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入夜前有不少蜻蜓低空飞过,估摸今日会下雨,你早些回府,莫要染上了风寒。”我蓦地想起温凡,他若是寻不着我的麻烦定也会去寻柳豫的麻烦,我略微顿了下,又道:“瑾明,你自个儿小心些罢。”
那一夜回府后,我晓得我若是不同柳豫说,柳豫迟早也能查得出来,是以便把温凡一事同他讲了,只不过却是略去了白玉冠。
柳豫含笑道:“嗯,娘子我会小心的。”
我的眼眸里亦是含了笑意,待柳豫离开后,云舞笑吟吟地对我道:“比之以前,公主如今待驸马爷可真是好。”
柳豫既然同我成了亲,当了我的驸马,我便会待他好,不辜负驸马之名,只不过感情一事,委实不是说想给就能给的。我淡淡地瞥了云舞一眼,不语。
云舞此时却颇为堪忧地道:“莫不是公主如今还忘不了国师?”
我垂下眼,只道:“没有忘不忘一说,我只知如今我与瑾明成了亲。”上回估摸着柳豫已是认出了我手里的白玉冠乃是当初我送给温衍的,不然他的神色便不会如此怪异。
我答应了柳豫要试着去喜欢他,我便不能食言。
那天我回到府里,手心上的白玉冠也染上了暖意,我低头仅仅是一瞥便想到了温衍,想到了过去短短数月与他相处的种种。
倘若我不曾与柳豫成亲,我定不会压抑住自己去念他想他,可我与柳豫成亲了,他待我这么好,我虽是对他不曾有男女之情,但也不能对不住他。
我再三深思,最后吩咐侍女备了马车。
我准备将白玉冠还回去,我自是不会主动去找温凡的,我也不打算把白玉冠给温凡,我要的是把白玉冠送到之前温衍所住的小舍。
以温衍的天人身份,他大概也能晓得我将白玉冠放置在哪儿,他若是还想要这个白玉冠,也定会自己去拿回。
半个时辰后,我到了温衍小舍外的那片林子,我驻足仰望了一会,方是带了暗卫一起进了林子里。
林子里的机关并没有变化,我十分顺利地就来到了温衍的屋子前。
我吩咐了暗卫守在门前,方推门而进。屋子里的摆设一如当初,且不染任何尘埃,看起来像是不曾有人离开过一般。
我打量了几眼,从怀里揣出白玉冠,极轻地摆在了桌案上。
之后,我略微迟疑了片刻,终究是禁不住迈步走进了温衍的房里,心中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刚想在温衍的床榻上坐一会却是腾地又想起了柳豫。
我闭上眼,久久之后睁开了眼,而后面色平静地离开了这里。
出了小树林后,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人正是令我担惊受怕了半月的温凡。他这回仍是戴着修罗面具,头发披散着,整个人懒懒地坐在车夫的身边。
车夫的面色惨白,睁着眼睛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皱眉看着温凡,刚想动动手指把暗卫招出来时,温凡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殿下,我劝你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你该是晓得我有何能力。”
我握紧了拳头。
他懒懒一笑,“公主殿下可是生气了?”他跳下了马车,走了一步后又扭回头指着车夫,“噢,对了,他只是被我点穴了。公主殿下该是感谢我的兄长,我的兄长对我下了禁令,若是我再杀一人,便要打断我的腿。”
我道:“温凡,你想做些什么?”
温凡道:“唔,方才公主殿下可是去我兄长的屋里缅怀过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缠绵悱恻的情意?”
我心中一动,走近了温凡,温凡似乎不曾想到我会有这种举动,一时竟是怔楞在地。我笑吟吟地道:“闭上你的嘴,别以为你有异能我便怕了你。听先生说,你一身异能乃是从南疆学来的?你也该晓得世间万物相克,纵然你本事奇特,也一样会有克你的事物。”
“哦?能克我的事物?我倒想听听公主殿下的高见。”
我笑眯眯地道:“你想先生死,可你却杀不了先生,先生便是这世间能克你的人之一。”
温凡的神色掩于面具之下,我虽是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得到,见温凡久久不曾开口说话,我愈发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温凡忽地嗤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你离我不过咫尺,我若想杀你就如探取囊中物般轻易。”蓦然,杀气袭来,我刚想一躲,温凡的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他声音阴沉,“我只需轻轻一扭,公主殿下的脖子便会咔擦一声与身体分离。如斯美景,若是兄长瞧见了,神情定会有趣极了。”
我心中虽是有几分惊恐,但表面仍是极其冷静。早在我感受到杀气时,我便动了手指,我相信我的八个暗卫此时摆好阵法静待时机来救我。
温凡又嗤地笑了声,“公主如此无惧,可是认为你那八个暗卫会来救你?公主殿下不妨往后看一看,你那所谓武功高强的暗卫躺在地上做些什么?”
我极其艰难地扭头一瞧,若干只飞虫在暗卫们头顶上飞旋着,他们皆是倒在了地上。温凡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公主殿下可是害怕了?”
我扭回头,神情颇是沮丧,但眨眼间,我又迅速抽出藏在袖间的软剑,刺进了温凡的小腹。
温凡的身子一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我趁着这一瞬间,挣脱开他的手,跳离了出来。我仰着下巴,神色倨傲地道:“温凡,莫要忘了,我也是会武的。”
温凡低头瞅了下,而后又抬头看着我,我见他眼里划过一道异色,双手竟是将软剑从自己腹中抽了出来,他丝毫不顾止不住的鲜血,而后直勾勾地看着我,道:“我倒是看小了你。”
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又嗤地笑了声,“公主殿下不防来接一接我这招…”
话音未落,他腾地把软剑当箭使,笔直地向我射来,我侧了□子躲过,身子刚站稳,温凡有贴了上来,手再次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漫不经心地道:“公主殿下可是第一位刺伤我的姑娘,我该给公主殿下回报些什么呢?”
我这回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活生生地看着他的手越来越使劲,我开始感觉到呼吸不上来,胸口极闷。
就在快要窒息时,我忽听衣袂划空声响起,我还未反应过来,温凡就已是松开了手。我踉跄了几步,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待我呼吸够了后,我抬起头来时却再也寻不到温凡的身影了,只见着眼前站了个身穿青袍的男子。
我想起方才的衣袂划空之声,心中大概也晓得了是眼前这人救了我。只不过此时也有些诧异,京城里何时有了连温凡也会害怕的大人物?
我站直了身子,道:“多谢侠士救命之恩。”说话间,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这男子面貌极为普通,身子稍显瘦弱,面色有着不正常的白,一看就能猜着是久卧病榻之人。
不料这男子却是盯着我,道:“我见过你。”
我微愣。
他又道:“在翠明山庄。”顿了下,他忽然牵唇笑道:“你是常宁公主,对不?”
我看得出他眼里没有恶意,便颔首。
他道:“在下姓明,单名一个润字。”
我恍然大悟,原是翠明山庄的人,看他模样,也不过二十七八,且又姓明,估摸不知是明寒庄主的什么人。
他此时温和一笑,“公主的暗卫并无大碍,公主不必担忧,此时天色已晚,公主还是尽快回府罢。”
我一看天色,方是发现夜幕快要降临了,我记起今早还嘱咐柳豫早些回府,此时他定是在府里了。我来温衍这里本是打算瞒着他的,不料却是遇着了温凡这桩事,看来如今回去还得好好同他解释一番了。
我此时尽管对明润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唯好咽进嘴里,道了声“改日上府拜谢”,就急急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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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刚下了马车,云舞便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凑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一听,心中一紧,赶忙进了府,边走边道:“太医怎么说?”
“魏太医还在诊治。”
我又问:“瑾明是如何受伤的?”
云舞道:“听侍从所言,是驸马爷回府时,马匹受惊撒蹄狂跑,以至于驸马爷从车窗里摔了出来。”
我脚步一顿,皱眉道:“马匹怎会突然受惊?”
云舞道:“吴管事还在彻查中。”
我此时心中已是明白了个大概,马匹断不可能会贸然受惊,即便是受了惊,车夫也有能力制住马匹,此事定然与温凡有关。
说话间已是到了,我抬步进房,赵太医对我行礼,我摆手让他起身,低声问道:“伤得可严重?”
赵太医亦是低声回我:“回公主,只是擦伤了手臂,并无大碍。”
我松了口气,进了内室,柳豫躺在床榻上,神色略显苍白,我走了过去,见他想起身连忙制止了他,“你有伤在身就莫要乱动了。”
柳豫方是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瞅住我。
我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颇轻,“只是手臂有些疼,娘子无需担忧,赵太医说最多十日便能痊愈。”顿了下,他神色一凝,又道:“此事该是与温凡有关罢?”
我颔首,“我会处理这事,你安心养伤。”
柳豫忽道:“我听云舞说,娘子今日去了京城郊外?”
回府的路上,我本是已想好了要如何与柳豫交待,可是当着他的面我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去了温衍那儿,最后唯有移开目光,道:“时值十一月,山茶花漫山遍野,极为赏心悦目,待你伤好后,我们也可前去一赏。”
柳豫笑着道了声“好”。
“你好生休息罢。”言讫,我便出了内室,走到了外边的长廊上,空中的乌云遮蔽住了圆月,冷风夹杂着细雨向我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吴嵩过来向我禀报了马车一事的结果,如我所料一般,吴嵩归结于意外二字,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吴嵩去查明润这人。
明润看起来虽是没有恶意,但今日他出现得太过及时太过凑巧,让我起了疑心。按理来说,温凡没有理由会怕了明润,以他的能力,即便是十个明润他也用不着担忧,可是偏偏他却跑得比谁都快,宛若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温凡究竟在怕明润什么,唯有待吴嵩查出结果后才再做打算。
两日后,吴嵩查出了不少东西。明润是明寒最大的儿子,身子极为薄弱,及冠之年生了场重病便一直昏睡不醒,直到最近才醒了过来。
那一日我见明润的模样,估摸也有二十七八,也就是说他整整昏迷了七年或是八年。
我问:“最近是指什么时候?”
吴嵩答道:“七月初六。”
我心中不由得一愣,七月初六不就是我与柳豫成亲前的那一日么?我又思忖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翠明山庄探一探,遂命了吴嵩去翠明山庄递拜帖。
次日恰逢休沐,柳豫晓得我要去翠明山庄时,便也想一道去,我心中自是万般不愿,他若是去了,那天我所说的谎便不攻自破了。我正愁着要如何打消他这个念头时,刑部却是突然出了些事,柳豫不得不过去处理。如此一来,我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回去翠明山庄不比前两回,之前是温衍邀我的,而这回是我主动要去的,我身为公主,与翠明山庄来往过密,传出去后定会惹来不少闲话,毕竟翠明山庄在众人眼里始终是划分在江湖这一派的。
是以,我的行装打扮极为简朴,马车也专门挑了不惹眼的一辆,力求低调。
明润在正堂里接待了我,他今日仍然是身着淡青色的衣衫,墨发上所束的乃是一根木簪。上回见他由于情况紧急,一时也没有仔细打量,今日一看他面貌虽是平凡,但身上却是有股温文儒雅的气质,令我感到十分舒服。
我含着笑意道:“上回多谢明润公子了,若不是明润公子及时出手,我许是就命丧黄泉了。”我对云舞使了个眼色,云舞呈上了一锦盒,我道:“此为谢礼,还望明润公子笑纳。”
明润温和一笑,让身边的随从收下了。
我不经意地说道:“明润公子身手委实了得,不愧为明寒庄主之子。我也曾习过武,那一日明润公子出现得无声无息,仅是一招便让对手落荒而逃,想来明润公子已是达到了常人不可比及的境界了。”
明润笑道:“公主谬赞了,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尔。”
“若是明润公子这也称雕虫小技,那这世间便无其他可称雕虫小技了。”我笑了笑,随手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喝了口香茗润了润嗓子,又道:“不知明润公子师从何人?”
明润道:“家师有令,不得对外宣扬,还望公主见谅。”
我牵唇道:“无碍,是我唐突了。”
明润此人有些怪,他昏迷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体弱多病的人,为何醒过来后在短短数月间武功竟是能如此惊人?且听闻明润以前是个胆小内向的人,此刻的明润谈吐得体,温文儒雅,想来即便是面对数百人也能毫无畏惧。
我心中甚是不解,但也不好多问,便随意问道:“之前明润公子说见过我?可是在何时?”
明润答道:“七月初六那一日,我路遇竹林,恰好见到了公主和温衍公子。”顿了下,明润笑道:“公主此等相貌,见过一回便难以忘记。且这数月里,我常听山庄里的人提起公主以前的各种事…”
以我过去的名声而言,我估摸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咳了咳,道:“过去种种便不要提了。”
明润眼里闪过笑意,“公主委实是个有趣的人。”
蓦地,云舞的肚子却是发出了声响,我瞥了云舞一眼,云舞摸了摸鼻子,嘿笑了一声。明润没有多说什么便唤人端了些糕点进来,“都已是接近晌午了,公主想来也饿了,我之前唤人做了不少糕点,公主若是不嫌弃便尝一尝。”
我迅速瞅了眼食案上的糕点,也不知凑巧还是什么,食案上的糕点全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一样也没有落下。
我抬眼看明润,他正含着笑意望我。
明润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咯噔一跳,此种举动,怎么看也像是带了讨好之意。明润究竟想做些什么?
就在此刻,我的暗卫忽然进了来,垂首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一听,不由得神色凝重了起来。柳豫在回府的途中,遇见刺客,被刺了一刀。
我起身匆匆地和明润告辞,不料明润却是追问道:“公主府中可是有急事?”
我颔首。
明润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是何急事?”
我瞅了他一眼,索性把柳豫受伤一事告诉了他。明润这人相当聪明,我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把事情联系起来的,他神色一凝,就道:“可是上回那人?”
我再颔首。
他道:“也许我能帮上公主的忙。”
我问:“你要如何帮我?”
明润答道:“我能抓到那人。”
我问:“你有什么法子?”
明润道:“公主只要信我便可。”
“事成后,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我仅仅是想帮公主。”
他的眼神极为真挚,让我不由自主地便觉得此人可信,我遂道了声“好”。之后,明润跟着我回了公主府。
柳豫这回被刺了一刀,也不晓得是被刺到了哪里,柳豫身子本来就弱,压根儿就经不起温凡这样的折腾。倘若温凡再折腾多柳豫几回,柳豫铁定就能去见阎罗王了。
我一进府便急急地往柳豫那儿奔去,柳豫面上毫无血色,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赵太医在一边告诉我,所幸只是刺到了小腹,若是在往上,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不由得叹了声,只能吩咐太医尽一切可能地去救治柳豫。
明润一直在外边候着,我一出去就见到了他,他神色颇是复杂,但见了我又温和地道:“还请公主借我一些人手,不出半月我便能抓获此人。”
“你要多少人?”
“我只需要借公主的八位暗卫一用。”
我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很爽快地借给了明润,而明润在半月后竟然当真将受了重伤的温凡捆到了我的面前。我起初还不大相信,直到将温凡的面具掀了下来,我方是相信了。
我十分惊讶,不知明润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明润含笑不语,唯有温凡恨恨地看着明润,仿佛要将明润剥皮剔骨似的,那眼神真真是令人触目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额,是不是晋江抽了,所以大家留不到言了?
第三十八章
明润问我想如何处置温凡。
这回我断然不会放他离去,但也不能杀了他,就凭他是温衍的阿弟这一点,我就不能杀他。我思忖片刻,问道:“不知明润公子有何高见?”
明润沉吟道:“翠明山庄有处密室,极为隐秘,外有阵法把守,即便是有异能之人,也难以逃离。”
我知道那个密室,上回温衍带我进去过,且温凡上回也是关在那里的。事隔多月,温凡又再次回到密室里,兴许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我颔首道了声“好”,明润便亲自押了温凡回翠明山庄。
我心中颇是好奇,也不知明润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遂唤了我的暗卫前来,一一问过,不料他们也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
我顿觉明润此人甚是神秘,心里头不禁猜测莫非明润也是有异能之人?不过不管明润究竟是打着什么心思,这回他帮了我是事实,我欠他一个人情。
至于要如何还,我暂时没有想到。
十二月初,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下得极大,仅仅是一夜,次日京城便是银装素裹。我推开窗子时,雪霜扑簌扑簌地掉落了下来。寒风袭来,我担心会冷到柳豫便连忙关上了窗子。
上回柳豫被刺了一刀,昏迷了数日有余,养了一个月头的伤后方是能下床走动,不过此时他的身子仍是十分虚弱,这样的寒风,他估摸会受不住。
柳豫裹着狐裘病怏怏地半躺在贵妃榻上,云舞正端着汤药伺候,一碗汤药毕,柳豫开口道:“娘子,我想出去走走。”
云舞退到了一边,我踱着步子走到他身前,轻声道:“外面寒气太重,你的身子受不住,待天气回暖后再出去罢。我在屋里陪你,你可是觉得闷了?要不我让人拿几本书给你看看?”
柳豫从来都不会反驳我的话,这次也不例外,他很是乖顺地点头,道:“不用了,娘子陪我说说话就好。”
云舞搬了张软椅过来,又在上边置了如意云纹锦垫,我坐下后又喝了杯暖茶,方对柳豫道:“我们说些什么?嗯?说说这个月朝廷里所发生的事?”
柳豫凝神看着我,牵起唇角淡笑道:“娘子说什么都行。”
我略微沉吟了下,便捡了些趣事与柳豫说,柳豫听得眉眼间都含了笑意。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柳豫却是问起了明润这人。
我将我所知的一一告诉了柳豫,柳豫听罢,神色颇为古怪,他道:“此人怪矣,娘子还是小心为上。”
我颔首,“我有分寸。”
过了一会,柳豫又道:“上回我在藏看到了几本书册。”顿了下,他看着我。我心中明了,笑着道:“你列个书单罢,待会我唤人进宫取出来。”
柳豫说了声“好”。
几日后,大雪停了。我披着斗篷坐在亭子里赏雪,石桌上一坛美酒,几样精致小食,侍女为我倒了杯酒,我仰脖一饮而尽,喉咙里火辣辣的,甚是舒畅。
我喝了几杯后,心中腾地有些闷。
我记得往年每逢冬至,我同绾绾还有承文三人都会在宫中赏雪喝酒,那情那景何其美哉。我感叹了一声,又饮了一杯。一坛美酒入肚后,忽有侍女匆匆而来,递给了我一张请帖。
我打了个嗝,也并不在意,唤云舞收好,准备待我心情好了再去看。
不料侍女又递给了我一样信物,翠意盎然的玉佩,一边刻着仙鹤送桃的图案,另一边则是刻了个小小的绾字。我顿时酒意全无,猛地站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玉佩,急问:“送帖的人在哪里?”
侍女答道:“回公主,送帖的人已是离去了。”
我心中一紧,赶忙从云舞手中夺了请帖过来,其上是熟悉的字体,一字一句都显得如此亲切,落款处的一个绾字更是勾起了我万般思绪,我此刻欢喜极了。
绾绾,我最好的知己,值得我全心全意去对待的姑娘来了京城。
云舞问:“公主,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含笑道:“天大的喜事。”
云舞看起来很是好奇,只可惜我不能同她说。绾绾来了京城,这事除了我自己知晓之外,谁也不能说,就连承文也不可以。
当年绾绾放火烧宫,整个大荣便已是知晓太后薨逝,倘若此时绾绾被人瞧见了,定会惹起不少的闲言闲语。况且我晓得绾绾私下里应承过承文,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是以我得替绾绾保密。
我垂首又看了眼请帖,之后方把请帖扔进了火盆里,烧得一干二净。
绾绾邀我去畅戏园里听戏,就在今夜。
天还未全黑,柳豫便睡着了,我吩咐了云舞和其他侍女好生照看着。待到华灯初上时,我悄悄地离开了公主府欣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