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暴露我们的行踪吧?”
灵姬摇头:“没有,按你说的,消息都是从我这里先放出,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等传到小林子手上时,他只会以为自己做了楚环的一次内应,不会查觉到其他人身上。”
“楚环呢?”君玉歆又问。
“楚环只知道我,不知道这是君小姐你的安排,事实上,除了云大掌柜,君家十二掌柜和我之外,根本无人知晓君小姐你已经回了羲和国的事。”灵姬很肯定地说道,她不是一个大放厥词的人,说话敢这么笃定,就是有足够的把握。
灵姬仍记得五年前那个走到自己胭脂铺里让自己准备一具无眼女尸的男人,那人腰间一块御林军的腰牌,是他偷天换日跟古长月说君玉歆已死,这才换得了君玉歆整整五年的偷生。
也是那时候,灵姬才惊诧地发现,君家在这座远京城中还残存着更隐蔽的实力,不知还有多少人隐藏在暗中,就算是平安街街头的那个宰相府化成了灰,他们依然只忠心于君家。
等到君玉歆真的归来之时,她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整合了这些潜伏在暗中的人,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积满了灰尘的开关,君玉歆一个一个的激活,培养,构造,她谨慎小心地将君家留下的人那些人,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聚拢在了身边。
灵姬不会忘记,她冒充君玉歆出现在那些人眼前时,那些人眼中是何的狂热和感动,就好像无根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处,他们对君家的忠心终于有了可以安落的地方。
君家何其可怕,哪怕它已覆灭,依然有着一群誓死效忠之人,古长月何其愚昧,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已根除了君家所有的人,却未曾想过真正的君家从来都不是他可以彻底拔除的。
“君小姐,云大掌柜在山下。”灵姬要离开的时候说道。
君玉歆眼皮微垂,放下手中茶杯:“知道了,你回吧。”


第237章:君家旧宅

云之遥看着君玉歆缓缓从台阶上一步步拾级而来,莫明有些心酸,当年的君玉歆武功何其高深可怕,这百步石阶她只需足尖轻点纵身一越便可落于自己面前,如今呢,如今孱弱不堪的她只能靠着双脚,一步步走来。
他问过君玉歆,玉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你是怎么回的羲和国?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当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你惨无人色的脸颊之后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可君玉歆始终什么都不说,她用轻轻巧巧的话草草掩过,不肯将当年真相说给任何人听。
云之遥便越发奇怪,他想知道为什么离诸先生没有回来,长善怎么没有陪着君玉歆呢?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害得君玉歆一身武功尽失,沦为废人?听人说起当初在离诀国邺城顾舒玄曾将一把尖刀刺入君玉歆小腹,还将她推落百丈城墙,城墙之下有数千百姓亲眼目睹,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明明当年君玉歆被人尊为天女,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妖物?那场瘟疫又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在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君玉歆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云之遥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君玉歆不肯给云之遥答案,云之遥便只好自己去问,他将心中疑惑都写在信中,寄往离诀,相信在那里的人会给出一些准确的答案来。可是所有的信最后都落到了君玉歆的手中,她细瘦的手指轻轻一抛,便将信封抛进了早早升起的炉火之中,看着升腾而起的火焰低声说道:“云之遥,当初离诀国之事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你若再这般自作主张,便离我而去,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了吧。”
这便不是云之遥认识的君玉歆了,她何时用那般冷冽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可云之遥再不敢去探知当时真相的模样,他没有信心可以瞒过君玉歆去做这种事。
“玉歆。”这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会这样唤着君玉歆小名的人,云之遥用他最是清正肃雅不过的声音,盛满温柔深情,君玉歆听着,却只觉得那一声声都如同在她心间割肉,痛得她要用尽全部的力量才能装作状若无事,便再分不出力气来对着任何人巧笑倩兮。
“夜间露重,你怎么不多穿点?”云之遥看着离自己还有几步距离的君玉歆,温柔的笑容轻轻荡开。
“云之遥,陪我去君府走走吧。”君玉歆伸出一只手,递到云之遥跟前。
有时候云之遥会觉得自己极为卑鄙阴暗,当君玉歆武功尽失之后,她要去许多地方都是叫自己带着她前往,云之遥终于可以握住那双冰冷却柔软的柔荑,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拉着君玉歆的小手翻过一座又一座雪山头,就像,这一双紧握的手从未松开过,就像,从来没有一个叫顾舒玄的人横空出世,夺走了君玉歆全部的目光。
他曾在离诀国许愿,待回了羲和国,当君玉歆和顾舒玄两人只能隔海相望,他会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站在君玉歆身边,不管顾舒玄与君玉歆之前爱恨深几许,能走到最后自己做为君玉歆的陪伴,已是云之遥最大的愿望。待到这时候,君玉歆终将只有自己一人。
如今他愿望成真,他暗中窃喜不已。
君玉歆靠在云之遥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浅浅的呼吸就在自己发端,莫名间悲恸满布双眼,云之遥啊,你不要去问真相是什么模样,我愿你永远不知道离诸是个罪人,赠予我一场编织了近二十年的骗局,还要给你安上无妄的罪名,最终害死了长善。你便永远这么干净剔透下去,我身边已只有你一人,我多想你永远不会为这真相流泪,你也不会想知道残酷得毫无人性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能牺牲你只为保全离诸的阴谋,哪怕是再沉重的代价,我一个人知道一个人承载就好。
云之遥带着君玉歆掠过了低矮的灌木丛,穿过了笔直的杨树林,又翻进了高高的城墙,他问君玉歆:“玉歆,你为什么不肯住在京城里呢?住在天应寺里,你是想求菩萨什么事吗?”
君玉歆回来之后一直独居在天应寺,倒也不是她要求菩萨保佑自己,她说:“天应寺里安静,我一个人住着很好,你就不要操心了。”
平安街似乎没有变过,街道两旁依然是那些铺子,青石板路依然是一路延展着盛世繁华,摇晃的平安灯笼祈求着康泰,只是平安街街头那处的废墟显得极为格格不入。那里是君府的旧址,再财大气粗的商人们也不敢在这寸土寸金的平安街上买下那块地,古长月将这宅子指给了一个又一个官员却无人敢接手。
听说那里阴气极重,鬼气森然,也是啊,足足两百多人在那里一夜之间全部丧生,谁人敢住?有道法高僧的僧人路过,说那是一处极凶极恶之地,但凡入住者必定丧命,不过做多少水陆道场法事都无法超渡那里的亡灵。
那荒草丛生的宅子便一直空置了下来,任野草长得漫过人脸,鸟兽做巢,蛇蚁成窝,越添诡异,沉默的控诉着当年那一场惨无人道的暴行。
生前,君府便是人人敬畏,生怕触怒了那府里头的贵人们。
死后,君府依然人人害怕,不敢惊扰了那里面沉睡的亡魂。
君家,从来都是这般张扬肆意的。
君玉歆站在君府的残垣断壁间,哪怕这里已是满目疮痍,疯长的野草从地底挣扎而出,掩去这里曾经的样子,君玉歆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这里是君府的大门,门口处原是有两尊凶神恶煞的镇宅狮,那一截发出柔弱新芽的是前院里的一株桂花树,她曾在这桂花树下向君发财泣泪控诉:宰相大人,害得我一生颠沛流离凄苦不堪的,不是别人,正是您啊!
她曾一时兴起在后院的葡萄架下架起过几个秋千,坐在上面晃荡着将一把馒头屑抛进湖中,引得湖中锦鲤争相抢食,湖对岸的那一处凉亭,她闲来无事曾与君隐黑白对奕,一旁不懂棋道的小安振臂呼喊:姐,加油,杀大哥一个片甲不留!
她踩着破碎的地砖一直往前,看见了孟钦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绿豆羹送进君发财的书房,看见了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微眯着眼听着俏丽的丫头给她念书听,看见了君发财趿着鞋子步子一拖一沓,浑浊双目下掩藏着的是对羲和国不变的赤城忠心,看见了小安朝她跑过来,一脸正色地跟自己说:姐,那顾舒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啊,看见了羲和国第一公子君隐,他的哥哥正一眼宠爱地对自己招手,带着薄嗔:玉歆,你又胡闹了。
她看着故人们在眼前依次而过,看着扫地的丫头一边挥着扫把追着要去打又摇落了一树秋叶使坏的小厮,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意,然后风一吹过,所有人都化作白雾般全部消散,留在她眼前的,依然是那一片残缺。
她最后来到了君家的祠堂,这里曾整齐的排放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当年的自己多矫情,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君家的人,这祠堂竟是一次也没有进过。
君玉歆坐在祠堂前面的石板上,那石板在大火中早已熏得焦黑,君玉歆抱着自己,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当初我们说好了的,等一切事定,便去一处无人找得到的地方隐居起来,你们怎么都不守信用呢?留得我一个人孤伶伶地活在这里?”
“奶奶,我好想你。”
“小安呐,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海看海上的日出吗?姐姐不怪你,蓝眸睛黑眼睛有什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弟弟啊。”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我一点不恨你们,你们怎么就都突然抛下了我一个人,我还有好多的话要跟你们说,你们都走了,我要说给谁听?你们好自私,是你们给我冠以君姓,最后却要让我一人承载君家。”
“我一个人,好孤独啊。”
云之遥转过头,忍住了眼中的泪光,用力吸了吸鼻子走到君玉歆身边,陪她坐在地上,将身上外衣披在君玉歆肩头,柔声说道:“我一直在找些君家的遗物,想给他们立个衣冠冢,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君玉歆摇了摇头,疲惫不堪地说道:“我听灵姬说了,小安的尸身始终找不到,那便不要再找了,衣冠冢也不要立了,总有一日我会寻一个地方将他们安葬的,到时候,我来给他们立碑。”
“你以后若是再想他们了,我再陪你来这里坐坐,但你不要这么辛苦地强忍着,心里头难受你跟我说。”云之遥将君玉歆脸颊侧的碎发细细拢好,他那么心疼玉歆,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这种无能为力才是最痛苦的。
君玉歆摇了摇头,今日之后,她便再不会来这里了,来得多了总会被人发端倪,她不想这么快就让人知道,君家还有一个女儿活着,尤其是若让古长月知晓,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我让你去查当年君家一夜之间覆灭的真相,你查到了吗?真的是她做的吗?”君玉歆轻声问着,像是怕惊扰了在这里安息的故人。当初君玉歆强逼云之遥提前回羲和国,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先来彻查君家灭亡之事。
君家根繁叶茂,要想在短短一夜间让君家化作灰烬,若没有数人合力,君玉歆怎么也不相信仅凭古长月一人能做到。


第238章:报复拉开

在这曾经偌大鼎盛的君府,有一个丫头曾让君玉歆为之动容感概过。那丫头总是笑容满面的模样,圆脸乌眼,俏丽青春,看着便讨喜可爱,她曾跟君玉歆说:“小姐,这世上红的花绿的草,俊的公子俏的姑娘都是好风景哩。”她曾掏心挖肺地爱着君安,哪怕最后落得一个心碎的结果远走他乡也不曾说过后悔。
那丫头名叫拢翠,离诸说当初是拢翠为了报复君安对她的抛弃,所以将君家秘册告知了古长月,这才让古长月扼住了君家的命脉,一夜之间血洗君府。
君玉歆向来是知道君家手中有一本秘册的,上面藏有很多不能见人的事情,若古长月真的拿到了这本册子,再精心布局,君家的确在劫难逃。
可真的是拢翠做的吗?离诸已是最大的叛徒,他的话真的可信吗?拢翠会不会是他随口胡说出来搪塞自己的说辞?如果不是拢翠,君玉歆要找到这个属于君家的仅存不多的人,如果是拢翠,君玉歆更不可能就这般轻易放过她。
云之遥明白君玉歆是在问拢翠之事,摇头说道:“我查到的最后线索是她五年前在沛城出现过,之后便再也查不到她的消息了。”
“继续查,君家的那本秘册不仅仅记录着君家的经商之道,还有许多朝官的秘密,以及君家的私库,除了君家极亲近之人旁人根本无从知晓,拢翠若真的为了报一己私仇,搭上了整个君府,我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她抓回来。”
“好,我会的。”云之遥点头应下,他知道君玉歆要报君家血仇的执念有深,所以并不劝解。
“当年的君家到底怎么亡的?”君玉歆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梳理起来,还原一个最为接近真相的事实,将所有人的说辞都拼凑起来,拼凑成当年。
想报仇,就要知道当年仇人究竟有几个。
云之遥理了理话头,才缓声说起当年事情的模样:“当年江南暴动之时,天机老人正病危,你去了天机山,已是阶下囚的古长凌为求活命,向古长月献计,让古长月派君宰率一千骑‘残锋’将士前去平乱,且命大公子君隐同行前往,但等君宰相到了江南之后却不增派援兵,也不补济粮草,古长月手中有君家秘册,将君家往年来储备粮食和银钱的地方都清洗一空,占为己有,当时的君家,山穷水尽。古长月以此为要挟老夫人和孟钦,若她们不饮下鸠酒,就要让君宰相和大公子活生生被困死在江南。老夫人和孟钦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只是没想到古长月连府中下人也不放过,还要放一把大火,将君府烧成灰了才甘心。”
说到此处时,云之遥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该是多恶毒残忍的心肠,才能做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后来,君宰相…战死江南,大公子君隐想赶回京中阻止老夫人和孟钦自尽,却在半道遇上古长月伏兵,死于乱箭之下,小公子君安为了拖延住前去追杀你的人,死于峡道。”
云之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古长月此人,当真该死。”
而君玉歆只是微微低了一下头,将云之遥的话和离诸做的事慢慢相映证起来,然后在心间画开了一副图,当年江南暴动之事是离诸向古长凌想出的计策,古长月能握有君有储备物资的地点想来跟离诸也脱不了干系,天机老人的病重也只是离诸计划里的一部分,若非是离诸,或许天机六老如今依然健在。
若非是离诸,所有人都不会死。
云之遥,若你也跟我一样知道这一切都是离诸一手促成的,会不会连仇恨都寻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
君玉歆撑着云之遥的掌心站起来,对着祠堂拜三拜,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沿着破败的君家走出来,走过夜间安静的平安街,转进一条巷子,再绕过两个路口,穿过几条胡同,便可以看到一排平日低矮的宅子,其中有一间往日里一直无人居住,每个月灵姬会抽几天过来将这里清扫一番,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还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那把君玉歆缝在椅子上的软垫里的棉花也依然蓬松柔软。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这座一直无人居住的宅子渐渐热闹起来,不时这里的烛火会亮上一整晚,君玉歆推门而入时,里面齐声传来:“君小姐!”
君玉歆目不斜视,抬步入内,没有想到,她以前只是随意买下这处房屋,自己想讨个安静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躲躲清静,如今却成为了她用以联系众人的地方。她入内坐定,坐在高处的首座之上,云之遥坐在她旁边。
她微微清寒的目光扫视下方众人,分别是灵姬,君家六位掌柜,还有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金钱豹。
五年前顾舒玄离开羲和国回去离诀之时,原本是打算将金满堂留给君玉歆的,便未做其他更多的安排,后来君家倾覆,金满堂一下子失了主心骨,空有一身两百斤肥肉却胆小如鼠的金钱豹便卷一笔银钱躲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待得云之遥回来之后,他找到金钱豹,两人又将停滞了许久的金满堂重新运转起来。
金钱豹起初自然是不肯的,逍遥的日子多自在,哪里还想去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云之遥已然不是当年在羲和国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在离诀国的磨历足以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站在金钱豹之上,金钱豹终于知道一日为贼,便终身难逃继续为贼的宿命。
“金钱豹。”君玉歆看向他肥硕的身躯,金钱豹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以前他害怕君玉歆是因为君玉歆乃宰相府千金,自是透着盛气和傲气,可如今君玉歆蜕去了这层身份之后,金钱豹却更为畏惧,他一身擅察言观色,君玉歆眉眼间的煞气,令他惊惧。
那一双蓝色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的灵魂看穿一般。
“小的在,君小姐有何吩咐?”
“你与钱隆准备一下,从离诀国运些食盐过来,在羲和国低价抛售。”君玉歆说道。
金钱豹怕归怕,但毕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一下子便听出这其间的异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君小姐,小的不太明白,首先羲和国盐矿如今已归皇商,价格一直很稳定,民间商人不得贩卖私盐,若我们大肆低价抛售,岂不是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然后从离诀国运过来的盐,一路海运过来到了羲和国起码得三倍价格出售才能勉强不亏损,若低价抛售,岂不是要亏出大漏洞来?”
君玉歆以手支额靠在桌子上,望着金钱豹:“就是因为知道这私盐民间商人不得贩卖,才叫你从走私的路子运过来,等到你大量的私盐在羲和国低价出售时,羲和国的官盐价格自然也会调低,到那时你将这些官盐全部买下来,有多少买多少,银子不够了就跟云之遥说,至于亏损,我有的是钱,能亏到哪里去?”
能说出这种猖狂之话的人也只有君玉歆了,她在离诀圈了多少钱,早就没有人能用数字仔细算量了,这些银钱将支撑君玉歆在羲和国做更多的事情。
离诀国三面环海,多产海盐,海盐粗砺不能入口,勤劳智慧的离诀国人民用他们的独特的炼盐手法将海盐炼成了餐桌上的食盐,价格还极为低廉。君玉歆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囤了不少盐砖,运来羲和国也是好几大船,再者若是真的不够了再买就是。君家的十二位掌柜并没有全部回到羲和国,其中六位留在离诀国,做为他们在羲和国行商的支撑据点,有他们在,君玉歆便在离诀国有了源源不断的货源,低价涌入羲和国。
金钱豹好像有点能理解的打算了,迟疑着说道:“君小姐是想…”
“对,我就是想搅乱羲和国的盐价市场。”
“明白了,小的会把这件事情做好的。”
君玉歆点点头,又看向灵姬:“灵姬,你那家胭脂铺下面的密道将其拓宽,最少要可容五人并行,密道两侧多开缺口,用以存放金银。”
“存放金银?玉歆你是想将所赚银钱都埋在地上,不存入钱庄吗?”云之遥问道。
“是的,你与灵姬理明面上的生意,不用畏手畏脚,尽可大了去做,当年我们在沛城买的铺子全部开起来,能赚钱的行当都不要放过,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让人查到跟我有关系,我不想这么快就让人知道君家还有一位小姐还活着。”君玉歆说。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些银钱都藏起来,不让银子流进羲和国的国库?”云之遥知晓一些君玉歆的做帐手法,那些手法可以最大程度上的避税,如果银子不入钱庄,那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就没有人说得清,自然也就不用把白花花的银子交给古长月。
哪曾想,君玉歆却摇了摇头,偏偏与云之遥反其道而行之:“你误会了,地下的密道是用来存放金钱豹他们赚的黑钱的,你与灵姬不但要缴税,而且要缴纳得多,我给你们两年时间,你们每年所上缴的税银至少要占羲和国国库存收入的一半。”
“这是为何?”云之遥不懂,现在羲和国的国力已大不如前,没有了君家做为支撑的古长月,将君家留下来的生意打理得一塌糊涂,明明都是赚大钱的门路,却每条路都让他自己堵死了,如今的羲和国已经是窘迫不已,君玉歆何需帮古长月摆脱此时的困境?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君玉歆也不解释,很多事要到后来才会显露出好处,如今说穿了也没有意义。


第239章:阿忠成迷

天光将亮,初升的太阳冒出了一点点边缘,君玉歆远目眺望,背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云之遥,钱隆,金钱豹,你们三人都是生意上的好手,生意上的事我便交给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将我的行踪暴露,若是让我知道有谁乱说了话,舌头不保是小,性命不保事大。”
“是。”众人齐声应下。
“灵姬,你将随我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君玉歆侧头,看向灵姬。
“是。”灵姬隐约能猜到君玉歆要让她做什么,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君玉歆不叫云之遥陪她。
“都散了吧,灵姬留下。”君玉歆摆手,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
“玉歆,你熬了一晚上了,不如先歇息?”云之遥看着君玉歆眼中微红的血丝,一夜不睡,她身子又大不如前,这般硬撑着又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