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轩心里一阵腻味,自从他掌握两淮大权后,那些龌龊官儿撞木钟求好处的数不胜数,宗族乡里求张紫虚说话要人情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在淮军也好,在兴办的工厂里也罢,只要放了一个实缺,不论有没有好处可捞,正俸收入就不在少数了。淮军普通士兵一个月都好几两白银可拿,那些龌龊官儿总以为张华轩是冤大头,一心要撞木钟在淮军或是地方上找个事做,然后长袖善舞,在淮安好好捞上一票。
当下脸上的表情就略微冷淡了下来,向着王有龄笑道:“贵友是来找事做?其实漕运上就有不少空缺可以放,兄弟这里正俸不少,不过额外的好处是一文也没有的,如果犯了我的军法…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呆着脸喝茶。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王有龄的漕运一年总有几百万粮食和银子过手,不过那些好处早就被张华轩盘剥的干稳,清江浦全境在张华轩的掌握之下,转运之时的那些猫腻好处都让张华轩吃了补贴淮军去了,王有龄哪有什么好处能打发人?
王有龄果然面露难色,看着张华轩期期艾艾,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带来的那个商人大约三十左右,一嘴小胡子没留几年,个头不高,满脸的精明强悍,眼看张华轩把王有龄堵的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却是丝毫不惧,上前向张华轩跪下行礼,只道:“草民胡光墉见过大人,祝大人万福金安。”
这也是当时百姓见上大人时的惯有套路,俗语说拳不打笑脸人,这人如此惫懒,居然自己就这么叩首问安,张华轩无奈一笑,只得点头道:“起来,这里是私底下,不要行那些官面上的礼,说官面上的话了。”
胡光墉咧嘴一笑,顺杆儿就爬:“是,王大人也早就说过,张大人最体恤下情,最是亲民,最是…”
此人连套的颂圣套话说出来,张华轩不觉更加腻歪,当下冷着脸道:“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然我忙了一天,没来由来听你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好,大人既然这么说,小人也就直说了。”胡光墉突然间变的神采奕奕,向着张华轩道:“小人愿意投效大人,为大人包销工厂出产的物品,纱、布、油、面等物,俱愿包销,只要大人不发货给别的浙商,小人可以先付款,后提货。”
张华轩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后世的所谓总经销的套路么,从出产者那里弄到第一手的物资,然后分段包销,赚取最大的利润,眼前这个而立之年的浙商,看起来倒是野心勃勃,而且居然还能这么先行的商业手法,看来淮安工厂的出品,已经引起了南方商人的注意,自浙商起,闽等地的大商人想必也会闻风而至!
第三卷 中流砥柱 (45)坐而论利
样的经销方式当然是好事,哪怕在百年之后,生产厂区域分销商,然后再分包下去,这样厂家可以避免过多过繁杂的经销业务,看似把利润让出一部份给了大经销商,其实节省下来的精力与人力,一样可以核算在成本之内。
张华轩心里当然明白这个胡光墉的提议很是及时,可以说是有心人看准了淮安的这些工厂已经步入正轨,现在大兴纱厂出产的纱布已经行销南北七个省,而经营模式却很落后安来进货,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分发售卖出去,中国缺乏大的商行,而英法各国在上海与宁波等地的商行张华轩又不想借助民族产业的发展。
他现在只有一个纱厂五万个纱锭,而保守估计,拜两次鸦片战争打开中国市场所赐迅猛发展,纺织厂将由一千出头涨到接近三千!而不论是英国或是德国,又或是美国,工业发展都是由纺织业带动起来,张华轩的纺织工厂不但要迅速赚取利润,甚至可以用薄利来抢在欧美各国之前抢占到中国市场…所以有的时候,迅速出产与销售比获取更多的纯利还要重要的多
张华轩高兴的满脸放光,看着现在脸色有些忐忑不安的胡光墉,这简直是天赐奇才给他啊。分省或是区域建立自己的大型分销商,这个主意原本应该是张华轩自己想到地。这是现代商业的经营理念,怎么他自己没有想到,却让眼前这个普通的浙商想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胡光墉一个商人也无法再说话,倒是王有龄颇是尴尬,不觉到了张华轩身边,向着他小声道:“胡某曾经有大恩于我,还请玄著能通融便通融吧?”
王有龄说罢拱手,他两个总督衔头挂在身上。其实在官职上还远高过张华轩,只是这一会子有求于人,那点虚假的架子只得放下不提也罢。
张华轩听的一笑,这件事对自己有利。这个胡某人隐约想到了,却是不敢肯定,而在王有龄眼里,只怕这件事是只能胡光墉有利。而是让张华轩为难,所以不得不拉下脸来再度求肯。
看来这胡某人,确实是有大恩于王有龄啊。
张华轩甚觉奇怪,王有龄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败落过一段时间,一个普通的三十左右的浙商,能有什么大恩在他身上?
他倒也没有想太多时间。今天的事他只是往经销与扩大工业规模的好处上去想。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地两人。王有龄满脸为难,胡光却是满脸拼劲。看样子非要得到张华轩的销售代理不可,而这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与复杂背景,其实张华轩是心知肚明,再不用去问的!
当下省悟过来,向着胡光墉笑道:“胡兄弟表字是什么?”
胡光墉满脸诧异,对方太子少保江苏按察团练大臣,却问自己一个草民地表字,此事于礼甚是不合。
当下却听得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表字雪盐。”
张华轩呵呵一笑,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
原本后世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曾经的中国第一富商,资产达两千万之巨地商业奇才,就这么躬身哈腰的杵在自己身前!
怪道王有龄拉下脸皮,一定要助他成事。两人之间的渊源也是有趣,王有龄出身官宦世家,中途家道败后,成年后居然连糊口也难,他与胡雪盐在茶馆中相识,胡雪盐当时只是一个当铺的小伙计,觉得王有龄为人精明干练,很有前途,当下就把自己刚收来地五百两银子借给了王有龄,让他到北京去捐官。
结果王有龄先捐了知县,然后官声极好,一路由知府升到浙抚,最后在太平军攻打杭州后战死。
而在王有龄任浙抚后,对胡雪盐的钱庄和胡庆余堂等生意也是极尽扶持,以报当日胡雪盐冒险帮扶之恩。
今时今日,王有龄没有到浙江当官,都是在张华轩的支持下在淮安一跃成了总督,如果不是一切好处都被张华轩剥了个干净,想来让这胡雪盐在漕运上发点财还不是毛毛雨地事?倒也用不着腆着脸来求张华轩帮手了。
张华轩想通此节,前因后果立刻了然于胸,当下向着胡光墉笑问道:“英九兄地面子我当然要给地,浙省的分销权也可以给你,不过,我这里出货极多,浙江那里进货也不少,上个月浙江那里
大约是三十多万银子,当为诸省之冠,我这里把销货你,你有银子吃地下来吗?”
胡光墉神色不动,仍然是那副淡定又胸有成竹的模样:“大人明鉴,小人临行之际,已经与杭州、宁波十几个大商行说好,以后货物直接到杭州,货到结清,断没有拖欠的道理。”
张华轩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倒也确实佩服这个胡雪盐是个人物。其实历史发生了改变,他无意之间把王有龄留在了苏北,此人没有到浙江当官,当然也帮衬不了胡雪盐,胡某人真正发家,先是吃了一笔遗产,然后是王有龄在浙江做官之后,给了他不少官办生意,胡雪盐这才资格雄厚,成为一代巨富。
此时此刻,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三万两只怕这胡雪盐也拿不出来。不过他胆识到是过人,想来是先忽悠好了浙江的一些商家,然后再来忽悠张华轩,只要货物一出,那边拿钱取货,其实他一文钱也不必出,坐在中间就能吃一层利润,唯一需要做的,只是需要找到王有龄公关便可。
张华轩想到此节,不觉一笑,向着胡雪盐道:“倒也不必你拿钱取货了,仍然照老规矩,发货过去,商家先取货,年尾结账便是。而且我只信你,浙商不经你的手,就取不到一文钱的货,这个你也尽可以放心。”
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做生意很讲诚信,不少生意人银钱往来都不需要合同票据,讲的就是一个信字,非后世那些黑心商人可比。而且商家吃货,除非是第一笔买卖外,也很少每次都付现银,因为当时的商行生意,商家一般都是往上放货,年尾收款结账,然后商家再向自己的上一层卖家结账,如此一环套一环,就算张华轩现在得到胡雪盐的保证,每一笔买卖都现银结算,其实对方在流通上的成本就要大大增加,除了分薄他们的利润和自己增加流通资金外,对张华轩自己也并无太大的好处,而放货给这些商人,却使得他们销售成本下降,对张华轩抢占市场的大方针,有利无弊。
这些弯弯绕的心思胡雪盐再怎么聪明,却也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张华轩话一出口,胡雪盐原本那种干练淡定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见,满脸的精明被迷茫所代替,这一种聪明人确实是天生的好头脑,会把一切有利与不利的关系都算计在内,王有龄受他大恩,这一层他算到了,张华轩的工厂出产极多,需要大的分销商,这一层他想到了,买卖所需要的银两本钱,他也算筹集到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套组合拳到了张华轩这里,却是轻飘飘打了个空,当真是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要是换了普通商人,自然欢天喜地,立刻答应下来,唯恐张华轩会反悔不认,胡雪盐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这么做,小人就算有王公的面子,却也是愧不敢当啊?”
他这话是摆明了试探,看张华轩有什么下文,若是当真不说,只怕此人心里会梗上一块大石,将来双方合作,却也是各自疑忌。
张华轩也不瞒他,寥寥数语,将自己日后打算大略向着此人陈说一二,这些生意上的事王有龄听着无趣,而胡雪盐却是听的如痴如迷,到得最后,不禁向张华轩躬身下去,诚挚道:“小人临行之际,只听说大人是天生的武曲星,打的发匪和捻子望风而逃,到了现在,才知道大人还是我大清的赵公明!”
能得到胡雪盐如此夸赞,饶是张华轩城府深沉,却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手将胡雪盐拉起来,然后笑道:“这话不必说,我毕竟有官职在身,倒是雪盐你是个人才,日后除了在浙江照顾一下生意,其余时间就我这里,我有不少事情,需要人才襄助!”
张华轩现在的红的发紫的按察,若不是他自己推辞,只怕布政使或是一省巡抚也做得,胡雪盐如何不明白他前程似锦?当下喜出望外,立刻连声答应下来。
打发走王有龄与胡雪盐,张华轩心情极其愉悦,他心里一直想着搜罗那些清史上赫赫有名的政治人才,对胡雪盐这样的商界巨贾却是少有关注,不成想这胡某人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今日一谈,不仅发现人才,对他有些僵化的思维方式也是大有启发,不觉令他欣喜非常。
第三卷 中流砥柱 (46)开矿
江的分销代理算是敲定了下来,可以预计,这种由厂给区域经销商的方式将会使淮安方面省心省力,除了浙江之外,福建与广州也可以一样办理,北方的几个省向来保守,英国的洋布很难进入,而张华轩的淮安工厂毕竟是国货,进入北方农村市场反而使那些保守的士绅容易接受一些。
这样一来,可想而知到了咸丰五年后,淮安的工厂出产将会大肆占领中国市场,而仅凭一家五万个纱锭的工厂出厂的成品,最多只能满足淮安附近几个府的需求,当时的英国人说过,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穿上英国纺织厂出产的衬衫,整个英国的纺织厂就能一年不停产。
张华轩当然不指望当时的中国人穿上衬衫,而只要江南江北的十个省的市场他能占领三成,就已经足够他把纱厂的规模扩大百倍以上了。
到目前为止,张华轩其实并不怎么敢冒进,在整个淮安府的社区基础没有变化之前,仅凭他一家之力想让整个淮安甚至是淮扬这个区域工业化,这基本上要数十年之功,而且一旦有所波折,势必将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而且张家可以用来盘活资本的浮动资金也基本上使用了出去,现在火器局与淮军的运转是靠着收取黄赌毒的巨额厘金,再加上地方财政被他截留,直接在江苏藩库左手过右手又拿了回来。太平军兴之后,南方诸省都已经不解藩库银到北京。他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朝廷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除了他地工厂外,淮扬地区说是富庶,其实财富多半集中在少数的商业世家手中,除了与张华轩合作的程家与李家外,其余的富商对投资工业较少热情,而且当时的税种虽多但不科学,商业税收取混乱而且没有成效,除了徐州府外。张华轩每年可以动用的正项银子和厘金加起来大约是六十万左右,这样的收入水平可能让曾国藩流口水,朝廷不给他军饷报销,他当然只能依靠湖南的藩库和厘金支持。而湖南与江苏相比,在收入水淮上明显相差较多,所以曾国藩的近两万人地湘军维持起来极为困难,因为他也是采取高军饷的政策来吸引兵勇。每个月光是给湘勇的饷银就得好几万银子,再加上军队运转日常开销,添制兵器衣物等物品,曾国藩在整个咸丰朝内。无疑都是一个叫花子的形象…不过这些收入对张华轩来说,无疑也得紧巴巴地过日子,他的淮军加上辅助人员也接近两万人了。每个月的军饷就得六七万银子。除了军饷外。还得有同样的数目来维持火器局地正常运作,这样已经举步维艰。而工厂现在虽然已经开始铺货,不过想要获取利润尚需一段时间,况且,就算有利润也需要投入在扩大工厂规模上,想拿银子来支持他的淮军,等于是杀鸡取卵。
于今之计,一则是要投入一些本金少,可以用行政手段支持的落后产业,二则,就是要开始着手从根本上改变淮扬地区的原本形态,让这两府二十余个州县加上海州、通州这两个直隶州从根本上改变!
“少爷,五常求见。”
胡雪岩和王有龄走了,张华轩正满脑门子官司,黑漆漆地窗外传来人小声说话,倒是吓了他一跳。
“唉,电灯啊…”
张华轩感慨一声,这煤气灯按说已经是当时最亮的灯具了,不过总归是没有办法和电灯相比,晚上天一黑,几盏煤气灯挂在房门内外,一片惨白晃来晃去,再配上黑沉沉的夜色,用来拍鬼片是不必再布景了。
“进来吧!”他有点儿没好声气,这个张五常什么都好,聪明伶俐忠心耿耿,就是天生儿有点鬼樂模样。
张五常推房而入,一袭青衣穿地一尘不染笔挺贴身,悄没声儿地给张华轩半跪请安,然后也不等吩咐,便自行站起。
他已经是淮军地中军帮统,保举的记名守备,不过在张华轩面前和在张府内,仍然以一个下人地身份伺候,张华轩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此人小心谨慎,如此做派果然惹得老爷子在内的张府上下人等的夸赞,这就叫不忘本,这就叫为人踏实!
这点子小小伎俩与勾心斗角张华轩不感兴趣,当下朝着张五常皱眉问道:“五常,这个钟点不见我,想必有要事?”
张五常斜眼看一下挂在墙上的金自鸣钟薰,指针已经指在了九点左右的光景,这在当时可算是深更半夜了。
他连忙答道:“回少
,确实是些事要回禀,特别是沈某人的事,少爷吩咐么举动都要报备,所以耽搁不得…”
张华轩也是记起这个吩咐,当下展颜一笑,挥手道:“不错,沈葆这十来天都干啥去了?前一阵子忙的脚不点地,倒是忘了问。”
张五常也是一笑,笑容却是迅速敛去,只向着张华轩一五一十的禀报着沈葆最近的情形。
其实倒不止是沈葆一个人,随着张华轩地位的水涨船高,十几个出身淮扬的下层官员为了拼红顶子,这些郁郁不得志的官员已经选择投效到张华轩的幕府,毕竟明眼人看的出来,发匪之乱闹到这种地步,只怕一年二年的平定不下来,将来打仗随军,升发保举出来,比在京城或是地方熬资格要快的多了!男儿大丈夫,谁不想弄个封候拜相?所以这半年多来,三个翰林,一个户部主事,还有北京几个部的一些小官儿,自认懂军事通世务的十来个人,陆陆续续投奔到张华轩的淮军幕府。这些官员之中,当然是以沈葆的官位最高,威望也最高,毕竟是身出名门,所以沈葆的行动,常常会使这些同一出身的官员们认同,并望风而从。
“沈大人先在淮军看操,有两天还跟着出操,跑了两天后累的不成,第三天就没去。”
张华轩听的哈哈大笑,张五常倒是神色不变,只是眉眼间也隐隐露出笑意。张华轩笑完之后,又问道:“除了沈葆外,还有谁跟着淮军出操练习了?”
留在他幕府的这些个幕僚,随便挑一个出来也算是当世之干才了,虽然与张华轩心目里要求的人才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好生了解性格,然后做养人才,几年之后总算也会有点可用之处,不似现在,凡事多半都得他自己亲力亲为。
张五常略一思索,便立刻答道:“还有一个是丁宝,这个人比沈大人强,虽然也是进士读书人,不过有股子狠劲儿,沈大人不出操后,他打听到大人从创建淮军起时便与士兵一例相同,当时挑了一下大拇哥,然后这些天里就住在兵营,白天和沈大人一处,早晨起来会操,一点儿也没耽搁。”
张华轩对此人如此行事倒不是很意外,丁宝的个性为人他已经清楚,典型南方贵州佬那种蛮霸性子,二十三岁举人,三十三岁进士,然后母丧回乡后变卖家产搞团练,做战时以文官身份冲锋在前,一路积功,由州府至布政使,至巡抚总督,一生耿介正直,而且性格强韧凶狠,不顾慈禧的感受一刀砍了安德海脑袋,便是此人性格的体现之一,沈做不下来的事他能接着做,这一点张华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当下淡淡一笑,也不加以评价,示意让张五常继续。
张五常清咳一声,又接着道:“沈大人看完会操之后,又在火器局观望铸炮,铸枪,然后让通事和洋人说话儿,解释炮厂和枪厂的人员构造条例等事,接着又是工厂,同样也是打听条例等事,前天听说大人有意在徐州开铁矿和煤矿,沈大人一听之下很是欢喜,带着人到徐州去了,估摸明后天就会回来。”
张华轩当然知道山西产煤最多,整个山西就是一座煤山,而中国的铁矿质量不佳,练不出来优质好钢,所以后世的中国钢铁厂多是从国外进口铁矿石,然后自己铸钢。
不过他的火炮与火枪并不需要那种优质钢材,而近在咫尺的徐州原本就是不少煤矿与铁矿,用来开挖提炼路途很近,可以节约很大的成本,徐州道吴棠原本是要节制监视张华轩,不过此人不过是个庸才,现在朝廷对张华轩又较为放心,况且开矿的事已经上报给朝廷,朝廷已经允淮,吴棠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徐州原本就有不少小铁矿和煤矿,张华轩已经派出几个懂行的洋鬼子,带着相关人员浩浩荡荡开到徐州,只等挑选到合适的铁矿和煤矿就能开始运作。
这件事确实是一本万利,当时中国的铁矿与煤矿开挖极少,而且运作成本高,官员腐败,矿工掌握在青红帮手里,条件艰苦,产量低下,而张华轩的矿显然不会如此,所以他不仅打算解决自己所需,还打算开挖出售,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南方的督抚们也需要大量的铁石煤块,张华轩再得一先手,只要解决好运输问题,就能在这件事上赚到不少银子。
第三卷 中流砥柱 (47)工地
葆在开矿这件事上的表现,已经说明他不是一介腐朝都对开矿持厉行禁绝的态度,矿禁与海禁是满清的两大特色,海禁是当初台湾未收,闽海附近不但不许寸板下海,还强迫沿海居民后退十里居住,有违者被烧掉房子,杀掉全家的事数不胜数,而台湾收复,海禁却被清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而保留了下来,有清一代,中国的航海事业不进反退,造船技术也大为退步,海外贸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清所谓的圣主康熙却恰恰是禁海最坚决的清朝皇帝。
至于矿禁,也是为了防止人民聚集生事,元朝灭亡的历史记录就是因为数十万人开挖黄河,谣言引起天下震动,反者四起,满清也是以异族统治中原汉土,所以对汉人聚集始终持非常保守与谨慎的政策,所以有清一代,铜矿的开采连宋朝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铁矿银矿等更是远远不如。
从清朝开国,海禁与矿禁的争执就没有停止过,张华轩这时候要开铁煤两矿,也是看准了太平天国的战事一起,未来几年内诸多大佬都会购买枪炮,或是自办兵工厂,到时候对煤铁的需求就会大大增加,有此原故,朝野间那些保守势力也无话可说,而他也借由开矿赚取利润,拓展自己的地盘。
当然,这些他自然不会和沈葆全盘托出,而且现在以手头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搞大规模地矿业。
除了开矿外。海州的港口建设也可以提上日程。未来的漕运肯定将被海运所取代,英国人的小火轮已经引发了清廷的注意,江南制造局也将在几年后自己建造蒸汽轮船,而在现在,广州已经购买了几艘小火轮,内地的第一艘英制蒸汽船也已经到货,在长江航道上运送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