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温衍随意,温衍略微沉吟片刻,十指便开始在琴弦上飞舞,琴音如流水般在他指下泻出。
我那剩下四分的气在行云流水的曲子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对精通琴棋书画的男子尤为仰慕,温衍沏得一手好茶,还能弹得一手只应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琴,我无论怎么着也生不起他的气。
温衍一曲毕,我不由赞叹道:“国师一曲,当真是堪比天籁。”
温衍一笑,“公主谬赞了。”
我顿觉这翠竹,这蓝天,这白云,都及不上温衍的这一笑。我此时方是知晓为何史上当真会有君王愿意烽火戏诸侯而来博得美人一笑。
我怔楞地看着温衍,一时间竟是难以从他的一笑中回神。
直到周围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的时候,我方是回过神来,我窘迫万分,顿觉温衍此人果真是祸水。
离开翠明山庄的时候,我见到了庄主明寒。明寒是来送温衍离开的。
我听闻明寒已是年过五旬,但今日一看却是相当的年轻,反而像是三旬出头的人。不过让我最惊讶的是明寒对温衍的态度。虽说之前阿蛮已是说了温衍是明寒的贵客,但无论怎么瞧我总觉得明寒对温衍似乎有些敬畏。
至少明寒见到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他也仅是行了个点头礼,目光里有一种江湖人的傲气。因为明秀王的缘故,我们皇家的人对江湖人向来都很是客气,是以明寒的无礼我也不愿计较。我现在比较想知晓的是温衍的身份。
我瞅了瞅坐在轮椅上的温衍,对他道:“国师上我的马车罢,我有些话想和国师说。”
温衍没有拒绝。
我又瞧了瞧温衍的腿,正想问他打算如何上马车的时候,阿蛮已是抱起了温衍,不过是眨眼间,温衍人就已经在马车里面了。
我踩着蹋阶上了马车,柳豫和云舞也跟着上了来。
阿蛮则是把轮椅搬到另一辆马车上,只听温衍道:“公主,跟着阿蛮走便能到我的小舍。”听罢,我也如此吩咐了车夫。
我在翠明山庄待了两个时辰左右,外头出了太阳,把泥泞的山路给晒干了,马车走起来也平坦了许多。马车里坐了四个人,所幸我的马车够大够宽,即便是坐多两个人也不会有挤压之感。
温衍神色依旧,柳豫也不知怎么的,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温衍。
我开口问道:“柳豫,你怎么一直盯着国师?”
柳豫很认真地回答我:“娘子一直盯着国师在看,我也想看看国师身上哪一点吸引了娘子。”
我迅速瞧了一眼温衍,而后干笑了几声。
我轻咳了下,方是开口道:“国师看起来和明寒庄主很是熟悉,莫非国师过去也是江湖中人?”
温衍道:“也不算是,只不过是我略微懂得一些易经之术,前几年偶遇明寒庄主,恰好为他解决了些困扰。”
我刚想问什么困扰时,便想起了温衍的“天机不可泄漏”。我立刻将话语咽回了肚子里。我酝酿了片刻,问:“国师是哪里人?”
温衍道:“武陵人。”
武陵人…似乎武陵也不曾出现什么姓温的了得人物。
我又问:“国师怎么会来京城?”
温衍笑道:“早已听闻京城繁华,便想来瞧一瞧。”
我见温衍这回如此配合,心里一喜,又问:“国师今年贵庚?”
没想到温衍却是愣了下,过了好一会,他方是答我:“二十有七。”
我心想温衍倒是奇怪,想个年龄也要想这么久,我又问:“可是娶妻了?”这问题我可是替承文问的,若是承文当真不顾世俗要与温衍在一起,那么温衍的妻妾之流还得好好处理一番。不过我看温衍这年龄,这相貌,估摸家中妻妾有一大堆了。
不料温衍却是答道:“我不曾娶妻。”
“妾侍呢?”
温衍光明正大地道:“我不近女色。”
这话一出,柳豫立马瞪大了双眼。云舞许是跟我跟久了,依旧面色不改。我此时也十分平静。其实不近女色也算是隐疾了,温衍如此光明正大地告诉我,莫非是想证明他对我家阿弟一片真心?
此时马车里有些安静,我干笑一声,让云舞取了些点心出来,置于马车里的案几上,我笑盈盈地对温衍道:“国师,这些点心都是我府里的厨子做的,味道很是不错。你尝尝。”
温衍顺着我意思吃了块糕点。
我对温衍道:“味道如何?”
温衍颔首,“不错,只不过似乎味道也有些奇特。”
我笑着道:“我府中的厨子就爱做一些奇特的糕点,方才国师吃的那块糕点名为开花,乃是糖渣滓与肉碎混合而成的。”
我话音一落,温衍的面色立即变了。
我正诧异万分时,温衍连忙端起案几上的茶水,灌了好几口。我问:“国师,这糕点可是有何问题?”
温衍脸色有些差,但他仍旧温和地答我:“可能是有些吃不惯。”
之后,温衍默不作声的,我以为温衍晕马车便也不再开口去烦扰他。马车停下来后,云舞扶着我踩着蹋阶下了马车。
阿蛮上了马车将温衍抱了下来。
我正准备赞赏一下这里风景甚好时,温衍却是背着我开始大吐特吐。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晕马车晕到这此种程度,一下子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待温衍吐完后,他扭过头对我温和地道:“让公主见笑了。”
话音未落,阿蛮竟是一副凶狠地看着我,“公主殿下,我家公子不吃荤的,一吃荤就会吐。”
我嘴里的“无碍”二字便生生地掐在了喉咙里头。
云舞驳道:“我家公主不过是一片好意,之前也不晓得你家公子不吃荤!”
许是刚吐完的缘故,温衍的面色有几分苍白,他低斥了阿蛮一句,我见状便知晓温衍并不在意我让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遂也做做样子轻斥了云舞一声。
温衍重新坐在了轮椅上,他正色道:“树林中有些机关,还请公主跟紧一些。”
树林里还有机关?我微微一愣,温衍又是解释道:“前阵子正逢闲暇便在林子里摆设了些机关,一来为兴趣所致,二来可防盗贼之流。”
我听罢,不由得多看了温衍几眼。我本以为温衍最大的本事不过是他那张脸,可如今一观,说他博学多才也不为过。
此时,阿蛮推着温衍走进了树林里。
我略微思考了会,便也跟着进去。树林不大,但是走起来却颇为艰辛。阿蛮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走得我都有些晕了,柳豫一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他小声地对我说:“娘子请放心,即便你不小心踩到机关,我也会护着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就他那副孱弱的身子,谁护谁这还不好说呢。云舞也小声地道:“公主放心,我也会好好护着你和驸马爷的。”
比起他们二人紧张的模样,我反而是悠游自在多了。虽说这林里有机关,但有温衍在,我不怕。想来温衍也不会把我这个公主置于危险中。
温衍此时稍微扭过头来看了我和柳豫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是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欣慰的神色。我正在质疑自个儿的目光时,眼前忽地开阔了起来。
一溪潺潺流水,一座简单木屋,篱边野菊数朵,墙下寒花数丛,虽是没有翠明山庄的秀美清丽,也无皇宫的大气磅礴,但却别有一番雅致清幽。
不得不说,温衍其实是个品味极为不错的人。
我进了温衍的木屋,木屋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不过却也难得的精致,我进去不过一小会,便是被墙上所挂的一幅画所吸引。
画中的乃是大荣西边边境的巫玉山脉,不过是寥寥数笔,就全把巫玉山脉的全景给展现出来,画得相当逼真,让我瞬间有种眼前便是这座气势磅礴的巫玉山脉。
我衷心赞道:“这幅画的画境十分妙。”
阿蛮道:“我家公子的画技这世间无人可比!”
我微微一愣,问:“是国师画的?”
阿蛮挺胸道:“之前送给公主殿下的画像也是我家公子画的。”
果真是博学多才!
温衍这样的皮相,这样的才华,这样的性情…若是为敌,那可真不是一件妙事。我思前想后,心里悄悄地打了个如意算盘。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衍,又看了眼柳豫。
最后我笑眯眯地对温衍说:“国师的画技好生厉害,我这人最佩服的就是像国师这样的人。我前些年学画时,常常不如意,如今难得见到国师此般厉害的人,不若国师便如了我的意,当我的先生吧。”
温衍眸色依旧,仍是清润温雅,他道:“好。”
他如此好说话,倒是让我愣了会。不过我很快就适应了过来,我又笑眯眯地对温衍作了个揖。
“温先生,学生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 ~~温衍很大神有木有~~~~~柳豫在卖萌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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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认温衍为先生也不是一时兴起的,早些时候我便想着要接近温衍,好挖出他的底细,如今难得有个机会摆在眼前,我自是要把握住了。温衍当了我的先生,我每天至少能与温衍相处一个时辰,我就不信日子这么长,我会一点东西也挖不出来。
离开温衍的小舍时,天色已暗。所幸我的松涛小舍离温衍这里不远,马车在山路里行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我一下马车,小狮子就喵喵喵地扑了上来,模样很是乖巧。
我摸着它毛茸茸的皮,逗弄着它软软的爪子,此刻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我抱着小狮子进了小舍,坐在软椅上继续逗弄小狮子。小狮子叫得十分欢快,惹得周围的侍女都笑了起来,云舞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小狮子。
不过相比较此时此刻的氛围,柳豫倒是显得沉默了些。
我摸着小狮子柔软的皮毛,瞅了几眼柳豫。
若是以往柳豫定会像我怀里这只猫儿一般兴冲冲地接上我的目光,只不过今日却是有些异常。我略微想了想,柳豫的异常似乎是在见了温衍后才开始的。
不过今日看柳豫与温衍之间的互动,他们倒是不像之前就认识的。
我把小狮子递给了云舞,小狮子又喵喵地叫了两声,云舞心花怒放,赶紧搂紧了小猫。我让云舞和其他侍女退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我和柳豫两人。
我单手撑着下颚,懒懒地看着柳豫。
柳豫竟是过了好一会方是反应过来,“娘子怎么看着我?”
我问:“你在想什么?”
柳豫说:“我在想娘子今日所说的话。”
“哦?”
柳豫认真地道:“前些时候娘子总是在说种子,我起初还以为只是娘子的玩笑话,今日一听娘子与温先生的一番话,我方是知晓原来我是种子里种出来的。只不过我又不曾听说过种子能种人,是以我便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人。”
他望着我,又道:“但我有血有肉,人该有的东西我都有,我断然不可能不会不是人。我既然是人了,那就定不会是种子里出来的。”
柳豫忽然靠近了我,他问:“娘子,那颗种子是国师给你的?”
我点头。
“可有谁亲眼见到我从地里长出来?”
我想了想,似乎也就只有云舞一个人了,遂如实答之。
柳豫皱眉想了想,过了一小会,他压低了声音道:“娘子可有想过云舞在骗你?”
我的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
我道:“云舞没有理由骗我。”
柳豫道:“娘子你相信一颗种子能种出人来吗?”
我摇头。
我的确是不信种子能种出人来,云舞这丫头疯疯癫癫的,最为喜欢的便是在书坊里看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小说,偶尔会把现实与虚幻混为一谈。上一回,我只以为她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小说,便也不曾细想。当时我是认为柳豫是温衍的人,那颗种子不过是烟雾,遂也起了兴致打算与温衍玩玩。
可是如今看起来,柳豫倒是不像与温衍有干系。
屋子里寂静极了,柳豫看着我,不语。我道:“你可记得你是如何出现在我府中的?”
“不记得。”柳豫道:“我一睁开眼就只记得娘子,以及想快些找到娘子。”
我蹙眉,“我以前不认识你。”
柳豫道:“娘子,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忘记了些东西?”
我的嘴角一抖。
我平日里虽是总爱忘记要做的事情,但柳豫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断了头也绝然不会忘记的。再说柳豫是清西人氏,我也不曾到过清西。且柳豫不曾出现在我府里时,他也不过是个秀才,我是不可能会认识柳豫的。
柳豫忽道:“如今疑惑的地方有三处,一为为何我会出现在娘子的府中;二为温先生为何要给娘子一颗能种人的种子;三为为何我会除了娘子之外以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目前我所疑惑的地方也就是这几处。
“温先生太令人惊讶,他会的东西太多。且单看面相,温先生就不像是普通的人,他给娘子一颗种子,也不知究竟打着怎样的心思。”柳豫凝望着我,“从今日看来,娘子要是想从温先生身上知道些什么,估计很难。娘子大可从温先生的随从身上入手。”
柳豫仍旧一副认真的模样,“之前你说我是温先生的人,可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温衍。娘子,你相信我,我对你绝无二心。”
孟太傅说得不错,柳豫是个有才之人,他有一双善于洞察的眼睛。若是柳豫在佑平元年参加了科举,兴许晏清也就不会是状元了。
我微微一笑,“我晓得了。”
夜晚就寝时,我在床榻上想着柳豫说的话。从他的话看来,我信了他不是温衍的人。本来我觉得温衍和柳豫是同一条船上的,可现在反而倒成了我和柳豫坐在同一条船上了。
如今似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我的新任先生——温衍。
只可惜无论我如何想,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只能像柳豫所说的那般,先从阿蛮身上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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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衍应承了我每天教我一个时辰,地点乃是定在温衍的小舍里。次日我早早醒来,梳洗毕后便唤云舞备了马车。
临走前,云舞颇是不舍地望着小狮子。我心想温衍的小舍不大,云舞去了也是碍地方,还不如不去。遂道:“云舞,你不必跟我去了,就留在松涛小舍里罢。”
云舞高兴地应了声。
我上马车的时候,柳豫却是跟了上来。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娘子,我也要去。”
我稍微犹豫了下,他又一本正经地道:“娘子同温先生学画时,阿蛮定不会在一旁干扰。到时候,说不定我能套出一些话来。”
我深思熟虑了一番,也觉柳豫这话有理,便应了柳豫。
我下马车时,就已是见到了阿蛮。昨天因为我害得他家公子面无血色,他的脸比黑夜还要黑,不过今日看起来倒是和善了许多,见着了我还挤出一个笑容,“公主殿下,这边请。”
我跟着阿蛮进了小树林后,便与柳豫对望了一眼。
我笑眯眯地问道:“阿蛮,温先生今日身子可有好些了?”
阿蛮的脚步顿了下,他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家公子身子已是大好。”
这回答倒也不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我却是从中看出了些刻意为之。我见阿蛮的次数也不少,他的性子我大概能摸得清。如此乖巧如此懂礼数,这可不是温衍身边的阿蛮。看来温衍昨夜定是好好说了阿蛮一番,如此一来才会有了阿蛮今早对我的装出来的和善。
我又道:“阿蛮你同我说说,温先生平日里有什么忌讳?”
阿蛮沉默不语。
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不同我说,我又不小心犯了温先生的忌讳,到时候也只会害得他不舒心。”
柳豫也道:“莫不是温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蛮扭过头来,“才不是!你们不要胡说!我家公子才没有难言之隐。”
我笑道:“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温先生平日里有什么忌讳?”
阿蛮咬咬唇,道:“我家公子除了不吃荤之外,也无其他忌讳。”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诓我的,明明温衍还不近女色来着。
我在心里头叹了声,这个阿蛮也不是个容易开口的,看来离事情的真相还遥遥不可及呀。之后,我一路软硬兼施,只可惜阿蛮依旧守口如瓶。
出了林子后,阿蛮便不再送我,直接指着木屋,道:“公主殿下,我家公子在屋内等你。”说罢,他就匆匆地离开了我的视线,一副生怕我会吃掉他的模样。
柳豫对我道:“娘子,阿蛮交给我,你放心去学画吧。”
我道了声“好”。
我进了木屋后,第一眼便瞧见了温衍。他仿佛早已知晓了我的到来,一直含着温润的笑意,他指了指桌案,“我沏了杯碧螺春,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渴了。”
我对温衍的碧螺春可是爱得不能再爱,听他这么一说,我自是不客气了,往木椅上一坐便端起了碧螺春,浅浅地啜了一口。
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我笑道:“先生的碧螺春委实无人能及。先生也不必拘泥教条,我既是认了你当先生,我就是你的学生,先生大可唤我的名字。”
温衍浅笑道:“礼数还是该有的,公主虽是我的学生,但始终也是这天下间的公主。公主唤我一声先生,便已是我的殊荣了。”
我见状便知晓温衍不愿改口,不过也罢,反正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先生何时开始教我学画?”
温衍道:“随公主的意思。”
我眼珠子一转,“唔,一刻钟后开始,如何?”
温衍颔首。
我又尝了口碧螺春,目光在木屋里头扫了一圈。昨日不曾有时间细细打量,今日一瞧,温衍果真是好品味。外头看起来格外简单的木屋,里头却是布置得十分精致。我又瞧了好几眼,忽地发现温衍其实是个细心的人,就如此刻我臀下的软垫子,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不曾有的。
我瞧来瞧去,最后目光落回到温衍身上,温衍似乎一直在看我,眼神也不曾变过。
我忽觉有些不自在,便干笑了一声,道:“先生的屋子布置得好生雅致。”
温衍笑了笑,道:“若是公主喜欢,待我离开时便送给公主罢。”
我一愣,“离开?”
温衍道:“我来京城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会得陛下赏识更是意料之外。京城繁华我已是见识过,过多数月我便会离开了。京城虽好,但毕竟此处不是吾乡。”
我真真是从未想过温衍会离开京城。我以为如此轻而易举便登上了国师之位的人,接下来也该会去做一番大作为,起码也要待上个二三十年,可是温衍却是数月后就要离开了。
我此时此刻心情有些糟糕。
明明我听到温衍会离开应该要高兴才对的,可是他如此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让我隐隐有些失落。就像是两军对战,我军壮志满满,欲要将敌军打个落花流水,结果敌军却是说,这仗,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与你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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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温衍的嘴开开合合,可我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我也不知为何,自从温衍说了他要离开后,我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可是我却也不晓得这不对劲究竟从何而来。
忽然,温衍搁下了画笔,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总算是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容,“先生,怎么不继续说了?”
温衍的眸色漾出了股异样,我头一回见到温衍脸上不再是温润如玉的神情,想起方才我走了这么久的神,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我轻咳了一声,主动认错:“先生,方才我不小心走了会神。”
温衍开口道:“公主今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学画讲求一个心字,若是公主此时无心,我说再多的话也是于事无补。”
言讫,温衍的手落在轮子边上,他转动了着轮椅,从我身边绕过。
我以为温衍生气了,心中一急,赶紧抓住温衍的手,“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会用心学的。”
温衍慢慢地抬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的手上,之后再缓缓地往上移。注意到他目光里的异样后,我方是发现此刻我竟是紧紧地抓住了我温衍的手。
温衍道:“还请公主稍等一会,我去取些东西。”
我顿时有些窘迫,赶忙松了手。
温衍出了木屋,我一个人坐在软椅上,两颊有些发热。我心想今日果真不对劲,平日里我皆是不喜与男子碰触,一旦碰到了,心里头定会不舒服,而刚刚我竟是毫无意识地就抓住了温衍的手,甚至还觉得他的手像是一块被捂在胸口处许久的暖玉。
温衍回来时,他怀里揣了个鸡蛋。
我略微有些诧异,温衍道:“既然公主静不下心来,那我也唯有先让公主静心。”他把怀里的鸡蛋搁到了桌案上,他含笑道:“今日我给公主的课业便是画五百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