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没有异议。
在场放纸鸢的只有五人,沈菱年纪尚小,又不愿在日头下晒着,便坐在水榭上观看。沈莲本是也不愿去的,但是见到沈妙都去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跟着过去。
一行五人,手里各执了纸鸢。
沈婠很少放纸鸢,起初放的时候有些不熟手,但捣腾了一会,也渐渐上手了。
纸鸢飞得越来越高,蝴蝶在苍穹之下展翅飞翔。
忽然,一只凶猛的大雕袭来,沈婠的纸鸢瞬间落了下来,沈婠扭头一看,夏远华得意洋洋地飘来一个眼神,沈妙也甚是得瑟,口里夸着:“三表哥你真厉害。”
夏远华可会放纸鸢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沈妙也是知道的,所以才特地提议来玩纸鸢。她就是想看着沈婠出糗,她刚刚见到了沈婠手腕上有一只镯子。沈妙记得的,是那贱人唐氏留给沈婠的。
要是三表哥赢了过来,沈婠铁定得伤心上好几日。
沈婠连忙跑动起来,拽紧了线绳,蝴蝶又稳住了身形,斑斓的色彩又再次漂浮在碧蓝的天空之下。不过仍然是不够夏远华的大雕飞得高。
这边沈婠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让纸鸢飞得高一些,另一边的魏子骞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让自己的纸鸢飞起来。
他太久不曾碰过纸鸢,小时候玩纸鸢时总是放不起来的那一个,久而久之,魏子骞也干脆不玩了,美名其曰男子汉大丈夫才不玩纸鸢。
现在看到其他人的纸鸢都飞起来了,魏子骞顿时有些着急。
他偷偷地看了眼沈婠,发现沈婠在专心致志地放着自己的纸鸢时,心里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沈莲的纸鸢放得也不差,和沈妙的纸鸢在空中不上不下地飞着。
四只色彩不一的纸鸢在空中飞翔着,远远望去倒是不失为一副好景色。沈婠此时注意到了魏子骞的纸鸢还没有放起来,她说道:“二公子,你试试这样,先抛起来,再慢跑一会,力度不用太重…”
魏子骞的脸又烧起来了,他心里极是窘迫。
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沈婠的鬓发都被吹乱了。
她松开一只手去理鬓发。
就在此时,沈婠的纸鸢断了线,摇摇坠坠地掉落下来。沈妙一脸幸灾乐祸,但还故意装出可惜的语气来,“啊,姐姐,你的纸鸢断了。”
夏远华说道:“看来这一回是我赢了吧。”
沈妙和沈莲放得不相上下,而魏子骞又根本放不起来,试问这里还有谁能赢得了他?
沈婠输得落落大方的,“嗯,是三表哥赢了。三表哥想要什么?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入得了三表哥眼的东西。”
夏远华看了眼沈妙,沈妙握了握手腕。
夏远华笑道:“谁说的。我看你手上的镯子就很是不错,我府里的三妹妹就一直吵着让我送她一个镯子呢。”
沈婠有些讶异。
她手上的镯子根本不值几个银钱,竟然被沈妙看上了?
见沈妙目光诡异,沈婠顿时恍然大悟。上一世的时候沈妙也是想要抢她腕上的镯子,不过那时她也是傻,母亲留给自己的镯子竟然天天戴在腕上,宝贝得不行,也难怪沈妙会来抢。而这一世,她将母亲留给她的镯子藏好了,也很少戴出来,改带了这个样式差不多的镯子。
她估摸着沈妙是误会了。
不过误会了也好。沈婠装作一脸痛心的模样摘下了镯子,然后一脸恋恋不舍地说道:“三表哥,能换另外一个么?这镯子对我意义重大…”
夏远华一脸为难。
沈妙帮腔道:“姐姐,要愿赌服输。不然传出去了会说我们沈府欺负客人呢。”
沈婠只好说道:“好吧。”
她把镯子给了夏远华,夏远华拿到手时,和沈妙对视了一眼。
魏子骞蹙了下眉头。
这时沈婠说道:“三表哥,二公子,你们先玩着。我去把掉了的纸鸢捡回来。”说罢,沈婠便带着霜雪离开水榭这边。
霜雪嘀咕了一声,“二姑娘一看就是冲着大姑娘你来的。”
沈婠笑道:“无妨,横竖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方才纸鸢是掉在这边了吧?”
霜雪说道:“奴婢瞧着像是掉在茹苑附近了。”
“那我们过去捡回来。”
果不其然,纸鸢掉在茹苑里头了。茹苑里的奴仆都在正厅里招呼着程氏和李氏,一时间外边也没有人在,沈婠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地进了去。
霜雪小声地道:“大姑娘,纸鸢在那里。”
沈婠走了过去,弯身捡起时却是闻到了一股药味。上一世安胎药喝多了,沈婠也记住了那个味儿。只是现在的这个味道并不像是安胎药。
沈婠留了个心眼。
她左瞧瞧右瞧瞧,吩咐道:“霜雪姐姐,你这几日留意着茹苑,若是看到红胭出来倒药渣时,你便悄悄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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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捡了纸鸢后就离开了茹苑。
刚走没多久,却有人唤住了她。她扭头一看,是之前见过的李氏。
李氏等了许久方是等到了阿尔过来,之后就连忙赶了出来。没想到刚好就碰见了沈婠,李氏心中一喜,马上就唤住了沈婠。
许久未见,李氏只觉沈婠长得愈发可人了,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一样,脸上的那两个小梨涡和她记忆中一样地诱人。
李氏慢慢地接近沈婠。
沈婠总觉得眼前的李氏有些古怪,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灼热。
沈婠抿唇一笑,“李夫人好。”
啊,对!就是这样的声音。
李氏的一颗心软得像是云朵一样。她压抑住自己想要捏上去的冲动,矜持地说道:“你们是在玩纸鸢?”
沈婠说道:“嗯呀,不过方才我的线断了,纸鸢掉到这儿来了。”
李氏接了句,“我那孩子是个不会纸鸢的,从小就是这样。”李氏的眼睛转溜着,趁沈婠不注意,一把捏了上去,“哎,大姑娘长得愈发标致了。”
这手感真是好。
要是子兴是个女娃的话那就好了。


33晋江独发

暮色四合,沈府里的各个院落逐渐点上了灯,丫环仆役们也在忙着晚饭事宜,谁也没有注意到有道人影悄悄地沈府的角门里窜了进来。
只见那道人影轻车熟路,不一会便摸进了沈婠的院子。
沈婠搬了张竹藤椅在树下坐着,正仰头看着暮色的天空。忽听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响,霜雪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沈婠笑道:“霜雪姐姐你怎么跟去做贼似的?”
霜雪“哎呀”了一声,“这不是大姑娘您吩咐了,要小心翼翼千万千万莫要让人发现。奴婢这一路来,可是心惊胆战的。现下总算安全回来了。”
霜雪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沈婠问:“宁大夫如何说?”
霜雪说道:“宁大夫说那些药渣是催孕所用的,颇为见效,只是对身子却会略有损伤。一般而言,若非情况特殊,大夫是绝对不会开这种药的,还有…”
霜雪迟疑了下。
沈婠说道:“还有什么?”
霜雪颇是窘迫地道:“奴婢出去时没有带银子,宁大夫说问一次一吊钱。”
沈婠拍了下脑袋,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下回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钱给宁大夫。先生的确是说过宁大夫有这个规矩,这几天折腾得都忘了这回事。”
霜雪嘀咕了一声。
沈婠说道:“宁大夫是个不错的人,起码不会暗地里来害人。给了钱,人情也两清了。他若是不收我的钱,我才担心呢。”
霜雪附和道:“大姑娘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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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苑里,夏氏和沈妙一块用了晚饭。晚饭毕,夏氏半躺在美人榻上,神情恹恹地把玩着一柄如意。脂红的菱花纹锦毡上堆了不少木偶,坤哥儿正玩得不亦乐乎的。
沈妙陪着弟弟玩了一会后,走到夏氏身旁。
她伸手摸了摸夏氏的肚子,眼里充满了期待。
“母亲会给妙儿生个弟弟么?”
夏氏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她道:“一定会的,你父亲连名字都想好了。若真是个男娃,便唤作沈乾,与你弟弟刚好相称。”
沈妙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并没有那么高兴。她想了想,软软地说道:“母亲,你瞧,乾坤二字是父亲对两位弟弟最好的期待呢,哪像兰香苑那边的,父亲起名时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花。”
女儿的软声软语让夏氏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她拍了拍沈妙的手。
“妙儿真是娘的解语花。”
夏氏又道:“坤儿想不想父亲呀?”
坤哥儿抬起头来,“想。”
夏氏笑道:“妙儿,你带着坤儿去找你父亲吧。你父亲现在应该是在兰香苑里。”
沈妙拉上坤哥儿的小手,两个人离开后,夏氏面上的笑容冷凝了下来,她吩咐红胭,“药煎好了没有?”
红胭端上一碗黑不溜秋的苦药。
夏氏面不改色地一喝而尽。
红胭不由有些心疼,她道:“夫人,都是那个大夫不好,医术不精还出来开医堂。”明明只是胀气,却是说夫人怀孕两月,让夫人一场欢喜一场空。
现在可好了,数月后都不知要怎么生个婴孩出来。
夏氏说道:“是我太过心切了。”
红胭叹道:“那现在要如何跟老爷交待?若是老爷一怒之下…”
夏氏说:“暂且先试多几回。若是仍然怀不上,我也有应对之法。”上一次是她自己太过期待,久久不来月事便以为自己怀了孩子,殊不知却是那催孕的药扰了自己的月事。
有丫环前来禀报,“夫人,老爷过来了。”
夏氏理了理鬓发,执起口脂在唇上轻轻一抿,揽镜自照了一会,方是起身笑意吟吟地迎了前去,她挽住了沈州的手臂,“老爷怎么过来了?”
沈州说道:“坤儿想睡了,我抱他回来,顺带来瞧瞧你。”沈州的目光移向夏氏的肚子,说道:“都快三个月了。”
夏氏低首一笑,带着沈州的手摸向自己的肚皮。
“老爷,我们的乾儿在里面睡着呢。”
沈州的手不经意碰到夏氏胸前的浑圆,他的眸色微深。
与青兰相比,夏氏虽是已然不年轻,但某些时候沈州还是会被她的丰韵所吸引,好比现在这对青兰无法比及的浑圆。
沈州甚是爱不释手。
“菁如…”
夏氏腼腆一笑,“大夫说只要小心些还是能行房的。”夏氏哪里会不知沈州的心思,她微微一倚,整个人便贴在了沈州的身侧。
手臂上传来的触感,让刚刚喝足吃饱的沈州起了旖旎的心思。他哼笑一声,直接捏上某处丰盈之地,揽着夏氏往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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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在秋千上缓缓地荡着,不远处有道身影匆匆而过。
霜雪也瞧见了,她说道:“那林大夫这几日似乎来得特别勤。”
沈婠说道:“是呀,我天天在这儿荡着秋千,每天这个时候都能见到他从茹苑出来。”
霜雪压低声音,猜测道:“大姑娘,兴许是大夫人她…”上回知晓大夫人还在用催孕药时,霜雪心里就已是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沈婠笑了笑,说道:“也是,若是母亲还没怀上的话,再过些时候可就瞒不下去了。”只不过以夏氏的手段,若是当真瞒不下去了,她会怎么做?
沈婠思考着。
如果她是夏氏,孩子的事当真瞒不下去时,她会假装没了孩子。如果能趁机拉几个人下水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
沈婠首先想到了自己,她对霜雪说道:“这半个月我们的院子尽量少在众人面前出现,明日我也不去和祖父祖母请安了,霜雪姐姐,你就说我这几日受了风寒,怕传染给了别人,”微微一顿,她又道:“对了,顺便让人去和兰姨娘说一声,这半个月也少些出门,最好不要接近母亲。”
要不然,脏水一泼,难免要湿身。
沈婠想了想,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去给我们府里常请的王大夫说一声,这半个月内少不了要请他过来的。”
霜雪问:“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兰姨娘?若是兰姨娘晓得了,岂不是会和大爷说?那到时候大夫人也瞒不下去了。”
沈婠也想过要告诉兰姨娘的。
但是兰姨娘有些急性子,况且她也不确定夏氏到底怀了孩子没有。万一当真有了,兰姨娘一说,父亲定会不高兴。
沈婠明白,在沈州心里,夏氏的份量远远重于兰姨娘和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女儿。
若是事实摆出来,沈州不会相信沈婠。
夏氏亦是能自圆其说。
这个险,她不能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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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哥儿两个月大时,老夫人在沈府里办了个小家宴。老夫人本来是想在满月就办的,只是思哥儿早产的缘故,身子一直不大好。
不过如今调养了些时候,算是好转了一些。
老夫人让采莺去给各个院子里通传了一声,华灯初上时,宁心堂里坐满了一张大圆桌。老太爷露了下脸后就回了慈安堂。老夫人坐在正中间,她手里抱着思哥儿,笑容很是慈祥。
本来对兰姨娘有些不满的,但是老夫人没有想到兰姨娘会主动提出把思哥儿交予她来带。
老夫人原先也这样想的,她怕自己的孙儿被兰姨娘给带坏了,毕竟兰姨娘出身不好,又是当过奴婢的,难免会有股小家子气。她的孙儿可不能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性子。
只不过要她开口抢人孩子,老夫人也拉不下脸面来。若是传出去了也不像话。所以兰姨娘主动开口时,老夫人之前对兰姨娘的不满也没有了,甚至还觉得兰姨娘还是个懂事的。
这一次的小家宴,老夫人还特地赏了兰姨娘脸面,也将她邀请过来了。
通常来说在老夫人举办的家宴里,她向来是不许姨娘身份的人过来的,这回让兰姨娘过来,也算是给足了兰姨娘的脸面。
只不过入座时,兰姨娘却也只能坐得远远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拼了命才生下来的思哥儿。
夏氏穿着宽松的衣裳,一时间也难以看出她的肚皮到底有没有隆起。
沈婠不着痕迹地瞧了几眼,也没有看出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饭。
思哥儿忽然啼哭出声,兰姨娘的心都揪起来了,恨不得上前去哄一哄。只是比兰姨娘动作更快的是夏氏,夏氏笑道:“这孩子的哭声比上回大了一些。”
她抱起思哥儿,轻轻地摇了摇。
思哥儿还是哭个不停,夏氏蓦然望向沈婠,说道:“婠姐儿哄孩子很有一套,坤儿之前一哭,你总能哄停他。”
沈婠心里咯噔地跳了下,她咳了好几声,声音轻飘飘的,“婠婠风寒还未痊愈,怕是会传染给了三弟弟。不如让兰姨娘来哄吧。”
此时,陈氏却是说道:“兰姨娘离得远,还是我来吧。”
陈氏哄孩子也有一手,很快的便将哭个不停的思哥儿哄得睡着了。瞧着思哥儿睡得一脸平静,陈氏不禁轻笑道:“思哥儿睡着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大爷。”
老夫人喜欢这话,面上的笑容愈发和蔼。
“采莺,把思哥儿抱回房里去。”
采莺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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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
沈婠早早就歇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霜雪惊慌失措的声音。沈婠被吵醒了,她蹙着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霜雪气喘吁吁地道:“思哥儿半夜里断了气。

 

34晋江独发

思哥儿的死给兰姨娘带来了不少的打击,她成日浑浑沌沌的,双眼也是红肿红肿的,一看就知是哭得连眼泪也没有了。
老夫人来探过兰姨娘一回,是亲自来的。
思哥儿在自己的屋里断了气,于情于理,老夫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这几夜也不曾好好地睡过,一闭眼便是思哥儿毫无生气的模样。于是乎,老夫人决定亲自过来探望一下兰姨娘,以慰思哥儿在天之灵。
老夫人来到兰香苑后,与兰姨娘说了不少好话,语气也是难得如此和蔼。
若是放在以前,兰姨娘定会高兴上好几日。可如今思哥儿没了,又是在老夫人身边没有的,兰姨娘心里难免会埋怨老夫人。是以,面对着老夫人时,兰姨娘的面上总有几分遮藏不住的怨恨和不满。
老夫人年纪虽大,但眼睛仍然明亮得很。
兰姨娘的不满老夫人看得一清二楚。
如出一来,老夫人心里也不满了,她屈尊降贵来探望一个奴婢出身的姨娘,她没有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老夫人的面色愈发难看,原本和蔼的脸孔瞬间就不见了。
沈州沈奇都是她带大的,如今也是出人头地了。她带思哥儿也算是尽职,可阎罗王要带他走,她这个老婆子也没办法,难不成还得跟着他一起走?况且若不是兰姨娘怀孕时不小心掉了水,思哥儿也不会成为早产儿,身子也不会这么虚,哪里会养了两个月就走了?
老夫人蓦然想起兰姨娘原来是沈婠院里的丫环。
想到沈婠,老夫人难以避免想到沈婠的外祖母。沈婠的外祖母在老夫人心里一直都是根难以拔除的刺,每次一想起,老夫人就会阴晴不定好几日。
采莺扶着老夫人站了起来。
老夫人阴沉着张脸,说道:“以后要是怀孕,就别往水榭上跑。我们沈家的孙子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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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一口气憋在了心头,委屈得想要掉眼泪,可眼泪早已哭干了。她揩了揩眼角,恨恨地道:“一定是夏氏!一定是夏氏!我的思哥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断气!一定是夏氏动了手脚。她上回没害成我小产,所以这回才想着弄死我的思哥儿!”
青碧捧了杯热茶过来,“姐姐,你先喝杯茶。不要着急,这回没了孩子还有下一回。姐姐你以后生孩子的机会还多着呢。”
“多…”她惨淡一笑,“我怀一次,夏氏就害我一次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兰姨娘一把甩开了青碧手里的茶杯,“我干脆死了算了!这沈府没有一个是好人,个个都想着我快些死,我干脆就如了他们意!”
自从思哥儿去了后,沈州就来看过她一回,平日里在床榻上的温情早已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仿佛她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似的,匆匆说了几句就急急离去,说的话极是敷衍。
明明思哥儿也是他的儿子呀。
热茶四溅,瓷杯碎了一地。
青碧的手缩了缩,仍然没有避开,烫得红通通的一大片,痛得青碧倒抽了一口冷气。兰姨娘也是此时方是发现青碧的不妥,瞧见自己妹妹的手红肿了一片,兰姨娘这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道:“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烫伤了?嬷嬷,快去拿些烫伤的膏药来。”
“不…不打紧的,”青碧垂下眼,“姐姐以后莫要再说死不死的胡话了,若是姐姐走了,那妹妹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兰姨娘握上青碧的手。
“姐姐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我断不会抛下你离去的。”就算真的要离去,她也不会让夏氏好过!她的思哥儿孤零零地在地底下,一个人都孤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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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铭从溟州回来后,带回了整整一辆马车的草药。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后,容铭瞅着眼前堆得如小山般高的草药,不由得格外想念沈婠,遂去接了沈婠过来。
算起来,沈婠有两个月没见过容铭了。
这回见到容铭,沈婠心里十分高兴。思哥儿死后,夏氏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不禁有些担心。一直替夏氏看诊的是一宁堂对面的林大夫,近日来依然是来得特别勤快。
沈婠让霜雪在茹苑附近盯梢了好几日,再也没见红胭出来倒药渣。沈婠借机去给夏氏请了一回安,也刚好见到夏氏在喝安胎药。
一时间沈婠也实在拿捏不准夏氏到底怀孕了没有,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兰姨娘早产之前,夏氏定是没有怀孕的,可如今已有两月多,而沈州也不少在夏氏房里留宿,若是这期间有了也难说。
所以沈婠思来想去,只觉想要晓得答案,最好的法子便是从林大夫身上下手。只不过她让霜雪出来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正想着要怎么溜出来时,容铭就及时送来了打瞌睡的枕头。
沈婠将之前去问宁大夫有关药渣的事与容铭说了。
容铭一听,笑道:“你可有备上一吊钱?”
沈婠也笑了,“我的丫环忘了,不过后来补上了。宁大夫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懂,想要请教先生。”
“嗯?何事?”
沈婠说道:“这催孕的药用多了,是真的就能怀孕?”
容铭摸了摸下巴,“这要看用药之人的体质如何,有些人便是一直用也难以怀得上,但有些人用一次便怀上了。只是这些药若非逼不得已还是尽量少用为妙,用多了对身子可是大大的不妙。”
沈婠仍是不解,“那用了之后,会有怀孕的症状出现吗?”夏氏并非是第一次怀孕,断不会如此糊涂,且假孕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容铭沉吟了一会,道:“这倒不会,不过…”
“不过什么?”
容铭说道:“那些药渣还有么?”
幸好沈婠留了一手,之前让霜雪去问宁大夫时顺便让宁大夫根据药渣写下了药方子,沈婠当时看了会,也将里边的用药记了个大概。她一一地道了出来。
容铭说道:“竟是有附子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