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左手握了个鸡腿,正大口大口地咬着。
卫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用汤食。明明两人的动作是如此地不搭,可是看起来想一点也不违和。
卫瑾食量不大,他很快便搁下碗筷,并洗净了手,握起一旁的书卷慢慢地翻开起来。
对于阿昭的食相,卫瑾也很无奈。可十年来他都无法纠正过来,想了想,卫瑾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横竖这样看着阿昭也很好,剑客无需这么文雅,改或不改都不是问题。
岷侯险些没认出阿昭来。
当初的阿昭只是个不起眼的女娃,如今乍看之下,宛若一朵出水芙蓉,且眼神轻飘飘地望来时,竟是隐隐有了五六分卫瑾的神态!
阿昭道:“师父,是岷侯。”
卫瑾也望过来。岷侯赶紧上前,施礼道:“卫公子,多年不见了。”
卫瑾微笑道:“的确是多年不见了。这几年来我与我徒儿在深山中修行,如今我徒儿学有所成便出来了。”
岷侯一听,不禁多看了阿昭几眼。
很快的,他注意到阿昭手边的沉水剑。他不由得一怔。
卫瑾微微有些骄傲,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又道:“想当初我刻苦学剑十年,如今也及不上我徒儿学剑的六年,如今的娃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卫瑾看向岷侯,眸色幽深。
岷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阿昭小姐当真是奇才呀!真真是奇才!”
卫瑾满意地收回目光,“岷侯,请坐。”
…师父你这么拐着弯来让岷侯夸我真的没关系么?
阿昭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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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们太坏了萌妹纸一枚不要只要二更三更君,冷冰冰的数字有我好咩…(傲娇脸)

 

第二十章

岷侯得知卫瑾要入丘都时,不禁心花怒放,连忙搬出从宫中带出来的美酒佳肴,好好地招待了卫瑾与阿昭数日,随后一道与卫瑾回丘都。
到了丘都后,丘王命人前来传召卫瑾。
卫瑾也不没有推辞,他对阿昭道:“你先回府,为师迟些再回,用晚饭时应该能回来。”卫瑾伸手拍了拍阿昭的头,“你坐这辆车舆回去吧。”
阿昭应了声。
卫瑾又道:“…回去后不许再吃东西了。”方才在马车里,阿昭就吃了好几个汤饼。再吃下去也不知肚子会不会撑破。
阿昭弯眉一笑,“阿昭知道了。师父,阿昭等你回来一起用晚饭。”
卫瑾道:“好。”
岷侯在一旁看着,心中忽觉有些怪异,待卫瑾的目光望来时,岷侯只道:“卫公子与阿昭小姐感情深厚呀。”
卫瑾但笑不语。
岷侯又道:“阿昭小姐也快及笄了吧。”
卫瑾道:“还有大半年。”
岷侯笑道:“有卫公子当阿昭小姐的师父,想来明年此时媒人便会踏破公子府中的门槛了。”
卫瑾一怔。
他…从未想过此事。阿昭要嫁人…他养了八年的女娃要拱手送给其他人。如此一想,卫瑾的脸色就微微一冷,他淡道:“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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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德管事早已收到卫瑾与阿昭回来的消息,偌大的宅邸已是布置得焕然一新,知道公子喜洁,角落里是连丁点灰尘也寻不出来。
桌案上的琉璃盘里也摆满了宛国的金山梨,鹅黄的皮,洗得干干净净,个个饱满多汁,一看便知是解渴美味的果品。
阳德管事看着屋里的摆设,十分满意。
此时,采青前来,她犹豫了会,方道:“管事,昨日王上送过来的那几位…该如何处置?”
阳德管事也在烦恼此事。
一来他知晓公子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二来王上的意思也不能推拒,阳德管事轻叹一声:“先安置好,待公子回来后再请示公子。”
就在此时,有仆役匆匆过来,禀道:“管事,阿昭小姐回来了。”
阳德管事一愣,“公子呢?”
仆役回道:“只有阿昭小姐一人。”
阳德管事略微沉吟,和采青道:“去迎接小姐吧,你可以稍微与小姐提起此事,问问阿昭小姐要如何安置。阿昭小姐伴在公子身边多年,是最清楚现在公子的脾性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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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看着府邸里的一草一木,心中难免有几分感慨。
八年前她拜了师父为师,跟随着师父来了丘国,当初进入这府邸时,她战战兢兢的心情仍然历历在目。可如今八年一过,她再次回到这里,心情已然是完全不相同了。
再也没有战战兢兢,更没有畏缩和胆怯,只剩下沉稳而平静的心态。
“奴拜见小姐。”
见到众奴仆行礼,阿昭微微一笑,也再没有当初的局促和不安,她温和地说道:“都起来吧。”她望向阳德管事和采青,轻笑道:“管事与采青相貌依旧呀。”
阳德管事不禁一怔。
此时此刻的阿昭与以前相比,变得太多,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公子,但又有几分属于姑娘家的温婉。
他连忙道:“小姐风采更甚以前。”
阿昭打了个哈欠,她道:“我有些累了,房间可有整理好?”
采青道:“回小姐的话,已经整理好了,请跟奴来。”阳德管事给采青使了个眼色,采青轻轻地点了点头。采青领着阿昭穿过长廊,忽然阿昭道:“咦,我记得回房并非走这条路。”
采青愣了愣,问道:“小姐还是公子同住一间房吗?”
阿昭理所当然地回道:“自是。”
采青悄悄地瞅了眼阿昭,眼前的阿昭身材窈窕,已是有了少女的身段。她咽了口唾沫,道:“奴会马上处理好的,请小姐稍等片刻。”
阿昭道:“也不急,我去园子里坐一坐。你整理好再唤我吧。”
“是的,小姐。”
阿昭在凉亭里坐了半晌,忽然一道倩影落入她的眼底。只见一绿衣美姬施施然前来,伏身施了半礼,声音宛若黄莺出谷,“妾拜见阿昭小姐。”
阿昭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美姬,她问:“你是何人?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美姬答道:“妾是王上送给公子的姬妾。”
刹那间,阿昭的脑袋似是被人重重一击。方才还是温和的目光瞬间冰冷起来,她看了眼美姬犹如杨柳枝般的细腰,冷冷地道:“我师父不需要姬妾。”
美姬本是想来讨好阿昭的,却是没想到阿昭会有这样的反应。
阿昭提高声音,“来人。”
阳德管事匆匆赶来,他一看眼前此景,心里也隐隐有几分明白。他连忙道:“小姐有何吩咐?”
阿昭说:“把她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阳德管事应了声“是”。
美姬心有不甘,只说:“妾是王上赏赐的,只有公子才能赶。小姐不过是公子的徒儿,又非正妻,凭什么赶妾走?”
沉水剑一出,只见剑光一闪,剑锋已是直指美姬的脖颈。
阿昭淡道:“就凭我这把剑。”
阿昭目光如炬,“你可知我这把剑削铁如泥,只要轻轻一下,你这漂亮的脑袋就能与你的身子分离。”
美姬哪里想得到明明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过是眨眼间就变得如此气势逼人,脖颈前的剑冷得令人发寒,美姬吓得双脚发软,浑身都在抖着。
阳德管事垂下眼来,安静地退到一边。
就在此时,卫瑾淡然的声音响起,“阳德,把所有美姬都送出府。我不需要姬妾,丘王那边我自会交待。”卫瑾走到阿昭身边,他蹙眉,“怎么还不放下剑?”
阿昭收剑入鞘。
方才听到“我不需要姬妾”此话时,阿昭心中的那点不痛快早已烟消云散。
美姬早已听闻卫郎之貌天下无双,如今亲眼一睹,美姬心如鹿撞,极其后悔方才顶撞了阿昭。美姬盈盈向卫瑾一拜,“妾拜见公子。”
卫瑾道:“阿昭是我徒儿,也是这宅邸的主人,她能赶魏稳俗摺!
说罢,卫瑾迈步离开凉亭。
阿昭对美姬咧唇一笑,抱上沉水剑,迅速跟上卫瑾。过了会,卫瑾在一座拱桥上停步。他负手背向阿昭,一声也不吭的。
阿昭哪里会不知卫瑾是生气了。
她伸出手,扯住卫瑾的宽袖,小声地道:“师父,阿昭错了,师父不要生阿昭的气,阿昭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卫瑾静默一会,才慢慢转身,睨了眼宽袖的小手,才道:“错在哪里了?”
阿昭攥紧衣袖,“阿昭不该用剑指着她。”
“嗯?还有?”
“不该…不该恐吓她…”
“还有呢?”
阿昭绞尽脑汁地想着,“还…还有…剑客不能意气用事,方才是阿昭太鲁莽太冲动了。师父,阿昭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师父不要生气,要不阿昭…阿昭今晚不吃饭?”
卫瑾叹了声。
他这徒儿已是摸准自己的脾性,他想生气也生不成。他反握住阿昭的手,“下回不许这样了。”
阿昭知道卫瑾开口说话了便是不生自己的气了,她欣喜地迭声道:“嗯,好。”阿昭又笑吟吟地说:“师父不是说晚饭时才回来么?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卫瑾道:“丘王有事,为师便先回来了。”
阿昭又道:“师父当真不要那几个美姬么?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才能入师父的眼?”
“不曾想过。”卫瑾瞅了阿昭一眼,“别总在脑子里想写乱七八糟的,好好练剑才是正道。你如今虽有小成,但仍是远远不够。”
阿昭抿了抿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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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沉如水,夜静更阑。
卫瑾睡得很沉,呼吸绵远悠长。阿昭听着卫瑾的呼吸声,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满脑子都是今天所见的绿衣美姬。
在深山里时,阿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在师父的身边。她以为师父永远都只会是自己一个人的。可如今…
阿昭细想之下,心中极其恐慌。
她不愿有任何人来与她争夺师父,师父只能是自己一个人!
在深山里的六年,每逢与师父有所碰触时,她就心跳如雷。起初她不明,可到了后来,她渐渐明了。阿昭心悦于师父,很喜欢很喜欢。
可她也知徒儿不能喜欢师父。
这是有违伦理纲常,若是师父知道自己的心思,定然会觉得自己好生龌龊。
她的手悄悄地摸上卫瑾的手掌,她看了卫瑾一眼,轻轻地握住,十指相交,阿昭的心溢满欢喜。她看了又看,只觉看一辈子也是不够的。
倏然,卫瑾转了个身,吓得阿昭连忙松开了手,紧闭住双眼。
半晌,听见卫瑾没有任何动静时,她才悄悄睁开了条眼缝来。卫瑾侧过了身子,温暖的手臂搭在了阿昭的腰间上,她的耳边是师父的鼻息。
她只需稍微侧头,就能碰到师父的唇。
阿昭的心跳得极快。
她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好一会,她才屏住呼吸,轻轻地扭过头来,鼻尖碰到了师父的唇畔。阿昭像是着魔了一样,盯了卫瑾的唇畔好久。
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然后,阿昭亲了上去,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她又迅速退回来。
阿昭紧紧地捂住心口,两颊红若朝霞。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师父知道么?另外星期一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入V当天我会尽量三更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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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次日阿昭醒来时,卫瑾已是不在身侧。
阿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知自己今日竟是起晚了。窗子上映有师父坐卧在长榻上的影子,阿昭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唇瓣,想起昨夜蜻蜓点水的一吻,两颊又再次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阿昭心虚地拍了拍脸蛋,待心情平复下来后,她才握起沉水剑出了房门。
“师父怎么不叫阿昭起来?”
卫瑾眼皮也未抬,仍是看着手里的书册,他道:“见你睡得沉便也没叫你。”
阿昭摸摸鼻子,嘿笑道:“若是阿昭明日睡晚了,师父一定要叫阿昭起来。”
卫瑾淡淡地应了声。
阿昭又看了看卫瑾,说道:“师父,阿昭去练剑了。”
“嗯。”卫瑾又是淡淡地应道。
阿昭练完剑后,回来时卫瑾仍然坐卧在长榻上。阿昭瞅了瞅,忽道:“咦,师父怎么还在看这一页?”她记得刚刚去练剑的时候,师父也是在看这一页,连手指摆放的姿势也没有变过。
卫瑾合上书册。
他缓缓地抬起眼来,见到阿昭额上的薄汗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后又垂下眼来。眼角的余光瞥见矮几上的帕子,卫瑾最后却是伸向了一边的茶壶。
他斟了一杯清茶,递给阿昭。
阿昭喝了一口茶。
卫瑾道:“阿昭,你今年十四了,再过半年你便要及笄。我已是吩咐了采青收拾你的房间,从今日起你开始自己一个人睡吧。”
阿昭大愣。
卫瑾叹了声,拾起矮几上的帕子,轻轻地拭去阿昭额上的薄汗。少顷,阿昭方回过神来,“…为…为什么?”
卫瑾道:“因为阿昭长大了,如今已非女童,要开始避嫌了。”
此时,阳德管事前来。
他递上一拜帖。
卫瑾看了眼,对阿昭笑道:“谢年与谢娇来拜访你了,收拾一下便出去吧。”说罢,卫瑾起身离榻,边走边吩咐阳德管事,“我等会要进宫一趟,应该会在宫里用饭,你无需准备我的饭食。”
夏风轻拂而来,明明是个艳阳天,可阿昭却觉得有些冷。
她看着卫瑾远去的身影,心中前所未有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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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一过,改变的不仅仅是阿昭一人,与阿昭年龄相仿的谢氏兄妹也长大成人了。六年前娇滴滴的谢娇如今出落得愈发标致,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谢年十二岁那一年在星机楼与一众贤士论辩三天三夜,一举夺下奇才之名,引得各国名士前来只为一睹谢年其才,然而在见到谢年之貌时,众人不由惊呼。
十二岁的少年郎,锦衣玉带,生得芝兰玉树,其目幽黑,像是藏了无尽的睿智。不过十二已是熠熠生辉,再过数年,怕是连天山派的弟子都比不过了。
谢年与谢娇坐在屏风前。
谢年悄声嘱咐了谢娇一番,谢娇嗔了谢年一眼,低声道:“娇娇又非小童,哪会这么不懂事。”小时候的事情她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么多。
谢年笑了笑,此时,有脚步声响起,谢年抬头望去,见到久违的阿昭时,他的胸腔里重重一跳。
阿昭上前来,打招呼道:“谢公子,阿娇小姐。”
谢娇还了半礼后,见自己兄长直勾勾地盯着阿昭看时,她轻咳一声,“阿兄…”谢年这才猛然回神,对着阿昭一拜,着着实实地行了个大礼。
阿昭被吓了一跳。
“谢公子,如此大礼阿昭受不得。”
谢娇微微有些窘迫,阿兄这是怎么了?阿昭也只是平辈,还个半礼便差不多了,如此大礼,真不像阿兄平日里的作风。
谢年也顿时有几分窘迫。
不过阿昭也没计较,她淡淡一笑,“听闻谢公子早两年在星机楼辩论了三天三夜,最后让众人皆是哑口无言。想来当时场面定然壮观,可惜阿昭不能亲眼见到。”
谢娇自豪地道:“兄长之才,如今丘都无人能比呢。”
谢年谦虚地道:“只是长辈们谦让年而已。”
打从阿昭进来后,谢娇便不停地打量阿昭身上的沉水剑,她好奇地问道:“听闻阿昭小姐这几年是去学剑了?”
阿昭温和地道:“嗯。”
谢娇平日里也有在府中见过剑客,但是女剑客还是头一回见到。她瞅瞅阿昭玲珑有致的身段,只觉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姑娘竟然会是剑客。
阿昭道:“刚好阿昭学了套剑法,若是两位不嫌弃,阿昭便为两位耍一番。”
谢年与谢娇自是没有异议,遂三人一同来了庭院里。
阿昭拔剑出鞘。
明明是寒气逼人的剑刃,可握在阿昭手里,却是一点也突兀。一套剑法下来,谢年与谢娇都看得双眼发直,只觉眼前的阿昭端的是英姿飒爽。
阿昭收回剑鞘,矜持一笑,“献丑了。”
谢年拍手称道:“年起初听到阿昭小姐学剑的消息,心中还觉得遗憾。可今日一见,年便知阿昭小姐是最适合当一名剑客的。”方才剑鞘一出,他就觉得阿昭像是为剑而生,而那把乍看之下平平的利剑,握在她手里时也变得极有灵气。
蓦地,阿昭一把拉开谢娇。
谢娇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剑光一闪,十步之外有一条金环蛇被砍成了两半。阿昭松开了谢娇的手,轻声道:“方才一时情急有所冒犯了。”
谢娇的脸微红,她结结巴巴地道:“不,多…多谢你了。”
阿昭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罢,阿昭唤了下人过来处理掉地上的金环蛇。之后,她与谢家两兄妹又道:“我们进屋如何?”
屋里早已备好酒席。
三人把酒言欢,倒也没了小时候的剑拔弩张,三人皆是彬彬有礼的,不过谢年却是能感觉出阿昭的疏离。阿昭喝了不少果酒,一杯接一杯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高兴,可是一与他们说话时,又是温和有礼的。
谢年离席如厕时,谢娇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阿昭的身侧。
谢娇认真地唤了一声:“阿昭。”
阿昭挑眉,“嗯?”
谢娇郑重地道:“小时候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你莫要生我兄长的气了。”她从袖袋里拿出一支明珠玉簪,“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送给你,当作赔礼。我们握手言和,可好?”
兄长疼她,她也不愿见到兄长郁郁寡欢的模样。虽不知为何兄长如此在意阿昭,但今日一见,她也觉得眼前的阿昭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阿昭怔了下。
她忽然笑出声来,“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哪里还有生气一说。”阿昭瞅了眼食案上的明珠玉簪,簪上的明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将玉簪推了回去,“没有不和,哪来言和。这礼物太过贵重,阿昭收不得。”
谢娇道:“也没有贵不贵重一说,你若不收便是不愿交娇娇这个朋友了。友人之间,没有贵重,只有心意。”
阿昭听罢,也没有再推辞。
她笑了笑,说道:“那阿昭就却之不恭了。”
谢娇笑吟吟地道:“阿昭以后若是有不欢喜不高兴的地方,也可以来谢府与我说说。”谢娇拿过琉璃盘上的一个金山梨,递到阿昭面前,“吃梨么?”
谢娇的真诚,阿昭感受得到。小时候的事情,她自知并非全错在谢娇身上,自己也有错,错在太过冲动,太过不懂事。只不过如今想起,小时候的事都不值得一提。
阿昭接过金山梨,笑道:“嗯,好。”
谢年回来时见到自己的阿妹与阿昭言笑晏晏的,尤其是阿昭,眼里的疏离明显是少了许多。谢年心底松了口气。三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天降暗时,谢年和谢娇才告辞了。
阿昭送了他们两人出府。
谢娇上了车舆后,谢年回头看了眼阿昭,他倏然走了前来,从衣襟里摸出一锦盒,“小时候是年与阿妹不懂事,冒犯了阿昭小姐,这是小小的赔礼,还望阿昭笑纳。”
阿昭不由得失笑道:“以前的事情阿昭早已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这礼,阿昭便收了。不是当作赔礼,而是友人见面之礼。”
谢年喜出望外,直道:“善哉。”
阿昭目送他们离去,只觉这两兄妹挺有意思的。一回过头来,却是见到了卫瑾站在不远处,目光深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此刻的心情想必相当纠结呀…
恭喜这章的阿昭收获好闺蜜一枚~~
谢谢绮罗和墨浔之两位童鞋滴地雷~~~么么呀~~

 


22

“…师父。”阿昭忐忑地唤了声。
卫瑾看了眼阿昭手里的锦盒,说道:“看来阿昭与谢年相处得不错。”卫瑾微微一顿,又道:“谢年今年也十四了,刚好与阿昭你的年龄一样。为师今日看了谢年所写的文章,谢年的确是个有才之人,且在丘国里又是太尉之子,前途可嘉。”
卫瑾想了一整日,虽说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娃就这么托付到另外一个人手里,是有些心疼和不舍,但阿昭终究不能一辈子陪在自己的身边。
谢年此人,甚好。
若是阿昭愿意的话,倒也不妨与谢家结为姻亲。
阿昭起初还没听出卫瑾的意思,可到了后来,阿昭神色顿变。她一咬牙,甩下一句“师父,阿昭不喜欢谢年”后,就气呼呼地跑走。
卫瑾看着阿昭的背影,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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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在宫中已是用过晚饭,他进了屋里后便直接去了书房里头。
他取出宣纸,在书案上缓缓地铺开,他蘸了墨,提笔便在宣纸上绘丹青。少顷,一幅山水图便跃然于纸上,假寐的仙鹤也画得栩栩如生。
卫瑾搁下画笔,又重新取了宣纸,再次作画。
卫瑾一旦烦心便会借画安神。
从卫瑾出生到现在,遇到的烦心事,三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以往只要自己开始作画,画毕时,烦心事也随之而逝,胸中也会有了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