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玄霍然转身:“出宫,立刻!”


第225章:长善之死

君玉歆一人出了宫,没有换去身上那身血迹斑斑的衣服,她觉得累极,很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于是走到了临水阁台,也不知道离诸和长善回来了没有,这两人,总是不让人省心。
“师父,长善,你们在吗?”君玉歆的声音嘶哑,在屋子里叫着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师父,师父!”君玉歆的声音越来越大,说什么只要自己需要,他就一定会在自己身边,可是每次到需要他们的时候都不在,每次都是这样,君玉歆觉得委屈极了。
“长善,你醒醒,长善!”忽然屋子后面传来了离诸的声音,声音里很是急切紧张。
君玉歆连忙跑到后面一看,只见长善躺在水池边,而离诸正按压着长善的胸腔,两人全身都湿透了,看来是刚从水中起来。
“出什么事了?”君玉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面色青白昏迷不醒的长善,连自己的声音里全是颤抖也没有发现。
“长善落水,我发现得太晚了!”离诸头也不抬,一直拍着长善的脸,快速地向君玉歆解释道,他看上去极为紧张慌乱。
君玉歆一把推开离诸,双手交叠按压着长善的胸腔,完全失去血色惨白的嘴唇里一声声喊着:“长善,醒醒,长善!”
“长善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君玉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长善,长善,我求你了,醒一醒。”
“不要死啊,长善,求求你,不要死。”
“长善,求你活过来,好不好?”
“长善,就当我求你了,求你不要死…”
“长善…”
君玉歆不知道自己按压了多久长善的胸腔,她只是一直按着,一直给长善的口中过气,一直叫她的名字,可是长善,怕死的长善始终紧闭着双眼。君玉歆一直跟她讲话,就像长善随时会醒过来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坚信着只要再坚持一下,长善就会醒过来,然后君玉歆会告诉她:你这个废物,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但长善一直没有,她略有些浓的眉毛下的眼睛始终闭得紧紧的,原来长善你的睫毛这么长啊,真好看,你快醒来我告诉你好不好?你起来跟我斗嘴好不好?我们下次过招我让着你,绝不让你摔得狗啃泥还笑话你了好不好?
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这不是那个总是跟君玉歆顶嘴的长善,她从来不会这么安静的,她的表情永远是生动的,活泼的,她怕死,对啊,她那么怕死,怎么会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会落水?
君玉歆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要瞎掉了,那里灼热得像是有火在烧,却干渴得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流不出半滴泪水,只能任由那里痛着。君玉歆抱着长善的脑袋在怀里,胸口的巨痛像是雪崩一般排山倒海,从宫内到宫外,君玉歆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临近崩溃的边缘,她随时有可能疯掉。
长善啊,你的身子可真凉,是不是抱着你把你抱暖了,你就能醒过来?
为什么要死掉,长善?
“玉歆,长善已经去了。”离诸在旁边看着君玉歆神色似癫狂似魔障,出声唤道。
君玉歆放下长善的身子,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她额头上,一点也不好看,君玉歆替她仔细地放到一边,这才慢慢站起来,走到离诸跟前。
她看着这个养育了她十五年,陪伴了她十五年,她视为最亲最亲的亲人,就算有面具相遮,她也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个亲人的眉目,记得他的鬓角,记得他的声音,他曾总是拍着自己的头,叫自己黄毛丫头,他对谁都冷漠疏离,唯独对自己温柔有加。
他带着走遍天机山,他教给自己一身绝世武功,他说他把自己视若己出,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于是君玉歆可以为了这个亲人瞒天瞒地,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大逆不道,也可以为了他不去追究过往的任何事,可是“为什么要杀长善,师父,你为什么要杀长善?”
“玉歆,你在说什么?”
“不要叫我玉歆,离诸,顾渊。”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顾渊啊,顾渊王爷!当年逼宫的顾渊,夺得玉玺的顾渊,昨夜在宫中要杀我的顾渊!亲手杀了长善的顾渊啊!顾渊啊!”君玉歆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所有在胸口疯狂奔涌的痛楚快把她的胸膛撑得炸裂开来,地上躺着的人就是长善,要让君玉歆怎么再次假装若无其事的面对离诸,叫他一声师父?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他以为他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吗?
师父啊,我早就知道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只为了阻止你,只要你停手,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长善啊,那么喜欢你,崇拜你,爱慕你的长善,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你是不是错认了什么?”
他还在狡辩,还是不肯承认,君玉歆颤了颤睫毛,满眼心碎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来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根本没有什么烧伤,他也没有毁容,这张脸是好好的,就跟当年一模一样,君玉歆握着面具问他:“你还要解释什么?为什么你在离诀国要带着面具,是怕别人认出你来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久违了的离诸的面孔,神情却这么可怕啊,师父,你连我也要杀吗?
哦,是的,你昨晚已经准备杀了我了。
记忆中的离诸总是会对君玉歆温柔宽容的笑着,像个父亲一般的慈爱,由着自己偶尔耍小性子,他总是疼爱自己,什么都让着自己,他温润如墨玉。
可眼前这个人呢,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君玉歆,就像是在看一个这世间愚蠢的人,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如同不屑于君玉歆对他的感情,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君玉歆:你以为我是真心对你和长善好吗?你们只是有利用价值罢了。
他在毫不留情地践踏着君玉歆曾经对他的敬爱,亲情。
这就是顾渊的样子。
那天长善来太子府,烤火的时候差点被火苗烧伤,她连忙收回了手指,君玉歆又扔了一块银炭朝长善的脸上,长善依然是先用手去挡,所以,如果一个人真的在大火之中毁容,那他的手,怎么会完好无损呢?
顾渊你机关算尽,却偏偏算少了这一个小小的地方。
从那一天起,好像所有曾经君玉歆看不明白的事情都被串了起来,在她脑海中构成一张清晰明了的网,网的那头,尽管她万般不愿意承认,都指向她的师父,曾经的离诸。
君玉歆握着面具,反复地质问着是顾渊:“长善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报仇,要篡位,你可以冲我来,冲顾舒玄来,冲任何人来,唯独长善有什么罪?你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君玉歆的心脏已经被撕裂了,她觉得头痛欲裂,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承担了太多的秘密,而原本,她是想把这些秘密全部藏起来的,可是顾渊何其残忍,生生逼着她去面对。
“因为她手上有你的帐薄。”离诸,不,是顾渊淡漠的说道,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温度的长善,从袖中拿出一本帐册。
“就为了这本帐册,你要杀她?”君玉歆觉得这何其可笑,长善一条人命还比不上一本破帐册吗?
“这上面记载着你对离诀国官员做的事,本来我是用不着的,可是你和顾舒玄昨日在这宫中将我计划打乱,我不得不利用这本帐册上的名单。”顾渊一副长善的死,是你们的原因的神情,好像在说你们昨天若不在宫中阻止我篡位,长善也就不用死了,“我本以为要从她这里拿点东西很容易,没想到她竟然宁死不屈!她不是很怕死吗?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君玉歆听着顾渊的话,胸口再一次被巨轮碾过,长善,你给他就是啊,你不是答应过我,绝不为了这帐册搭进命去的吗?你那么怕死,你交给他就好了啊?你那么怕死,这一次为什么要勇敢?
“君玉歆,我不敢死,我不能死,我想与他白头到老,与他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怕死,不能死。”
长善,离诸曾经是你怕死,你必须要活着的理由,可你怎么会死在离诸死手上?对不起长善,我以为我能保护你,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离诸不是良人,不是,对不起。
君玉歆心口痛得连站都站不直,只能按住疼得快要麻木的心脏弯下腰:“这些日子以来,你对长善改***度,待她温柔,就是为了从她这里套出帐册吧?”
“对。”顾渊颇有些欣赏的味道看着君玉歆痛得不能呼吸的样子,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蠢呢?竟然相信这世上会有另一个人,对她们无缘无故的好。连一向聪明有加的君玉歆都是如此,更不提长善了。
“你现在得到了,你打开看一下,看你能不能看懂上面的字。”
顾渊快速地皱了一下眉,翻开帐册,上面的字,果然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顾渊抬头问君玉歆。
君玉歆一点点站直了身子,看着顾渊:“就算,长善把这帐册给了你,你也没有任何用处,长善也知道这一点,但她不愿意背叛我,所以,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让帐册落到你手中。这样做很愚蠢,但她觉得这是她做的唯一对我用的事,她想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于是,她才死在了你手上。”
“所以,那又怎么样?”


第226章:血战离诸

这是疯了一样的君玉歆,她的长发齐齐乱舞,染血的衣衫不知伤口几何,腥红着的眼睛透着绝望和挣扎的恨意,握着白绫的手骨高高凸起,青筋毕露,她一声又一声的厉啸像是受伤的野兽透着嘶哑和疯狂。
君玉歆像是疯了。
她一身所学师从离诸,她用这一身武功对抗着离诸。她拼却全力,却伤不得离诸半点,离诸看着状若癫狂的君玉歆,说道:“为师不是告诉过你,若是心智不坚,必然大乱,心乱则漏洞百出吗?”
“啊——”君玉歆尖啸着挥动着白绫,直奔着离诸,那是她的亲人啊,为何会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为何会生死相搏?为何连命都不要也只想杀了他?
离诸,离诸,你曾经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君玉歆狼狈不堪,满头长发散乱在肩,内力耗尽的她却未能伤得离诸半点。她忍着满腔无处宣泄的痛意连站都站不稳,而离诸,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
她何时,败得如此凄凉过?
“你招数用尽,现在到我了,十七年了,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就去死吧!”离诸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可怕,好像这十七年来的师徒之恩,养育之情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他的腕间翻出一柄短刀,直直朝君玉歆刺来。
那短刀的光芒真刺眼,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离诸,这十七年来,你把我当做什么呢?我当你是师,是父,是恩人,是亲人,你当我,是什么?
为什么会哭不出来啊,让自己痛哭一场也好啊,这双眼睛,为什么连眼泪都流不出一滴?老天爷,你还要收走我身边多少人才肯放过我?
“哈哈哈,好,好好好,今日既然你我师徒之情恩断义绝,不如就分个胜负,也不愧对师父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君玉歆突然仰天长笑,笑意苍凉悲怆!
忽见她手捏一诀,长发往后倒飞,在她身上突然爆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机和力量!
“经脉逆转!你竟然…”
君玉歆所学内功刚烈凶猛,极易反噬,但这内功心法君玉歆当初看中的最重要原因,却是当她逆行经脉之后,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足以…击败离诸。
“天机老人当年要废掉我一身武功,是师父你阻止才让我习武至今,我曾以为是师父你懂我,如今明白过来,师父你是放任我自毁经脉,终有一日不是你的对手。唯感激,在我经脉未崩毁之前,还有力气,与师父你酣战一场!”
她的眼睛赤红似要滴血,惨白脸皮渐渐染上了异样的绯红,红得像是一团火烧云一般。慢慢地连她蓝色的眸子也要看不清,嘴唇渐紫,透着诡异和邪戾,那条白绫狂暴不安,像是一条活着的怒龙正咆哮着将要奔腾而出,她身上的衣服翻飞起来,足尖一点地,白绫与离诸的短刀相接,缠绕而上,那如同怒龙出海一般的白绫直袭而上,绕住了离诸的手臂!
“你一身武功是我教的,你怎么可能赢我!”离诸手臂一震,震松了那条绕在他臂上的白绫,抽身出来又贴向君玉歆,君玉歆兵器是白绫,不擅近战,离诸对君玉歆的弱点一向了若指掌。
此时的君玉歆一身经脉正慢慢龟裂,哪怕是经脉强健之人也承受不住那般刚烈的内力逆行,更何况是君玉歆那脆弱不堪的脉络?他时常给君玉歆诊脉,岂会对君玉歆的身体不了解?
你真的要杀了我啊,师父君玉歆看着离诸越来越近的手掌,不闪不让,由着他击在自己身上,或许这样能让自己清醒,是的,眼前的人,只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十七年的谎言,该醒醒了,君玉歆,快清醒过来。
君玉歆硬挨离诸一掌,一口黑血涌上喉间她生生咽下,挥动着白绫回头,正如苍龙回首,击向离诸后背,离诸转身合掌夹住白绫一把匕首深深扎入离诸后腰。
“你…”离诸微微偏头,似乎不能相信君玉歆竟然会偷袭于他。
“师父还教过我,兵不厌诈。”
“好徒儿!比长善聪明得多。”
离诸的短刀在下方划了一个弧度,猛地向上挥起,划破了君玉歆的腹部。
君玉歆忍着剧痛控着白绫回手,双掌并出攻向离诸胸口,那双掌之上满是刚烈之力,拍在离诸胸口将他震飞出去十数米,正好倒在长善旁边。
君玉歆趁胜追击,白绫蓄满了内力扑击在离诸的腰间,离诸口中鲜血大吐。
“师父,徒儿赢了。”
君玉歆的声音嘶哑得都发不出声来,喉咙处像是被大火烧过,灼痛得无法说话,一道道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淌下,染红了她手中的白绫,那道向来干净如雪的白绫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花,把那白绫浸得通红。
“你逆行经脉,此时全身经脉尽碎,离死期不远了。”离诸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颜色,闪过得太快,君玉歆连看都看不清,那是什么?师父,是悔恨吗?是不忍吗?是对十七年亲情的难以割舍吗?
还是我自作多情,只是你的庆幸,庆幸我会死去。
“为什么,要杀长善?”君玉歆可以原谅离诸的一切罪过,独独不能原谅,他竟然狠得下心将长善淹死在湖水中。
“她就只是一粒废子,是我放在你身边监视你的,既然失去了作用,自然该死。”离诸看着踩着鲜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君玉歆,平淡地陈述着长善的作用。
“废子…好一个废子…”
那我是什么,顾渊,我这十七年来的生命是什么?
那个把我从君府里抱走,抱回天机山的人,不是你吗?
那个以为我真的只是孩童,怕我走路摔着,吃饭噎着的人,不是你吗?
那个担心我一个人在羲和国京城无依无靠,说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的人,不是你吗?
那个我可以随意发脾气,耍无赖,包容我胡搅蛮缠的人,不是你吗?
那个对所有人都冰若冰霜,唯独宠着我,疼着我,由着我的人,不是你吗?
离诸,那不是你吗?
还是这十七年来,你都是只是作戏?是不是,真的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利用我!
就因为一句蓝眸覆天下的预言吗!
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都不愿意去相信,我想尽办法说服自己,那不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残忍地告诉我,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就因为我的自作多情,连长善的命也要搭上?
君玉歆眼前渐渐开始模糊,连步子都有些蹒跚,留下的血印子也歪歪扭扭起来,她的脑海中交织着无数的碎片,每一块碎片尖锐的棱角都扎得她生疼,慢慢的,君玉歆的七窍中渐渐渗出鲜血来,在她已褪去异样红色,转而惨白脸上蜿蜒而下,远远看着格外恐怖惊心。
离诸知道君玉歆是强驽之末,看准了机会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一跃而起,直击君玉歆脑门!
“你敢!”一声暴喝乍然响起,像是愤怒的咆哮,在君玉歆眼前是两掌相对,冰冷的盔甲贴上了她的脸颊。
离诸本就已被君玉歆重伤,刚才这一掌更是将他击得再无反手之力,瘫倒在地,想逃都逃不及。
白帝羽满目震惊地看着这院中的一切,一边将离诸束缚住一边看着倒在顾舒玄怀中的君玉歆,君玉歆那张脸上,全是血。在她身下也是一片血渍,她好像是一个从血池里捞起来的人。
顾舒玄抱着君玉歆,看着一身衣服已被鲜血染红的君玉歆,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惊恐怕地抱紧君玉歆,只能大喊:“传御医!”
“顾舒玄,对不起。”君玉歆越来越模糊的眼睛看着顾舒玄,对不起,终是我料错了离诸,从来他都只是顾渊,只是自己太过固执,不肯相信。
“别说话,没事的,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顾舒玄咬紧着牙关,横腰抱起君玉歆,可入手处皆是一片濡湿,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被血打湿的地方,君玉歆,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他。”君玉歆拉着顾舒玄一点衣角,低声哀求。
“好,我答应你不杀他,你先休息一下,大夫很快就到。”此时的顾舒玄不管君玉歆说什么都会答应,他的心里被一片恐慌占据着,像是绷紧着一根弦,他坚信着君玉歆不会有事,不会死,他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君玉歆真有不测他会怎么样。
本已是春天,却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如飞羽一般飘落,纷纷扬扬洒洒,很快就覆盖住了大地,遮住了君玉歆留在地上的一滩血渍,白帝羽站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屋子里的那位新任的皇帝陛下,至少在君玉歆醒过来之前,绝不会再离开半步了。


第227章:食血之蛊

“陛下,宫里头的事还等着您作主,现在时局不稳,您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陛下,先皇的葬礼该办了,您什么时候回宫一趟?”
“陛下,已经三天没有上早朝了,奏折还等着您批呢。”
“陛下…”
“老白,你说她会死吗?”顾舒玄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合眼,眼中血丝密布,整整三天他就枯坐在此处看着躺在床上的君玉歆,一动不动。
“君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白帝羽小心地回话,生怕说错一个字,顾舒玄便要承受不住。
可是,真的能救活吗?
大夫说君玉歆全身经脉尽断,而且心脉受损,奄奄一息间,随时可能撒手归去。
若非有白帝羽拦着,说这话的大夫已经被顾舒玄砍了头了。
白帝羽原是来跟顾舒玄说宫中的一切都还等着您主持大局,你这皇帝之位来得与众不同,若此时不去宫中坐镇稳住人心,只怕会起波折,先皇的遗体也是时候准备下葬了,顾星云和颜华荣该如何处置,都还等着您做决定。
可是白帝羽看着顾舒玄,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舒玄的眼中只有君玉歆,好像躺在床上的君玉歆是他的全部,甚至白帝羽都在求着上天垂怜,千万不要让君玉歆出事,否则的话,他的陛下也会疯掉。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红槿也不敢再放肆,低声问着白帝羽。
白帝羽摇了摇头,那日的真相或许只有君小姐自己知道:“那日我与陛下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君小姐和离诸先生两败俱伤,离诸先生更是要杀了君小姐,而长善…已死去多时了。”
“长善的尸身一直放在冰窖里保持不坏,离诸也关在地牢里任何人不得接近,可是,可是她醒不过来,难道就一直这么放着吗?”红槿说道。
白帝羽连忙冲她皱眉:“别说这种话,让陛下听到了只怕…”
“真不知道君玉歆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红槿苦笑一声。
青三婴在一边听着他们二人说话,想起了宫变第二天君玉歆坐在台阶上与自己讲起的那些东西,从那时起,其实君玉歆就有些不对劲,但青三婴没有去多想,未曾想她一出宫,便发生了这种惊变。
君玉歆的生死在青三婴眼中看来倒没有什么,顶多感概像君玉歆这样聪慧无双的女子若这般年轻就死去实在可惜,再不会有其它,可是这事关顾舒玄。
他们的陛下顾舒玄,如今似已有死志。
想了半天,青三婴还是走了进去,对顾舒玄行礼:“青三婴见过陛下。”
毫无例外,顾舒玄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只握着君玉歆的手,紧紧地盯着君玉歆的脸。而那张脸却毫无人色,萦绕着沉沉的死气,怎么看都不是能救活的样子。
“陛下,若按太医的方法,是救不活君小姐的。”青三婴抬头说道。
顾舒玄微微抬了下眼帘看着青三婴,那里面的空洞令人惊心:“你说什么?”
“属下愿意一试,但请殿下先行回宫。”青三婴倒不是担心宫中之事没了顾舒玄会方寸大乱,而是她那方法若让顾舒玄看见了,他必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