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扬微微怔了怔:“外公说的话,孙儿都记得的。”
也正是因为记得他教自己的每一件事,所以他宁肯与父亲闹翻,也不娶小妾,只为等待那一个人的出现。他知道外公心中定然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也是他能教给自己的经验。
他何其尊重这位老人,可是,他心中也藏着那一点点旁的情绪,却终究不能为人道出。
老人见他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他曾经看过那样多的世事变迁,又怎会看不出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外孙心里的那丝不甘?可是他能做的,便只有用自己的经验去告诉他一些道理,但愿他能看淡了一些东西,也希望他能学会放下。
秦宇扬起身走进了屋子里,老人依旧一个人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袖中有什么东西滑落出来,他伸出手去取出来,却见是一个极其老旧的香囊,蹩脚的绣工,已经黯淡的花色。
如今几十年过去,他能拥有的,也只有这个香囊了。所幸当初,没有真正的烧掉它,否则今日,连这唯一的念想,恐怕也会失去。只因为这香囊是她亲手所绣,即使当初是夺走了他与她还未出世的孩儿,他竟然都会舍不得。
终究已经是过往了。他眼前逐渐模糊起来,闭上眼睛,仿佛依稀还能看见那张绝色的容颜,轻声唤他——“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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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微澜对面坐的就是秦宇扬,她终究是不好意思,始终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味同嚼蜡。
飞絮始终眼带着笑意,咬着筷子看着她,时不时瞟一眼同样沉默的秦宇扬,笑意更加明显。直到一只手落到她前方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她才移开视线,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笑道:“爷爷,我做的菜不好吃么?为什么微澜都只吃饭,不吃菜?”
老人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
微澜连提起自己的名字都没听到,依旧低着头出神的扒着饭。而后,突然有一双筷子夹了一撮青菜,送进她碗中。
微澜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秦宇扬漆黑的眸子,脸上一热:“谢谢。”
秦宇扬收回筷子,终于不再沉默,微笑道:“多吃一点,吃完了我带你去附近走走。”
微澜讶异的看着他,心中有什么东西正不停地涌动着,最终,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正文 惟愿君心似我心3
入了夜,月色渐起,天地之间空明一片。微澜随着秦宇扬走出了那片小湖的范围,惊觉外面竟是河道纵横,曲水流淌。小镇的河面上飘荡着几只乌篷船,星火点点,依稀有歌声飘荡下来。
微澜素闻江南是个风/流之地,在杭州见识到的也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镇上亦能见到这样风韵隽秀的景致。
但此时,她却全然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秦宇扬身上,直想着上午时自己所问的那句羞人的话。可是偏生他还只是一味的往前走,既不说话,也不回头。
微澜内心挣扎不已,可是又实在不甘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一咬牙,快速上前拦在了他面前:“秦宇扬,今日上午我问你的问题,你答是不答?”
秦宇扬却不看她,只是朝着蜿蜒的河面眺望,待到看到一艘挂着红灯笼的船只时,忽然展露出一丝笑容。
微澜看着他,终于为他这样的态度生起气来,委屈的一跺脚,转身欲走。
不料却被他反手拉住,微澜走又走不得,他又始终不肯回答,又羞又急:“秦宇扬,你做什么这般欺负我?”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抛却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只想为他种种似是而非行为寻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可他就是吝于给——是因为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微澜几乎不敢想这个可能性,只想逃开。
“别动。”他终于开口说话,将她拉近自己,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眉头微蹙着细细查看,“上午烫伤也没有好生处理,还痛不痛?”
她讨厌他这样的态度,尽管温柔,尽管认真,可是却不肯敞开自己的心。想到这里,微澜忿忿的捏了手:“不疼。”
那只船此时已经划到了两人跟前,里面走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婉约动人,看向秦宇扬,微微笑道:“秦公子。”
秦宇扬亦是挑眉一笑:“纤云,打扰你了。”
“公子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上船吧。”她脸上笑意明媚,看看秦宇扬,又看看怔怔的微澜,让出了身位。
秦宇扬不由分说将微澜带上船,进了低矮的船篷内坐下来。纤云在船尾缓缓的撑着船,微澜心中郁结,不肯看他,赌气坐在一边不说话。
秦宇扬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取过纤云放在蓬内的药膏,一边替她涂抹在手上,一边道:“纤云是这里最好的女郎中,涂上她配的药,应该就会好了。”
她仍旧生气,抽回手来:“不用你假好心…”可是心中却止不住的泛起酸楚来,纤云,絮儿,他叫别的女子都是这般的亲切自然,偏生到了她这里,就好像变得很奇怪——他甚至根本还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是啊,他身边的女子都是那么的乖巧,清扬婉约,几时出现过像她这般“野性难寻”,毫不矜持的?
想到这里,微澜心中的酸楚忍不住又多了一分,站起身就想走出去,却不想一下子就撞到了蓬顶,吃痛之余,生生跌进了他的怀中!
正文 惟愿君心似我心4
秦宇扬眼见着她跌下来,不躲不闪,伸手将她护住,防止她跌倒舱底,刚好将她锁在自己怀中,对上她因为生气而有些泛红的小脸,笑意温润泛开来。
微澜本在生气,却突然间与他如此靠近,整个人都落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俊朗得仿若仙人的面容,终于再一次沦陷进去,一时间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只有眼前那张俊容,不断的放大在眼前。
他要做什么?微澜心中怦怦直跳,傻傻的看着他,咬住下唇,呼吸开始紊乱。
秦宇扬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伸出手来盖住她胡乱转悠的双眼,感觉着她不匀的呼吸,缓缓将唇印上她的。
他温软的唇刚一触到她,微澜脑中霎时间就“嗡”的一声炸开来,呆呆的连呼吸都忘记了。与第一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不止是轻轻碰一下而已。
他仿佛再也不满足于浅尝辄止,轻轻撬开她咬住下唇的贝齿,深入进去,品尝只属于她的美好。
他觉得自己似是没救了,面对着她,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根本毫无作用,他一次又一次的禁受不住她的诱.惑,就像现在这样。
微澜被他带领着,呼吸越来越艰难,心智却难以自制的沉溺,双手不自知的攀附上他的脖颈,扬起头来,将呼吸都完全奉献给他。
“呀——”船尾帘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低呼,两人同时回过神来,看向尴尬的站在那里的纤云。纤云很快回过神来,粲然一笑:“失礼失礼,这下我可是忘了什么叫‘非礼勿视’了。”说罢,她捂嘴一笑,复又放下帘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微澜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秦宇扬似笑非笑的眼神,刹那间羞得满脸通红,埋在秦宇扬怀中再不肯出来。
秦宇扬也不强她,只是顺手把玩着她的一束秀发,低沉淡雅,嗓音温润:“你问题的答案,还要我说吗?”
微澜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可是笑意却止不住的在脸上蔓延,最后禁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又很快的敛了笑声,故作指责:“你轻薄我。”
“是。”他微笑,看着她乌黑的发髻,坦然道。
微澜依旧埋头不动,很久之后又道:“你第二次亲我。”
他依旧是笑着,这一次却不再说话,只是眼眸深处又增加了什么,当然,埋在他怀中的她看不到。
过了很久,她又再次开口:
“秦宇扬。”
“嗯。”
“我不温柔…”
“嗯。”
“我不体贴…”
“嗯。”
“我不会做饭,也不会配药…”
“嗯。”
“我长得不好看?”
“嗯。”
她终于恼了:“你说什么?”
正文 惟愿君心似我心5
当两人一路携手,踏月而归的时候,已经将近子夜时分。秦宇扬原本以为外公和飞絮应该都已经休息,却没想到远远地看见屋子里还亮着灯火。
微澜手中捧着提着一盒糕点,兴冲冲的推门进去:“外公,你看——”
余下的话语,尽数湮没在眼前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邪魅的眼神之中。但见他依旧是红衣翩然,依旧是倾国倾城,脸上依旧是邪佞的笑:
“宁微澜,你叫我找得好苦。”
“啪”的一声,微澜手中的糕点掉下去,看着眼前的慕容惜玉,登时目瞪口呆。
旁边的飞絮突然间走过来,拍了拍呆在那里的微澜,笑了起来:“微澜,你表哥寻你来的,你怎么好像不认识他一般?”
表哥?微澜脑中空白了很久,才又想起来,是了,他是自己的远方表哥,自己的曾祖母不就是他们慕容府的女儿么?她仍旧是怔怔的看着慕容惜玉,干笑了两声:“表哥…”
直到这时,一直站在门外阴影处的秦宇扬方才踏进门来,目光与慕容惜玉对上,一个温润无波,一个邪魅翩然。秦宇扬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走到依旧坐在那里的老人家身边,蹲下来:“外公,还不休息么?”
老人看着面前的微澜和慕容惜玉,笑道:“难得今次能遇到两位故乡之人,宇扬,这位慕容公子,你要代我好生招呼。”
秦宇扬点头,然后和飞絮一起送他进去休息。
眼见着他们三人进了里屋,微澜仿佛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拉住慕容惜玉,将他拖出了小屋。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微澜难掩震惊与诧异。
慕容惜玉眼里的邪魅丝毫未退,却冷笑起来:“宁微澜,当初我费了多大的气力将你从皇宫弄出来?你倒好,一声不吭跑来江南,可叫我好找!”
“我那日又没有见到你,还以为那几个是太子的人,迫不得已上了那艘船,最后才看见你出现,能怪我么?”
慕容惜玉冷笑着,看着她的唇角:“迫不得已?我看你似是快活得很吧。”他眼里的邪魅愈发浓厚,“小猫儿偷了腥,连嘴都不记得擦了?”
微澜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脸红了:“你胡说什么?”
月色之下,她脸上那抹红晕并不明显,可是却深深扎进他眼里,心底。冷笑变成冷哼,他神色瞬间淡漠如冰:“我说什么?我不过是说你的唇角还沾着一丝糕点的痕迹。”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微澜脸上的红晕不由的又加深一层,慌忙用绢子去揩了一下,心虚的低着头。
慕容惜玉深深看着她,良久之后,一声长叹。
屋内,秦宇扬安坐与椅子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不经意的把玩着茶盏,飞絮趴在窗口,看着站在远处月光之下的微澜和慕容惜玉,禁不住啧啧道:“表哥,我以为你长得是最好看的,不想那位慕容公子长得比你还要好看呀!”
秦宇扬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微澜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可是你看这两人的气度,像是普通人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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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6
此话一出,秦宇扬也禁不住抬眼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两个人相视而立的场景。
微澜扬着头,一手拉着慕容惜玉的衣袖:“宫里情况怎么样?母妃她可一切安好?”
慕容惜玉淡淡瞥了她一眼:“萧妃娘娘倒是一如从前。只是皇上秘密派出人四处查找你的下落。”
微澜眼眸亮晶晶的一闪:“连你都这么不容易才找到,父皇的人就更找不到我了,是不是?”
慕容惜玉眯着眼睛看着她:“宁微澜,我真想一把捏死你。”
他没有告诉她,他为了找到她,在往南的一路上都布下眼线,自己则亲赴了南隅城,却扑了个空。幸得凌寒得力,居然在江南查到了她的行踪,他才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神态亲昵。
这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全盘计划中。
秦宇扬,秦家四公子么?他微微眯起眼睛,往屋内看去,正好和秦宇扬看出来的目光再次迎面相撞。秦宇扬依旧从容淡定,慕容惜玉却禁不住冷冷一笑,伸手揽住微澜:“去湖边说话,仔细被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
微澜看着他,总觉得他今日好生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只是看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微澜不自觉挣开来,像从前跟他说话一般的语气:“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慕容惜玉冷冷看着她:“怎么,你还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说罢,他一甩袖子,朝着湖边走去。
微澜怔了怔,也只能快速跟上他的步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见面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邪魅倜傥,放荡不羁的慕容惜玉,微澜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她见到他其实像见到亲人一样那么开心,可是他却这样冷冰冰的。
“跟我回去。”慕容惜玉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回…哪里去?”微澜吃惊的看着他,“你想要我回京城吗?是你帮我逃出来的,你又要捉我回去?”
“宁微澜!”慕容惜玉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我帮你逃出皇宫,没有说过要帮你出京城!”顿了顿,他的语气软下来,“你在京城,我至少可以保你的安全。”
微澜低了头:“我在这里也很安全,而且很开心,我不想走。”
“为了他?”慕容惜玉狭长的凤目微睨,看向那边的小屋,淡淡道。
微澜脸一红,没有说话。
慕容惜玉冷冷一笑:“休想。宁微澜,你想清楚,我能将你弄出皇宫,同样也能将你弄回去。要么你乖乖跟我回京城,要么,就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将你送入皇宫!”
“慕容惜玉!”微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禁不住倒退两步,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你好歹是天朝堂堂的公主,他呢?他拿什么来配你?就凭那一府的铜臭?”慕容惜玉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可是却真的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微澜白皙的小手瞬间握成了一团,小脸涨得通红,看着他:“不准你侮辱他,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慕容惜玉冷冷道,“那个秦府,藏污纳垢不比皇宫少,你不是已经亲身经历了他与秦家二少爷夺权的事情么?为了当家的权力,连自己的哥哥都能设计,不过是充满铜臭气息的商人罢了!”
正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7
微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容惜玉,有些怔怔的,良久都缓不过神来——他究竟在想什么?至此,她终于想起一个长久以来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慕容惜玉,你为什么要帮我逃出皇宫?”
慕容惜玉嘴角勾起一丝冰凉的笑意:“因为我自己愿意。”
微澜想着他方才那番情绪激动的话,不想与他争吵,低声道:“我要谢谢你带我出了皇宫,可是,我真的想要留在这里。秦宇扬,他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不知为何,慕容惜玉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才听他道:“好,我不逼你。”
因为终有一日,你会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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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后,慕容惜玉自由去处,微澜返回小屋的时候,便只剩秦宇扬一人坐在那里,眸色深沉,见她进来之后,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怎么,你表兄是来带你回京的?”
微澜笑起来,眼中波光流转:“他答应我不会强迫我,也不会将找到我的消息告诉给父…亲。”她差点脱口而出“父皇”二字,所幸及时打住。
秦宇扬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却少了丝丝的生气,向她伸出手去:“过来。”
微澜疑惑着将手递进他的大掌中,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可有事瞒我?”秦宇扬轻轻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状似无意的问道。
微澜一怔,笑道:“没有呀,你为什么这么问?”
秦宇扬微微一笑:“无事,只是觉得你这位表兄不似普通人家的公子。”顿了顿,他又道,“你可知我身上背了家训?”
“什么家训?”微澜讶然道。
秦宇扬勾起唇角,缓缓道:“不得与朝廷中人有瓜葛。”
微澜心中一颤,同时一紧,却依旧尽量是自己平静下来,笑道:“怎么会呢?你们秦府是商贾世家,这样的家训,如何能做好生意?”
“不是秦府的家训,而是,宇文家的家训。”他淡淡道,“所以秦府与朝廷相关的来往,都不会由我经手。外公是我一生最尊敬的人,他的训示,我不会违背的。”
微澜早已明白过来,心中不禁暗暗发凉,面上却笑道:“所以呢?你以为我表兄他是朝廷中人?不是的,我们周围的亲戚都与朝廷没甚瓜葛,表兄他…自小在外游历,所以看上去有些不同而已。可是,宇文先生为什么要定下这样的家训呢?”
秦宇扬微微摇头,不答话,只是看了看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微澜静默了片刻,忽然一咬牙,抬头道:“秦宇扬,你可知表哥既答应了我不勉强我,那我与家中的关系可就算是断了。我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如今只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了…”
言下之意,以你的家世,是否能与我携手与共,永好百年?
他看着她越埋越低的头,脸上依旧是先前的那种笑:“那么你认为,以我的家世前去你府上提亲,会否辱没了贵府门楣呢?”
提亲?她震惊的看着他,同时心里的欢喜开始涌上来,一把捉住他胸前的衣襟,惊喜道:“你说什么?提亲?”
正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8
微澜从不曾想过,成亲这样的大事会如此突然的就被他提出来,虽然她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沦陷,虽然在这段短短的日子里她已经愈陷愈深,虽然她已经是认定了他。可是,若说到成亲,她是的确还未想到那么远。
可是面前的秦宇扬却是一副笃定的神色,微澜喜不自禁:“你说真的?”
“你不想嫁我?”秦宇扬微微挑眉看着她。
微澜又羞又喜,脸红到了耳根,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霎时间满心的欢喜褪去了一半,心中百转曲折起来:“你说,要到我…家里去提亲?”
秦宇扬看着她:“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你几时变得这般迂腐?”微澜神色有些不自然,“若真是父母之命,你现在不是应该已经有了两房小妾么?”
秦宇扬将她的手捉住:“那是我。于你,我是不想让你受到委屈。”
“可是…”微澜有些无措的摇着头,“不要…你若是去了,他们就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会来捉我回去…”
“我不是对你父母不敬,可是若然他们要将你许给年过半百的那人,无非也是为了利益。若只是为利益,那实在好办,不是么?”
“别…”微澜小脸有些苍白,想起他身上背的那个家训,心中挣扎不已,“我已下定决心要与家里斩断关联,我宁肯不要什么父母之命。”
秦宇扬扬起淡淡的笑意:“这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微澜低了头,不想自己眼里的焦急被他看见:“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秦宇扬脸上终于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却还是淡淡的笑着:“好,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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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金陵,是在第三天的早晨,老人身体似是轻松了不少,在飞絮的搀扶下执意送他们去渡口,看着微澜:“丫头,记得要多回来看外公。”
微澜羞赧的一笑:“是,外公。”
秦宇扬亦是淡淡一笑:“外公放心吧,等到了时机,孙儿自会带她来的。”
他们上船,老人一直面带微笑看着那只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方才悠悠然叹了口气。
“爷爷为什么叹息?”飞絮奇道。
老人望着天际,良久方才道:“天朝,已经渐显颓势。”
飞絮笑了起来:“方才还在说表哥和微澜呢,怎么爷爷这会子又关心起天下大事起来了?况且,这国泰民安的,何来颓势?”
老人微微闭上了眼睛,隐藏住那里突然多出来的情绪。
天下,宁家的天下。
宁微澜。
若不是那突然出现的慕容惜玉,他不会对她的身份有疑问。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宁,和慕容,是两个扯不断关联的姓氏,如果再加上京城,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终究,还是避不开命运的纠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