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这里他并不淮备把淮军主力放在这里,这里距离南京太近,而且名义上的江北大营也要保留,免得清廷过早的忌惮于他。能掌握一些旧式军队的将领也是件好事,于是张华轩一边走,一边与这个叫李孟群的副将虚与委蛇,待一路行到城门外时,那李孟群听说张华轩在大案上要保他一笔时,喜的无可不可,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名义上他也是个副将,不过张华轩的部队多立下的战功大,他想争功是绝无可能,而且这一战后,张华轩必定会高升几级,一个绿营的小小副将只怕人家还看不到眼里,张华轩如此客气,真的令他感激非常。
诸绿营将领拼死奉承,张华轩随口应答,待一行人到得战场上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直冲鼻子,越往战场内去,尸体越多,这种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就越发的浓烈,怎么也挥散不去!
张华轩皱紧眉头,把冲到喉咙口的一股酸水强行咽了回去,再看看四周,淮军将领不管在训练时多么龙精虎猛,此时都是面色惨白,有几个还明显有呕吐的痕迹,兀自在擦着嘴巴边的呕吐出来的残渣。
要知道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内脏与被火枪打的模糊的血肉抛洒的到处都是,时近初夏,已经有不少绿头苍蝇闻风而至,趴在那些死伤的太平军身上添来添去,人体身上的肉腥加上血腥味儿,还有硫磺那股子刺鼻味道,再加上四处是太平军伤兵们的呻吟惨叫声,让身处战场的人如在阿鼻地狱,多次上战场的老兵也未必能适应,更何况淮军是一水的新兵蛋子!
张华轩庆幸自己意志力还够坚强,没有当场出丑,偷偷回头瞄一眼自己身后的诸人,中军营的护兵们算是淮军中精锐的精锐,此时也多是脸色苍白,军官们要好一点,不过脸色也明显难看,倒是那些绿营兵的将领们,打起仗来是软蛋,这时候在这修罗场上却是神态自若,有几个看到太平军伤兵们的惨状居然是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阶级斗争果然不能停啊…”
张华轩在肚里暗暗感叹,却是大声令道:“让城头的火枪营兵都下来,到战场上看看,让医官们带人把伤患都抬进城去,能救的救下来!”
一个绿营兵参将听得他的军令,却是急忙上前,向着张华轩道:“大人,发匪们作逆罪无可赦,还救他们的伤患干吗?不如都一刀了结罢了。”
张华轩眉头一竖,差点儿就骂出声来,不过看到其余的绿营将领多半是露出赞同的神色,他只得强自按捺,向着那参将笑道:“首恶不赦,胁从也岂能如此料理?况且杀俘不祥,这些伤兵本道自有区处,将军不必多言了。”
这参将吃他一个瘪,当下诺诺连声,急忙退后,不敢再说。
张华轩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却知道此时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等视察完城下战场,看着军医们带着一队队的后勤兵出来抬治伤患,火枪营兵们也渐次下城出来,在战场上看着自己一枪枪打死的太平军,一个个默然不语。
兵凶战危,战场上残酷之极的景像与想象中是完全不同的,只有让这些新兵都感受到了战场上的危险与残酷之后,他们才能迅速成长,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等到所有的士兵都列队完毕,太平军的最后一杆旗帜也消失在远处,张华轩却是断然令道:“全军列队,追击敌军!”
众人闻令,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道台大人是何用意。
如果是想要追击敌军,刚刚太平军被火枪和大炮击退时,城内守兵应该全数出击,趁势掩杀,那么敌军只要摆脱不了追击,就最少也是个击溃战的局面,而此时敌人重新整队完毕,缓缓退去之时,张华轩又下令追击,距离这么远,敌人又准备有绪,这场追击战却不知道怎么打。
“间距五里,敌停我停,敌走我走,列队击鼓。”张华轩不管别人的想法,自己翻身上马,将手一挥,喝道:“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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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流砥柱 (2)会议
附骨之蛆一般的淮军让太平军伤透了脑筋,而身为主帅的地官丞相与副丞相林凤祥、冬官丞相罗大纲等太平军的主要将领们,更是分外紧张,不停的让侦骑去观察清军与自己的距离奇Qīsuu.сom书,然后判断这一支战力强悍的清军的意图。
这三人是太平军自金田出发以来立下了赫赫战功的猛将,李开芳与林凤祥不必多说,罗大纲也是被洪秀全倚之甚重的一方重将,永安一战,都统乌兰泰率大军将太平军包围,罗大纲奉洪秀全之命率两千死士猛冲猛打,一举击破围困太平军的主力,清军主帅乌兰泰也被击毙于阵中,是役之后,太平军无人能挡,罗大纲是披坚执锐破阵的主将先锋,其勇悍立刻闻名中外。
此次北伐,由洪秀全钦定的李开芳与林凤祥两人为主帅,而罗大纲镇守镇江后安定市面,平买平卖不准抢掠屠杀,使得镇江立刻稳定下来,在勇悍之余还有政略,镇江是战略要冲,他自然不能离开镇守,此次过江攻打扬州,罗大纲只是带了一部精兵来助战,原本以为是轻而易举的战事却出现了如此波折,出于大局考虑,他也顾不得守土与北伐的责任之分,与李、林两人一同会议协商,三人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这一股火器威力过大的敌军,保护镇江北面的安全。
只是定计之后,三人各领精兵,等候在清军来路上,按常理判断,在城上大胜之后清军可能会志骄意满,不把太平军看在眼里,为了争功会盲目冒进,虽然在城下败了一阵,三人却有信心在野战时把这一股清军击溃吃掉,不过对手却奸滑异常,远远咬着太平军不放,等三人领精兵返回想与对方交战时,对手又缓缓退却,根本不给太平军野战的机会,几次三番下来,到了傍晚时分敌人干脆扎下营来,不肯再追,看来是算准了太平军也很疲惫,不会连夜赶路逃走,而敌人有备无患的姿态,也使得三人知道,趁着夜色偷袭摸营,只怕也讨不了好。
“战又不战,逃又不逃,这岂不是又一个向荣!”罗大纲不愧猛将之名,身形高大,满脸的落腮胡子,看起来威猛无比,此时正苦恼的揪着自己的胡子,向着同僚们大声抱怨。
向荣自广西千里追击,只追不击沦为太平军将领中的笑柄,罗大纲话音一落,林凤祥便大声道:“这股清妖比向荣强的多,我看带兵的将领也比向荣强,罗丞相不要大意!”
罗大纲眼睛一瞪,刚要反驳,李开芳却先点头道:“向荣私心重,麾下的绿营兵战力也不高,官村一战后咱们打的他落花流水,这人从此就不敢和咱们对阵,今天却是咱们先败,扬州城里的清妖却是不急不缓,摆出这样的架式来追击,一点儿漏子也没有,依我看,是比向荣强的多。”
罗大纲出身天地会,啸聚为匪,后来是冯云山知其名将他招入太平军中,现下虽然与李开芳地位相同,在整个太平军中的资历相差却是甚远,在天王与东王心里,只怕也是李开芳更值得信任,李开芳一说话,他便默然不语,只是扯着自己的胡子不做声,一会功夫,便又扯断了几根。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周围也有不少高级将领,不过在这三个主帅面前也没有插话的资格,况且,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依我看…”李开芳断然道:“扬州城的清妖并不是想和咱们死战,否则昨天咱们一败,他们就能趁势掩杀,现在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只是因为江北大营被破,那里可是有一个钦差,还有江宁将军,都统,副都统,全是高官大将,江北大营败的急,他们不晓得情形如何,自然不敢就放着咱们安然退走,否则清廷追问下来,丢了钦差和那些大将,任是谁也交待不过!”
这话说的甚是有理,又是主帅的判断,旁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罗大纲眼睛一亮,向着李开芳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理这股清妖!”
李开芳自从金田投军以来,还没有打过这样窝囊的仗,永安一役时被向荣和乌兰泰围着,那是敌人兵多将广,今天一战之前,大伙儿痛快淋漓的破了江北大营,士气正旺,人数也比敌人多,而且全是精锐将士,却被一万来人的清妖逼的束手束脚,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身为主帅,却只能挑选最合适的做法。
见罗大纲愕然,他又沉声说道:“咱们原本就没指望打破江北大营和占据扬州,既然扬州清妖大炮多火器多,攻城太难,不如就绕道而走,按原本的计划,打临淮关,攻凤阳,从安徽入河南!”
这个计划原本就是在天京时就决定了,在太平军诸王和将领们的眼中看来,江北距离敌人的腹地最近,可能受到的阻碍也就更大,听说胜保已经到了山东,如果大伙儿在扬州这里和敌人纠缠,胜保可能会直接进入苏北助战,紧接着就是其余的大股清妖,在平原地带与优势清妖会战,在他们看来并无胜算,当然要加以避免。
虽然,在进入安徽和河南后该怎么打,其实太平军的上层诸王和优秀的将领们,也并没有什么成算。
“我赞同!”
林凤祥与李开芳私交很好,两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一致的看法,要不然,也不会被一起挑中成为北伐军的统帅,各领一军北伐。李开芳一决定,他便第一个出来支持。
“就这么办吧!”罗大纲有些迟疑,却也很快下定了决心。
几个主帅决定一致,别的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当下决议今晚不再休息,而是连夜冒险全营出动,甩开身后的清兵,去与夏官丞相胡以晃及国舅赖汉英会合,对方已经打下了安庆,正在筹备攻打安徽的临时省城庐州,再加上活动在江西的秋官丞相曾天养,几部精锐合兵后,不但能在军事上占有决定性的优势,还能保障后方城市与粮道,使北伐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追击
太平军连夜退却,隔了几里地的淮军上下当然不知道,凌晨时分,换班的骑兵借着细微的亮光发觉到了异常,一小队十来人的骑兵大着胆子靠近了太平军的营盘,发觉对方已经全师退走,大惊小怪的骑兵大呼小叫回到淮军营里,立刻求见张华轩,禀报给他知道。
“撤走了?”
张华轩披着夹衣,坐在大帐里抚着下巴思索。他咬着太平军不放,当然不是对方揣测的害怕朝廷责罚,扬州一战,江北大营败了,就他打了胜仗,清廷再蠢也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这一次咬着不放,纯粹是要给这一部太平军施压,把他们迅速赶走,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去。
事实上,现在的态势与历史上也差不多,太平军想轻取扬州失败并不影响大局,昨天一战他们的精锐死伤也不多,从苏北进军也从来不是太平军高层们的选择,这次在扬州城下战死的精兵不多,还打破了江北大营,所得远大于所失,也不存在面子上过不去的问题,借着张华轩给太平军压力不够的契机,迅速摆脱离开,这应该是符合常理的行为,而不是对方假借退兵,吸引淮军主力追赶,最后杀一个回马枪。
想通了此节,张华轩精神一振,一把丢掉披在身上的夹袍,喝道:“击鼓传将,追击发匪!”
轰隆隆的鼓声迅速响起,张华轩发下令去,命令全军立刻出发,追击逃敌。
说是追击,方向却是不对,太平军应该是绕过扬州,往西北方向去了,张华轩却是一马当先,向着东北方向的邵伯镇而去,一众淮军将领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张华轩的用意,倒是苗以德跟随张华轩多日,对这个大人的想法约摸能猜中一点,不过身为中军军官,却是不敢胡乱说话,只是带着人簇拥在张华轩身前身后,小心护卫。
太平军的主力已经全部退走,过万淮军浩浩荡荡杀往三叉河与邵伯镇一带,有一些来自镇江的零散太平军一看即走,根本不敢交战,偶尔有些散兵游勇不开眼,也迅速被开路的中军营用来复枪打死。
等大军杀到了三叉河与邵伯镇一带,零散的清军与太平军都多了起来,淮军一边清散那些小股的太平军,一边收罗江北大营的败兵,小半天功夫,居然也收拢了两三千人。
这些清兵打仗不行,扰民却是行家里手,军营附近原本就很少有百姓敢住,此次大败后军纪荡然无存,没有了最基本的军法约束后这些散兵游勇越发祸害百姓,沿途几十里下来,乱兵们抢掠百姓,胡乱杀人、强奸等很多罪行数不胜数,仅是张华轩亲眼所见,就不下十几例。
犯事的清兵被张华轩下令抓捕起来,其中绝大多数是绿营兵,也有少部兵的八旗兵,绿营兵还算老实,八旗兵却是邪行的很,被抓捕时还高声叫骂,声称张华轩这个道台管不到他们,就算犯了军纪,也只有八旗的佐领参领们才管得着。
这些旗兵大爷所说的当然是事实,当苗以德汇报的时候,却发现张华轩的脸冷的可怕,当下不敢多说,老老实实退下,继续下令拿捕犯事的军人。
等到了黄昏时分,落日西斜,一万多淮军押着几十个太平军俘虏,还有收容的三千多清兵,再加上捆起来的四百多犯了严重军法的溃兵,形成了一支颇为奇怪的队伍。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上万人宣宣赫赫走了五六十里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很难。最少在现在这个时代,背着火枪跨着腰刀,带着随身的被褥和给养,还要奉命做出各种战术动作,没准儿就得真枪实刀的干,肉体疲惫,精神压力很大,再走上几十里的路,任何一支军队都会感到疲惫,反正就张华轩的认知来说,现在这个时代能做到的很少,基本上只有淮军一支部队可以如此。
军令一下,后勤辎重工程部队立刻开始挖营扎寨,建造最简单的营房和牢固的防御。古人行军做战,晚上袭营十偷九胜,其实就是因为军队行军一累,将领也敷衍了事,在营寨建造上不肯多费力气,所以才会被敌人屡屡得手。淮军不管多累,营盘也可以很简单,外围防御设施却一定要牢固,这是张华轩定下来的死规矩,绝对不可以敷衍了事。
工兵等几个营开始动作搭营,后勤伙夫们也开始在斜坡上开挖炉灶,准备埋锅造饭。
大队的淮军士兵却是不敢妄动,再累再乏,没有军令,就一个个排成方阵,站得笔挺,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个绿营将领跟随张华轩跑了一天,对他们来说极是辛苦,可张华轩身为一军主帅却还是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疲惫之色,这些客军将领只得老老实实的跟随在他身后,挺胸凸肚的站班伺候。
淮军的军纪和战斗力已经教他们很是吃惊,到了这时候全军辛苦了一天,连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领都感觉很疲惫,而这些普通的士兵居然还能保持着军容军姿,而且明显是处于随时听令的状态,仿佛只要张华轩一声令下,这些兵丁就能随时出击,就这一点而言,这些绿营将领相信自己这一辈子也办不到。
“大人的军令之威,真是让末将佩服!”
一个参将骑马到张华轩身边,半是羡慕,半是有些害怕的向张华轩恭维着。
张华轩摇头微笑,谦虚道:“这算得什么,不过是站站队罢了,当真算不得什么。”
他跳下马来,看着被捆在一边坐在地上萎靡不振的乱军,向着一群绿营将领们冷笑道:“军队万事都要有法度,我最讲军法,军法之下六亲不认,所以才管得住这过万手下。至于这些家伙,他们算什么兵?抢老百姓的财物也罢了,抢着抢不着都杀人,还奸淫妇女,老人小孩都不放过,这算什么?我看他们不是兵,也称不上是人,就是披着一张人皮的野兽!”
今天在张华轩亲眼看到绿营兵祸害百姓时,已经是气的脸色铁青,诸将都看的分明,此时听他如此咆哮,众人都知道他要行军法杀人,一时间揣测不安,有那胆小的,竟是吓的脸色惨白。
第三卷 中流砥柱 (4)报捷
李孟群身为绿营副将,在军中已经二十几年,是老资格自然也是老油条。国朝很多名臣大将他都跟过,自从嘉庆年间到现在,大仗小仗没有见过,大清兵军纪败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不相信还有哪个主将有办法把这股风气给扭转过来。
况且,清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真正禁止过军队抢掠财物。八旗兵入关以后,在各地的屠杀不必说,抢夺财物也不必说,就是汉人百姓又抢了多少?包衣奴才不都是从征战时抢掠而来?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让旗丁们拼死效力?
所以不论如何,李孟群相信张华轩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听到张华轩大发雷霆,他只是面露浅笑,暗暗准备一会在张华轩下不来台的时候出面说和转圆。
他尚且在暗暗思索着劝和的说辞,那边张华轩却已经断然下令,向着苗以德道:“传令,让二营和三营一起动手,把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全部杀了。”
此令一下,不但苗以德吓了一跳,就是李孟群等绿营将领,也是大惊失色。
淮军的诸多将领只觉得不妥,却是碍着张华轩威严,根本就不敢上前相劝,倒是李孟群是客军将领跟随左右,不归张华轩管辖,而且身为副将,官职也是不小,当即上前劝道:“这些兵是很可恶,不过大人念在用人之际…”
他话尚且没有说完,张华轩便打断他话头,呆着脸道:“江北大营一天多就被攻破了,要这些兵有什么用?”
李孟群张一张嘴,刚要再说,张华轩便又道:“我知道李副将的意思,不外乎是这些兵不是我的属下,是绿营或八旗统属,杀了人要惹祸,这倒无妨,此事过后我会专折禀报给朝廷,想来这一次江北大营失败,我行军法杀几个人,朝廷不会有什么不满。”
当时全国大乱,各地团练兴起,如曾国藩就在湖南等地大杀特杀,不过杀的都是太平军或是为乱的刁民,而如张华轩这样一杀几百个绿营和八旗兵,倒是前所未闻。
李孟群被他说的一呆,有心想要再劝,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默然退下。
既然张华轩决心已经下定,苗以德当然便去传令,淮军纪律严明,当初招兵的时候也是挑选的忠厚良民,一路上见到乱兵为祸,早就恨的牙齿痒痒,张华轩一声令下,二营与三营立刻行动起来,把那些捆起来的乱兵一个个拎成一排,一声号令后,整排枪响,已经是十余人倒地而死。
这边刚杀人,那些被收容的清兵立刻鼓噪起来。他们杀敌不成,此时却是恶狠狠的聚拢在一起,大声喧哗吵闹,抗议淮军枪杀自己的兄弟,有一些胆大的士兵在一些军官的怂恿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要去夺取淮军手中的火枪。
张华轩一见之下大怒,当即喝令道:“有再敢捣乱的,一律射杀!”
一通枪响之后,原本鼓噪不服的绿营兵们立刻安静下来,这边还在行军法杀人,刚刚这一轮枪是对着天空没错,不过如果再闹下去,下一轮枪对准哪里可就难说的很了。
没有了干扰,行刑的淮军动作越发利落起来,只是几轮打过之后,就不得不换上一些新手上去执行,刚刚还对这些乱兵恨之入骨的士兵这么近距离枪杀几人后,已经是脸色惨白,双手颤抖。
毕竟,没有人能如杀鸡一样,轻轻松松把自己眼前的大活人打的血肉模糊呻吟惨叫而死后,还能行若无事。
沉闷的枪响声一直不停,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与硫磺味道已经越来越浓,除了淮军将领之外,所有的绿营兵将领已经一起跪在张华轩身前,请求他放过剩下的乱兵。众人苦苦哀求,张华轩却是不为所动,枪声足足响了大半个时辰后才慢慢停歇,到得最后,除了单调的枪声外,连乱兵的求饶声也渐渐停歇,只有单调的号令声与枪声响成一片,每一声号令后,便是一排枪响,然后空气中的硫磺味与血腥味便又更加浓厚了几分。
“启禀大人,干犯军法乱兵四百二十一人,验明正身口供后,律行枪杀!”
二营管带是张华轩的族兄弟张华筑,自己麾下的兄弟刚打了两轮,他已经呕吐不止,早被亲兵扶着躲下去休息去了,三营管带王云峰性格坚强沉毅,这会子也是脸色发白,看来胸腹间也甚是难受。
张华轩却是面无表情,听完了王云峰禀报之后,挥手道:“二营和三营的兄弟们辛苦,今晚多加些肉菜犒劳。”
王云峰苦笑道:“大人,不必了。”
张华轩先是一征,后来也是醒悟过来,想来那些动手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这支军队,到底还是太过青涩了一些。
当下点一点头,不再说话,转过头却与那些绿营兵的将领们解释寒暄,众将亲眼看到他刚刚下令杀了几百人,此时纵是张华轩笑的再温和亲切,也觉得恐怖可怕,况且求情不成,人人含怨,当下随便扯淡了几句,便全数告退而走。
这些废物点心张华轩也不在意,当下又骑上战马巡视全营,此时营中伙夫已经将晚饭做好,不得他的吩咐,过万士兵排成一个个方阵,就这么持枪而立,看到张华轩过来,便一个个行注目礼。
这几天的大战,张华轩布置得当,指挥有度,而且极为沉稳,主帅的表现犹如一根定海神针,使得全军上下都稳如泰山,此战胜后,张华轩已经极有威望,到得此时,在这些士气的眼中,除了尊敬与仰慕之外,还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