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慕容观止:“丞相怎么看?”
慕容观止脸色泛青,深深吸着气,方才走上前来:“回皇上,老臣认为南诏此举的确是刻意为之,心有图谋…老臣…”他低着头,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赞成发兵。”
“不能发兵——不准发兵——”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艰难的声音,众人皆回头看去,竟然是宁子宸!
他没有穿官服,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拖着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可是他没有停在平日里站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了皇帝的龙椅。
皇帝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神色依旧平静。
“皇兄…”宁子宸突然跪倒在皇帝脚下,“臣弟求皇兄,不要发兵…”
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一丝怒容闪过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子宸低着头跪在那里:“我知道,我知道…求皇兄不要发兵…我们跟他们议和,我们主动议和…”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南诏
“宁子宸!”皇帝忍不住低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而此时,大殿之上除了慕容观止,别的官员早已一片哗然。谁都知道,信王从南诏一开始进犯天朝南方边境开始,就极力主战,全力反对任何与议和有关的提议,而几个边疆大将,更是由他一手选拔,坚决要将南诏赶出南方边境。而今,他竟然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番话来,无不使人惊愕。
宁子宸缓缓抬起头,看着皇帝有些生气的脸,忽然轻声道:“哥…我求你好不好?哥,我就只求你这一次,哥…”
皇帝惊诧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自从自己登上皇位,他已经十多年都依制称自己为皇兄,而今天,竟然连长久未用的“哥”都唤了出来。皇帝回过神来,看向他:“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哥…”他紧紧抓住皇帝龙袍的下摆,仿佛想寻求一丝希望,“哥,我没有办法…落儿被他们抓走了,哥…我求你…”
皇帝震惊的目光立刻投向慕容观止,慕容观止脸色已经发白,却还是强忍着,稳稳的站在原地。
皇帝又惊又怒之下,心神却依然平静,看着慕容观止:“丞相,你怎么说?”
慕容观止死死咬着牙:“老臣愿以家国大事为先。”
宁子宸震惊的看着他,转过身来又苦苦哀求皇帝。
皇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沉下声音:“你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置先祖辛苦开拓的江山于不顾?”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满朝的文武:“朕决定,发兵!”
宁子宸紧抓着皇帝的衣襟:“哥,求你,不要…”
皇帝低下头看着他:“你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家国事业为重,况且那只是你的前王妃,你有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宁子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顿了顿,看着皇帝坚毅的神色,他忽然又冷静下来,缓缓站起身,走到慕容观止身边站定,抬起头看着皇帝:“若皇兄执意要发兵,臣弟…请求带兵亲讨!”
“不行!”皇帝断然拒绝,“你大病至此,右手也…朕不会同意的!”
宁子宸坚定地目光投向他:“皇兄今日若是不同意,那就别怪臣弟抗旨不尊。”说完他便又转身,沉重的走了出去。
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哗然声再度响起。
飘落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是一片黑暗。她敏感的察觉到这不是她的房间,而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船上!飘落倏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是在一艘船上!震惊之余,她缓缓走下床来,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飘落尚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舱门突然被拉开,黑暗中飘落只看得出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形,她不自觉的又坐回床上,往里面缩了缩身子。
“你醒了?”男子的声音冰冷异常,不带丝毫情感,然后他摸索着点燃了油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的脸,飘落心中猛地一震。竟然是那天在街上撞到的那个男子!飘落终于有一点点明白过来目前的状况:他,抓了自己,目前这艘船,还不知道开往何方。
“你是谁?”飘落心中虽然恐慌,但面上却依旧平静。
男子嘴角勾起冰凉的笑意:“在下南诏国肖天霖,慕容姑娘,幸会了。”
南诏国?姓肖?飘落蓦地明白了什么,却还是难以相信:“你为什么抓我?这是去哪里?”
“呵呵,”肖天霖突然来到床边,紧紧看着她苍白的脸,“我是久闻信王前王妃的芳名啊,所以才请您,去南诏作客。”
飘落看着他冷冽的脸,脑中飞快的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忽然淡淡一笑:“你不会得逞的。”
“什么不会得逞?”肖天霖阴鸷的双眼微微眯起。
“你想重新向我朝挑起战争,想拿我来威胁寒烟,是吧?”飘落静静地看着他。
“不止是慕容寒烟,还有那一意要作战到底的信王。你说,他知道了你被抓走,还会不会坚持不议和,坚持要将我们南诏打回去?”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冰冷:“你倒是很聪明。只不过你刚才的话,却说错了。”
飘落抬起眼帘看向他,他看着她白皙的脖子,冷冷道:‘我朝’?你说得倒是很顺,先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朝的吧!”
飘落看着他,眼中泛起迷茫,他是什么意思?
“不懂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明天,我们就到南诏的国土了。”男子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船舱。
他一离开,飘落忽然支撑不住的倒在床上——南诏?自己竟然被带到了南诏?她尚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她就这样被带走,那京城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爹,四哥,寒烟,尘儿,轩儿,还有他,他们现在会是在做什么?如果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又会不会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南诏?
还有,他刚刚那句“先弄清楚自己是哪一朝的”,又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身世之谜
飘落抱膝坐在床上,感觉着船身的摇晃,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扇紧紧封闭着的舱门外突然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舱门被拉开,另一个一脸冷峻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看她,低头道:“姑娘,得罪了。”
飘落还未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来到了身前,忽然用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喂给她一粒药丸。
飘落被迫吞下那颗药丸,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觉得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床上。
冷夜看着她倒下去,这才伸手将她抱起来,走出了船舱。
飘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精致的绣房之内,房间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她缓缓坐起身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一看,发现这里是个小院子,可是院中却是有山有水,精致无比。
只是个小院子便如此精致,那这个小院之外呢?恐怕便是那肖天霖的将军府了吧?飘落看着这个空无一人的精致小院,低着头暗自猜想。
正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着着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她站在门口看着飘落,愣了好久才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飘落的脸,忽然就泪流满面。
飘落怔怔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妇人上前,摸着飘落的脸:“是的,真的是…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飘落看着她,感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轻抚,竟然不能动弹。
那妇人哭得泪眼迷离:“孩子,告诉我,你叫什名字?”
飘落静静地看着她,脑中一片迷茫:“慕容飘落。”
那妇人立刻睁大了眼睛:“慕容?你怎么会姓慕容呢?”
飘落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她哭花的脸:“夫人,你是谁?”
“我是你的小姨娘啊!”那妇人突然揽住飘落的双肩,大哭道,“我是你的小姨娘啊!你的娘亲,她是我的二姐啊…”
小姨娘?飘落震惊的看着她。自己怎么会有小姨娘呢?娘不是说自己的娘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吗?那怎么会有小姨娘?
飘落缓缓的摇着头:“不,我没有什么小姨娘…”
那妇人忙道:“你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你娘,她叫肖如雪,你二十岁,是四月份的生辰,对不对?”
飘落诧异的看着她,她说的都对,除了娘的姓氏。她怔怔的看着她:“我娘不姓肖,我娘姓黎。”
“你娘姓黎?”那妇人不停落泪的脸忽然一僵,随即哭得更加厉害:“傻丫头,你娘不姓黎,你爹才姓黎啊!”
飘落震惊不已,紧紧看着她的脸:“你说什么?我爹?我爹姓慕容。”
“不!”那妇人慌乱的摇头,“你爹不姓慕容,那不是你亲爹,你爹姓黎,叫黎颜询,是我们南诏的兵部侍郎。”
飘落看着她,脑中“嗡”的一声乱成一团。她在说什么?什么不是亲爹?什么南诏的兵部侍郎?飘落不停地摇着头:“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妇人紧紧攥住她的手:“你爹姓黎,你娘姓肖,你是我们南诏的女儿!”
飘落脑中炸成一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冲击着自己的思维,好重,好重…终于,她脑中空白一片,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她是在一阵锥心的刺痛中醒来的,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一个大夫将她手上的银针取下,大夫刚一走开,肖天霖的脸就出现在了床边。
飘落脑中混沌一片,这下终于开始渐渐清醒,想起了先前与那位“小姨娘”的对话。
娘姓肖?爹姓黎?南诏的兵部侍郎?荒谬!飘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爹姓慕容,是天朝的丞相,怎么会是什么南诏的兵部侍郎?
肖天霖看着她嘴角的冷笑和眼角不自觉的湿意,冷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都知道了?”
飘落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心中一片麻木,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不停的说:“我是慕容家的女儿,我是慕容家的女儿…”
“我不管你是谁。”肖天霖的声音冰冷如霜,“不过,你还真的是很管用的。”
飘落转过脸,眼泪便顺着眼角溜进了枕头里。她没办法去思考肖天霖话中的意思,只能麻木的任由他的话不停钻进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吗,”肖天霖的声音听起来冰凉而遥远,仿佛还带着一丝冷笑与不屑,“天朝已经发兵了。信王宁子宸亲自挂帅,慕容寒月,也就是你所谓的大哥,是副帅,而你所谓的六哥慕容寒烟,则为帐中第一大将。”
飘落静静听着,一动不动。
宁子宸他竟然亲自挂帅?他的身体好了吗?他的右手不是不能动了吗?他怎么还能挂帅出征呢?寒烟呢?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在南诏?
她心中原本应该是满满的担忧和震惊,可是此刻,她的内心竟然是麻木的,毫无波动。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相信了刚刚那个所谓的“小姨娘”说的话?自己不是爹的女儿,而是那个黎颜询的女儿?自己也不是寒烟的妹妹?自己甚至连天朝人都不是,而是南诏人?
她觉得可笑,可是又想哭。
终于,她抬起头看着肖天霖:“那你呢?你又是我的谁?”
肖天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很快又冷冷的道:“我是你已故舅舅的长子,你的表兄。”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欲走,可是又突然回过身来,看了看她,冷笑道:“女人,果然都是祸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思渺无边
南隅城外,大片的空地上,正是此次出征南诏的天朝军队的驻扎点。
寒烟坐在一个较高的山坡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眼带不忿的看着底下重重叠叠的帐篷中最大的那一座。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转过身,刚好看到慕容寒月满脸的担忧,他叹了口气:“大哥,你不跟他在帐中商量攻打的策略?”
慕容寒月在他身边坐下来,也看着那顶帐篷发愣。寒烟看了看他的脸色,促狭的笑道:“该不会他也把你赶出来了吧?”
“你还笑得出来?”慕容寒月瞪了他一眼,饱经战乱的脸上僵硬无光,“在战场上,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这仗,到底要怎么打。”
寒烟瞥了他一眼:“不是吧?大哥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多年,还担心这个?”
“这次不一样。”慕容寒月叹了口气,“首先,主帅与大将不和,要么是大将顶撞主帅,要么是主帅赶大将出营,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到过的。”
寒烟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脸上有些讪讪的。
“其次,主帅和大将的心思都不在战争上,而是系在敌方掌握的一个人质身上,这仗,要怎么打?”寒月转过脸看着他。
寒烟顿时脸干,强辩道:“那是我们的妹妹!”
“在战场上,不管什么人,只要他站在敌对的那一方,那他就是敌人!”寒月冷冷道。
寒烟生气的站起身来:“也就是说,到时候就算肖天霖拿把刀架在落儿的脖子上,我也要不顾落儿死活的冲上去,是不是?”
“是!”寒月斩钉截铁的道。
寒烟气得狠狠在地上踢了一脚,顿时尘土飞扬:“你是不是冷血的?”
寒月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是,只是因为,我们是军人,身在军中,就应该以国家利益为大。”
“我不懂什么国家利益,我只要落儿平安归来!”寒烟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
是夜,宁子宸也站上了这一片高地,对着南方那座看不见的城池,无力的眺望着。
此时此刻,她会在干什么呢?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那群陌生的南诏人会怎样对她?她是在吃苦吗?
一想到这里,宁子宸胸口又是一堵,忍不住轻轻按上了那块极易泛起疼痛的地方。身后的御医忙走上前来:“王爷,这城外夜寒风大,王爷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还是进帐吧!”
宁子宸摇摇头:“我在这里站一会儿,没事的。”
御医忧心忡忡,又不敢多说什么,转身退下的时候,却看到寒烟手中提着两个酒瓶往这边走来。
御医连忙迎上去,拦住寒烟:“六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可千万不能再刺激王爷,今日白天六将军跟王爷吵了之后,王爷身体就又出现不适了。”
寒烟瞪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酒瓶:“喝酒啊!这也不行么?他受伤的是心,又不是肝!”他绕过御医,嘴里轻声嘟哝:“况且心伤比他重的人多了去了,就他一人那么娇贵!”
声音不大,还是顺着风传到了宁子宸耳朵里,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寒烟和他并肩站立着,扔给他一瓶酒,宁子宸接了过来,放在鼻尖上闻了闻。
寒烟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放心吧,不会有毒的!毒死你倒是便宜了你…”顿了顿,他又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要不是大哥逼我来,我才不来!你喝不喝?”
宁子宸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那瓶酒,摇头道:“喝酒会坏事,如果喝醉了,只怕会后悔莫及。”
寒烟转脸看着他:“怎么,你曾经在喝醉酒之后犯过错?”
宁子宸地了低头,坐到地上:“很大的错,追悔莫及,到最后,得用自己的命来做抵偿,才能拿回失去了的。”
寒烟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其实你很爱落儿,可我就是讨厌你,谁叫你曾经那样伤害她!”
宁子宸仍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跟她,从小就那么要好吗?”
“那当然!”寒烟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七个兄弟姐妹中,落儿只跟我亲近,就连四哥——”提到寒秋,他突然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宁子宸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道:“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我想知道,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
寒烟仰起头喝了一口酒,眼睛看着远方星星点点的篝火,突然变得迷离起来,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这场仗,你打算怎么打?或者,你打算怎么救回落儿?”
宁子宸叹了口气:“那要看肖天霖会出什么招数了,如果他拿落儿威胁我,我就真的完了。”
寒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也是。”
一阵长久的沉默,寒烟仰着头喝酒,宁子宸低头摆弄着酒瓶。
“让我去吧,”寒烟喝下最后一口酒,突然认真的看着他,“前几场仗,你都派我去,到了最后第五场,我就会…被南诏俘虏!”
宁子宸玩弄着酒瓶的手一顿,勾了勾嘴角:“不行。你以为肖天霖是傻子么?”
“他不是傻子。”寒烟眼里带过一抹狡黠,“可是我也不是。”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往事如烟
而在南诏这边,肖天霖的将军府里,飘落得到了绝对的自由,所有下人都称呼她为“表小姐”,虽然她并不会接受。她也可以随意走动,只是要想出将军府,却是绝对不肯能的事。
在府中住了几天,她终于从那位小姨娘口中渐渐知道了那段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的来龙去脉。
当年,南诏最有权有势的齐肩王肖琛的二女儿肖如雪,是名动整个南诏的大美人,而肖琛也一心想要将自己的这个女儿送进皇宫,常伴君王左右。
却不曾想,肖如雪竟与兵部侍郎黎颜询相恋,并且私定终生,选择在某天夜里一起出逃。
盛怒之下的肖琛立刻派长子肖传飞前去追捕,肖传飞一路追踪二人直至天朝境内,不想竟然一个错手将黎颜询置于死地。肖如雪眼见如此情景,伤心欲绝,纵身跳落悬崖,以身殉情。
肖传飞又悔又痛,忙派人下悬崖去找寻二妹的尸身,却遍寻不见。
从此,肖传飞一生都在后悔中度过,日日对着二妹的画像忏悔自己的罪孽。
然而,当北上议和的肖天霖见到那与画像中的二姑姑一模一样的飘落时,便立刻派人去查探她的身世,结果一一吻合,终于确定她就是二姑姑肖如雪的女儿,而从她的生辰看来,她的父亲绝非天朝丞相慕容观止,而是黎颜询。
飘落终于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娘亲是南诏人的事实,然而对于自己的父亲不是慕容观止,她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肖天霖曾经冷笑着说:“你不相信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指望这辈子还能回到天朝去找那慕容观止问个清楚吗?”
飘落表面依旧不为所动,但心中,终究还是慢慢绝望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办?如果爹不再是爹,哥哥不再是哥哥,那怎么办?
她不敢想,从心中的绝望渐渐升起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都不敢再想了。
战争很快蓄势待发,肖天霖也准备好启程上战场。
从得到他要上战场的消息开始,飘落就一直在猜想他会不会带自己去战场上,结果,在启程那天,他真的派人来通知她一起前去。
飘落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她是期望着能上战场的,因为只要脱离了这个将军府,她便渐渐接近了天朝的土地。
不管她是不是南诏人,不管她的父亲是不是慕容观止,也不管寒秋跟寒烟是不是她的哥哥,她都要回去。
因为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她日思夜想的两个孩子。
坐在前往战场的马车里,飘落的心一直没办法平静。车行至半程,肖天霖忽然跳上马车来,与她同车而行。
飘落一路上都只看着窗外,并不与他说话。
肖天霖冷冷的坐在那里,半晌终于开口:“你还是不肯接受自己是南诏人么?”
飘落依旧看着窗外:“我不是。”
肖天霖冷冷看着她:“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就是肖家的血,所以,你也理当为肖家,为南诏做一点事情。”
“卑鄙。”飘落淡淡道。
“哼,人生要赢,就一定要不择手段。”肖天霖声音低沉,“就像那一年,在江南遇到宁子宸,我就立即动手,以除后患。只可惜,他命大,居然活了过来。”
飘落心中突然一震,却依旧没有表现在脸上。
原来是他!记得那年宁子宸曾经说过的,看见那人脖子上有南诏肖家的图腾,原来就是他。
想到这里,飘落禁不住转过头来,看向他的颈间。
肖天霖冷冷的目光对上她的:“你在看什么?难不成我伤了你的丈夫,你想为他报仇?”
“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我也没那个本事为他报仇。”飘落淡淡道。
肖天霖忽然冷冷笑了起来:“红颜祸水这句话果然没错,可怜宁子宸为了你这个前王妃,还要带病挂帅,而你,竟然冷漠至此!”
说到这里,他忽然坐到飘落身边,伸手扣住飘落的下颚,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你真的很美…都说美人足以倾城,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美人,能不能帮我,倾了那座久攻不下的南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