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青衣扶着凤雪离开,完全没有顾及到司徒行云的脸色。

“公主,为什么要送出那朵红颜露花,公主不是很喜欢吗?这可是公主今年生辰时,枫元特地送上的呢!”

“现在不喜欢了。”

“可是公主前阵子还天天都要把弄着那朵露花呀!”青衣有些疑惑。

“青衣,那朵露花染上了瑕疵。”

青衣顿了顿,立即恍然大悟。她记得公主曾经说过,无论公主再怎样喜欢一件东西,一旦染上了不可磨灭的瑕疵,那么那件东西在公主眼里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而且…”凤雪停住了脚步,抬头,眯着双眼眺望远方,“一旦不喜欢了,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了。”

在寒风的冷冽中,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被寒风吞噬,就连她身旁的青衣也不曾听清此时她所说的话。

青衣只看到了公主的眼睛里澄澈分明,淡漠如水,就跟刚嫁入王府那天一模一样。

寒风呼啸,青衣打了个冷颤。

今年的冬天比起那年的冬天似乎还要冷上几分。

雪楼。

火盆里熊熊地燃烧着。为这寒冷的天气增添了一丝丝的暖意。

凤雪半躺在贵妃椅上,悠闲地看着手中的书,脸上的表情怡然自得。贵妃椅旁的梨木几上摆着杯热气腾腾的洛花茶。

青衣抿着一个欢快的笑容。

轻瞥了一眼身边一脸愉快笑意的青衣,凤雪放下手中的书,道:“青衣,你似乎很高兴。”

青衣大力地点了点头,“公主现在跟以前一样了!”

“哦?!”凤雪挑眉,“那之前我有什么不一样?”

“之前公主你整天都与王爷呆在一起,很少像现在一样悠闲地品茶看书。”话刚出口,青衣马上苦着一张脸,一副懊悔的神情。糟了,提到王爷了!

看出她脸上的想法,凤雪微微一笑,“没关系,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品了口茶,心里暖洋洋的。

“那公主真的甘愿和那个青楼女子共侍一夫?!”

凤雪微怔,眉心拧了起来,可是一眨眼过后,却云淡风轻地笑了,好像看破红尘似的。

她没有回答青衣的问题,继续看手中的书。

突然,凤雪抬起头,问道:“青衣,你觉得司徒行云如何?”

青衣愣住了,她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公主平淡的神情,她思索了一会,才慎重地答道:“王爷才智过人,能文能武,跟过王爷打仗的士兵都对王爷赞不绝口,但是,王爷很滥情。”说到后面时,她开始咬牙切齿,为公主愤愤不平。

凤雪轻笑,“的确。”

青衣微怔,盯着凤雪的双眸,可是里面依然是淡然的神情,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爱慕之情。

“…公主喜欢这样的日子吗?”迟疑了下,青衣问道。

“青衣认为我喜不喜欢呢?”

抿了抿唇,青衣答道:“青衣陪伴公主多年,知道公主喜爱清静,知道公主喜欢专一,知道公主喜欢外面简单的生活,但是公主曾经对青衣说过,公主你所喜欢的东西,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与其不能改变环境,还不如改变自己。”

凤雪微笑着,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青衣眨了眨双眼,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她说道:“公主现在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是为了以后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呵,青衣聪明了。”凤雪赞赏地点头。

青衣开心地笑道:“因为看多了卿云姑娘的书嘛!”突然,她的眼神黯了黯,“可是卿云姑娘已经有好久没出新书了。”

凤雪怔了怔,盯着手中的书许久后,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口中溢出,“是呀!好久了呢!”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淡淡的薄雾,掩盖住了那低低的叹息,那只有自己听得到的低叹。

突然脑子里浮出一对褐色的眸子,凤雪问道:“青衣,还有多久才到月末?”

“五天。”

合上书本,凤雪的手背抚着上额头,闭上双眼,轻轻地叹了声——“五天呀——好漫长呢——”

渐渐的,凤雪的呼吸声均匀了起来,青衣轻轻一笑,拿来一张棉被盖在她的身上。公主每次都是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接着青衣搬了一个火盆过来,将里面的火减弱了些许,最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公主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在身旁。

凤雪静静地睡在贵妃椅上,火盆偶尔发出孳孳的声响,一切是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轻轻地被打开了,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一个青白色的人影窜了进来。

只见那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到凤雪身旁,见到她一脸恬静的样子时,浓眉轻轻地舒展了开来,他轻抚着她的脸,在目光触到她唇上的淡淡的齿印时,墨色的眸子倏地变得深邃,指腹按住了那齿印。

这时,凤雪的眉蹙了蹙,轻轻地转了个身,他连忙缩回自己的手。墨色的瞳孔中映着凤雪侧身的背部,许久,他低低地叹了一声,“雪儿,我会依然宠爱你的。”

说罢,他在梨木几上留下一根簪子,轻手轻脚地离去。

待关门声响起后,凤雪皱着眉头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用手背大力地擦拭着双唇,双眸闪过一丝厌恶。

突然,凤雪看到了梨木几上摆着一根红豆如意簪。

她震撼地睁大了双眼,眸中的厌恶渐渐消散,闪过一分激动,三分震撼,少了几分嫌恶,但是最终全都化为最初的云淡风轻。

火盆里的火苗依然孳孳作响,凤雪唤来青衣让她熄灭了火,最后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红豆如意簪,淡淡地道:“青衣,将梨木几上的簪子放进以前司徒行云送来的首饰的箱子里,用锁头锁住。没我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开那个箱子。”

“是,公主。”

火灭了,簪子锁了,心寒了,情也消失了…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 拜祭1

 

平延王府里的下人这几天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王妃对王爷的淡漠,对侧王妃的客气,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过的。但是这其中的关系似乎非常的微妙,让人感到深深的危机。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平静究竟可以维持多久。

连着几晚,王爷被王妃拒绝于雪楼之外,曾经有下人见到王妃是用着平静的神情,淡淡的话语拒绝王爷进雪楼,并让王爷去蝶楼。而当时王爷的神情青黑的让人发指。

府中的下人都不禁佩服王妃胸中的大量,传到外面时,众百姓也纷纷赞扬凤雪公主,暗地里却是万分的同情,各种各样歌颂凤雪的书籍在书市里不断涌出。

而凤雪却没有多大的表示,只是天天在雪楼里悠闲地吟诗作画,弹琴看书,好不惬意。

而司徒行云每晚都留宿蝶楼,与双蝶好不缠绵。

明明是两个距离很近的人,此时司徒行云和凤雪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远到不可思议。

一大早,凤雪就起身了,刚想唤来青衣将琴拿来时,她突然想到昨晚晚饭时,司徒行云说今日要去拜祭爹娘。

她扬起嘴角,有些嘲讽地笑了下。

对于司徒行云的家事,从大婚以来,她知道的就不多,只知道他的双亲早逝,成婚两年,他也从未说过家中的事情,现在娶了侧妃,就迫不及待要说了?

突然,她耸了耸肩,唇瓣抿出一条直直的线条。

这…与她无关,不是么?

这时,青衣捧着一套衣裙走了进来,见到凤雪起身了,有些惊讶,“公主,青衣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早起床。”

凤雪翻了个白眼,“青衣,今日要去拜祭。”突然注意到青衣眼圈黑黑的,她无奈地说道:“青衣,你昨晚又看卿云的书看到什么时辰了?”

青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地说道:“差不多鸡鸣。”接着她连忙转移话题,笑嘻嘻地说道:“公主,今日织云阁送来一套很漂亮的衣裙。”

凤雪瞥了一眼青衣抖开来的红裙。

一件暗花细丝的红锦衣。腰处花纹繁复,饰以金边,长长的曳地裙摆上绣着银边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展翅而飞。

她蹙了蹙眉,看到裙摆上的蝴蝶时,眉心更是拧了起来,她问道:“送衣服来的时候,送的人有没有说些什么?”

“这次送衣服来的,是一位白衣姑娘。那位白衣姑娘只留了句话:‘主人吩咐,以后若公主真正需要时,必定亲自为公主制上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嫁衣。’”

凤雪的眉头完全松开,一脸的轻松惬意,她的眉心仿佛也在轻笑着,“这件衣服可以用来当嫁衣呢!等以后青衣嫁人时,就穿这件红裙当嫁衣吧!”

青衣抿了抿唇,脸有些微红:“不要!青衣要陪伴公主一辈子!”

“现在你还小,等青衣有了心上人后,就不会这样说了。到时候你肯定会迫不及待要穿嫁衣了。”

“才不会,公主就是青衣的一切。”青衣低着头,耳根子红得透顶,她连忙转移了话题,“那公主现在有心上人吗?”

凤雪脑中似乎闪过一个人影,但是速度快得连她也反应不过来,她抿唇一笑,“或许吧!”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 拜祭2

“那公主现在的心上人是谁?”青衣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下,问道:“公主还喜欢君无痕吗?”

凤雪沉吟了下,“不清楚。”

离歌说得对,她对君无痕的感情不过是由小时候演变而来的浓烈的倾慕,才会导致似真似假的喜欢。再加上司徒行云前阵子的插曲,现在似乎一切都变淡了。

如果可以的话,孤身寡人更加自在。

轻轻一笑,凤雪停止了她们之间的话,“青衣,为我梳妆吧!快到时间了。”

“是,公主。”

半个时辰后,凤雪梳妆完毕。

铜镜里出现了一个淡妆的素衣女子,尽管衣饰简单,但是却像一朵冷冻的寒梅,孤芳而不自赏,扬眉颔首间,仍然不失公主气质。

今日去拜祭的人并不多,除了司徒行云,凤雪,双蝶外,就只有若干随从了。

看来司徒行云似乎不太想张扬。

平延王府专用的马车里,凤雪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上,双眼凝视着窗外的风景,默默不语,侧脸微微仰起,像一朵不可高攀的白云。

司徒行云和双蝶坐在另一边的软榻上,双蝶似乎还没有睡醒,睡眼惺忪地依偎在司徒行云的怀里,哈欠连连。

司徒行云一手搂着双蝶,而双眼却紧盯着看着窗外出神的凤雪,眼神幽深难测。

微风轻拂,凤雪额前的发丝轻轻吹起,像花朵里的几根花蕊,迎风飘扬,但却比风更难以捉摸。

司徒行云的心莫名的一紧,拳头倏地绷紧,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而这时,凤雪的眉却轻微的挑了下,风也无声无息地止住了,额前的发丝停止了飞扬,司徒行云这才微微心安。

“是去溪城吗?”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凤雪至今为止第一次主动开口。

司徒行云有些欢喜,声音也带着几分愉悦,“嗯。”

没有接下话题,凤雪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接着继续观赏窗外的风景,头依然仰着,眼神依旧跟着是云淡风轻。

“雪儿,去过溪城吗?”司徒行云再接再厉。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凤雪似乎飘得很远很远,但是风止时,她转过了头,盯着司徒行云的双眼,定定地答道:“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

“那雪儿有遇到什么事情吗?”听到她的回答,司徒行云更是喜上眉梢,他再次问道,但是却忽略了凤雪那深深的目光中的含义。

“有。”顿了下,凤雪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比水还要无情。

马车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了。

外面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但天气依然寒冷,空旷的道路上,平延王府的马车在缓缓地向溪城驶去。

尽管如今是寒冬,但是溪城里枫叶还是一往如昔的红,红得似火,地上也有飘落的一满地的红枫叶。

寒风一吹,地上的枫叶纷纷在空中起舞,舞动着红色的身影,飘到了路上行人的发上。

司徒行云接过一片空中飞来的枫叶,眼里闪过一抹暖意,他低笑着,温柔地看着双蝶,“蝶儿,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双蝶微微咬唇,脸上有两抹嫣红,如晚霞般灿烂,她的声音有些羞涩,又有些甜蜜,“王爷在枫林里从盗贼手中救了蝶儿一命,当时王爷奋不顾身地护住双蝶,才让双蝶得以安全。如果当时没有王爷,恐怕蝶儿早就丧命于盗贼的手中了。”说到这里,双蝶开始微微啜泣起来。

司徒行云轻搂过她,抚着她的背,安慰道:“蝶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没有人再可以欺负你了。”

凤雪看着他们,听到双蝶的话时,本是澄澈的双眸起了阵阵涟漪,她盯着双蝶微微颤抖的双肩,眉心轻轻地拧了起来。

倏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飞速地闪过,而凤雪却没有紧紧地抓住。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 拜祭3

轻轻地摇了摇头,凤雪甩去脑里的想法,她决定自动忽略那两个卿卿我我的人,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四座坟墓。

这四座坟墓都非常的简单,并不符合司徒行云个人奢华的作风,或许跟司徒行云常年与家人关系疏离的原因。仔细一看上面的时间,四座坟头上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皆写着卒于凤溪215年6月。

凤雪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215年…那年是凤溪的一个大灾年,记得那年的时候,父皇整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215年溪城爆发了一场大瘟疫,而司徒行云的家人大概也是死于瘟疫的吧。

至于司徒行云--215年的时候,他应该在沙场上杀敌建立功业,所以才会幸运地躲过了这场瘟疫。

这时,司徒行云松开了搂住双蝶的手,站在坟头面前,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三柱香,拜了三拜,然后插在坟头上,“爹,孩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好好地看过您。这次孩儿特意带了妻子来看您。”他拉过凤雪,“她是雪儿,是凤溪的公主。”接着司徒行云又拉过双蝶,继续道:“她是蝶儿,也是孩儿的妻子。”

“爹,蝶儿会好好照顾王爷的。”双蝶在坟头上插上了三柱香,声音听起来信誓旦旦。

凤雪只是轻轻地向坟头点了下头,然后插上三柱香,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而这时司徒行云开始说起他的身世来:“我从小住在溪城,爹自小就想把我培养成一名英勇杀敌的将军,所以到了征兵的年龄时,爹就送了我去军营里。从此与家中聚少离多,而我对家中的事情也知道甚少,只知道我还有一个二娘以及一个我未曾见过面的二弟。可惜,溪城当年的瘟疫带走了他们,而当时我还在沙场上,恰好躲过了这场瘟疫。”

枫叶在坟头前飘舞,带着股红色的悲凉,仿佛在上演着当年的红色瘟疫。

突然,双蝶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问道:“那王爷确定爹娘他们真的不在吗?”

“不可能的。”司徒行云斩钉截铁地说,“由于怕瘟疫再次传染,溪城里中了瘟疫的人几乎都被火烧掉了。但是当年的那场瘟疫,溪城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当我走进溪城时,到处都是一片荒凉。”

双蝶歪着头,看了看四座坟头后,突然说道:“如果王爷的二弟还在的话,那王爷在世上就不会没有亲人了。”她眨了眨双眼,继续道:“蝶儿记得王爷的胸口有个“心”字。”

“呵,只要是司徒家的孩子,心口上都这个字。是爹用司徒家祖传的刺法刺上去的,这一辈子都不能磨灭的。爹曾经对我说过,做事情要向跟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双蝶的眼神带着丝丝的可惜,她的声音低低的,“如果王爷的二弟还在世上的话,那就好找了。那王爷也就不会一个人了。”突然她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坚定,“王爷,蝶儿会一直陪着你的。一定!”

司徒行云的眼中有一抹柔软,被她的话轻轻地拨动,在眼底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轻搂过她,动作无比的轻柔。

在远处的随从见到如此一副景象时,都面面相觑,纷纷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的王妃。而此时凤雪倒没有怎样注意到她身旁发生的事情,她的目光依然飘落在眼前的四座坟墓上,转来绕去,蓦地,她注意到司徒行云二弟的碑上写着“司徒行知出生时间未明,卒于凤溪215年6月。”

未明?!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 拜祭4

凤雪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看来司徒行云跟他家人的关系实在不怎么密切。记得父皇曾经派人查找过司徒行云的背景,结果查到的仅有他是一步一步地走上将军,然后王爷这个身份。

在没有任何的背景下,确实不容易呀!

这一点,也是凤雪所佩服的。

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后,凤雪转过身,声音轻淡,“拜祭也完了,我去枫林里面走走。”接着她唤来青衣,没等司徒行云反应过来,凤雪已经和青衣走入了枫林里面了。

待司徒行云反应过来时,他搂住双蝶的手颤抖了下,脸色也有一瞬间的苍白,他连忙对不远处的随从吩咐道:“枫林里多盗贼出入,你们全都去保护王妃。”

带头的随从似乎有些迟疑,“那王爷和侧王妃?”

“快!如若王妃出了什么事,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司徒行云的声音几近怒吼。

没见过王爷发怒的随从皆吓得脸色青白,他们立即转身追向逐渐消失在枫林里的王妃。

双蝶低着头,她感觉到了司徒行云双手的颤抖,她的唇死死地咬着,银眸中掀起了波涛浪涌。但在抬起头时,眼中波涛尽失,又是一片水汪汪的银湖,她声音轻柔地道:“王爷不要担心,王妃不会有事的。”

司徒行云看着密集的枫树,眼里只剩下一片火红,他完全没有听到双蝶的声音。此时,他的心完全系在那个进入了枫林的女人的身上。

“王爷…”

与此同时,枫林里响起了一个痛彻心扉的尖叫声,司徒行云的脸立即变得如纸般苍白,他松开双蝶腰处的手,使用着轻功连忙飞进了枫林。这个时候,司徒行云完全忘记了他身边有个双蝶的存在。

当司徒行云赶到发出尖叫声的地方时,才发现那尖叫声是青衣见到地上的冻僵了的蛇所发出的,而他所担心的人正在悠闲地观赏着枫叶。

这时司徒行云一直紧绷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眼神也变成了往常的深幽难测,他对后来赶到的随从道:“你们回去保护侧王妃,这里有本王就可以了。”

“是,王爷。”

司徒行云看着依然在观赏枫叶的凤雪,许久后,万般的无奈化成一声长叹,他解下身上的茄色狐皮斗篷披在凤雪身上,“雪儿,小心身体。”

他的突然靠近让凤雪感到了轻微的不适,他身上传来的胭脂味更是让她感到厌恶,凤雪不露声色地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谢谢行云。”

见她的表情依然淡漠,司徒行云有些懊恼,“雪儿,我都在让步了。”

凤雪微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她一字一顿道:“有时候有些东西一旦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微风轻拂,枫叶与凤雪青丝以及雪白的裙摆飘舞了起来,红的似火,白的似雪,黑的似墨,三种颜色交错了起来形成一张密实的网遮掩住了司徒行云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司徒行云仿佛感觉到真的有一张巨大的网隔在了他们的中间,而那张网却永远不能撕破。

他连忙伸出手,想狠狠地拥住她,这才可以证明她的存在感。然而,他伸出的手所抓住的却是一片火红的枫叶。

那枫叶如血般火红,仿佛也在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司徒行云甩开手中的枫叶,定睛一看,发现凤雪已经向回走了。他的唇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这天下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他加快步子,迈向凤雪。

他的身后仿佛有一条傲视苍穹的巨龙,在卷着巨大的旋风,地上的枫叶都开始漫天飞舞,诉说着他不可忽视的霸气。

枫叶依旧在坟头前飞舞,双蝶伫立在坟头前,银眸看着司徒行云消失的身影,泛过一道幽深的银光。

而此时随从也赶回双蝶的身边,见到有人来了,双蝶漾开一个微笑,轻轻地问道:“王妃没事吧?”

“回侧王妃,一切安好。”带头的随从低头答道。“王爷吩咐,请侧王妃上马车等候王爷。”

“好。”轻轻地点了点头,双蝶移着莲花步,走向马车。突然,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向走在最后的青衣问道:“青衣,王妃最喜欢什么?”

青衣有些警戒地看着她,但是无奈于身份问题,她只好开口答道:“公主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青衣,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王妃相处得更加融洽而已。”双蝶的眸中银光微闪,好不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