鸡腿的妙妙,一脸的脏兮兮却依然开怀大笑的妙妙。
这世界上,如果少了这玖傻忸,会变得何等黯淡?
她会死吗?
一想到,“死”这个字眼.就好像有一支利箭,狠狠穿过他的左胸,
妹妹死的时候,他也很难过,也是象昨日一样,姗姗一直陪着他,后来,在她的陪伴下,他慢慢学会接受。
但是,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若是换成妙妙,若是妙妙真的醒不过来了......他是不是也得学着接受?
他觉得,连呼吸都在痛,不敢去想像那灰涩的画面。
隐隐约约,其实,他早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感觉已经与别人不一样。
曾经,她的存在,如空气,一直让他忽略,却无所不在。
想到这里,他仰靠在桥背上,眼眶居然不禁泛红。
一定要醒过来!
“鸡......”
哪来的哭声?隔壁的娃娃?可是,不象!
“呜呜......”
声音,好近,好熟。
白立人睁开眼睛,惊出一声冷汗。
今天是中元节!
他的胆子一向很大,更是无神论者,于是,他打开卧室。
但,哭声乍然而止。
他关上门。
“呜呜呜呜......白立人,我肚子好饿——”
任谁半夜听到这种声音,都会被吓死,但是,他的心跳却加快。
因为,这声音,实在太熟。
有人以前晚上加完班时,就总是这样嗷嗷叫。
难道、难道,她死了?——
“妙妙,是你吗?”打开门,他大声问。
哭声又乍然而止。
白立人甩甩头,他再次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该死的幻觉,不可能!
关上门,他正想去拿手机,打到医院问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呜呜呜呜......白立人,你听得到我说话?真的听得到?我肚子好饿、好饿!——”声音听起来又哭又笑又惊喜。
他急忙,又拉开门。
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可能是自己在幻听?
他重新关上门。
“呜呜呜呜......白立人,你快烫死我了!”真的是那个笨蛋的声音,她在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