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取了重金出来,其余姑娘也不好意思拿出不值钱的东西,只好各自将身上最值钱的饰物取出。一时间,含羞亭的石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饰物,华光莹莹。

好几人看着石桌都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若是赢了,这些值钱的饰物都是自己的了!

赵芳荨此时道:“还是老规矩,请郭夫子过来。郭夫子以白绫覆眼,辨别琴声,一切皆由夫子判别为准。”

“好。”

以前比琴时其他人都会让一让赵芳荨,可如今将身上最值钱的饰物都放出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姑娘们暗中摩拳擦掌的,眼睛迸发出了亮光。

很快的,郭夫子来了。第一位弹琴的姑娘也开始了。

赵芳荨此时不禁有几分紧张。

若是将金兰花坠子输了,回头阿娘定会数落自己。思及此,她顿时怨恨起崔锦来。都是崔锦不好,若非是她,她也不用被逼到这个地步。

趁没有人注意,赵芳荨冷冷地看了崔锦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就气得七窍生烟。她在这里紧张之极,而崔氏竟然好整以暇地坐下,还让她身边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侍婢给她捶肩,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就像是看戏一般。

这个崔氏有了贵人撑腰,便变得肆无忌惮了!

赵芳荨给如絮使了个眼色,接着她低声吩咐了几句。如絮惶恐地睁大了双眼,“若…若是夫人怪罪下来…”

赵芳荨淡道:“有我撑着,你怕什么。”

如絮这才应声离去。

就在此时,忽有一黑衣随从走来。那人一看便知不是赵府的仆役,正是谢五郎的随从。只听他说道:“郎主闻得琴声,特地让我前来请诸位姑娘到含光亭。”

赵芳荨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

赵府有两座亭子,一为含羞亭,二为含光亭。而含光亭就在贵人所住的院落里,是阿爹晓得贵人要来,特地命人修建的。

她…她终于能见到贵人了!

崔锦听得黑衣人此话,心中却是咯噔地跳了下。上次谢五郎的反复无常,她歇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现在谢五郎忽然要听一群姑娘弹琴,又不知想做什么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赵芳荨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谢五郎…的身影。

含光亭中架起了素色的轻纱,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亭中有一道身影,可即便看不清模样,赵芳荨也知里头就是燕阳城来的贵人。

亭中有声音传出。

“哦?比琴?”

赵芳荨看了崔锦一眼,抢先回答,还将比琴的规矩说了一遍。起初声音还有几分急促和紧张,到后来就变得温柔似水,还隐隐带有一分娇媚。

崔锦摸摸下巴。

赵家的大姑娘为了谢五郎,也是蛮不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崔锦:赵姑娘你这么拼也真不容易呀…

谢五郎:作者菌!我下章是不是有戏份了?可以怒领工资了??

第三十一章

半晌,含光亭里传出一道低笑声。

“倒也有趣。”

赵芳荨的心登时跳得飞快,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贵人说夸她有趣!即便是三弟也不曾得到贵人的夸赞呢!她心花怒放,只觉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头。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崔锦一下。

见她轻咬着唇,她更高兴。崔氏开始担忧了,定是在担心她会抢走她的恩宠。

崔锦的确是在担忧,只不过她所担忧的却非赵芳荨所想那般,而是担忧自己。谢五郎格外喜欢看自己出糗,她越是紧张他便越是高兴。如今从声音听来,谢五郎今日的心情不差,也不知他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欺负她。

此时,阿墨从亭内走出。

只听他说道:“郎主会选出最佳的琴音,比琴从头开始。”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部分姑娘顿时有些激动。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张脸蛋有着兴奋的嫣红。含光亭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碰瓷声,谢五郎慢声道:“开始吧。”

“是…是。”

在场的姑娘加上崔锦,统共有九人。赵芳荨思来想去,抢在了第三个弹奏。在她看来,第一个弹奏的难免会紧张,而最后一个弹奏的恐怕贵人也不耐烦了,最好的顺序便是中间偏前,有前面两个弹得一般的对比,她的琴技立马就变得特别起来。

只不过赵芳荨弹奏一曲后,含光亭内丝毫动静也没有。

她不由有些失望。

幸好的是八个人都弹奏完一曲了,贵人也不曾对谁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阿墨奉了新茶。

亭内再次传出清脆的碰瓷声,紧接着是谢五郎慢条斯理的声音。

“崔氏阿锦。”

崔锦抬首挺胸,微微迈出一步,响亮地应声道:“阿锦在。”阿墨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崔锦的穿着。他顿时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下,连咳数声。

“该你了。”

赵芳荨幸灾乐祸地看了崔锦一眼。

崔锦露出为难的神色。赵芳荨此时忽道:“贵人,崔妹妹自小不曾习琴,不通音律,不若由芳荨替崔妹妹弹奏一曲。”

谢五郎淡淡地道:“崔氏阿锦,你向来聪慧,想来弹琴一事也难不倒你。阿墨,去取一把桐琴。”

崔锦暗中咬牙。谢五郎今日果真是故意来为难她的,明知她从不曾习琴,却偏要弹奏一曲,这不是要让她当众丢人现眼么?

阿墨取来一把桐琴。

阿欣小声地道:“大姑娘…”

崔锦看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忧。她轻吸一口气,双手放在了琴弦上。一时间,在场的姑娘们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来。

“铮”的一声,桐琴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人捂嘴哂笑了一声。

然,崔锦依旧面色不改,十指在琴弦上急速弹奏,一声比一声刺耳,连停歇在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在场的姑娘起初还有嘲笑的心思,可越到后来脸色便越是难看。

这哪里是琴音了,分明是魔音!

赵芳荨捂住耳朵望向含光亭,亭中的素色人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这刺耳的魔音,崔锦仿佛一点儿也不知晓,甚至还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自己弹奏的是绝世无双的佳曲。

离崔锦较近的姑娘脸色微白,方才那一曲乱弹简直是魔音攻心,若是定力不好怕是耳膜都要破了。

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崔锦终于停下来了。她微微一笑,说道:“贵人,阿锦献丑了。”不等谢五郎说话,她又施施然起身,往含光亭走近,她笑吟吟地道:“上回贵人召见阿锦,给阿锦弹奏了一曲。当时阿锦为贵人的容颜所醉,并不曾仔细听贵人所弹奏的音律,只隐隐记得一些。如今碰到桐琴,阿锦想起了那一日贵人所弹的琴曲,便为贵人弹奏了此曲,不知贵人觉得阿锦学得可像?”

阿墨顿时忍俊不禁。

这崔氏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如此一说,其他姑娘又哪敢赢了崔氏?若是赢了,岂不是在打郎主的脸么?

谢五郎道:“过来。”

崔锦应声,走进亭内。

赵芳荨探出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含光亭,目光灼热得仿佛不盯出个洞来都不罢休。只可惜垂了纱帘,她只能隐隐约约见到崔锦离贵人极近。

她嫉妒极了。

.

“好些时日未见,你这张嘴倒是未变。”

谢五郎面无表情地道。

崔锦小声地说道:“贵…贵人不是说只要有你在,阿锦便可以肆无忌惮么?莫非贵人之前只是骗阿锦的?”

谢五郎微怔。

将近一月没有见到崔氏,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见到他时,尽管她佯作镇定,可他依旧能感觉出她的拘谨与紧张。而现今她的语气熟稔,仿佛一点也不怕他了。

崔锦又笑嘻嘻地道:“之前阿锦拿出了青玉镯子当彩头。镯子要好几十金呢,郎主便让阿锦赢了吧。要是输了,阿锦可要心疼好一阵子了。”

说着,她微微凑前,伸手挽住了谢五郎的胳膊。

含光亭外的赵芳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虽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从影子上看来,崔氏已经与贵人肌肤相触,脸都快要碰到一块了!崔氏好大的胆子!

崔锦撒娇道:“郎主应承阿锦可好?”

谢五郎看不见崔锦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胳膊上传来女子的馨香。他没有拒绝崔锦的亲近,缓缓地开口道:“如你所愿。”

她高兴地说:“多谢郎主。”

赵芳荨头一回感觉到心里在吐血。

她们之前比琴时的彩头都是不值钱的玩意,输了也无妨,今天本想打压打压崔氏的,没想到现在还把自己的金兰花坠子搭进去了。赔进去也就罢了,崔氏完全是靠美人计才赢来的。这让她如何甘心!

崔氏简直是恃宠而骄!

.

阿墨见状,知趣地离开含光亭,给周围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很快便将其他姑娘送了出去。顿时,含光亭内便剩下崔锦与谢五郎两人。

崔锦正想松开手,却被谢五郎一把扣住。

他的五指紧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讨了好处便想离开了?”

“没…没有。”她又重新挽住他的胳膊,讨好地道:“阿锦只是怕郎主不喜欢,不过郎主如今没有不拒绝阿锦,想来是喜欢阿锦碰触的…”

她又稍微靠近了些。

谢五郎松开她的手腕,另一手摸上茶杯。他慢吞吞地喝了几口茶。

此时,崔锦又道:“郎君赠阿锦的箱笼,阿锦很是欢喜。”

谢五郎说:“当真欢喜?”

“当真!从来没有人给阿锦赠这么多东西呢。阿锦打开箱笼的时候,愣了好久,还死劲捏了捏自己,才知道不是做梦。郎主待阿锦这般好,阿锦做梦都在偷笑。能得郎主的看重,阿锦不胜欣喜。”

谢五郎轻哼一声。

“当了金便更加欣喜?”

崔锦顿时被呛了声。

“郎…郎主知道了…”她小声地嘀咕:“明明我让阿欣去临近的小城当掉的,定是阿欣偷懒在樊城里当掉了。”

她连忙解释道:“郎主赠了阿锦这么多衣裳和首饰,阿锦想着穿不完,不如当了金。有金在手,以后…”她的声音变小了,“以后在郎主身边打点下人也方便些。若…若郎主不喜,阿锦明日便让阿欣赎回来。”

谢五郎搁下茶杯。

他忽然变得沉默,眉头轻轻地拧起。

崔锦瑟缩了下,登时有几分慌张。

“郎主可是生阿锦的气了?”

谢五郎没有回答崔绩的问题,他道:“回去吧。”

“啊?”崔锦轻呼一声,声音里有一丝不舍。谢五郎又重复道:“崔氏阿锦,你可以回去了。”这一回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只好低低地应声。

“阿锦告退。”

说罢,她往后退了数步,方转身离去。外头候着的阿墨见到崔锦这么快出来不由愣了下。她轻轻地点了下头,随后带着阿欣离开。

阿欣打量着崔锦的神色,小声地问:“大姑娘似乎很高兴?”

崔锦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猜到阿锦想做什么吗!

第三十二章

崔锦进赵府的时候是有人带路的,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崔锦会这么快离开贵人身边,侯在院子外头的下人打了个盹,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崔锦。

崔锦记性好,直接带阿欣按照原路返回。

兴许是赵府里的人怕扰了贵人,一路上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小径上的红花开出了花苞,衬着嫩绿的叶,散发出浓厚的春意。

将近垂花门时,忽有一道黑影窜出。

胆子小的阿欣吓得惊叫了一声。

崔锦微微按捺住惊慌的心神,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只见黑影从阴影处缓缓走出,阳光之下,他的容貌渐渐显露。

竟然是赵平。

她不由微怔。

离上一次在茶肆里见到赵家三郎,已有两月有余,其间还过了个年。时间算不上长,可赵家三郎此时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脸瘦成只有巴掌般大,眼窝深陷,眼睛布满血丝,下巴尖得可以堪比锥子,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风采。以前的赵三郎是樊城第一俊,如今的赵三郎跟“俊”字丝毫搭不上边。

她说:“原来是赵家三郎。”

他张大了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他紧握着拳头。

阿欣被吓得直哆嗦,她小声地道:“大姑娘,我们走吧。”赵家三郎的眼神好可怕,仿佛要将大姑娘吃进肚里似的。

崔锦向阿欣摆摆手,她道:“不急,难得遇到了三郎,想必他是有话要与我说的。”说着,她气定神闲地看向赵三郎。

“三郎,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阿锦?好像阿锦背叛了三郎似的…”

他张大嘴,无声地指控。

是!你就是背叛了我!你贪图富贵!你贪慕虚荣!你贪得无厌!为了攀附贵人,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数年的情谊!

他想对着崔锦吼出这些话来,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眼睛里似有熊熊火焰,几欲喷洒而出。

崔锦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却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冷静地看着他,唇角微微一勾,她冷笑道:“三郎,何来背叛之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贵人丰神俊朗,家世无双,位高权重,我倾心于贵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你,”她嗤笑道:“看看如今的你,蓬头垢面,不再受赵知府的看重,如今的你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莫非三郎以为阿锦不知你背后所做的事情?你意图谋害我父亲,还意图与林氏联手毁我清白,这样的三郎又哪里值得我崔锦的倾心!”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赵平,你不配!”

赵三郎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崔锦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蓦地瞪大了眼睛。以前的她都是虚情假意,说的话都是骗他的!

他扬起手掌。

阿欣倒吸一口气。

崔锦仿若未见,她勾起唇角,说:“赵平,现在的你敢打我吗?你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为贵人所厌弃,为赵家所厌恶的庶子,而我为贵人所看重,以后还会带我回燕阳城。你敢碰我一丝一毫,恐怕到时候你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痛苦。”

她微微倾前身子,笑得嚣张。

“哑的滋味不好受吧,若是还聋了,你会不会生不如死呢?”

此话一出,赵三郎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死死地瞪着崔锦,扬在半空的右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崔锦低低一笑,说道:“阿欣,我们归家。”阿欣忙不迭地点头。

赵三郎的手半晌才放了下来。

此时,一棵大树后走出了两道人影,正是赵芳荨与她的侍婢如絮。赵芳荨不屑地看了赵三郎一眼,冷道:“真是个没用的,枉我放你出来。”

赵三郎咬牙。

赵芳荨说道:“罢了罢了,如絮,让人把他关回去。”自从赵三郎得罪贵人后,便被关在了偏僻的院落里。而因贵人住在赵府,赵家怕会得罪贵人,索性派人看住赵三郎。赵芳荨原想着让自己的庶弟教训崔氏一番的,没想到到头来竟被崔氏威胁了。

一想到刚刚崔氏得意的模样,赵芳荨就嫉妒得牙痒痒的。

崔氏果真入了贵人的眼。

贵人竟然要她带回燕阳城!

.

阿墨实在想不明白。方才按照郎主的架势,怎么着崔氏也该待上小半个时辰才对。可他出去不过一小会,连茶都只喝了半口,原本还想去偷看下郎主开窍的模样,不曾想到转眼间崔氏就出来了!

阿墨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走进屋里。

此时,谢五郎说道:“唤阿白过来。”

阿墨应声。不到片刻,阿白便出现在谢五郎面前。阿白与阿墨乃双生子,皆为谢恒的心腹。只不过阿白习惯在暗处,而阿墨习惯在明处。

阿白跪下施礼。

“属下拜见郎主。”

“不必多礼,起来吧。”

阿墨走到谢五郎身后,抬头瞅了眼自己的兄长,用嘴型说道:随意些。阿墨不明白他们明明是双生子,容貌极其相似,偏偏性子差了一大半。他的这位兄长极其正经八百,行事也是一丝不苟的,在郎主面前格外拘谨。

阿白仿若未见,应了声后方从地上站起,随后规规矩矩地站着。

谢五郎不吭声,他也不敢做声。

谢五郎似是在沉吟,他的手指轻叩着桌案。阿墨知道当郎主思考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半晌,谢五郎开口道:“上边有什么动静?”

“回禀郎主,甘州雪灾,太子殿下自动请缨去甘州赈灾。”

“甘州…”谢五郎闭目。片刻后,他睁眼问道:“皇后那边有什么反应?”

阿白回道:“太子启程那一日,皇后娘娘亲自送太子到城门。”

谢五郎蹙起眉头,他道:“太子平日素来不沾事,此回主动请缨,里头必有蹊跷。派人暗中盯梢。”

“是,郎主。”顿了下,阿白又道:“族里传话来,问郎主何时回燕阳城?”

谢五郎神情淡淡的。

“再过段时日。”

“是。”

待阿白退下后,阿墨笑吟吟地说道:“郎主,可要开春后回燕阳城?那时燕阳城里的桃花正好开了。说起来,方才我见到崔氏时,崔氏似乎有些失落呢。”

话音落后,有一小童走进。小童悄悄地看了阿墨一眼。

阿墨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发生何事了?”

小童悄声在阿墨耳边说了几句。

阿墨一听,不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待小童一退下,他便诧异地问:“郎主要将崔氏带回燕阳城?”

谢五郎皱眉道:“何来此言?”

阿墨见状,便知郎主从未应承过崔氏,当下不由一愣,随即将小童偷听到的崔锦与赵三郎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末了,阿墨还有些感慨。

崔氏平日里看起来是个聪慧的,没想到得了郎主的宠爱便变得肆无忌惮了。郎主虽说允许她肆无忌惮,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行事要有分寸。

崔氏这是恃宠而骄呀!

他低声问道:“郎主可真要带崔氏回去?”

若是懂分寸的崔氏也就罢了,现在的崔氏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带回燕阳城的话,以她的伶牙俐齿,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郎主是要做大事的人,后宅里的妇人必须得不生事不闹事,不然可就要跟以前的本家一样,后宅闹得鸡飞狗跳,险些误了谢家的前程。

谢五郎说道:“再观看几日。”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看错过人。崔氏是个有灵气的,加以调教,兴许还能助他一把。只不过今日崔氏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失望了,比琴那会还算不错,脑子转得快。

可惜后头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

他如今还不能肯定崔氏到底想要什么。

今日她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分明是听到她的胸腔里噗咚乱跳,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托腮,大家都好聪明!都猜到阿锦想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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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崔锦在屋里细数自己的家当。

自从自己开始挣金后,崔锦又多了一样喜好,便是数金。金越多,她便越高兴。这一日,她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数了好几遍,然后分别收进不同的箱笼里。

上天赐予她神技后,算上已经用掉的,她统共挣得两千一百金。其中有五百是她与闵恭的交易,一千二是谢五郎所赠的首饰衣物当来的,剩余的四百则是这段时日收下的。

崔氏得贵人所青睐的消息一出,每日上门来寒暄递帖的人就络绎不绝,赠礼的更是多如牛毛。

这四百金便是所赠之礼得来的。

除掉已经用掉的,她还剩一千八百金。

崔锦抿抿唇。

她唤来了元叟,将两个箱笼递给他。她压低声音道:“阿叟,箱笼里分别有五百金,你穿上最好的衣裳即刻前往秦州洛丰,在最繁华的地区置办一座屋宅。若有人问起,你先莫要透露主人家姓名,只需含糊地说主人家不日将到。洛丰城地价偏高,繁华区更甚,你置办屋宅时,约摸九百五十金便可成交。我再给你三百金,要采买最好的家具,以及置办仆役。”

元叟愣住了。

“大姑娘,我们这是要离开樊城?老爷和夫人不是不愿意么?”

崔锦说道:“时机未到而已。你先置办屋宅家具,其余的不必忧心。另外,此事莫要声张,千万不可让爹娘与大兄知晓。”

元叟这才点头应声。

崔锦收起最后一个箱笼,呼吸微微有些沉重。

以前没有钱的时候,有一两金都觉得可以用很久。如今有了更多的钱,反倒是觉得处处都不禁用。她单手支颐,心想:还是得想个法子挣更多的金。

“大姑娘大姑娘。”

阿欣人还未进来,崔锦便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她不由一笑,说:“进来吧,整日跟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说吧,在外面又听到什么了?”

阿欣笑嘻嘻地说道:“非常有趣的事情,大姑娘可想听?”

崔锦睨她一眼。

“还卖起关子来了。”

阿欣嘿笑道:“这不跟大姑娘学的么?”她摸摸鼻子,又是嘿嘿一笑,方说道:“大姑娘前些时日不是去参加赵大姑娘的茶话会了么?大姑娘当时穿了件绛紫缕金蝙蝠纹的衣裳,奴婢起初还吓了一跳,还以为赵大姑娘跟其他姑娘会取笑大姑娘您,没想到现在整个樊城都在时兴这样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