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渴望也是正常的,但凡身在官场,谁不愿爬得更高。
六月初时,京城里发生件怪事。这事从六月初三开始,那一天大理寺的官员皆是在各自府邸门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而六月初四时,六部的官员在各自府邸前也收到了这封信,六月初五,则是轮到了三省。
这事做得无声无息,无人知晓究竟是谁做的。
信中只有六个字——靖西,韩生,贪污。这柳子乃是朱砂所写,红得触目心惊。
六月初六时,承文晓得了这事,他认为事出必有因,准备派人去查探一番。我晓得承文向来最恨贪污之事,但自古以来,即便酷刑相逼,贪污之事之人也不能杜绝,是以承文颇为头疼。
我进宫同承文一道用膳时,恰好聊到了此事,我心中颇是好奇承文胡派遣哪个官员前往便顺口问了一句,承文神色微凝,他搁下筷子,道:“阿姊,你可记得晏卿祖籍何处?”
我一愣,“你想让晏清去?”
承文颔首,“晏卿虽是对不住阿姊,与你和离后的那一段日子也做了不少荒唐事,但终归还是个颇有才华之人,且晏卿有一好,他最恨贪污的官员。前几年审容安一案,晏卿所为委实让我大开眼界,行事极为利索,短短一日便使容安供出这些年所贪的财物。且晏卿祖籍靖西,对靖西一地也颇是熟悉,由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我道:“晏清是靖西人,万一…”
承文道:“阿姊大可放心,除了晏清之外,我还会再派一人前去。”
“是谁?”
承文说:“这个还不曾决定,待明日上朝时再说。”
我吃得八分饱时,忽地想起一事,“那个送信的人可有找着?”
“没有,这事倒是奇怪,那人总共送了六十三封信,且还准确无比地找出了每个大臣的府邸,但却没有任何人见到他。”
我笑道:“兴许是江湖中人。”
承文也笑道:“也许罢,只是朝廷与江湖向来都是不相往来的,这事未必是江湖中人所为。”
一提起江湖,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明润,我心中一动,感慨地道:“其实朝廷与江湖来往也未必是坏事,有人便有江湖,同样的,有人既有朝廷。虽说太祖皇帝与明秀王的恩恩怨怨持续到了我们这里,但朝廷与江湖又哪儿分得清。”
承文浓眉一挑,目光里含了了然之意,“阿姊最近与翠明山庄的人走得很近吧?”
“也不算近,只是有来往而已。”我含笑道:“况且翠明山庄的庄主明寒虽说早年在江湖里颇有威望,但却早已远离了江湖。前些年开始行商,如今我们该称翠明山庄的人为商人。”
“阿姊要与翠明山庄的人来往也无妨,即便翠明山庄是江湖人,阿姊也大可与其往来。只要是阿姊所想的,就尽管去做罢,不必怕招人非议,我会替阿姊收拾好一切。”顿了下,承文笑眯眯地道:“阿姊说得没错,太祖皇帝与明秀王的恩怨也该结束了。”
我方才也只是随口一提,不料承文却是当真了,我惊讶地道:“要想让朝廷与江湖和好,这可是登天难事。”
承文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阿姊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了然,看来承文并非是因我随口一说而突发奇想,而是早已有此打算了。我松了口气,也笑眯眯地道:“当然,我的阿弟想要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
话音一落,承文的脸色却是变了变,我瞬间就晓得我自己说错话了,承文在绾绾身上就尝过何为失败的滋味。我连忙展眉笑道:“承文,我信你定能做到的。”
承文恢复了原先的脸色,他瞅着我,“阿姊不必避讳绾绾二字。”
我一愣。
他不急不缓地道:“我早已放下了,这天下间没有我跨不去的坎。去年冬至时,阿姊和绾绾在畅戏园里聊得可尽兴?”
我叹道:“果然没有瞒得了你的事情。”
承文道:“天子脚下自然是没有能瞒得住我的事,她倒是没有变,仍是爱戏如命,为了一场戏竟是从江南跑到京城,委实荒唐。”
我听得出承文口中并无责怪之意,顿时放心了,也笑道:“绾绾向来如此。”
承文低哼了一声,“输给自己的臣子虽说有些不体面,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况且先帝的确对不住苏家,就这样罢了。阿姊若是以后还再遇到她,就同她说一句,京城永远是她的娘家,下回来京城不必偷偷摸摸的。”
我笑出声来,“好,我定会同她说。”
其实我这阿弟十分心软,对待自己的家人永远狠不下心来,我何其有幸,能有一个这样的阿弟。
出宫的时候,我遇见了晏清,他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我亦是和和气气地让他免礼。由于我此时心情颇是不错,我便对他说了句:“陛下对你颇是看重,倘若靖西一案能有所作为,恢复尚书之位也是迟早的事情。”
晏清看起来很是惊讶,他道:“陛下要派微臣去探查靖西一案?”
我这才想起承文还不曾任命晏清,是我自个儿说漏嘴了,但说漏了也无妨,反正他明天自己也是会晓得的,是以便点了点头。
晏清又问:“只派微臣一人?”
这回我没有多说,晏清见状也没有多问。不过我想这回靖西一案,承文既是派了一文官,定是还会再派一武官前去的。
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柳豫会主动提出要去靖西查探贪污一事。而我知晓此事时,承文已是当众答应了柳豫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揭开晏清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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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靖西位于源河上流,离京城颇远。柳豫此番前去靖西,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路途如此遥远如此颠簸,以柳豫那样的身子,回来时估摸也只剩半条命了。
我甚是不解,待柳豫一回府,我便开门见山地道:“瑾明,你不能去靖西,且不论你的身子如何,再说这本来就是个苦差事,倘若办得不好,即便你是我的驸马,陛下也不会多加庇护。”
柳豫垂着眉眼,轻声道:“倘若办得好,加官进爵也自然不在话下。”
“你如今已是刑部左侍郎,从官二品,你还有何不满?”我蓦地想起几年前晏清也是如此,拼了命似的往上爬,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能在朝中如鱼得水。我微微蹙着眉,“朝中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没有。”柳豫摇头,“我只是想往更高的地方走。”
相比起晏清,柳豫倒是诚实了不少。以前晏清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是因为怕其他人的闲言闲语才要努力往上爬。我道:“你想往更高的地方走是好事,也是正常事,我也是知晓的,但凡身在官场,没有人是不想往上爬的。可是…”我顿了下,“瑾明,你不能去,想要加官进爵的法子多得是,无需去靖西查贪污案。”
末了,我加重了语气。柳豫从未拒绝过我的要求,可是这回他却拒绝了,固执地要去靖西。之后,我软硬兼施地又劝了数回,仍是无果。
于情于义,我都做足了,再劝下去也只会伤了我和柳豫之间的和气,是以我放弃了。柳豫在两日后启程,我让赵太医和若干侍女侍卫跟了去。启程的那一日,我送柳豫至城外。
城门外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晏清的,另外一辆是柳豫的。
我颇为感慨,人生真真奇妙,若不是经历过,我断然是万万不会相信有一日我会在城外送我的驸马时,不远处就站着一位前驸马,新人旧人齐聚一堂,委实热闹。
我嘱咐柳豫,“保重身体,凡事量力而行。”
柳豫握住我的手,“娘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虽是心里有些抵触,但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不可察觉地轻蹙了下眉头,之后又立马微笑道:“好,一路小心。”
柳豫上了马车,我又再三叮嘱了一番,把身为妻子该做的事都做足后,我方静静地在站在原地微笑,目送柳豫离去。
在柳豫不再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后,我方收回了笑容。
晏清却在此时将帘子褰起,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虽是距离有些远,但我仍是能感觉得出里头的深意。我不解,但也不愿花心思地了解,一个柳豫已是够我头疼了,我可不愿再多加个晏清。
我微微撇过头与云舞道:“我们回府罢。”
云舞目光明亮,笑意相当的明显,“公主,若不是您的凤驾摆在城门外,此刻京城内定是万人空巷。”
“哦?!怎么说?”
云舞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声,方道:“大家都想来看热闹呀,公主在城外送驸马爷,而恰好前驸马爷又和驸马爷同路,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猜测今日这里会发生何事呢。甚至还有人说去靖西的路上,驸马爷和前驸马爷定不会无聊,至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
于外人而言是热闹,于我而言却是心酸,新驸马也罢旧驸马也罢,无人晓得我心里头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外人如何讲也是他们的事,我不在乎。
我挑挑眉道:“我看你方才眼睛眨也不眨的,想来你也看热闹看得很是高兴。”
云舞摸摸鼻子,嘿笑了几声。
此时柳豫和晏清的马车已是消失在我眼前,我见周围日光灿烂绿草如茵的,便撤了马车,准备步行回府。云舞和若干侍女跟在身后,我嫌人多碍眼也让她们一道回去了,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还有不知藏在何处的暗卫。
我缓慢地跺着步子进了城门,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闻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各种花香,赏着偶尔街道上偶尔惊鸿一瞥的美人儿,心情忽然变得极好,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砸得支离破碎,我如今一身轻松,就连照耀下来的阳光也是在欢快地跳跃着。
我赏花赏景赏美人,偶尔在小摊面前挑几样趣致的玩物,时间便如此溜过。晌午时分,我寻了家食肆便准备进去用午膳,不料目光随意一瞥,却是瞥到了一个熟悉到极致的背影。
墨发玉冠白袍轮椅,除了有些清减之外,那无疑是温衍的背影。
我瞬间就屏住了呼吸,手脚不听使唤地往温衍那边走去,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温衍一个人,他独自推着轮椅在大街上缓慢地走着,他偶尔会停下来,买一两样东西,而后又会把它们送给周围的小孩子。我不晓得温衍这回来京城想做什么,但我此刻的心情最起码是欣喜的。
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他却回来了,而且人就在我眼前,只要我走多几步就能触手可及。
蓦地,温衍转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里。我怕跟丢了人,也赶忙跟了进去。巷子里愈来愈暗愈来愈深,外边的阳光丝毫不能照进来,巷子里十分幽深,好在温衍穿了白袍,在幽暗的巷子里相当明显。
我正在心里疑惑着温衍究竟要去哪儿时,他停了下来。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贴到了墙上。但下一刻我又觉得我自个儿委实笨了些,以温衍的功力,又怎会不晓得有人跟着他。他拐进这么莫名其妙的巷子里,估摸也只是为了引我进来。
“先生,是我。”
温衍也不出声,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有些着急,我从锦囊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幽绿的光芒让我看清了温衍的表情,他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每一寸都要看进心底似的。
我心中一动,不禁往前走了几步,与他的距离近了许多,我开口道:“先生…”
温衍却是伸出了手,含着笑意看我。
我微微一愣。
他仍是含笑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极其温柔,仿佛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及得上他眼里的柔情。我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搭在了温衍的手心上。
就在温衍准备握住我的手时,我不动声色地从另外一边的袖里滑出一枚银针,极其迅速地射到了他的身上。
我缩回了手,冷冷地看着他。
“温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顶着一张温衍的脸的温凡看起来颇是惊讶,但他很快就斜扬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明明装得天衣无缝,是因为我没有说话?”
“不是。”顿了顿,我道:“先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起初我的确是将他当成了温衍,若不是后来他用那种眼神来看我,我想我大概真的会被他骗得彻彻底底。
“哪种眼神?”
我又从袖里滑出一枚银针,“你没资格问这个问题,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老实回答我,不然别怪我银针无眼。”
温凡挑眉道:“一年未见,公主殿下的功夫倒是精湛了不少,一枚银针便将我定得死死的。”
我冷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温凡笑眯眯地道:“我若是说是你的驸马放我出来的,你信不信?”
“不信。”
“好,我告诉你,就是你的驸马放我出来的。”
我道:“你别想挑拨离间。”
温凡道:“方才你说的是哪种眼神?”话音一落,他立刻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可是这种?”他忽然低声呢喃了句:“有趣有趣。”
我想着他是温凡而不是温衍,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我怒道:“把你兄长的脸皮撕下来。”
温凡很是无辜地眨眨眼,“公主殿下点了我的穴道,我可动不了,要撕你自己来撕。当然,公主殿下若是想亲一口或是摸一摸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也晓得公主殿下在梦中渴望极了。”
“住嘴。”我凑了前去,伸手在温凡的下巴摸了又摸,也不晓得要怎么撕。反倒是温凡用一派悠哉游哉的模样看着我,看得我心烦气躁。
我捏住银针,准备再给他来一针。
就在此时,温凡却是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狠狠的,使劲的,我立即吃痛地皱下了眉头,“你…”
温凡仍是轻佻地笑着,“公主殿下这一年来武功的确精湛了不少,只不过你也不要小看我。”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的暗卫在附近,不过方才我们含情脉脉地互望时,他们便走远了。公主殿下的暗卫倒是识相,也不枉我把你引到这里来。”
我挣脱不开温凡的手,只能死死地瞪着他。
“你想做什么?”
温凡用着温衍的脸,扯唇一笑,笑得温文儒雅,“带你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木有更新,俺忏悔俺有罪…
o(╯□╰)o俺被我小弟弟给气晕了…才十二岁就开始谈恋爱,还闹出一大堆荒唐事来,俺头疼得很,也不知怎么管教,说了大半天他反而给我翻白眼…抹泪!!!!
第四十五章
温凡强硬地押着我上了马车,我压根儿就反抗不了。我心里极为懊恼,刚刚我就不该如此大意,明知温凡身怀异能却还因一时的大意而疏忽了,落得此番田地我也怨不了其他人。
我不动声色地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垂着眼绞尽脑汁地想着逃离温凡的法子。
好一会后,温凡忽道:“公主殿下对我的兄长了解多少?”
我抬眼瞅了他一下,温凡正斜躺着,极为慵懒地打着呵欠,我委实不能接受温凡顶着温衍的脸,我极为迅速地移开目光,道:“你要带我去见谁?”
温凡蓦地“咦”了一声,话音未落,我只听衣袂划动之声,眼前就晃来了一张脸,除了没有耳朵之外,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温衍。
“有趣,真有趣,公主殿下此刻心里定是在想究竟我什么时候才会我把兄长的脸皮撕下来。”他单手挑起我的下颚,笑吟吟地道:“很可惜地告诉你,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是不会脱下来的。”
我挣脱开了他的手,呸了一声,“离我远一点。”
温凡道:“欸,差点就忘了,公主不喜欢别人碰触,我看今日公主殿下对驸马的碰触也反感得很。啧啧,不过那一日在菊镇外边我兄长抱着公主时,公主倒是一副小女儿姿态的模样。”他摸了摸下巴,“果真喜欢之人和不喜欢之人的差别就这么大。”
时隔一年,我原以为那一日的情景我已是忘了,可温凡一提,又再次历历在目。
温凡又道:“公主殿下对天人了解多少?”
我没有回答温凡的问题,依旧垂着眼当作没听到。温凡这个时候倒是显得相当有脾气,又不折不挠地问了我好些问题,都是跟温衍有关的,我一律不答。
温凡与温衍一向过不去,也不知温凡此刻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闭嘴不答是我最好的选择。
“公主殿下,天人要变凡人也是有法子的。你想知道这个法子么?”
我一愣,立马抬眼。
温凡笑出声来,“只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来,我们来谈谈我的兄长。”
我问:“温凡,你究竟想做什么?破坏我和柳豫之间的感情?”
温凡挑眉道:“你们之间有感情吗?”
我被他这么一睹,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最后还是咬着唇道:“有,你又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没有?况且我和瑾明成亲一年,京城上下都晓得我们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温凡轻蔑一笑,道:“我看是相敬如冰吧,伉俪情深不过是幌子。老实和你说,这回我来不是破坏你口中所谓的夫妻感情,我只是来撮合一段姻缘的。”
“什么姻缘?”
这回轮到温凡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他若是不答我,我问到嘴干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外边传来一道喝声,我晓得已是到了城门,侍卫要查马车了。我心中一动,知道这个是逃离温凡的好机会。
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温凡却是点了我的两处穴道,双手迅速地不知在我脸上抹了些什么,我只觉两颊一凉,整个人就被温凡揽进了怀里。
我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除了硬生生地看着温凡顺利离开城门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温凡点开了我的哑穴,也放开了我,我恼怒地看着他。
他倒是嬉皮笑脸地瞅着我,“公主殿下莫恼,等你见到我兄长后你便会高兴了。”
我冷着张脸。
温凡又道:“如今我的兄长正在接受天火之罚呢,公主也该去看看,你心尖上的先生在天火里煎熬的模样,实在是好看极了。”
我心中一惊,“什么天火之罚?”
温凡轻笑一声,“原来公主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公主莫不是以为天人乱了凡人的命后就不用受到惩罚了么?”
我急道:“可是他已经将所有人的命数回归到以前了。”
温凡嗤笑道:“公主倒是大量,公主该不是忘了你曾有个一生下来就是死胎的孩子吧?其实公主你该恨你的驸马。当初他就不该好心扑上去救温衍,就因为他的好心,什么都改变了。”
我道:“这事归根究底都是你的过错,你若不是对先生心存恶意,也不会有那一桩事的发生。”
“我没有错,我永远都不会有错。”温凡打了个呵欠,“公主不是想知道什么是天火之罚么?我便告诉何为天火之罚。天火之罚专门是用来对付天人的,不过至今为止也就只出现过一位天人,也就是我的兄长,但凡因天人而扰乱了凡人命数的都要接受此罚,若是乱得越离谱,接受的时间便越长。不过他倒是聪明,晓得将天命归位,如此一来倒是大大减少了惩罚的时间,不多也就一年半,算起来,如今也过了一年,还剩下半年。”
我颤着声音问道:“天火…怎么罚…”
温凡道:“天火自然就是火了,不过这火只烧天人,公主殿下能想象得出我兄长这一年来日日夜夜都在火中度过么?待到身体完全烧焦后,又很神奇地恢复原样,继续烧,永不停止的痛苦。”他紧盯着我,忽然他拿出火折子,打出了火来,他扣住我的手腕,火光碰触到了我的手背,痛得我叫了出来。
温凡阴森森地道:“公主如今该了解何为天火之罚了。”
手背辣地痛,方才火缠上来的那一刻,像是万蚁噬心一般。一想到温衍此刻在受着天火之罚,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我的心里头难受极了。
我顾不得手背上的痛,直问道:“先生在哪里?”
温凡道:“别急,我这就带你去。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如果明润找到我们,你替我挡住他。”
我道:“你告诉我先生在哪里,我就答应你。”
“不迦山。”
我垂眼道:“好。”
之后,我与温凡两人在马车里相安无事的,他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而我此时心里头只想着温衍,脑子里乱糟糟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有余,我见到温凡的脸色忽然大变,紧接着只听风声呼呼而过,温凡对我道:“明润来了。”顿了下,他又道:“不迦山在哪里只有我知道。”
“我自是明白何为轻何为重,我会劝退明润的。”
温凡解开了我的穴道,此时我听见了明润的声音,“公主,你可是在里面?”
我晓得温凡听不见,便对他道:“他在外面,我出去劝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