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站在她旁边的顾舒玄就有些煞风景了,凭什么好东西都让顾舒玄遇上?太子之位就凭着他生得比自己早些就可能唾手可得,绝世佳人只因为与他早些认识了,就一直住在他府上。
顾星云一直觉得,这世上的好事都让顾舒玄一个人占尽了,这不公平。
“太子皇兄,郑姑娘。”顾星云踏出两步,拱手行礼,按着礼制,他应该是要给顾舒玄行跪礼的,这草草的一抱拳,实在太过轻浮敷衍了些。
顾舒玄看得明白却也不点破,他自有更好的方法让顾星云心里嗝应难受,他只用拉起君玉歆的手便可以:“皇弟约我们二人前来,不知有何事?”
“无甚他事,只是请皇兄过来小坐罢了,我们兄弟二人叙叙话。”顾星云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看着君玉歆。
她是这样的好看,顾星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撕掉君玉歆身上的衣服,粉碎掉她清高冷漠的神情,看她婉转吟哦的样子了。她越是这般禁欲的模样,顾星云就越想征服占有。
顾舒玄看着顾星云眼中的贪念顿生反感,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喜美色成性的顾弟弟,对君玉歆有种何等令人作呕恶心的想法,他一直不肯让君玉歆见顾星云,就是觉得顾星云多看一些君玉歆都是亵渎和侮辱。
“夜间风大,出来也不多穿点。”顾舒玄不着痕迹地侧了一步,挡在顾星云和君玉歆之前,轻轻理了下君玉歆的衣服,动作亲昵似恩爱夫妻一般,没有丝毫的生疏和距离。
君玉歆也像极了一个乖顺的小媳妇儿,顺从地点头由着顾舒玄去。
顾星云看着,便是嫉妒之心更盛。
“皇兄请入座吧,今日弟弟不仅备下了丰盛菜肴,还有一份大礼送给皇兄。”顾舒玄阴鸷的眼神中含着恨意和妒忌,但压制得还算不错,虽做不到不动声色,但至少也不是一个鲁莽之人。
几人落座,菜肴流水般呈上,当真是盛筵。
“郑姑娘,你身子太瘦了些,不如喝点这个汤补补。”顾星云一边说着一边给君玉歆盛汤,“这汤里放了好几味温补的中药,都是我从宫中向父皇特地求来给你熬汤的,喝了对身体大有益处。”
“她不喜欢药草的味道,喜欢吃些清淡的小食。”顾舒玄猿臂一伸,毫不客气地接过顾星云递来的白玉碗,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咂了咂舌头:“火候差了些,再多炖上半个钟头就更浓郁了。”
顾星云眼角微跳,看着顾舒玄:“皇兄倒是会品这些菜的味道。”
顾舒玄不理她,只给君玉歆夹了一筷子素炒虾仁:“吃这个吧,你喜欢吃的。”
君玉歆抬头看他,自己几时说过喜欢吃虾仁了,这个顾舒玄,扯起谎来简直草稿都不打一个,顾舒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的味道很有意思,有点霸道太子的意思,君玉歆不禁笑弯了眼睛,拿起筷子细嚼慢咽下去。
“皇兄,我替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皇兄请看。”
顾星云看不下去顾舒玄与君玉歆的你侬我侬,拍了拍手掌,湖心对岸的阁台上跳舞的女子款款下去,然后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像是山风吹过山间小屋外挂着的竹铃,声音传得很远,但依然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君玉歆的眉微抬,这声音太耳熟。
跳舞的女子一身红衣如火,透着风情万种妩媚无双,赤着双足,足踝上各戴着一串铃铛,那清脆的铃响声便是她传出来的。
她的腰肢柔软如水柳,摇摆之时像风吹过一般,弯起温柔妩媚的弧度,双腿修长极富弹性,光洁的大腿抹了一些珠粉,泛起了淡淡的细光,她的双手挽成奇怪但好看的姿势,一次次变幻如同墨迹入水形状不定。
最妙的还是她的步子,明明该是飘渺的,但因为有铃铛作响的原因,却又透着几分浓郁的风情,她好像站不住一般,身形随着脚步转动摇摆,如同踩在烟舞之上。
这是凌烟舞。
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把凌烟舞跳得这么好看,出神入化。
这个人抬起头来,眉间贴金钿,媚眼如细丝,红唇如烈焰,她是顾舒玄的人,红槿。
君玉歆看清楚是红槿时轻轻笑了一下,是那种不屑一顾的,懒散的,根本不想多费心思的笑容,然后便认真欣赏起红槿堪称离诀一绝的舞技。顾舒玄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君玉歆的手,小声说道:“我并不知道红槿在这里。”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顾星云终于拿出了一点有意思的把戏。”君玉歆把握顾舒玄宽大的手掌,她是从来不疑心顾舒玄的,红槿出现在这里,其实没有任何人想得到。
那边的顾星云看着顾舒玄微锁的眉头,十分得意:“不知弟弟为皇兄备下的这份厚礼,皇兄可喜欢?”
“红槿本是就我手底下的人,这哪里算得上是皇弟送的呢?”顾舒玄不慌不慢一笑。
“皇兄说得是,弟弟素问皇兄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手下红槿姿色倾城却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弟弟私心里觉得皇兄这般待自己未免也太过严苛了些。恰好,红槿姑娘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弟弟便想让红槿姑娘来帮皇兄一解寂寞忧愁。”顾星云那双极为阴冷的眼睛里已藏不住恶毒和狠辣,就像他把看不顺眼的人扔进兽笼时一样,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顾舒玄,他发誓终有一天要把顾舒玄也扔进去,看他被野兽撕咬,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哦,不知皇弟准备如何叫红槿来帮我排遣寂寞呢?”顾舒玄挪了下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星云,暂时他不想去追究红槿到底是怎么跟顾星云勾搭在一起的,他想知道的是,他的好弟弟想利用红槿做什么呢?
“红槿姑娘为皇兄你守身如玉十多年,陪着皇兄出生入死,任劳任怨。做弟弟的我心想着,皇兄既然不想娶陈家女子,又对钟家姑娘没有兴趣,想来是因为心里有个人了,我这思来想去,只有这红槿姑娘的辛劳才值得皇兄你这般重情重义,不巧的是,红槿姑娘也正有此意,于是,便想促成一桩好事。”
顾星云闭嘴不提自己的阴险卑鄙,说得自己多么的热忱,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顾舒玄这位太子殿下心中属意之人是君玉歆,顾星云为了让他们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却是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
于顾星云而言,他不并不需要得到君玉歆的心,他要只是这个美人的皮相,尝尝这天仙般的女是何等滋味罢了。他今日有一场赌,一场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赌,这些日子以来在顾舒玄那里受的窝囊气,今日都可以出个痛快。
君嘴低声一笑,看着顾星云。
“郑姑娘笑什么?”顾星云看着君玉歆的眼睛,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眼睛,实在太过令人着迷。
君玉歆站起身来,走到湖心小亭的栏杆边上,倚着朱柱看着那对岸越舞越热烈的红槿,这女人,倒也真有几分恒心。
“我在笑二皇子殿下可笑之事,你以为给红槿吃下情药,就能逼得我留下吗?”君玉歆眼中泛起冷光,那是一种类似蓝宝石的光芒,耀眼冰凉。
“你说什么!”顾星云眼中的阴郁一沉,冷声问道。
君玉歆看了他一眼,忽然足尖一点掠过湖面,在湖水荡开了几点涟漪,将对面已舞得满身香汗的红槿提了过来,她看上去像是跳舞跳累了,满面通红,汗渍湿衣。
“二皇子殿下,不管你给红槿喂下的药多么厉害,只要我不愿意配合替她解毒,她是生是死都跟我没关系,我就依然安然无事。”君玉歆看着红槿渐渐迷蒙的眼神,不急不慢地说道。


第193章:解救红槿

“那我依然可以得一个美人,红槿虽不如郑姑娘你绝色,但也算是上等货,又跳了这么多年舞,以我的经验来看,她腰劲十足,在床上一定很让人舒服。”顾星云被君玉歆戳破了脸皮,但干脆也不再端着假正经的架子,直白无耻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是怎么跟红槿搭上线的,在此时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他给红槿喂了毒,此毒的解药非常有意思,要么直接喂给中毒之人吃下,要么必须由一男子先行服下,再通过与中毒女子交合才能解了毒性,顾星云自然不会好心地把解药送给顾舒玄的。
可若要他替红槿解毒的唯一条件就是,君玉歆留下,服侍他。他原本以为决定权在顾舒玄那里,因为在顾星云的理解中,所有的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属品,或许他的那位皇后母亲有些例外,其他的任何女人都是会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一切,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甘之如饴的。
他是这么想的,顾舒玄绝对不可能放任红槿被自己糟蹋,这是顾星云调查过后得出的肯定结论,于是他坚信,君玉歆定是不会让顾舒玄为难,君玉歆一定会为了让顾舒玄顺利救出红槿而奉献上自己。然后,他便会交出解药,这解药顾舒玄是要自己吃还是要直接喂给红槿吃,他都不在乎。
再退一步,就算顾舒玄不肯交出君玉歆,还有红槿,红槿的情毒若是在三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或者与吃了毒药的人交合,那就会跟所有的滥俗小说里写的一样,七窍流血死去。
与同滥俗小说里说的那样,情毒到最后会使人神智昏迷,到时候是要看着红槿死还是要糟蹋红槿全凭顾星云的喜好,而不管哪一种,都是顾舒玄不愿意承受的惨痛后果。
当然,就算顾舒玄强行将红槿从他这里带走,顾星云也相信,他的情毒天下无人可解,就算是顾舒玄也不行,红槿还是得死。
无论怎么算,顾星云都是赢的,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他志得意满,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圈套,圈中套牢的猎物没有半点可以逃跑的机会。
那么红槿是怎么想的呢?她希冀着顾舒玄绝对不会抛弃她,她为顾舒玄做了那么多的事,顾舒玄无论如何都会救自己,她愚蠢地用自己的生死来胁迫顾舒玄对君玉歆做出绝情之事。
君玉歆看着顾星云飞扬的眉和自得的眼,突然问道:“你是不料定了,我一定会牺牲自己,成全顾舒玄的不忍之心?”
“难道你不会么?”顾星云看着她,仿乎君玉歆已是他掌心的玩物了一般,贪婪的神色丝毫不加掩盖,满是令人看了想吐的色欲。
“我不会。”君玉歆如实说道,没有任何人值得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是顾舒玄要死了,她会也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更何况是一个红槿?
她并不怕死,但她不会选择这样的原因去死,更何况,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未完成,怎么能死?
顾舒玄听了君玉歆的话低头一笑,并不见沮丧和失落,这是他意料之内的答案,君玉歆绝不可能为了红槿做出这种付出的。
“殿下,难道我就不值得你救吗?”红槿的声音带着情欲高涨时特有的沙哑,充满了磁性,她哀伤地看着顾舒玄,用那么凄楚和绝望的眼神,整整十四年的付出,殿下,我就换不来你一点点的垂怜和爱惜吗?
顾舒玄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愧疚,便转眼不见。
没有人会忘记顾舒玄原本是一个何等薄情寡义之人,他全部的柔情和温暖只给君玉歆一人,世间其它人,想得到他一丁点的情意都难比登天。红槿跟了这个寡绝的男人十四年,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以为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能得顾舒玄多看一眼,结果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而最最讽刺的事情是,被无情无义的顾舒玄捧在心尖尖儿上的君玉歆,却根本没想过要与顾舒玄白头偕老。
这或许应了另一个时空里的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亭子里响起红槿似哭似笑的低低声音,不知她是在笑自己的落花有意,还是在笑顾舒玄的流水无情。
“二皇子殿下,太子府上的下人在您府上身子偶有不适,我就先与太子带她回去瞧大夫去了,正好天色已晚,不好再做打扰,我们就此告辞了。”君玉歆瞅了这亭中众人半晌,最后转头看着顾星云说道。
顾星云脸色稍微一变,她要将红槿带走?
“怎么,殿下要强行留人不成?离诀国朝廷还有这样的规矩吗?身为臣子的二皇子您,是想囚禁太子吗?”君玉歆微一抬着,下巴扬出一个跋扈的角度,透着高傲和盛气凌人。
“郑姑娘言重了。”顾星云脸皮微颤,没想到这郑庄竟是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先前他倒是小看了!
看了半天的戏的顾舒玄终于走过来,扶了扶君玉歆的肩:“好啦好啦,我们回家便是,不生气了。”语气里满是宠溺,也不管顾星云是不是准备要将他强行留下,只拉起有些站不住的红槿,半拖半拽地就将她带出了顾星云的府邸,徒留顾星云在后面看得眼中炉火中烧。
停在门口的马车便起到了作用,守在此处的白帝羽将红槿接过去放在马车上,紧张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而在顾星云府内还一片温和笑脸的顾舒玄此时却面若寒霜,透着凛冽无情的残酷:“你自己问她干的好事!”
“红槿你…”
“殿下,我只是想让您看我一眼,若您肯分一点点对君小姐的情意在我身上,我何至于出此下策?”红槿哭出声来喊道。
君玉歆皱了一下眉头,她是厌烦极了听这些女人成天就是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闲出鸟儿来了的人才有资格成天想这些,他们这种人就该每天都提心吊胆谨慎算计的活着,红槿的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你能解这毒吗?”君玉歆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脸色也就不那么好看了。
顾舒玄知道她在反感红槿的自作聪明和惹是生非,又不能真的现在杀了红槿,忍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其实是离诀国宫内的毒药,除了皇宫里的少数几个人有解药外,谁都不知道怎么解,不巧,那几个人都不会把解药给我。”
君玉歆又看了一眼红槿,她脸色开始红得不正常,双腿也夹得紧紧的,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君玉歆又问顾舒玄:“想不想救她?”
“我知道你能救她。”顾舒玄说。
君玉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白帝羽赶下马车,自己驾了马车往云之遥那里赶去。
顾舒玄和白帝羽两人看着马车在夜色下的青石板路上哒哒远去,心情各自复杂。
“殿下,红槿是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白帝羽问顾舒玄。
“现在还不清楚,要等她毒解了之后才知道,不过我估计差不了多少。”顾舒玄转身负手而立,走在回太子府的路上。
“殿下准备如何处置红槿?”
“她要害的人是君玉歆,看君玉歆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看在红槿跟了您十多年的份上,您就算是给红槿定个死罪,也别让君小姐处置她,可以吗?”
顾舒玄停步,看着白帝羽。他明白白帝羽话中的意思,红槿宁可死在自己手下,也不愿意活在君玉歆掌中,这是一种屈辱。
由不得红槿是不是觉得屈辱,君玉歆提着已如同一只死鸡一样的红槿扔进了云之遥的阁台里,叫来了离诸:“师父,看看能不能解。”
“意难平?”离诸脱口而出,念出了这情毒的名字,倒真是个风雅的好名字。
“师父认识?”君玉歆问道。
“听说过,此人对你重要吗?非救不可?”离诸没有细说这药的来处,只问君玉歆。
“能救就救。”君玉歆转过身去不看红槿,撇下一句话就拉着长善和云之遥出去喝酒去了。
长善看着君玉歆,又不时瞄几眼在屋内下针救人的离诸,问道:“这位不知死活的红槿姑娘又做了什么?”
“她找死而已。”君玉歆冷笑了一声说道。
“她一天到晚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长善不知道君玉歆面临过一场怎样的威胁,今日若不是她有离诸在这里,相信精通医术的离诸能救得了红槿,她还真不知在那种情况下如何处理才好。
留下,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留,红槿必死,顾舒玄看着不在意,但毕竟相处多年,总是不好舍弃,而且红槿手底下还握着那么多细作的名字,更是危险。
君玉歆伸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架在栏杆上,身子倚在后方的桌子边沿,一副似醒非醒似醉非醉的样子,突然想起了那首歌谣:“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斗志不言愁…”云之遥那副天底下最好听最动人的嗓子轻轻和声唱起,这是君玉歆在天机山时最喜欢唱的曲子,她每天都哼着这个曲调,后来天机七行者加上他,个个都会唱了,有一年月老养的一株雪莲开在了湖中心,他们一行九人就坐在湖边,一起唱着这首歌,真正逍遥。
“你也会唱啊?”长善好奇道,她经常听句君玉歆哼这首前两句不那么能入耳的曲子,倒是第一次听云之遥也唱起。
云之遥看了君玉歆一眼,笑说:“对,我也会唱。”
君玉歆歪头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他一起坐过来,云之遥便坐下与她一起将一双腿架在了栏杆上,晃啊晃,摇啊摇,唱着走啊走,只哼着那首歌的调子,君玉歆从来没有把那首歌唱完整过。
长善在后面托着腮看着这两的背影,其实若没有顾舒玄,这云之遥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那艘大船建好了吗?”
“快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下水了。”
“取个名字吧。”
“叫逍遥好不好?”
“好名字。”


第194章:江氏举动

过了两个时辰,离诸从房间走出来,还在收着手中的金针。
“怎么样?”君玉歆偏着头问离诸。
“解了。”离诸似乎有些累,长善连忙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不知是不是君玉歆的错觉,她总觉得离诸有些不一样了,比如他对长善不再那么严苛,偶尔甚至会与长善笑着说话,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君玉歆将这一切都归结在离诸带了一张面具,所以面具下的他君玉歆越发看不清。本来在离诸还未戴面具的时候,君玉歆就认不清他。
“辛苦你了师父,我现在就带她回去。”君玉歆放下搁在栏杆上的腿,正准备走进房里看一看红槿,红槿却自己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已经没有了异样。
她看着君玉歆的眼神绝对算不是感激,而是满满的恨意,君玉歆冷笑一声:“怎么,怪我没配个解药给顾舒玄,让他吃下去然后要了你,成全你的美梦吗?”
“你!”红槿被她的话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又因着身子过度虚弱,一时激动之下头晕眼花,连站都险些站不稳。
后面三人面面相觑,觉得君玉歆的嘴若是刻薄刁钻起来,实在能戳得人心肺皆穿个透亮,鲜血淋漓。
君玉歆不再看红槿,而是向离诸道别:“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师父。”
“去吧,自己当心安全。”离诸拍了拍她的脑袋,爱怜不已。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顾舒玄并未睡下,而是在与白帝羽在商量着什么事,但显然不是红槿这种小事,因为他看到君玉歆和红槿走进来时,连多看一眼红槿都没有,只问君玉歆可累着了。
“我倒不累,你还是趁今晚搞清楚红槿是怎么跟顾星云勾搭上的吧,我好给江竹韵传信,告诉她该怎么做。”君玉歆喝着顾舒玄递过来的茶,平平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是顾星云找到我,他要你,我要殿下,我们两一拍即合,他没有威胁我,是我主动服下的毒药,我原本以为,殿下会救我。”红槿红肿着眼睛看着顾舒玄,她的心被顾舒玄伤过了一万次,但仍然在往伤心一万零一次的路上狂奔着,她以为,顾舒玄会救她。
顾舒玄头也不抬,只顾着看手中白帝羽递过来的情报,随口一问:“说完了?”
“说完了。”红槿最怕顾舒玄这样,哪怕顾舒玄骂她也好,最怕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下去吧。”顾舒玄抬了一下手,示意红槿可以退下了。
红槿有些错愕,顾舒玄就这么放过自己吗?自己的举动等同于背叛,她抱着便是必死之心,在她看来哪怕死在顾舒玄手上也是一种幸福,可是顾舒玄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自己?连多问都不问一下。
“还有事?”顾舒玄见她半天不动,这才抬头问她。
红槿摇了摇头,又看君玉歆,君玉歆已经走到顾舒玄和白帝羽商量事情的那张书案前,正提笔写着字,根本不关心有红槿这个人。
“没事就下去吧,这些日子就在府上好好养着,别出去了。”顾舒玄再次说道。
白帝羽一直低着头没有看红槿,他知道这是对红槿最大的惩罚。
顾舒玄和君玉歆已经对红槿失望透了,再也懒得苦口婆心地去跟她讲那些大道理,从她妄想逼迫顾舒玄交出君玉歆任由顾星云侮辱的那一刻开始,红槿就在给自己挖一个根本无法跳出去的死局,做这种青天白日梦,她未免太过相信她在顾舒玄心目的地位了。
红槿再也没有接近顾舒玄和君玉歆的机会了,她已经失去了在整个大局里说话的份量和地位,成了一个废人。顾舒玄不杀她,不是因为仁慈,而是让她活着反思。
还不如杀了她呢,白帝羽这样想。
君玉歆没有注意到红槿是何时出去的,仿乎这种人的死活她根本懒得关心,她只是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这是写给江竹韵的信,白帝羽你找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