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扬眼眶有些湿润了,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轻叹:“微澜,今日本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微澜身子一僵,缓缓从他怀中退出来,有些委屈的神情写在脸上:“那怎么办?”

他看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她身后的那株合欢树。

微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间又笑了起来:“这株合欢树是曾祖父种下的,为了曾祖么而种的。”她眸光一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树的另一边,指给秦宇扬,“你看见那个小坟包没有?是曾祖父他们的女儿,听说不到三岁就没了…”

秦宇扬微微动容,不想让她徒增伤感,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只看着眼前这颗合欢树,清朗的声音响起:“微澜,我们以天地为证,以这株合欢树为媒,以这个山涧为喜堂,结为夫妻,你可愿意?”

没有大红的喜字,没有喜服,没有喜娘,甚至连三跪九叩都没有。秦宇扬携了微澜,在那株合欢树前跪了下来,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的时候,风微微吹动合欢树新出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说——

微澜伴随着那个声音,脸微微泛红的说道:“这两个人,现在结为夫妻。”

秦宇扬霎时间扬眉大笑,将她拥进怀中,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唇角,摩挲着。

他向她许诺:“明日,我亦亲手种下一颗合欢树,向世人证明,我们的情,亦可以和曾祖父他们一样,比肩而立,不让须臾!”

“不——”微澜轻轻摇头,然后看着他不解的神情,轻笑道,“我们一起种。”

合欢树下,两个人笑着,亲昵的拥作一团,情意绵绵,融化了清晨山涧中的每一分寒冷。

而远远地,一个红衣翩然的身影,看着前方的那两人,落寞的眼中,忽又折射出浓烈的不甘,转身离去。

秦宇扬双目炯炯,余光微微扫了一眼,将怀中的微澜拥得更紧。

小屋中,微澜坐在火盆前烤着冰凉的身体,听着母亲的唠叨:“身上都打湿了,还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可真是不知好歹…”她看着坐在火盆另一边的秦宇扬,笑意更浓,趁着母亲不注意,踮起脚尖走了过去,坐进他的怀中,一边烤着冰凉的双脚,一边用他的体温温暖自己。

秦宇扬宠溺的笑笑,顾不得自己双脚亦是冰凉,伸出手去为她的小脚揉捏着。微澜看着,忍不住湿了眼眶,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所幸母亲看不见两人的这些亲昵,否则,微澜真要羞得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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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还是先去床上捂捂吧,回头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楼纤月坐在椅子上,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秦宇扬脸上微微一僵,还没有答话,微澜已经先道:“娘!不是跟您说了么,我跟他已经拜了天地,他现在是你正经的女婿,你怎么还是秦公子秦公子的叫。”肋

楼纤月微微一愣,讪笑道:“一时间改不过来。”听微澜说话的方向,忽又察觉到什么不对,“你不好生烤火,又跑到哪里去了?”

“岳母,她在我这边,你放心。”秦宇扬轻声道,和羞红了脸的微澜相视一笑。

楼纤月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房中,只剩他们两人在厅内。

微澜满心欢喜,抱着秦宇扬的脖子,乌黑的眼珠转了又转:“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相公了?呵呵,还是官人?”

秦宇扬轻轻在她脑门上点了一点:“还是秦宇扬?哪次你不是直呼我的名字?”

微澜不服气的拉下他的手:“那又怎样?别人都管你叫宇扬,我就叫秦宇扬,那是我的特权!”

她眸中闪动着骄傲的神情,一双眸子闪闪发亮,仿佛得到了世上最好的东西一般。他心中一动,轻轻将她的脸扣下来,吻住。

微澜却突然间羞红了脸,待他放开她,她却突然显得局促起来,过了很久才嗫嚅道:“秦宇扬,那个…今晚,我们是不是…”她说不下去了,咬住了下唇看着他,羞得粉面含春。镬

秦宇扬脸色微微一变,只是一瞬间便已恢复正常,含笑看着她:“怎样?”

“你明明知道!”微澜老羞成怒,很想咬他一口,找了半天却都没有找到下嘴的地方,无奈只得作罢,脸红红的看着他。

他笑得更欢,只是眼眸深处藏了一抹晦暗不易见:“那你想怎么样?”

微澜终于忍不住,恨恨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含糊道:“你这个坏人!”

秦宇扬笑着,轻轻帮她整理着眉间的发丝,温润的眉目依旧:“微澜,等回到江南好么?这里,终究不太方便…”

微澜羞得满脸通红:“我几时说过要现在了…是你自己多想…”

“哦,原来是我多想。”他扬眉微笑,将她抱得更紧。

微澜此时手脚都已经暖和起来了,满足的舒了口气,忽又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苦了小脸:“那宫里,怎么办?”

秦宇扬思量片刻:“没关系,我给皇上递一封奏折,就说我们已经拜堂成亲,动身回江南了。想来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嗯!”微澜欢欢喜喜的答应着,“反正有什么事,你要替我撑着!”

“此次动身,还要带一个人。”秦宇扬忽又道,“如果定于明日启程,那我今夜去接她过来。”

“谁?”

秦宇扬看着她,坦然道:“罗裳。”

罗裳!微澜耳膜仿佛微微震动了一下,有些疼,伸手揉了揉,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走回自己本来的位置坐下:“原来你此次进京,还带了她?亏了这么久,你才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秦宇扬早猜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抱她,微澜一侧身躲过了,他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微澜挣扎不过,只得作罢,却固执的偏过头不看他。

秦宇扬凑近她耳边,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微澜听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啊”了一声:“真的呀?”秦宇扬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无声作答。微澜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如此,她还真是可怜…都怪你!”

秦宇扬无奈的苦笑:“行,都怪我。”

“秦宇扬!”微澜生气的捏着他的脸,“你说你无端端长这么好看作甚?一会子这个公主,一会子那个公主,还有你二嫂!”

秦宇扬正无可奈何之际,忽见她又苦了脸:“她们哪个不比我优秀,现如今你不选她们,哪一天,你要是变了心,我可不饶你!”她眸中又闪动起狡黠的光芒来,“那个霍小玉死之前说什么来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突然听了这样不详之言,虽为玩笑,秦宇扬还是忍不住心悸,轻叱道:“胡说什么?纵然我是那薄情负心的李益,也断断不许你做那福薄命薄的霍小玉。”

“呀!”微澜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佯怒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要做李益?”

秦宇扬方才一时心急,唯恐她说出什么死不死之类的话来,才口不择言,不想被她这样子抓住话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哪里敢做李益!今夜,我不就要做那梁山伯么?”

“什么梁山伯?”微澜疑惑道。

“梁山伯与祝英台同榻而眠,中间却要隔着一碗水,不得近身。”

微澜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脸红道:“那梁山伯憨厚,哪有你这么精明,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男是女…还趁机轻薄!”

“这岂不正是苦恼的地方么?”他轻轻笑了起来,却叫微澜更加脸红。

“你快些放我下来!”她不安的挣扎到,“你要再不放,我可不许你去接那罗裳了!”

秦宇扬佯装无辜道:“那我此时放了你下来,你岂不是要说她比你重要?”

微澜昂起头来,满眼骄傲的神情:“她自是没有我重要,是不是?”

秦宇扬忙点头称是,转身将她抱进房中,放在床榻上,替她拉过被子:“昨夜折腾了大半夜,你现在先休息,等我回来。”

微澜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去,方才闭上了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不过片刻,忽然又听有脚步声传来,她想也没想,翻身坐起:“你不是去了么?忘了什…”

话音未落,却只见一袭红衣的慕容惜玉,翩然立于门口,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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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却只见一袭红衣的慕容惜玉,翩然立于门口,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她。

微澜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回过神来,神情有些不自然:“慕容惜玉,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惜玉脸上依旧是邪魅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翩翩少年:“微澜,你很不愿意见到我么?”肋

“当然不是!”微澜忙否认,“这次要不是你派凌寒带我出宫,我现在——”

“你现在就在宫里,举行大婚。”慕容惜玉打断她,靠在门边,嘴角笑容不减。

微澜脸一红:“其实…我跟他已经拜堂了,跟着,我就会随他去江南。”

慕容惜玉微微一挑眉,凤目之中似是染了桃花一般的红:“我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微澜想了想,偏头看着他,调皮一笑:“那你会说吗?”

慕容惜玉懒懒的舒展了一下筋骨:“你若是想听,那我就说。”

微澜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微澜紧张的往里一缩,这一习惯性的动作让慕容惜玉微微一怔,再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又是满目桃花,笑得倾国倾城:“微澜,现在你还在怪我将你带回京城么?”镬

微澜先是愣了愣,随即很真心的摇了摇头:“不怪你了。”

他呵呵一笑:“如此甚好,微澜,不要怪我。”他抬起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微澜一偏头,躲开了,讪笑着看着他,佯怒道:“喂,你这个小子,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放尊重一点!”

慕容惜玉听到“有夫之妇”那四个字,只觉得刺耳之极,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也僵在半空中不动了。

微澜见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终于也逐渐消失,垂下了头:“慕容惜玉…你不要再想我了罢…你这么好,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慕容惜玉突然倾身向前,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微澜震惊的抬起头来,捂住脸看着他,不自觉又往里缩了缩,紧张万分的模样:“慕容惜玉你…”

却突然见他扬眉一笑,仿佛开怀:“好了,扯平了。”

微澜先是怔住,随即也笑了起来,打了他一下:“好你个慕容惜玉!”心中却是止不住唏嘘,砰砰直跳。

“微澜。”慕容惜玉却又突然收起笑容,只余一丝淡淡的温柔在嘴角:“你已经嫁人了,终于长大了。”他低下头,从身上取出一个荷包,递到她手中,“这个给你。”

“是什么?”微澜好奇的摸着,中间有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好像是什么药丸。

慕容惜玉故作神秘,邪魅的一笑:“你可是不知道,女子洞房花烛夜是会疼的么?”

微澜霎时间羞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从一个不是自己最亲密的男人口中听到这句话,自是恼怒大于羞怯:“你胡说什么!”说罢,把那荷包扔还给他,自己躲进了被中。

慕容惜玉接住了,低低叹了口气,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你就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不能说的?听我说,要是他真的碰你,你再吃;他若不碰你,你万万吃不得。”

微澜羞得听不下去,捂住了耳朵,那两句话还是钻进了耳中,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更是脸红心跳,又止不住好奇,声音如蚊虫:“为什么那样…就吃不得?”

慕容惜玉一顿:“因为…会中毒。”

他看着她,终究没办法告诉她实情。不到万不得已,他终究是希望,她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微澜,不被那秦宇扬所触碰。但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可估量,万一,有什么意外,秦宇扬强行碰了她,却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此香消玉殒?

“会中毒你还给我吃?”微澜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不多时,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收起那个荷包,依旧是脸红红:“好吧,我收下了。”

慕容惜玉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要告诉秦宇扬,省得他知道我给你这样的东西,不知会怎么吃味呢!”

微澜想着秦宇扬一向不喜欢慕容惜玉,如果真的知道,不知又会怎么生气,便点了点头,将荷包收起来,又看着他:“谢谢你,慕容惜玉。”

慕容惜玉伸出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好好照顾自己,明儿我还要进宫,就不来送你了。”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伤感起来,微澜鼻间酸酸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忽然外面传来楼纤月的声音:“是惜玉吗?”

慕容惜玉立刻就抬起头来,笑容再次挂在脸上,欢畅的答应了一声:“伯母,是我!”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与楼纤月说话去了。

微澜独自坐在床头上,手中捏着那个荷包,忍不住泪湿了眼角。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秦宇扬带了罗裳回来,而慕容惜玉早已离开多时。微澜听见车马的声音,胡乱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才看见秦宇扬,便上前迎接他:“你怎么才回来!”

秦宇扬微微一笑,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穿这样少就跑出来!”顺手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才侧过身子,看向站在马车旁的罗裳:“我把她带来了。”

微澜想起上次在画舫的时候,脸色终究有些不自然,又想起秦宇扬说的话,方才微微点了点头:“蒙姑娘。”秦宇扬说她是南诏公主,那么必然姓蒙了。

罗裳这才上前,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罗裳见过公主…以前的事,是罗裳不懂事,冲撞了公主,请公主不要见怪,罗裳留在公子身边,也请公主成全…”

微澜见她如此的模样,愈发不自在,看了看秦宇扬,道:“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

罗裳忙点了头:“多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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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讪讪的笑了笑:“你是南诏的公主呀,金枝玉叶,不用老是这样多礼吧。”

罗裳轻轻咬了咬下唇:“罗裳既决意留在公子身边,那便再不是什么公主,即便只做下人,亦是心甘情愿。”

微澜与她之间原本就感觉尴尬,此时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轻轻捏了捏秦宇扬的手,只听他道:“好了,罗裳,你真的不用如此多礼,先进去休息吧。”肋

罗裳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神一黯,点点头走了进去。

微澜这时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骤然间放松了身体。秦宇扬一声轻笑,她忍不住转头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秦宇扬微微摇头:“你做什么这么紧张,身子丢绷紧了。”

“她总是那样礼数周全的,又是公主…我总不能显得太大而化之呀!”微澜委屈的撅起嘴,想到罗裳那美丽的容颜,心中又升起了醋意:“秦宇扬,你当初,是真的没有…碰过她么?”

秦宇扬轻轻叹气:“那夜我虽喝醉了,但是神智还是有的。只是那时心中太乱,胡乱顺水推舟,就当她说的是真话了。”

“就当?!”微澜气得两腮鼓鼓,哼了一声之后便走进了房中。秦宇扬无奈苦笑,旋即也跟了进去,不多时,房中又重新传出了笑声。镬

是夜,微澜躺在秦宇扬怀中,却怎么都不能入眠。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她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切。她居然真的嫁给他了,他们就这样,成了夫妻,从此,可以同床共枕,相拥而眠,可以比肩而立,携手而游。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好像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有些离不开了。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吸气,又伸出手去把玩他的发,突然听见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呀?”

秦宇扬闭起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微澜,你别弄了,好好睡觉行吗?”

微澜却像成心与他使坏一样,东鼓鼓西捣捣,就是不肯乖乖睡觉。秦宇扬不过二十年纪,温香软玉在抱,本就已经是极大的诱.惑,偏生她还这样不规矩!咬牙忍了半响,心中苦闷异常,轻轻推开她坐起身来:“你先睡。”

微澜见他要走的样子,忙从后面抱住他:“你生气了?我好好睡还不行么,你别走。”

秦宇扬只差额头冒汗了,拉下她的手:“好端端的我生什么气?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去?”微澜趴在他的背上,大笑,“可是你要背我!”

那一夜的月色极好,秦宇扬背着微澜,走在山涧之中,风是轻的,水是轻的,脚步是轻的,背上她的笑声也是轻的…仿佛,唯恐惊碎了这夜的宁谧。她与他咬耳朵,逼着他说一些甜蜜的情话,他无奈,只能将幼时读过的《诗经》里面的句子都搬了出来,她听着也高兴,兴高采烈的哼自己儿时唱的歌给他听。

她音色极其好听,柔美却又清新,响在静谧的夜里,直直的闯进人的内心最深处。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心中的那些愁苦,那些怨愤也统统消失了,只剩她轻灵的歌声在心底回响。

呵,微澜。他在心中轻叹,原来你能给我的这么多,连那颗有些黑暗的心,都能被你的声音净化。微澜,如果我此生错过了你,那生的意义在哪里?

他想着,忍不住湿了眼眶。的确呵,他过往的那二十年,生命之中除了不甘,除了愤怒,除了那些暗地里所做的争斗,究竟还有过些什么?而今,那颗负累重重的心,竟然也可能得到宁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能平息,连那些无谓的欲/望都仿佛一起消失了。

“好听吗?”她轻轻在他耳边问。

他笑:“天籁之音。”

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忽然眼尖的瞥见那株合欢树旁有一支什么东西,指了指那边。秦宇扬抬头看了看,笑道:“那是我找人寻来的合欢树苗,不是说要一起种吗?”

“嗯嗯!”微澜兴奋的直点头,从他背上跳下来,走过去捧起那枝有半人高的树苗,简直爱不释手。

秦宇扬走过去,捧着她手,一起将那颗小树苗种在了那株枝繁叶茂的合欢树旁边,奋力了好久,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微澜手上沾满了泥土,脸上也沾了一点,却依旧兴奋地两眼发亮,看着他:“秦宇扬,我们的合欢树呀!”

他依旧只是笑,点头:“嗯。”

微澜扬起头来,开始幻想:“等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呢,还要一起回来,看这棵树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好。”他浅笑着答应。

“以后的以后,还要我们的子孙后代一起来瞻仰这棵树,就像我们现在瞻仰曾祖父他们的这棵树一样!”她越说越兴奋,小手都挥舞起来了,脸上的泥巴又沾多了,“你说是不是?”

“是。”他依言答道。

微澜终于意识到什么,不满的看着他:“你怎么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呀?一点都不热情的样子!”

他脸部忍不住轻轻抽动。微澜,你可知,我并不是不热情,而是我怕那满腔澎湃的,就要喷涌而出的热情,会将自己,会将你灼伤啊!

她气嘟嘟的站起身来,走到河边去洗手,一触到冰凉的河水,一时间克制不住的惊叫起来:“好凉!”

他走了过去,用自己的汗巾擦干了她的手,又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泥土,看着她依旧气鼓鼓的模样,轻轻一笑,吻住了她。

深长的缠绵,直欲令人窒息。

终于分开之后,微澜眸中却突然闪过狡黠的亮光:“秦宇扬,我喜欢你亲我。”

他眸中亦是闪闪发亮,仍旧带着不知餍足的光芒。

她毫不畏惧,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再次送上自己的唇。

他圈住她,深深沉迷。

其实,他在那株繁茂的合欢树干上刻了字,她并没有看到。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在他们再次返回这里的时候,她终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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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江南的行程,一路安宁无事。微澜此次相较于第一次下江南,更是紧张和兴奋,因为此次,她是要在江南安家了,她的夫家在江南,她从今以后,也将是江南人士。每每思及此处,她自己都要忍不住掩嘴笑出来。也说不清自己在高兴什么,总之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和他在一起,就好像找到了全新的自己一般。肋

只是除却两件事依旧让她无法安心。

其一便是与罗裳的相处依旧生冷僵硬,每次说话下来,微澜都会觉得浑身难受,这也罢了,偏生每次罗裳对着秦宇扬就有说有笑,面对她就依旧是那副恭敬有礼的样子,叫微澜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