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宸微微笑着,拉起秦渺渺的手,道:“昨日辛苦你了。今天就不用进宫了,好生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秦渺渺微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可是王爷,今日不是应该进宫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么?渺渺是新妇,又怎敢逾制?”
“不必了。中宫空了几年,没人会怪你。至于母后么,我会向她禀明,改日再去不迟,你好好休息。”宁子宸说罢,便唤人伺候更衣,换上朝服便出门去了。
待他离去,秦渺渺脸上的娇羞逐渐消失不见,一股幽怨之色取而代之。她的陪嫁丫鬟芙蓉悄声道:“小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秦渺渺拈起一支珠花,冷笑道:“什么意思?当初他在皇上面前求我的时候,说什么倾心爱慕。见都没有见过,何来倾心爱慕之说?他不过是想娶个人回来压制未来的嫡王妃罢了!”秦渺渺将珠花佩于头上,照了照镜子,满意的笑了:“不过,既然是夫君所愿,那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只是,他既然娶了我,就休想只把我当成摆设!”
宁子宸进宫后不久,宫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信王宠极了新进门的侧王妃,连向太后请安的礼数都为她免了去,可见宠爱之甚!”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对信王府之事十分敏感的丞相府。
飘落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倒是寒烟和清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搭台唱戏似的数落起了信王。
飘落微微皱眉:这两个人,是嫌是非还不够多么?她轻轻“咳”了两声,但那两人竟是丝毫未闻,依旧天花乱坠的说着。
飘落无奈,书也看不下去,索性起身走出了屋子。刚出了屋子,便只觉得寒风直往领子里钻,她不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向园子中走去。
一路上都只见萧瑟之气,应该很快就要下雪了吧?不知不觉走到假山处,却忽然听到两个丫头谈话的声音。
“听说信王很是宠爱他的侧王妃呢!”
“那可不,你想啊,虽然只是侧妃,但好歹我们七小姐还没进门,别人是唯一的女主子,也是信王的第一个王妃,夫妻恩爱的日子长着呢!”
“是啊,那位侧王妃大可以趁机网罗人心,等到我们七小姐进门,哪还有半点宠爱和威信。”
“就是,生得再美又怎样?照样惨兮兮的过日子。再说,就她那个冷冷淡淡的性子,几个人受得了?你看她平时的样子——”
“住口!你们胡说什么?”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飘落听出那是寒秋。
“你们好刁的嘴,不知道妄议主子的是非是禁忌么?这种话也是你们能讲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气。
两个丫头忙不停的求饶,寒秋看得心中烦躁,一挥手:“下去吧!”很快那两个丫头就离开了,剩寒秋无力的坐在石头上,心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飘落静静地立在假山后面,若有所思。她轻轻的抬头,怔怔的,仿佛能透过假山看到另一边的寒秋一样,以往清澈见底的眸子逐渐汇成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良久,她听见寒秋起身的声音,伴随着一丝长长的叹息。他慢慢远去了,她才从假山后面缓缓走出来,望向寒秋的背影,修长的身子,却显得那么单薄瘦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飘落心中不禁一动:他,也是寂寞的吧?
正文 第十九章 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很快就接近年关了。
腊月二十七那天,雪下得很大,整个京城都被覆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丞相府自然也不例外,闻箫湖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寒烟一大早就推开了飘雪苑的门,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捧着一叠罗裙。
“这天冷的,我都不想出门了。”他边脱下厚厚的斗篷边对正坐在炉边的落儿说。
飘落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他走到炉边坐下,然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奇道:“怎的坐在炉边,手还凉成这样?”
飘落抽回手,道:“大冷天的,手凉有什么好奇怪的。”
寒烟唤过那名丫鬟,指着她手中捧着的罗裙,道:“我外公前儿个遣人送来的绸缎,全是江南最好的绸缎庄新近出的,我特意留了几匹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怎么样,哥哥我疼你吧?”
飘落只看了一眼:“那多谢六少爷怜惜了。”
寒烟不满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就这点反应啊!”
“真是你的主意?”
寒烟被这一句话当场问住,半晌才摸着脑袋,傻笑道:“呵呵,其实是爹吩咐的!可是我也很辛苦啊,剩下的事全是我操持的!”他赶紧邀功。
飘落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作惋惜状:“真是,这么聪明干什么呢?女子无才便是德!早叫你别读那么多书了!现在我撒一点小谎就被你揭穿,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要混你就到别处混,恕我这里不招待。”
“呵,我今天偏要在你这里混!今儿的饭你可得给我包!我倒要看看你这里的饭菜究竟有多美味,教你老也不到前厅吃饭!“寒烟摇头晃脑的说道。
到开中饭的时候,寒烟却目瞪口呆了。
桌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且都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落儿瞟了他一眼:“坐啊,你不是叫肚子饿了么?“说罢,端起饭碗开始默默的扒饭。
寒烟不甘愿的坐下,道:“怎么,就吃这些?”
“我这里就只有这些,可没好的招待六少爷!”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寒烟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盯着飘落清瘦的脸颊,道:“难怪你瘦成这样,每日就吃得这么简单。”
飘落突然停了手中的筷子,道:“有时候,粗茶淡饭,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寒烟心疼的伸出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道:“还好你还要吃粗茶淡饭,要是不食人间烟火,那就惨了。”
飘落淡淡一笑,不说话。
寒烟突然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就大嚼起来,边吃口中还念念有词:“好,以后我每日来陪你粗茶淡饭!”
“那可不敢,若是苦坏了六公子,我可担当不起。”飘落已经微微带了笑意。
“什么话!”寒烟瞪大了眼睛,拍了拍胸脯道:“你一个小女子都受得了,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会受不了?”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飘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看着她笑,寒烟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章 深爱
大年三十的早上,天空依旧飘着鹅毛大雪。寒烟一大早就钻进了飘雪苑,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窝在炉边不动。
清风站在一旁不停地数落他:“你这人,脸皮倒厚!当日威胁小姐出去的时候,说是如果不出去,你便日日来闹腾。如今呢?小姐已被你骗了出去,你还不是天天来闹,真能折腾人!”
“你懂什么?”寒烟白了她一眼,“我是怕你们主仆二人寂寞,才天天来的!你们又不出门,又没人陪你们说笑,闷坏了怎么办?”说罢看了一眼站在窗边观雪的飘落。
就像感应到他的目光一般,飘落回头看了一眼,对他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一句话石破天惊,那边的两个人差点跳起来:“什么?”
飘落垂了眼帘:“我想去看看娘。今天是年三十,不能让娘一个人呆着。”
取过柔软洁白的狐毛披风,清风将它紧紧裹在飘落身上。飘落又气又好笑:“这丫头,是要将我闷死么?”然后松了松领口。
清风不甘心道:“外面很冷的!”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落儿的!”寒烟插嘴道,然后拉起飘落的手出了门。
握住她手的瞬间,他心中一冰。
为什么,她的手总是这样凉?
慕容观止正欲出门上朝。他走出院子,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了两个在雪地里穿行的人,但他的视线,却只停留在后面那个洁白的身影上。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到,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是她么?她回来了么?
仿若时空交错般,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黎如雪。
那是她吧?她回来了,对吗?她对自己,终究还是有…哪怕是一丝留恋的,对吗?
是这样么,如雪?所以,你回来了,对不对?
他痴痴的看着她,直到她一点一点的走进,他的心越跳越快。
真的是她么?
旁边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他恍若未闻,只痴痴的看着她,怕惊走了她般,轻声唤道:“如雪…”
他看到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她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开口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爹。”
他幡然醒悟。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他脑里只盘旋着这三个字,一瞬间,竟像苍老了几年。
寒烟呆呆的看着他,心中奇怪。飘落心中一动,又轻唤了声:“爹。”
慕容观止这才真正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他们两人,回神道:“你兄妹二人,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拜祭四娘。”寒烟小声说。
他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样。
是啊,她已经,不在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好,好,去吧…”说罢,魂不守舍的出门上了轿。
飘落和寒烟随后也出了门,上了马车。
将头靠在车窗上,飘落闭上了眼睛。
他竟是如此爱她的么?就算,得不到她的哪怕一丝爱,就算,她已经不在了,他还是如此无怨无悔么?想到他痛彻心扉的表情,飘落忖道:原来,对一个人的爱,是可以深到这种地步的。把如果,娘能接受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逝了?
“落儿,爹方才,是将你当成四娘了么?”寒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的确,这对母女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从模样到性子,像得让人称奇。
飘落睁开眼睛,眸子闪亮如星辰。
寒烟不禁一愣。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她的眸子如此闪亮。她的眸子,多半如黎如雪般清澈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如今突然见了她这个样子,倒真是有些呆住。
“寒烟,爹,他是真的很爱娘的,对不对?”飘落澄净的面容突然变得像孩子一样天真,眼睛里波光流转。
看她的表情,寒烟被吓了一跳——她几时有过如此灵动的表情?即使是在笑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灵动过,因为她的笑意从未传到过眼底。但她此刻的表情,终于让寒烟相信,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
顿了一会儿,寒烟肯定的答道:“是,爹很爱四娘,毋庸置疑。”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拜祭
对刚刚动城郊一片山地上,黎如雪的冢前,飘落的手轻抚过冰凉的墓碑,那上面只简简单单的刻了五个字:黎如雪之墓。没有夫家姓氏,只有她自己的名字。因为她不属于慕容家,就算她为慕容家诞下一个女儿,她也依然不属于那里。所以,她在这里;所以,慕容观止让她在这里。
“娘,过年了,冷么?娘最怕冷的,所以,一定要多加一点衣服…娘,见到他了吗?现在,是不是开开心心的和他在一起呢?所以,娘都不会挂念落儿了,是不是?不然…娘为什么,连入梦都不肯…娘都不想见到落儿吗?可是…可是…”话到这里,飘落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寒烟忙上前,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他不想知道飘落说的那个“他”是谁,他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与他无关。可是看到她哭,他心疼,很疼。已经很少见到她哭了,因为她一向都是淡淡的。但正因为如此,一看到她哭,他才更觉得心慌,堵得难受。
“好了。”他柔声劝道,同时扶起她,让她偎在自己胸前哭,“四娘不是吝于入梦,只是不想让你难过而已。”
飘落依旧泪流不止,他已经感到胸前微微的凉意,但依旧不忍心打断她。如果要哭,就一次哭个够吧。
“落儿,不要在我面前撑,好不好?你有什么难过,有什么痛苦,都让我来分担,好不好?”他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问道。
飘落身体微微一震,良久,终于伸出手反握住他的,轻声哽咽:“寒烟…”
不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一人一马静静伫立。慕容寒秋一袭青衫,牵着缰绳站在那里,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握缰绳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然后,他悄然转过身,牵着马离开了。
在回府的路上,大街上到处喜气洋洋,透着过年的喜庆。马车行至一处,寒烟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飘落看着他,不明所以。寒烟冲她笑了笑,掀开帘子跳了下去,然后向她伸出手。飘落迟疑着将手放进他手心,随他下了车。寒烟笑着将她引到街边一个小吃摊上,当门的布帘上写着五个字:张记豆腐脑。
寒烟叫了两碗豆腐脑,然后将飘落引到桌旁坐下,道:“别看这里只是一个街边小摊,可是这豆腐脑,全京城就属这儿最地道!”
正说着,两碗豆腐脑就送上来了。一只细致的蓝花碗,不大,却光洁细润。白白嫩嫩的豆腐脑上面撒有切碎的金糕、青梅和瓜仁,香气扑鼻。
“快尝尝!”寒烟将勺子递到飘落手里。
飘落浅尝了一口,入口清甜,并无豆类的腥味,果然十分美味。
寒烟笑眯眯的看着她吃,忽然余光瞥到什么,脸色一变,一把将飘落拉到自己身后。刚好这时,毫无预兆的,一根条凳砸上了桌子,砸的桌上的碗勺粉碎,桌子也裂开了,可见来人用力之盛。
飘落脑中一片朦胧,寒烟眼中却已经怒火丛生,看向从一群人后面走出来的杜朝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再见1
杜朝安慢悠悠的走出来,阴阳怪气的对动手那人道:“你怎么这么用力?吓坏了我的小美人怎么办?”说罢,他笑嘻嘻的看向躲在寒烟身后的飘落,“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
“闭上你的嘴!”寒烟喝道。
杜朝安不理他,依旧对飘落道:“小美人儿,你换回女儿装更美了!这不是要害我患相思病么?”
飘落将脸转向一边,道:“相思之病,岂是你这等俗人可得的!”
“说得好!”寒烟拍手笑道,“你这等俗人,还敢在街上乱走,就不怕污了这条街么?”
杜朝安怒不可遏:“小子,你会后悔的!今天爷要你站不起来!”他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些人迅速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朝寒烟扑了过去,寒烟很快就被他们围住,和飘落也分开了。
杜朝安见他被围住不得脱身,心中一喜,便过去缠飘落。他伸手去抓飘落的手,飘落躲开,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想要你而已!你是哪个红楼里的?还是,哪家戏院的?我可是找遍了京城的红楼乐坊也没有找到你啊!”他依旧一厢情愿的认为她是个风尘女子。
飘落淡淡道:“是么?那依公子看,我像哪家红楼的呢?”
“我瞧你的模样,倒更像哪个梨园里的小花旦,是吧?你跟着那小子有什么好?弃了他,从了我,我保证你从此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富贵日子,怎样?”杜朝安笑着凑近她。
她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谢公子美意,小女子福薄,只怕承受不起。”然后她朝人群中的寒烟看去,眼里泛起隐隐的担忧。
杜朝安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你担心他?只要你答应从了我,我就放过他。”
正说着,寒烟突然一个不小心被一拳击中了胸口,“哇”的吐了一口血。飘落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抬眼道:“俗人就是俗人,永远就只有这种手段!”
杜朝安愤怒的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你不就是个小戏子么?装什么清高!告诉你,爷有的是手段,你想见识见识么?”
飘落心里泛起阵阵的恶心,却无力躲开他的手。
正僵持着,忽然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唤道:“杜公子!”
杜朝安惊讶的回头,瞬间变了脸色。
信王宁子宸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一反平日温和的面容,冷冷看着他。他吓得不轻,忙的松了手,一边又忙不迭的往那边打得正起劲的一群人道:“住手!快住手!还不快参见王爷?”然后他谄笑着走到宁子宸马前,行礼道:“王爷大驾!小人失礼了。”
宁子宸愣愣看了他一眼,“你没对我失礼,是对那位姑娘…”他看清了她的面容,突然僵住。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霎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惊讶,欣喜,心疼,担忧…依旧是清丽脱俗的容颜,所不同的是她身着女装,柔软洁白的狐毛披风披在她身上,仿佛天上的谪仙般美丽动人。宁子宸忙翻身下马,却见她匆忙走向半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寒烟已经伤的不轻,嘴角,衣衫上都染了血迹,依稀还有一点意识的样子,勉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事,便放心一般垂了头,闭上了眼睛。
飘落忙抚上他的嘴角,替他擦去血迹,轻唤道:“寒烟?”
寒烟又勉强抬了一下眼皮,随即晕了过去。飘落又担心又着急,车夫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她正发愁,却忽然发现宁子宸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寒烟。
飘落心中一紧。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遇上他。
宁子宸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转脸看到她忧心的面容,心中蓦地一沉:这个少年与她,是什么关系呢?他强压住心中莫名的烦忧,对她道:“他应该没有大碍,我找人帮你送他去医馆。”
飘落愣了愣,低声道:“多谢王爷。”
她还记得他。他忽然觉得一丝欢喜涌上心头,道:“不用客气。”
站起身来,他看向杜朝安:“杜公子。”杜朝安忙跑过来,低眉顺眼的应了声。宁子宸看了看晕过去的寒烟,道:“当街闹事,你可知京畿卫是做什么的?”
杜朝安唯唯诺诺:“小人知罪,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宁子宸道:“叫你的人,将这位公子送到医馆。”
“是是是。”杜朝安忙叫人过去抬寒烟,飘落却隐隐担忧起来,看向宁子宸:“王爷!”
宁子宸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道:“放心,我会陪你们去的。”
飘落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紧,一种不知名的愁绪在心中弥漫开来。与他这样的交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再见2
去医馆的路上,飘落一直在车里守着寒烟,愁绪满怀;宁子宸则打马走在车旁,不停的猜测着车里两人的关系。
直到到了医馆,大夫在房间内给寒烟医治,她立在门口,宁子宸才上前与她说话。
“里面那位公子,是你的…”他顿了顿,等着她给答案,又害怕她给的答案——意中人?恋人?未婚夫?
飘落沉默的低下了头。该怎么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是慕容观止的女儿?告诉他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站在那里。
见她半天不答话,宁子宸只当她是担忧过度,笑了笑:“不方便讲?那就算了。”他敛了笑容,暗自在心里盘算着有些事该不该告诉她。就如,自上次一见,他就对她念念不忘;还是,因着对她的念念不忘,他到现在还没有碰过新进门的侧王妃?
两人各自怀着满腹的心事沉默着。
良久,宁子宸终于不甘心,轻声道:“只缘感卿一回顾,使我思卿朝与暮。”
飘落心中一惊,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在王府门口一回头的见到的景象,那时只觉得他在往这边看,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是在看自己!他竟然…
飘落心中猛地一沉。
即使最后是要嫁给他,她也从未想过会与他有多大牵连——她是慕容观止的女儿,他自然不会待她好,会冷落她,这也正是她所求的,可以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如今,是怎样的状况?他竟然对自己,动了相思之情?
飘落只觉得可笑,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自己么?
思忖良久,她终于开口:“王爷请自重。”
宁子宸这才惊觉自己的唐突,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竟然就对她说了这样的话,那在她的眼里,他岂不是与刚刚那杜朝安没甚区别?他顿觉后悔,忙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
飘落抿了抿唇,不说话。
半晌,他又开口道:“那,我可以问姑娘府上何处吗?”
飘落只觉得讽刺,他是想做什么?来提亲?她抬眼看向他,却见他一脸真诚的望着自己,她迅速移开了目光,道:“寻常人家的女儿,不敢劳王爷挂牵。”
宁子宸一愣,心迅速的凉了下去。这,算是拒绝吗?
飘落不欲再在此多做停留,便折回房间看了看寒烟的伤势,大夫终于处理完毕,着人将寒烟送上了预备妥当的马车。
飘落正欲一同上车,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回过头,便看见宁子宸立在门外,怔怔的看着她。飘落终于还是返身向他走去,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之事,多谢王爷相助。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小女子也只能以‘谢’来报答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