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乞巧节(二)
“无…忧?”在这里撞见他,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青鸾惊得舌头都不利索了。 
花无忧脸色有些难看:“你一个人?三哥呢?” 
青鸾微笑朝他身后站着的程亦如点了点头,方才答道:“不知道,三哥今天没有进宫。” 
花无忧抬了抬手,几乎指着她的鼻尖就要骂她,顿了顿,还是忍住了,愤愤一挥袖子:“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选一盏花灯就——”青鸾不想打扰他二人,然而话说到一半,看花无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打住了。 
这人的性子真是愈发古怪,如今更是动不动就黑脸,即便两人间有些许隔阂,也不必如此吧?青鸾悻悻的跟在花无忧和程亦如身后,一面看花灯一面在心里嘀咕。 
前面的摊位上有一盏十分精致的走马灯,青鸾一眼看见,便知道念念必定会喜欢,上前问了摊主价钱,便掏出银子来准备付账。 
不料此时,却突然被前方来人重重一撞,青鸾措手不及,跌到了地上。 
“青鸾!”花无忧登时变了脸色,上前将她扶起来,“怎么样了?” 
青鸾揉了揉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四处找自己的荷包,却都找不见。 
站起身来,却只见先前撞了自己那人一面往后张望一面往前跑。青鸾一惊,伸手往腰间摸去,霎时间变了脸色,挣开花无忧的手,抬脚便往那人的方向追去。 
“青鸾!”花无忧在身后大喊一声,青鸾在人群中却穿梭得极快,花无忧唯有让程亦如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循着青鸾和小偷的方向追去。 
那小偷一路往江边跑,青鸾追得几乎断了气,却仍旧不肯放弃,一直追到那小偷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她也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小偷似乎也没了力气,直翻着白眼瞪她。 
青鸾抚着心口,艰难道:“把玉佩还给我,银子随你拿去。” 
那小偷从怀中摸出青鸾的荷包并一枚玉佩,掂量了片刻,忽然一扬手,将那玉佩扔向了江边,随后转身又跑。 
青鸾眼睁睁看着那玉佩掉进哗哗的江水中,竟什么也来不及想,猛地跳进了江水中。 
“青鸾——”随后赶来的花无忧大骇,眼见着茫茫江面,忙的打发周围的人下去找青鸾。 
青鸾在江中扑腾几下便没有了力气,清醒的感觉着自己正逐渐往下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此就会死去,脑中想着的还是那枚玉佩。 
突然,有人提住了她肩上的衣衫,一路往上浮去。 
青鸾被人救上了一艘画舫,一个看似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甲板上,不停地数落青鸾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命,一直到有船上的妇人给青鸾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他才给青鸾指了方向:“船舱里面去换吧,可千万别惊动了我家主子。” 
青鸾感激的捧着那衣衫往船舱里走,却在经过其中一个舱房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听见一个女子妖娆妩媚的声音,唤着她最熟悉的那个名:“无暇,再喝一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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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南凌女
她听见一个女子妖娆妩媚的声音,唤着她最熟悉的那个名:“无暇,再喝一杯,好不好?” 
青鸾双腿立刻便僵住了,转头看着那紧闭的舱房,有些错愕,有些惊惶。 
里面安静了片刻,那女子忽然又娇笑起来:“我也要喝,不过…我要你喂我…”* 
青鸾屏住呼吸,想听另一个人的声音。 
许久,却没有动静。 
青鸾冻得全身都麻痹了,里面终于再次传来声音,却仍旧是那个女子,这一回,是带了轻泣的撒娇:“无暇,没良心的无暇,你走了那么久,从来没想过回去看红袖,红袖日夜思念,你也不闻不问…若非红袖此次主动前来寻你,只怕你都要忘记红袖其人了…” 
女子嘤嘤的哭泣声不停的传出来,灌满了青鸾的耳朵,她只觉得沉重,仿佛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只黑鸟,密密麻麻的将她围在中间,她喘不过气,也逃不开。 
突然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拖进了最里面的那个舱房。 
“姑娘啊,都说了叫你不要惊动主子,你怎么还站在那舱房门口?主子脾气不好,若是回头怪罪下来,你可能要被丢下船去了!”那好心的妇人一面取过干净的帕子给青鸾擦头上的水渍,一面絮絮叨叨。 
青鸾艰难的回过神来:“你家主子…是谁?”* 
“就是里面那姑娘啊。”那妇人一面回答,一面催青鸾赶紧换下湿的衣衫。 
青鸾浑浑噩噩,竟然连她还站在自己面前也顾不上,褪掉了湿透的衣衫,换下那妇人给的粗布麻衣。 
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一看你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这衣裳你先将就穿着,多的我也没有了。” 
说完她又给青鸾倒了一杯热茶过来,青鸾捧着茶杯许久,双手竟仍然是冰冷的,好在神智多少是恢复了一些,又问她:“那位姑娘,是打哪儿来的?” 
“她呀,前些日子来这里买下了我们这艘画舫,出手阔绰得很。听说是千里迢迢来寻自己的心上人,就为了在七夕这一日,给心上人一个大大的惊喜。”那妇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见她那模样打扮,应该是南凌人,而且咱中原之地的姑娘,哪有像她那么大胆的?” 
南凌…青鸾捧着茶杯的手蓦的抖了抖,一些热茶溅出来,泼在手背上,生疼。 
那妇人见她脸色雪白,不由得道:“姑娘,你可是还冷?我再给你找两件厚实的衣裳来?” 
“不用了。”青鸾缓缓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有些艰难的笑了笑,“多谢姐姐借我这身衣裳,改日定当叫人归还,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妇人忙的摆手说不用还,一面将青鸾送出船舱。 
经过那间舱房之时,依稀还能听到女子娇俏的笑声,青鸾低着头,快步走过。 
刚来到甲板上,便已经见到另有一艘大船正疾速靠近,花无忧撑着桅杆站在船头张望,一见到青鸾,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两船相接,花无忧伸手将青鸾扶上了自己的船,一触动到她冰凉的手,便忍不住皱了眉。 
待青鸾站稳,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数落:“不要命了是不是?平日里那些聪明才智都抛到哪里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给你胡乱跳的吗?是不是觉得又冷又冻?活该你!” 
青鸾有些怔忡的望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忽然就多了一道泪痕。 
花无忧一滞,脸色变得有些不忍,伸手接过后方递过来的披风,替青鸾系上,方才又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你别哭。” 
青鸾转了身,看着流水滔滔的江面,眉目间却是满满的哀婉。 
“到底怎么了?”花无忧见她的模样,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妥。 
青鸾深深吸了口气,伸手紧抓住披风将自己包裹住,方才低声道:“无忧,我把姑姑送给我的玉佩弄丢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她送给我的,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可是我把它弄丢了…我真是不肖。” 
花无忧一时有些僵住,顿了许久方才道:“是不是那枚双鱼玉佩?那玉佩本是一对,父皇送了一枚给菀妃娘娘,另一枚赐给了我母妃。我回去问母妃讨了给你,你别哭。” 
青鸾又吸了口气,摇摇头:“不要了。我知你是一番好意,可即便是一模一样,终究也不是原先的那枚。” 
花无忧听了,想再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大船很快靠岸,花无忧要先送青鸾回宫,青鸾却不肯:“我要把刚刚那盏走马灯买回去给念念,我出宫本就是为这个,怎么能空手而回?” 
花无忧有一些无奈,却还是带着她回到了先前的摊位。 
程亦如果然还等在那里,见他二人回来,又见青鸾发线微湿,还换过了衣裳,便关怀的问:“青鸾姑娘身上怎么湿了?” 
青鸾擦了擦额头,笑道:“没事,我自己手脚笨,跌进水里去了。” 
程亦如点点头,又微笑看向花无忧。花无忧却道:“亦如,我先让人送你回去。青鸾现在不太舒服,我陪她回宫。” 
“好。”程亦如微笑应了一声,又与青鸾道了再见,转身离去。 
青鸾问老板买下了那盏走马灯,方才道:“这位程姑娘可真是好。” 
“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我也不在乎。”花无忧冷哼了一声,为她付了银子。 
青鸾好不容易勾起的笑容再度破裂。 
若那人不好,却偏偏是她在乎的呢?
正文 姻缘签
翌日,临安宫。 
时近傍晚,花无暇带着基本紧要的奏折跨入宫门时,皇帝正坐在庭中逗着念念说话,周围站着几个宫娥,却不见青鸾。 
花无暇将手中的几个折子递与皇帝,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意见,得到皇帝认同之后,又道:“父皇身子已经大好,朝中大臣都很关心父皇何时能还朝?”* 
“过段日子再说吧。”皇帝已经又低下头去逗念念玩,一面淡淡道:“这么些年,朕也累了。” 
花无暇淡笑着应道:“多休养一阵也是好的。” 
正说话间,忽然有御药房的小太监提了药盒跨入宫门,见皇帝和花无暇都在,忙的上前行礼。 
花无暇微微拧了眉:“父皇又开始喝药了吗?” 
“不是朕的药,是青鸾丫头的。”皇帝淡淡道。 
青鸾染了风寒,其实病倒是不严重,只是偶尔咳嗽两声,但偏偏全身都没有力气,因此一整日都呆在自己房中。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青鸾正刚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却突然又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来人便不请自入了。 
青鸾搁下茶杯,转身,便见着花无暇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房中,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盒。青鸾暗暗捏紧了手心,笑道:“三哥,你怎么来了?” 
花无暇将药盒放到桌上,将药取出:“他们说你病了。无端端的,怎么就染上了风寒?”* 
“没什么。”青鸾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碗,“御医小题大做而已。” 
花无暇见她喝完了药,便坐到了一旁的暖炕上:“这一日呆在房里都做了什么?” 
青鸾眸光触及那暖炕上的小几,只是微微一凝,便道:“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就呆在屋里休息。” 
只是那么一顿,却已经被花无暇收进眼里,他微微转头,便看见了小几上摆着的一支签。 
“月老庙的签。”他伸手拾起来,笑道,“几时去求的?” 
青鸾却快步走过来,未待他细看,便将那支签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转身背对着他,终于忍不住难过的低下了头。 
花无暇微微一怔,随后轻轻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重新转向自己,目光温润:“怎么了?” 
青鸾紧紧攥着那支签,许久,方才低声道:“是一支下下签。” 
昨夜同花无忧返宫之时再度经过那月老庙,人已经少了许久,青鸾便进去求了支签。 
拿着签筒许久,才终于摇出一支,捡起来一看,却只看见那签上“下下”二字。 
“为因揖盗把门开,人自任情遂惹灾。回首篱藩经守固,火川方许不重来。”那解签之人将签文念与她听之后,很是意味深长的望了青鸾一眼,道,“姑娘,人生在世,自然无法事事称意,至于姻缘,大可以看开些。” 
花无暇闻言,却笑了起来:“就为着这支签?早叫你莫要信这些,如今就因为这签上几个字就闷闷不乐,当真是长不大。” 
青鸾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叫你三哥,所以,我像是妹妹多一点?” 
花无暇眉心微动,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妹妹?” 
青鸾顿了顿,又咳了两声,方才笑了笑,声音有些暗哑的道:“我今天有些语无伦次。” 
“还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那便不算语无伦次。”花无暇缓缓站起身来,拨了拨她眉心垂落的发,道,“不舒服,晚上就早些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青鸾微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目光再次落到那支签上,忽然之间只觉得冷,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闭了眼睛蹲下来,将自己缩作一团,艰难地呼吸。 
其实,又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过是听见一个另女子,亲密的与他说了几句话。她不知道前因,不知道后果,却偏偏有着强烈的预感——她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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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虚近来开始频繁出入临安宫,目的是为皇帝讲经,皇帝听得很入迷。 
青鸾也开始逐渐坐在旁边听,不知是巧合还是净虚能看透人心,自从她坐过去后,净虚每每讲经论道,常常能触到她心中那片无人知晓的悲凉,时日一久,竟然逐渐让她敢于面对那些伤痛了,于是青鸾开始思索,与花无暇的这段路,究竟要走向何方。 
无论未来怎样,她觉得自己已经有勇气去面对了。 
然而皇帝却似乎看出了什么,有一日与青鸾聊天,说着说着忽然问她:“你猜朕的这些儿子中,哪个最像朕年轻的时候?” 
青鸾微微蹙了眉沉思。皇帝一共有八子,如今最小的那个也已经十六岁,其中青鸾最熟悉的要属花无暇与花无忧,然而她却实在不知皇帝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因此自然答不出。 
皇帝便笑了:“其实,五年前的老三与朕年轻时是最像的,不过也只是有几分像而已。自从他那年离宫回来,反倒一分也不像了。” 
青鸾也觉得花无暇两年前回宫时与从前不同了,然而究竟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终于忍不住问皇帝:“三哥与你哪里像?” 
“老三自小心思便深沉,五年前,到底还有一丝顽劣与不羁。” 
青鸾蓦地便明白了。的确,五年前的花无暇表面温润周全,然而身上的确有着一股邪肆不羁,恰如他当初拿琴弦伤她脸时的顽劣。而自他回宫后,身上的邪气却几乎通通都消失不见了,让人看见的,是一个永远温文含笑,波澜不惊,却也深不可测的花无暇。
正文 我很想你
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青鸾不知道,然而皇帝却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这样的结果:“后来朕常常在想,当日派他去戍边,究竟是对他好还是害了他。” 
“您当初派三哥去戍边,不是为着惩罚他么?”青鸾记起当初,花无暇是因为犯了错才被遣出宫。* 
“是惩罚,亦是历练。”皇帝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一丝意味深长。 
青鸾微微僵住,内心却隐隐有些翻腾。再往下交谈,她似乎就可以知道一件天下人,尤其是宫里那些皇子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一件她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事情。 
她看着皇帝,良久,却终于没有再往下问。脑子迅速的翻转,避开了那个话题:“照您的意思,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很顽劣不羁的?那菀姨怎么会——” 
“遇上她的时候,朕已经不年轻了。”皇帝淡淡一笑。青鸾终究还是太年轻,皇帝见她未必会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便没有再说下去。 
青鸾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言下之意,遇上菀妃之后,他便转了性。如若遇到真爱的女子才会让人转性,那么,花无暇的转性,也是因为遇上了那个女子? 
花无暇偏在此时到来,一身的朝服还没有换,整个人显得挺拔俊秀,上前来给皇帝请安。 
“有急事?”皇帝见他的模样,已经猜到些许。* 
“是。”花无暇将两封加急奏折呈上,“青、惠两州送来的急件,青父皇过目。” 
青鸾见是重要政事,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一边。 
小花园中几株桂花已经开了,香飘满园。青鸾有些贪婪的呼吸着,不知不觉便呆了许久。 
不知何时,与皇帝商议完政事的花无暇来到了她身后,青鸾听到脚步声,回头与他相视,微微一笑:“三哥。” 
自从那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奇怪,常常就是见面的时候淡淡打过招呼便罢。 
花无暇见到她脸上的笑,也弯了弯唇角,上前一步。 
青鸾后退一步,便抵上了身后的那株桂花。 
于是花无暇再近一步,逼得她无路可退后,方才伸出手来,轻轻扶住了她的腰:“这些日子都对我不理不睬,为什么?” 
青鸾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方才不是还唤了你,怎的成了不理睬?” 
花无暇微微一笑,偏头逼近她的脸:“你是在气我,七夕没有陪你,让你一个人出宫去?” 
他如何会知道?青鸾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涌起的却是关于那夜所有痛苦的记忆,深吸了口气,方才平静道:“我知道你忙,我没有怪过你。” 
“真的?” 
“真的。”青鸾点点头,见他仍旧盯着自己,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忽然主动靠近了他怀中,将脸埋在他胸口,唤了他一声,“三哥。” 
“嗯。” 
“其实这些天,我很想你。”青鸾伸出手来,抱住了他。 
花无暇似乎怔了怔,随后便也拥住了她。 
中秋佳节,宫中大排筵席。 
皇帝休养了数月之后,终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因此宴席热闹非凡,后宫中所有的妃嫔,皇子,公主皆悉数到场,纷纷向皇帝请安。 
青鸾也出席了宴会,以陪同念念的名义而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念念如今受宠,因此排座次的时候,青鸾和念念的位置其实相当靠前,将很多的成年皇子与公主都甩在身后。而她们桌台的对面就是花无暇。 
此次说是中秋晚宴,倒更像是皇帝的万寿节寿筵,因为从一开席便只听到众人不断向皇帝敬酒,说一些祝福的吉祥话。诸位皇子公主一一如此,青鸾也唯有硬着头皮起身一回,替念念说了几句吉祥话。 
花无暇在对面看着她,微笑。 
皇帝听完却愈发高兴,传了念念上去与他同坐。于是青鸾嘱咐乳娘将念念抱上去,自己仍旧坐在原处,对上花无暇的视线,也微微一笑,怯生生的模样。 
酒过三巡,众人逐渐放开了手脚,大殿之中热闹起来。 
偏在此时,青鸾突然看见贤妃唤自己,心头有些奇怪,却还是上前参见。 
贤妃笑着拉起青鸾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上回无忧跟我说,你菀姨留给你的玉佩被摸走了,我便回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自己那枚,今天就送给你,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说完,她将那枚玉佩放进了青鸾手中。 
满殿的人,看起来仍旧各自喝酒取乐,却不知多少有心人的目光都投在这边,其中还包括花无忧并他的未过门皇子妃程亦如。 
青鸾只觉得手中好像握了个烫手山芋,要也不是,不要更不是。明知贤妃不容自己拒绝,却还是推脱道:“娘娘,程姑娘就在那边,青鸾怕当着众人的面受娘娘的赏赐,会让人误会。” 
“这怕什么。”贤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她既是要做我的儿媳,若然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要来作甚?” 
青鸾仍旧为难,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不得已手下:“青鸾谢娘娘赏。” 
顶着一些人的目光再回到自己座位上时,青鸾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出了汗,抬头看花无暇,却见他若无其事的端着酒杯与旁边的大皇子说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青鸾又去看花无忧和程亦如,恰巧程亦如也正看着她,遥遥向她一举杯。 
青鸾勉强举起酒杯来应了,一饮而尽。
正文 红袖郡主
筵席过半,殿中的热闹气氛达到顶峰,众人拼酒谈笑,其乐融融,唯青鸾独自支着头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花无暇。 
他偶尔也会看向她,却因被几个兄弟缠得脱不开身,皆只是匆匆一瞥。 
青鸾看他被众人围在中间灌酒,却仍旧从容不迫的模样,心头生出一丝感慨,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皇帝说过的话,抬头往上看去,却见内侍总管宋千正覆在皇帝耳边说着什么,皇帝脸色登时便微微沉了下来,目光朝花无暇投去。* 
青鸾心中一跳,皇帝的目光竟然已经又向她看来。 
两人目光相视,青鸾极快的便避开了。 
这多日的预感在今日达到顶峰,她约莫已经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未几,殿外有数个内侍捧着几个覆了红布的托盘而入,在大殿中央并排展开,其中一人道:“皇上龙体康复,适逢中秋佳节,南凌领主特遣膝下幼女红袖郡主前来觐见,以贺皇上千秋万岁。” 
几个托盘同时揭开,都是极具南凌风情之物,有珠玉翡翠,也有珍奇药石,甚是夺人眼球。 
殿中各人早已各归各位,放下了酒杯静静等待,独花无暇眸光微凝,仍旧闲适的喝着酒。目光微微掠过青鸾,见她正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特色珍宝,安静微笑的模样。* 
“宣红袖郡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