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晃着小尾巴,一溜烟地跳到船尾的角落里。
阿媚此时岂会不知璟流的心思,不由有些无奈,一抬眼,对上花萝好奇的目光,正在璟流与司空身上来回地打转。阿媚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这是我未婚夫婿,这是我儿子。”
话音一落,阿媚内心便有几分讶然。
不知何时起,她对师父竟有了这样的占有欲,连旁人看几眼都不乐意,尤其是爱慕着师父的姑娘。
她又道:“花萝是吧?我如今先跟你言明,我们现在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可不代表你可以觊觎我的师父。我也知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说吧,你带我们找十方土,你要什么?”
花萝刚要开口,阿媚又道:“焰灵玉是不可能的,谁跟我抢焰灵玉,必须先从我尸首上踏过!”
“我可以不要焰灵玉。”
“你要什么?”
她忽然扬眉一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湖面上极其宁静,只能听到划船的声音,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荡过。阿媚与花萝话不投机,两人连视线都懒得对上,各自看向一边。
司空坐在阿媚的怀里,约摸是累了,眼睛已经合上。
阿媚也渐渐有点儿困了。
璟流揽过她,轻声说:“困了便歇一会,有为师在。”
阿媚轻轻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心怀不轨,师父要小心他们。”璟流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莫要担心。阿媚的脑袋蹭了蹭璟流的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合上了眼。
花萝见状,咬牙轻哼了声,一扭头对上无穷的视线,又哼了声。
无穷盯着璟流,忽道:“曾经有个成仙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放弃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九重天上的仙君个个道貌岸然,残酷冷情,我不屑。”
璟流一针见血地道:“你心魔太重,无法成仙。”
无穷说:“我宁愿成魔,也不愿成仙。”
璟流看他一眼,淡道:“成仙也好成魔也罢,伤我徒儿者,不论仙魔,我必诛杀。”他说此话时,语调尤其清冷,然而揽在阿媚胳膊上的手却用尽了百般温柔。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花萝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大抵是因为有璟流在身边,尽管身在死湖上,可她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舒心。她醒来时,魔谷的天已经变黑了,夜空中的那一弯血月似乎又浓厚了几分。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师父,怎么我们还没到?”
话音一落,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她身边哪里还有人影?不,莫说璟流,连花萝与无穷也不见了,怀里的司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小船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
她睡意顿消!
“师…师父?”
“司空!”
并没有人回应她。
小船飘荡在湖泊的中心,头顶的那一弯血月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心想师父肯定不会贸然将她抛下的,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试图使用法术,然而在死湖上起不了任何作用。此时,夜空中蓦然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我在魔谷等着你…”一句话足足重复了三遍。
一声比一声凄厉幽怨。
阿媚喝道:“有本事就现身!躲躲藏藏算什么?”
夜空中再次回荡那一句话——“我在魔谷等着你…”
阿媚大声道:“谁!”

“阿媚?”璟流摇摇她的肩。
司空也坐到了璟流的双膝上,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说梦话的阿媚。
“出来!给我出来!谁!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我烧了你!”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眼。璟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问:“做噩梦了?”
半晌,阿媚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看看璟流,看看司空,又看看对面的无穷与花萝,还有如老僧入定那般的船夫,方晃了晃脑袋,问:“师…师父?”
璟流笑道:“为师在,做噩梦了?”
阿媚揉揉眼睛,打量了下周遭。
夜色已黑,天空上的那一弯血月与梦中的无二。她皱下眉头,问:“师父,魔谷与浮城一样吗?会像浮城城主那般有摄梦术吗?”
打从她离开妖界历练,体质便特别容易吸引来找麻烦的人。有了浮图的前车之鉴,这回她不得不细想。
回答阿媚的却是花萝,她嗤笑说:“你以为人人都是浮城城主?怎么可能谁都有摄梦术?”
璟流问:“梦到什么了?”
阿媚看了花落一眼,摇了摇头,说道:“罢了,就是个噩梦。”
花萝又说:“说不定你要找十方土,被魔谷谷主知道了,所以才故意给你下马威。”听到此话,阿媚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璟流也看向花萝。
花萝没由来的有点脸红,说道:“我知道的可多了,魔谷跟浮城一样,浮城有城主,魔谷自然有谷主。当初女娲造人剩下的十方土落在魔谷后,女娲怕被心怀不轨之人盗取,让魔方看管十方土。”
“魔方?”
“就是如今的魔谷谷主。”她瞥一眼阿媚,说:“要想得到十方土,必须得击败魔方,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阿媚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从哪里得知?”
花萝说:“哦,我是一株生在魔谷的断肠草。”
就在此时,梦中的那道幽怨凄厉的声音再度在阿媚耳边响起:“我在魔谷等着你…”她顿时往四周望去,并没有任何人影,死湖上一派宁静。
她问:“师父,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璟流道:“没有。”

第六十章

阿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花萝与无穷,两人半点反应也没有。她仔细想了想,几十年来她跟魔谷也搭不上关系,见不得会有仇人在这里。
她揉揉耳朵,屏气凝神细听。
死湖上平静如初,再也没有那道幽怨的声音。
璟流问:“怎么了?”
阿媚说:“没什么,刚睡醒有点迷糊了。”

船夫终于收回船蒿,靠岸了。
他坐下来,开始头点地的打瞌睡。
阿媚与璟流一行人离船上岸。过了死湖,呈现在眼前的是巨高无比的悬崖,灰黑色的山石堆叠,血红色的月光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淡红。
高度难为不了会法术的一群人,不过是片刻,众人已然登上悬崖。
悬崖上寸草不生,各类奇石层层叠叠,蜿蜒出数不清的道路,乍眼一看,像是有许多座望不到尽头的光裸小山丘。约摸行了片刻,阿媚忽道:“师父,我们在魔谷待了几天?”
璟流说:“六天。”
阿媚说:“已经六天了,可是却没见到任何活物。”
花萝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活物呀?”
阿媚横她一眼:“你就是一棵草。”
“敢情你不是草呀?”
无穷伸臂拦住花萝,皱眉说道:“不,她说得对。我们进来这么久,并没有见到任何活物。”听无穷这么一说,花萝仔细一回想,不由道:“好像真的没有见到什么活物。”
阿媚问:“你不是在魔谷长大的吗?之前的魔谷也是没有任何活物?”
花萝道:“怎么可能!魔谷里的妖魔层出不穷,一路过来没遇上纯属运气好。你这人也是奇怪,没遇上就该拍胸口庆幸了,你还巴不得撞上呢。”说着,她瞥璟流一眼,语气酸溜溜地说:“有人保护你了不起呀。”
“是呀,你嫉妒吗?”她挑眉,理所当然地道。
花萝气得脸色都变了。
阿媚又说:“别再瞎叨叨的,我没空跟你说。”她回过头,与璟流说:“师父,反常必有妖。”璟流环望周遭,道:“找不出原因,只能先继续前行。有妖也无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话音落时,小山丘上蓦然间咕咚咕咚地滚落一只乌鸡,站不稳的爪子踉跄了下,乌黑的皮毛抖了三抖,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忙不迭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紧接着,又有一只皮毛灰白的兔子从夹缝中钻出,摇着屁股一晃一晃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花萝嘀咕:“谁说没有活物,这不就是了!”
阿媚见状,稍微松了口气。
一行人继续前行。
这一次路上倒是断断续续地遇见不少活物,不过并无妖魔,都是一些小动物,给光秃秃的山丘添了几分活气。走过两座山头后,司空扯着璟流的袖子,小声地说:“爹,我饿了。”
璟流望了阿媚一眼。
司空瞬间小萝卜腿一磴,抓住阿媚的衣角,软糯软糯地喊:“娘,我饿了。”
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阿媚最受不了这个,便从乾坤袋里拿了个梨子。司空啃了一口梨子,指着远方一只卧在巨石后的小鹿:“娘,我想吃那个。”眼睛一闪一闪,模样憨憨的,叫人无法拒绝。
璟流道:“我去。”
花萝道:“无穷,你也去打只山鸡来。”无穷如同魅影一般迅速离开。阿媚捏决生火,司空蹲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花萝走过来,问:“你们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阿媚说:“与你无关。”
花萝不停地打量司空,说:“跟他长得真像…”语气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言表了。阿媚瞥她一眼,却见她盯着火堆,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好喜欢我师父,很喜欢很喜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我师父,我的师父,我师父,我师父。
阿媚怔住了,脑子里像是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清晰响亮地响起。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她喝了之凉的孟婆水后,就从未想起过之前的回忆,即便之前在仙界的时候,她卯足了劲儿想要记起来,可依旧想不起。

花萝又说:“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我原以为这四个字都是骗人的,可到头来亲眼见识过了才知道不假,这世间里原来当真会有一个人只需要见一面便能深陷情海。”
“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她微微一顿,毫不犹豫地道:“我和我师父之间没有任何人能插的进来。”
这一点,她自己是相当的自信。
花萝咬咬唇。
阿媚又道:“你不必费劲心思搞破坏,我不是什么善茬,不会任由别人搞破坏而无动于衷,我一直奉行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
司空盯着火堆,冷不丁的伸出手指头。
阿媚一把将他捞在怀里,说:“小孩子不许玩火。”
司空扁着嘴。
阿媚的声音柔下来,捧着肉呼呼的小手,问“有没有伤着哪里?”
云川“喵”了几声,过来舔了舔司空。
司空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将阿媚吓了一跳。她不由仔细查看十根手指头,有些慌张地问:“是不是烫着了?”
他哭得唏哩哗啦的。
阿媚把他抱在怀里,温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想不想吃糖?”
司空顿时停止哭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说:“我要吃糖。”阿媚从乾坤袋摸出一块糖,他吃进嘴里,眼睛还是湿漉漉的。阿媚委实无奈,问:“你在哭什么?是不是被火烫到了?”
司空鼓着两腮,摇头。
阿媚说:“男孩子不要随便哭,会被笑话的。”一根手指头倏然被紧紧地攥住,她问:“怎么了?”司空小声地说:“娘以前老打我…”
花萝立即目光灼灼地看向阿媚。
阿媚干巴巴地扯了下嘴唇,倒也不愿解释,直接设了个隔音结界,问:“你娘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这什么理由呀…
“你爹呢?”
“我爹去给我抓小鹿了。”
阿媚眉头轻蹙,这小男孩还真的把师父当他爹了,莫非世间真的有与师父生的一模一样的人?司空忽然又攥紧她的手指头,怯怯地问:“娘,你是不是生气了?不…不要打我…”
这孩子太令人心疼。
阿媚揽他入怀,说:“你听着,我不会打你,以后也不会。”

打了一只小鹿后,璟流恰好见到一只肥美的兔子,索性也一并抓了。恰好见到一潭清池,璟流动作熟练地去皮洗净。
从清池里一捞,水珠一甩,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一只小鹿和兔子。
收起来的时候,璟流忽然停住。
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应该存在魔谷里的仙气,就在眼前这一谭清池里面!他从袖袋里摸出一颗避水珠,手指轻弹,拇指大小的避水珠轻轻地落在水面上,荡起了一道漩涡。
漩涡渐渐扩大,清池一分为二。
底下卧了一具女尸,眉眼分明,表情极其扭曲,是仙界里的曼珠小仙。

“不…不要…”
“丹华仙君,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啊!”
十指结印。
鲜活的躯体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仿若未见。
九重天上的仙君白衣染血,像是暗夜里的修罗,满目狰狞,带着歃血之气。

第六十一章

“师父。”远方传来阿媚的声音。
手掌一收,落于池底的避水珠没入袖袋,分成两半的清池瞬间合拢,恢复了原先的平静。璟流垂首注目,须臾方转身。无穷从右侧转出,单眼幽幽地看着他。
“你刚刚在做什么?”
“潭内有异,不要靠近。”

肉烤得香滑流油。
璟流撕了鹿腿,递给阿媚。见司空眼巴巴地看着,也撕了另外一条鹿腿。阿媚笑说:“他才这么丁点大,哪里捧得动这么大的腿。”说着,摸出一把小刀,把鹿腿切成三小份,才叉了一份给司空,“有点烫。”
司空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小手捧着掌心般大的肉块,呼呼地吹着,小口小口地咬着,像是一只小松鼠。
阿媚说:“你吃慢点,被噎着了。”
司空含糊不清地说:“嗯嗯嗯好。”
她不由莞尔。
璟流见状,不禁多看了司空几眼。妖王出事后,他很久没在阿媚身上见到这般明朗的笑意,看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分散了她心底的悲伤。他原先是想着有何异变立马动手。这个与他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小男孩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巧合。只是他若能开解他徒儿,即便是只有一丝丝的效果,留他下来也无妨。
思及此,璟流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葫芦。
“渴了喝水。”
司空的眼睛瞬间变得闪闪发亮,两只小手忙不迭地把剩下的鹿肉都塞进嘴里,一把抱过葫芦,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这一点却是让阿媚看得有点心酸。
璟流稍微流露出来的温情便足以让司空感动不已,父王待她那么好,她以前却没有好好珍惜。她忍住心中的酸楚,微微撇过头。璟流仿若心有灵犀似的,在她手背轻轻一拍。
大抵是有人疼时,情绪更无法安放。
她扔掉鹿腿,一头扎进璟流的怀中。
花萝哼了声,起身离开。无穷看了两人一眼,无声地跟在花萝身后。火堆前,很快便剩下一家三口。司空歪头看看璟流,又看看阿媚,乖巧地抱着葫芦不出声。
半晌,阿媚才在璟流怀里闷闷地喊了声:“师父。”
“嗯?”
“要是找不到十方土,还有其他方法救爹吗?”
“咣当”的一声,阿媚从璟流怀里抬头望去,只见司空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说:“手…手太滑了,拧不开。”瞧他一副要哭的模样,阿媚顿时哭笑不得,捡起地上的葫芦,旋开木塞,又将他的两只小手擦得一干二净后,才把葫芦给他。
司空抱着葫芦喝水,眼睛一眨一眨。
“娘,十方土是什么?”
阿媚说:“对你娘而言,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司空又问:“可以救娘的爹吗?”
阿媚点头。
此时,璟流忽道:“阿媚,明日你与司空留在此处,为师先去探路。”阿媚微怔,问:“师父是发现什么了?”璟流避开阿媚的目光,微微垂眼,说:“我们速战速决,寻了十方土立马去幽山。”
阿媚一喜,问:“是有十方土的线索了吗?”
璟流道:“还不能确定,但明日为师先去一探。魔谷不知深浅,为师只担心护不了你的周全,且如今…”他看了司空一眼。阿媚略微沉吟,接道:“花萝与无穷两人不知打什么心思,明日我拖住他们两人,师父你快去快回。”
若是以往,她定是要跟着去的。
她从不怕危险,可如今不一样,不是危险与否的问题,而是要速战速决。若师父能更快寻到十方土,她留在此处等待也是可以忍耐的。

阿媚拖人的法子简单粗暴,她准备明日直接捏决困住花萝与无穷两人。经过五派大会那一次,她晓得花萝与无穷两人并非她对手。然而阿媚却没想到当天花萝与无穷迟迟没有回来,直到天色已黑时,才见到一抹红影。
阿媚问:“无穷呢?”
花萝似是有点沮丧,摇摇头说:“不…不知道。”
阿媚一听,与她师父互望了一眼。
她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花萝杏眼圆瞪,道:“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明明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可我回来的时候一转身他人就不见了。我以为他先回来了,可是并没有。”
第二天一早,仍然不见无穷的身影。
璟流并未在意,心中倒也担心花萝耍花招,直接在花萝身上下了禁制,让她陷入沉睡。他与阿媚说:“天黑前为师一定回来。”
“好,我在这里等师父。”
璟流走了几步,人影渐渐消失后,冷不丁的,又折了回来。阿媚一愣,问:“这么快?”却见璟流幻化出一把银黑的匕首,锋利的那一端轻轻划过手腕,鲜红的血染上匕首,竟神奇地融合成玫红的颜色。
“师父,你这是…”
璟流默念法诀,匕首渐渐熔化,在短短片刻之内变成一个扁平手镯,上面有着血滴的花纹。
他替她戴上,道:“为师本来想着成亲那一日给你一个心头血炼制的法器,但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时间仓促,只能暂时给你一个腕间血的法器。你若有危险,为师便能感应。”
阿媚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腕,心疼得很,说:“师父,你的手腕…”
他不以为意地垂下袍袖,道:“不必在意,过一会就好了,不碍事。”阿媚想用法术止血,璟流说:“没有用的,为自己法器所伤,只能自己痊愈。”
阿媚说:“师父,我再不济也有自保能力的。”
他微微一笑,摸着她脑袋。
“我知道,可是还是不放心。”

待阿媚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璟流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掐诀疾行,竟比先前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道风,在山丘上风驰电掣。
约摸一会,他倏然停下,像是闲庭散步那般一步一步地行走。
他缓慢地扬起右手,慢条斯理地给左手包扎了伤口,打了个结后,右手霍然一扬。
一道无形的光迸射而出。
一抹人影踉跄了下,噗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他负手前行,居高临下地看着无穷:“跟了这么久,累了吧?”无穷咬牙:“你一早就知道?”璟流慢吞吞地道:“你还太嫩。”
无穷想要起来,可浑身像是有一股力道无形地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曼珠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我曾经对曼珠说过,要让她永生永世不得安宁,这是伤我徒儿的代价。她若死了,谁来弥补我徒儿在黑海水牢里的三百年?”他猛然喝道:“说!她在哪里?”
心神蓦然不宁。
即便已经与她相逢,可提起黑海水牢四字,仍是心中无法逾越的疼痛。
压制加重,无穷面部痛苦地渐渐扭曲。
他紧咬牙根,道:“她念你几百年,你心底就没有过一丝的情分?”
“喜欢我就得容忍她?她脸有多大?两厢情愿才叫情分。”他忽然道:“三百年前,我将她丢入魔界,想来她已然舍弃仙身入了魔道。也罢,这几百年惩罚已足,你告诉我曼珠在哪里,我大发慈悲解决她的痛苦。”
无穷的嘴巴浮起一抹冷笑。
他说:“好,我带你去。”

阿媚百般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镯子。
她怕司空无聊,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大堆小娃娃喜欢的小玩意,正是她当初离开妖界到人界历练第一天买的东西。当初买了后乾坤袋就被盗了,那堆小玩意也一直在乾坤袋里搁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司空样样都觉得新鲜,玩得不亦乐乎。
阿媚瞧着,搭话问:“你没玩过吗?魔界里没有?”
司空说:“不知道呀。”
阿媚一听,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小男孩。可怜的哟,他亲娘到底是怎么虐待他的?阿媚摸摸他的头,说:“以后我给你买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