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高跟鞋，其实宋晨不知道，雨落的伤腿穿高跟鞋要比穿平底鞋舒服的，她走路跛脚，主要是因为筋短，如果穿上高跟鞋，脚后跟被抬高，根本一点都看不出她的毛病了，而且她自己也舒服。
以前她坚持穿平底鞋，主要是为了拉伸脚筋，为了锻炼，可是现在为了公司形象偶尔穿一穿也无碍，何况她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刚才就那么小夸张一下，没想到宋晨竟然要他回去换。
她侧过身，靠近宋晨，低着头急切地说：“我和你开玩笑的，不用回去换。”
宋晨挑了挑眉：“真不用？你不是骗我？”
雨落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转回身对着杨先生：“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杨先生看向宋晨，宋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顶楼的景观餐厅和在雨落房间里看到的景致大同小异，只是因为太高了，反倒没有雨落房间能将一些建筑物看得清楚，只是大致看一个全景。
在杨先生的翻译下，宋晨和陈奇两个人忙着和汉诺威的高层寒暄，雨落无聊，也用心地在旁听着，就当学德语。
席间陈奇问他们吃的一道菜中的原料是不是在中国常见的那个，可是杨先生显然对这个中文词很陌生，问了两遍陈奇说的是什么，雨落恰好知道这个词的德语发音，就帮陈奇用德语问杨先生。
现场除了宋晨和陈奇，其他的几个人都很惊讶。
午宴主人方有汉诺威集团的董事会副主席，有汉诺威实业和贸易公司的负责人，还有这个酒店的负责人。
一脸络腮胡子的克莱门斯先生算是这里面地位最高的，他身居副主席之职，在汉诺威集团可谓是一人之下，雨落听到他通过杨先生说宋晨竟然带了这么漂亮的翻译来。
虽然雨落的德语听力不怎么样，听得也磕磕绊绊的，但是对“漂亮”这个词还是很敏感的，这一句话因为她听懂了脸也红了，这一幕却被宋晨看到，他意兴盎然地等着杨先生翻译。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
杨先生之前也以为雨落是助理，现在突然发现雨落变成翻译，让他也挺意外的，但还是按原意将克莱门斯先生的话翻了过来。
宋晨抑制住自己的得意，对杨先生解释：“陈小姐不是翻译，她只是我的助理，只不过恰好懂几句德语罢了，让杨先生见笑了。”这话乍听起来是谦逊，实在炫耀的意思很明显，连雨落都听出来了。
杨先生翻译过去之后，克莱门斯先生想了想说：“我们汉诺威集团以后愿意和晨曦扩大合作范围，非常需要陈小姐这样懂语言的专业人才，虽然现在晨曦在德国还没有办事处或者分公司建立，但是随着合作的加深，这是必然趋势，我们非常希望贵公司能派陈小姐常驻德国做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也加强我们两方的合作。”
随着杨先生的翻译，宋晨脸上的笑容在渐渐变淡，这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好东西果然是不能拿出来炫耀的，会被人盯上。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倒是陈奇，这还是汉诺威集团第一次提出要晨曦在这边派驻代表，之前为了开拓德国市场，和这个集团建立联系，陈奇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甚至花了他几年的时间，所有的进展都没有今天这顿饭来的大。
陈奇激动地看向宋晨，就等着他答应，在他看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能决定就决定，赶紧说死，以免夜长梦多，这可是人家汉诺威主动提出来，不是咱们自己上赶着死乞白赖要求的，此时他恨不得就这么替宋晨答应，并上前拥抱那个大胡子克莱门斯。
这比上次拿到那个大单让他激动多了。
可是宋晨的话却似当头给了陈奇一盆冷水。
“关于公司的发展战略，我们还要研究后再做决定，对于派驻到这里的人选，还需要斟酌，并且，我们也要尊重本人的选择，要看本人作何决定。”宋晨的话不冷不热，听起来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热衷的样子。
陈奇拼命对宋晨使眼色，宋晨则故意对他视而不见。
宋晨的态度并没有让克莱门斯放弃这个话题，现在他的兴趣在雨落身上。转而用德语直接对着雨落问道：“陈小姐喜欢留在汉诺威吗？”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雨落身上。
这句话雨落仍然听懂了，但是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等着杨先生翻译，来给她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她偷眼看了一下宋晨，宋晨面无表情地再往他的杯子里倒红酒。
雨落不明白宋晨的意思，尊重本人的选择，是将选择权交个她吗？等等，虽然选择权她有，但是他也说过，决定权在他手里，这个是有教训的。难道他这么说也和上次一样，还是将一根萝卜吊在自己面前，不让吃，只是馋她的吗？
他就不怕自己主动提出留下来，让他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吗？
一想到那件事，雨落就觉得不甘心，这一次却正好是一个转败为胜的机会，她倒要看看宋晨还能不能掌握她的命运。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一）
况且，就算是不为了和宋晨赌气，这么美丽的德国，这么美丽的汉诺威，这么好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这样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机会，雨落的胸腔里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可是…
“我服从公司的决定。”雨落微笑着直接用德语说道。
克莱门斯不死心，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胡子，“我只是想知道陈小姐自己的想法，愿意留下来吗？”
“可以给我考虑的时间吗？克莱门斯先生。”雨落不慌不忙笑着说道，同时举起了杯，“谢谢您的厚爱。”
他们两个已经不需要杨先生了，这几句话都是直接说的，杨先生既然没插进来，也就索性不翻译了，可是却让宋晨和陈奇两个郁闷了。
宋晨不知道雨落说的是什么，而陈奇则希望雨落能挽回点什么，这样这个建立分公司的愿望就能实现，而他这个开拓海外市场的功臣没准还能弄个分公司经理当当。
从这之后，午宴的气氛就比较沉闷，主要原因是宋晨开始一言不发，而对方也懂得察言观色，也没再提商业上的事，只是随意聊了聊当地的风土人情，其他的几个高管介绍了几个汉诺威必去的地方。
雨落注意到了宋晨的变化，也开始想她自己的心事，如果这个机会是真的，她真的愿意留下来吗？她忽然发现，也不见得，让她舍弃现在国内的一切，她还真要考虑很久，下很大的决心才行。
而陈奇，最想知道的就是雨落刚才和克莱门斯说的什么，可是又没办法问，也只好暗自揣摩宋晨是怎么想的。
午宴历经了两个半小时，终于结束了。
晚宴原定由和晨曦最开始合作的汉诺威贸易公司的人来请，但是宋晨以第一天到这里有些疲劳为由给推掉了，这个做法很合雨落的意，却让陈奇很不敢苟同。
所以午宴之后自由活动，他们几个和汉诺威的人在酒店大堂分开，三个人一同搭乘电梯回房间，他们的房间都被安排在同一层，雨落在走廊的最里面一个房间，宋晨的则和陈奇两个人对门。
电梯里，谁也没说话，似乎都有心事。
出了电梯，眼看着就要分开，陈奇突然说了一句：“宋总，我想和你谈谈。”他的语气很严肃，这和他们最开始来这里想要得到的结果不符，如果宋晨真的要考虑改变策略，至少应该先和他知会一声。
陈奇一直纳闷，出发之前看宋晨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并且他临走之前也和他谈过此行他们要努力的方向和所希望达成的目标。这个午宴简直是个开门红，比他们预计的收获简直好太多，而且第一天人家就这么有诚意，可是宋晨…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宋晨看都没看他，“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晚饭你们自己吃，或者跟汉诺威公司那边的人活动都可以。”说完径自掏出房卡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二）
陈奇碰了个钉子，愣愣地看着宋晨的房间门在他面前合上，自言自语了一句：“宋总这是中了什么邪？”说完去看雨落，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认同，或者和她探讨一下这种变化的原因，结果雨落也和宋晨一样，理都没理陈奇，也去径自刷她自己的房门，留陈奇一个人在走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似乎有什么古怪，陈奇这么想着。
雨落觉得这个房间明显没有她刚进来时候的让人惊艳的感觉了，不过那张床倒是很诱惑人再次扑上去，踢掉高跟鞋，还要小心翼翼地将那件连衣裙换下来，因为中午喝了点酒，当时没怎么样，可是没想到那红酒还满有后劲的，雨落一觉醒来，已经华灯初上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可是落地窗上反射的这个都市的星星点点五光十色的各色发光源带着十足的诱惑，白天静止的建筑到了夜晚似乎都盛装打扮起来，为了迎接那些初来乍到的客人，如果说这个城市白天是理性克制秩序井然彬彬有礼的，那么到了夜晚便带上了几分狂野和似乎要喷薄欲出的激情。
雨落的心有点蠢蠢欲动。
因为见识到了清晨德国的温度，雨落临出房间门时在胳膊上搭了一件兔毛小开衫。
她没有什么目的，也没准备走到哪里，这个时候独自出去，纯粹是受了窗外夜色下街景的蛊惑，而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入进去。
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国度和完全陌生的环境，刚开始雨落还稍微有点胆怯，怕迷路，怕路人侧目。
不过还好，她担心的都没有成为现实，尽管肤色不同，但是街上的行人并没有谁对雨落过多的注意，这个时候哪怕她举着个大大的相机估计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汉诺威是新千年第一个举办世博会的城市，民众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都见怪不怪。
汉诺威的街道笔直，雨落又在手机里准备好了地图，沿着一条主要马路走一走，再按照原路返回，并且汉诺威集团的洲际酒店在方圆几公里之内都是地标性建筑，雨落几乎没有遇到困难就逛了回来。
因为是商业区，沿途有各种橱窗，雨落没有什么目的性，橱窗里的漂亮首饰和衣物在眼前一一掠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偶尔经过环境优雅的高档酒店，隔着玻璃窗隐约可见里面的情侣在就着烛火进餐，这样的场景，雨落总是本能地别开眼，此时，她无法说出完全不羡慕他们，这样的情景，不是没有憧憬过，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希望能陪她共进晚餐的人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陪着她不止吃过一次晚餐，可是从来没有单独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晚餐，曾经是她的小期待，如今看来，竟成奢望了。
深吸一口气，再紧一紧衣襟，八月中德国的傍晚，温度竟然低到类似她所在国内城市的深秋，晚风微凉，有些飒飒。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三）
穿过各色霓虹，路过让人目不暇给的橱窗，和不同肤色的不知道来自何地的人擦肩而过，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却也因此变得更加自在。
这样的在异国街头漫步，虽然会有一点点的落寞，会在不小心瞄到路灯在地面的投射而感到形单影只，可这样的经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过的，雨落仍然感到幸福和感谢。
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一家招牌和店面都不算大的临街店铺吸引了雨落的注意。
看招牌应该只是一家小小的卖面包圈的铺子，这个店铺装饰很简单，却显古朴而有味道，再走近点，可以看出有些许的陈旧，似乎印上了岁月的痕迹，这和这附近的繁华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而雨落之所以被吸引，是因为这里竟然排起了长队。
雨落好奇的是，自己之前也在这条路上经过，怎么对这里完全都没有印象。
那么只这么大的功夫，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正纳闷的功夫，一股香香甜甜的气味飘进了鼻子里，外卖的窗口打开，人群开始往前移动，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女孩手捧着刚刚拿到的面包圈边咬边从雨落身边经过，雨落下意识地排到了队伍里，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真有点饿了。
因为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当地人，所以等待的时间并不难熬。
快要排到雨落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因为杨先生不在场，她对自己的德语还是没把握的，也不知道卖面包圈的会不会英语，正酝酿着怎么用有限的德语张口，排在她前面的人离开，她眼前出现的是各种颜色的面包圈，一时间竟花了眼睛。
“您是第一次来汉诺威？”雨落正瞪大眼睛看艺术品一样地对着那些面包圈不知道怎么做选择的时候，一句地道的中文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满是惊讶地抬头，以确认是谁同她说的中文。
“您需要点什么？”没错，竟然是卖面包圈的那个高高大大的白人男子，雨落惊讶得有些搭不上话。
“本店这些彩色的面包圈并不是用了糖果或者色素，是完全用天然的水果汁和面，很健康，不会胖的，不过，您身材很好，推荐您试试本店的明星产品，彩虹焦糖面包圈，那个男人说完竟然不等雨落点头就用夹子夹起了两个给装进了很精致的盒子里。
雨落没有拒绝，可能是这个人主动和她说中文让她感到亲切，她又点了另外几个颜色的，还有做成棒棒糖形状的，心里想着不知道宋晨吃没吃晚饭，会不会喜欢。
付了钱，雨落用中文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走，这个卖面包圈的高大帅哥用中文喊“小姐”，雨落看看周围都是金发碧眼，意识到是喊她自己，下意识地回头。
“我们的店差不多每天都在这个时候营业一个小时左右，一共300个面包圈，卖完就打烊，您要是再想吃的话，别错过时间，说完冲着雨落眨了眨眼。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四）
雨落笑着点头，往回走的时候，感受到手中那种隔着厚厚的纸盒传出来的热度，还有那个素不相识的卖面包圈帅哥的笑脸，心情变得舒畅了起来。
这也解开了为什么只是这个时间这家店会排队的原因，一天300个面包圈，一个也不多做，却每天有那么多的粉丝在等着，照这个架势，何止300个面包圈，就算是3000个也卖得出去，可是人家不卖。
这才是真正会做生意的方法，要是一天24小时随时可以买到的话，想必人们也不会在这排长队了。
不容易得到的总是好的，人们总有盲目追捧什么的天性，包括她自己，看到人家排长队，就本能地认为一定是好东西，所以难免会有外国游客也会被吸引，不然，小小的面包圈店能开在这么昂贵的地段？可千万别看欧洲这些不起眼的小店铺，动辄都是有上百年历史的，是能代表当地文化特色的品牌。
将销售时间集中在一点，有牺牲，但是收获却是更大，因为可以大大地提高这个品牌的高贵度。
“品牌高贵度”这个词是雨落有感而发刚发明的，思考着这个销售策略，不知不觉就走回了酒店。
先将面包圈拿出来摆在托盘里，然后美美地泡了个澡，换上舒适的棉睡衣，叫客房服务送上一杯咖啡，拿出一本很久之前买的，一直没想起来看，这次背来准备消磨时间用的一个印度女作家的小说，准备就着面包圈和咖啡还有这本书，哦，还有窗外的夜景，度过自己在汉诺威的第一夜。
敲门声响起，雨落放下书去开门，她以为是侍应生将咖啡送来了，结果门开了之后也愣在了那里。
“我只是，看看你吃没吃饭。”宋晨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在雨落脸上扫过之后落在走廊里挂的一幅油画上。
“呃…还没。”雨落只好实话实说。
宋晨又看了眼她那身换好的睡衣，“又节食？”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
“不是…”雨落刚想解释。
“那正好，走吧，陪我吃饭去。”宋晨打断了她，同时看了眼手表，“给你半个小时换衣服，稍微打扮一下，我在大堂等你。”
也没等雨落说什么转身就走。
雨落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这身装扮，其实她是很不喜欢别人打乱她计划的，再说，她在外面走了那么久也累了，要是出去吃饭，肯定还要挑衣服化妆。
“等下，宋晨…”情急之中雨落竟然很自然地就叫了宋晨的名字。
宋晨停下来回身看她。
“其实，我买了东西，要不，我请你吃？”雨落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请我？”宋晨挑了挑眉。
雨落点头。
“去哪里？”唇角继续挑了挑。
雨落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然后对宋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宋晨薄唇微张了张，迟疑地看了雨落一眼，看到她神色自然，似乎并不介意和避讳什么，点了点头。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五）
当宋晨看到雨落窗前那张复古小圆桌上的一大托盘五颜六色的面包圈时，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雨落，一丝不可捉摸的古怪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那个，你请我吃的…”又看了看雨落，“就是这个？”
雨落眨着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敲门声再次响起，雨落说了声“等下”，自去给侍应生开门。
她自己端了咖啡要关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要离开的侍应生，然后转头问房间里的宋晨，“你要喝什么？”
“除了牛奶什么都行。”宋晨还在观察着那些面包圈，随口对雨落说道，这些不是应该给小孩子吃的吗？
雨落想了想，又给宋晨点了一杯和自己一样的拿铁，然后关门回房间。
“这么晚了喝咖啡？”雨落回到圆桌前，宋晨已经在桌边一张缎面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问道。
“给你点的也是这个，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没关系的，我只是觉得咖啡对女孩子不太好。”宋晨打断了雨落的话。
“你不喜欢牛奶？”雨落随口问道。
“是，不太喜欢。”宋晨简略地回了一句。
雨落心里突然动了一下，“我也不喜欢牛奶。”说完小心观察宋晨的表情。
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在圆桌边都是对着窗外的方向，宋晨没有再说话。
“我不喜欢牛奶，是因为，会让我有不愉快的回忆…”雨落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是吗，真巧？”宋晨淡淡地回了一句，却没有看雨落。
“你，也是，也是因为牛奶有不愉快的回忆？”雨落的两只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那个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问题，那个她当初要接近宋晨的原因，并不会因为时间的过去就被她淡忘，如今，却正好是个接近真相的机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牛奶救了她的命，却让她之后碰都不想碰，似乎一沾到牛奶，那些惨痛的记忆就会被勾起来，会让她想起死亡的味道，医生说这才是正常的心理，难道，他也是？
“既然是不愉快的，还提那些做什么？”宋晨侧过头淡淡地看了雨落一眼。“下午做什么了？”竟然岔开了话题。
雨落有些失望，神经却松弛了很多，想着再怎么把这个话题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却不愿意再想这个，夜景，面包圈，自己的问题真的煞风景，如果答案是否定，那么毁的还不止是这个夜晚，没准是她的整个汉诺威之行。
“睡觉，逛街。”雨落有些魂不守舍地回了四个字。
“真不愧是个女人。”宋晨的心放回到肚子里，不是他担心的去见汉诺威的人，于是笑着打趣道。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见缝插针也要先逛个街这种事，也只有女人能干出来，本以为雨落和大部分女人不同，其实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正文 第十四章 印象汉诺威（十六）
“有什么收获？”宋晨继续问道，一般来讲，女人很愿意和人分享逛街的收获，所以，尽管宋晨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还是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
收获？雨落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面包圈。
宋晨傻眼，盯着有她好几秒，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收回上面那句话。”这哪是女人，基本还是个女孩好不好。
敲门声又响，这次是宋晨自己去开门。
侍应生将宋晨的咖啡端了进来，在要往桌子上放的时候，看到那一大托盘的面包圈愣了一下。
雨露观察到他的表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许这个侍应生是没见过住洲际酒店的客人吃面包圈的吧，但是她不介意，她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再说她本来也是穷人，这根本就是自己这辈子住过的最奢华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无论是宋晨还是侍应生都惊诧的动作，拿起一个面包圈冲着侍应生，用磕磕绊绊的德语问了句：“送给你，需要吗？”
那个看起来年龄不大有着鲜明日耳曼特征的侍应生听到雨落说德语，突然目光炯炯，也不再用英语，而是用德语冲着雨落说了一大堆的话，末了还盯着那个面包圈看了几秒钟，却没有用手接。
雨落反应了一会，她应该是听出了几个关键词，他大致的意思是，这个面包圈很不好卖，很有名，全汉诺威的人都喜欢，他也喜欢，只是酒店规定不让拿客人的东西，不过他很感谢，大致是这样子。
“没关系，这是个小秘密，酒店不会知道的。”雨落配合手势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拿面包圈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