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的心里再也升不起半分温暖,硬若磐石。
“我不会娶钟月南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顾舒玄最后说道,“如果真按你所说,娶了钟月南对我大益处,那我娶了你不是更好?顾天对你天女身份半信半疑,我若娶了你,更像是上天的安排,我连天女都能娶得到,有谁还敢说我不是真命天子?谁还敢阻止我百年之后继承大业,他们想与上天作对吗?你这般为我着想,怎么不嫁给我?”
君玉歆看着咄咄逼人的顾舒玄,她有很多话不能说,离诸的归来,拢翠的背叛,每晚的噩梦,都是君玉歆日复一日的煎熬,她早已下定了一些决心,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付诸行动,她怎么可以嫁给顾舒玄?
她给自己画下的路那么长,那么苦,那么远,到时候的顾舒玄哪里能与她同行?既然终究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在此时放纵自己的情感,这已不是羲和国的那种处境,再也没有资格和条件去只看当下,***快活就好。
他们彼此都背负了太多,总有一日会走向分岔口,与其到时候难舍难分难割离,为什么不在现在就开始克制住?
顾舒玄都懂,君玉歆也知道顾舒玄懂,只是顾舒玄不甘心,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君玉歆只能叹息。
“郑小姐。”突然有人叫君玉歆,而君玉歆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她此时叫“郑庄”。
“见过皇子殿下。”君玉歆对着大步走过来的顾星云盈盈行礼。
“真是不巧,本王一出宫就遇上了郑小姐,不知郑小姐可愿意赏脸一起吃个饭?”顾星云甚至直接忽略了顾舒玄的存在,他眼里只装得下眉目精致如画的君玉歆。
自那日见到君玉歆,他每晚的梦中都是她,再看任何女子都是媚俗,没有人可以比上她半分。
“本宫与小庄还有事,今日实在不便,让皇弟费心了。”未等君玉歆答话,顾舒玄已抢先说道。他今日不痛快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顾星云最好不要再来添一桩。
君玉歆听得顾舒玄的那声赌气一般的“小庄”时有些想笑,顾舒玄明明是一个那样睿智沉静的人,却在这种细节都不肯放过,以示自己与他关系亲密。
果然顾星云听到“小庄”这样亲昵的称谓时脸色不善:“皇兄府上藏了一个如此的绝色佳人专美,让我好生羡慕。”
“小庄不喜见外人,且她身份有别,自然不好大肆宣扬,若无他事,本宫便与小庄先行回府了。”顾舒玄也不管顾星云到底还有事没事,拉着君玉歆的手上了一直跟着的马车,猛地一拍马车门,赶车的小厮不知一向温和的殿下怎么发了这么脾气,利索地扬着马鞭抽在马儿身上,直奔太子府。
太子府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心情不佳,甚至连梅园里都不去了,懂事的下人们除了私下里议论一番原来那梅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位仙子之外,跟往常无异,从不会冒然走进那座子,往日里是惧怕,这些天来是不敢惊了仙子。
君玉歆落了好几日的清闲,不时出去找云之遥喝喝酒,跟离诸聊聊天。
“你明知他不肯,还要逼他做这样的事,也太自私了些。”云之遥摇头说道,他越来越看不懂君玉歆,明明君玉歆是喜欢顾舒玄的,为什么还要把他往推呢?将顾舒玄气得一连几日都不肯见君玉歆。
君玉歆懒懒散散执着酒杯卧在廊椅之上,似笑非笑:“你们都这么任性,总要有一个不任性的人。”
“少喝些酒,对你身体不好。”戴着面具一身黑衣的离诸走过来,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替她把了下脉,只说道:“你心中忧思过多,早晚会积郁成疾,日后心痛难耐,早些防备吧。”
“你看,连离诸先生都说你忧思过多,积郁成疾了,你就不能看开一些?”云之遥接着话茬说道。
“我觉得顾舒玄没有那么容易就肯娶钟月南的,但我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君玉歆了解顾舒玄,他几日不见自己,一来是生气,二来是想办法破了君玉歆给他设的这个圈套,就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你们本该相扶相持,为何要彼此算计?”面具下的离诸说道。
“说不上谁算计谁,只是大家的想法不太一样,就总要争个高低出来的。”君玉歆无奈一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跟顾舒玄算计上了。
“玉歆。”离诸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君玉歆抬头。
“你是铁了心要扶顾舒玄坐上皇位吗?”离诸问道。
“这是自然,不然我做这么多干什么,师父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君玉歆不解,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离诸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么辛苦,便问一问罢了。”离诸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也不知道是君玉歆越来越不肯信任身边的人的原因,还是她真的看到了离诸眼中的挣扎,她总觉得,她亲近了十五年的师父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我去看看长善练功怎么样了,你们两继续聊。”离诸说罢,便转身离去。
云之遥笑着走过来,一如小时候拍了拍君玉歆的脑袋:“不管我的小玉歆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那你帮我造一艘大船吧,越大越好,大到可以迎着风浪,越过那片大海。”君玉歆笑了笑说道,她无比感激上天让云之遥在她身边,这样一个商业奇才,他将自己的后顾之忧尽数扫尽,让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博弈,去拼命,而不用担心后背是是不是安全。
“你准备回去了吗?”造船做什么,云之遥自然知道,君玉歆要一艘大船,回羲和。
船要够大,够坚固才行,不仅仅能扛住海上的风暴,还要能抵御得了羲和国的狂风骤雨。
“早些准备总是好的。”君玉歆说道。
“邺城的生意已经稳定了,我在离诀国其它地方又开了些分号,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来越多,你也越来越有底气,随时都可以回去了。”云之遥只想快点帮君玉歆报了那血海深仇,早些将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再等等,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君玉歆说。
云之遥不说话,陪着她看邺城的日落,最恰当的时机是什么样子,云之遥不知道,他只用陪着君玉歆等着就好。想来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第181章:江家竹韵

那日在太子府看到君玉歆凌彩虹桥而来的,除了顾星云一行人,还在站在太子府外等稀奇想看怪物的百姓,熙熙攘攘之中,有一个人觉得君玉歆很面熟。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仙女,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为此困扰了数日。
这个人是君玉歆的故人,江竹韵。
当年君玉歆设计江竹韵封了个和亲公主的身份,远渡重洋嫁给了顾星云,成了二皇子府上的嫡妃,但却没有享受到太多嫡妃应有的优厚待遇。
她与顾星云的婚事在顾星云看来,其实是一场耻辱,古长月当年未将慕月指婚给他,而是随意搪塞了一个女子,这对顾星云而言是一种羞辱。
那么自然而然的,江竹韵这个皇子嫡妃在二皇子府上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
成亲不过月余,顾星云就纳了几房小妾,小妾们个个美艳妖娆,深得顾星云喜欢,再加上原本顾星云府上就有诸多姬妾,她这个嫡妃便备受冷落,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顾星云几次,更别说同床共被了。
她日子过得艰难之极,若不是因为她这场婚事乃是古长月亲自指婚,只怕顾星云早已将她休了。
总是温柔如水,柔弱无力的江竹韵其实有着极强的韧性,这些年在顾星云府中虽然遭受了无数欺凌和冷遇,但嫡妃的位子从来未曾动摇过,也有不知死活的姬妾想暗害她,但无一落得好下场。
从江府中出来的女子,总是心狠手辣的。
江竹韵清瘦了许多的脸庞靠在窗子旁边,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太子府上的那位仙女。她又想到了那太子府,太子府里的顾舒玄在一年多前就回来了,顾舒玄归府的时候,江竹韵曾远远地看过一眼,那曾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她曾经那么渴望想得到顾舒玄,结果却被奸人所害,嫁给了一个全然不认识的男人,这男人待她如草芥,她堂堂江家小姐,何时活得如此窝囊委屈过?
她越想越神伤,顾舒玄当年在羲和国的万般好都涌上心头,又想到她早已嫁作他人妇,想得她心碎不已。
那样***倜傥,温文尔雅的顾舒玄,她是再也不能碰触半分了。这种事情只要一想想,都觉得痛苦万分。
于是她出门去,想走一走散散心,说不定就记起来那女子是谁,运气再好点,说不能还在街上碰到顾舒玄,只远远看着,也心满意足了。
她来到了一家绸缎庄,想挑两匹料子裁制几件夏衣,马上要换季了,她这位嫡妃总是要有几件与身份相匹配的衣服才不叫人小瞧了去。
“掌柜的,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部给我包起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在江竹韵耳边。
江竹韵寻声看去,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子点了几匹绸缎庄里最贵重最华美的料子,看她付帐的时候丝毫也不心疼银子,显然是大户人家。
她看着这女子有些眼熟,蓦然间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当年君府上君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
原来是君玉歆!
太子府上的根本不是什么仙子,而是不知怎么逃到了离诀国的君玉歆!
难怪她觉得那仙女儿看着格外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竟然是君玉歆!
不是说她是个瞎子吗?不是说她眼不能视物脸上只有两个黑窟窿吗?怎么会有一双那样怪异的蓝色眼睛!
这才是她真正常年面覆面纱的原因!
蓝眸覆天下!
当年的君家竟然藏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手中握着的料子也滑落在地。
“王妃娘娘,这料子您看不上?”热情殷切的伙计捡起地上沾了些灰尘的料子,问着江竹韵。
那边的长善听到伙计的话,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脸惊愕的江竹韵。江竹韵赶紧回过神来,扔下银子抓起料子就跑出了绸缎庄,坐上了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善连道几声:“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拿起掌柜给她包好的绸缎拔腿就跑,冲回太子府里对着君玉歆惊魂未定地喊道:“江竹韵!江竹韵认得你!”
君玉歆放下手中一粒黑棋,无奈地看着长善:“我当然知道她认得我。”
“你不担心吗?她要是把你的身世抖出来,你就死定了。”长善冲进来,将手中上好的缎子随便一扔,紧张地看着君玉歆。
她可是羲和国叛臣之女啊,早就应该死在羲和国,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江竹韵如果将这件事说出去,会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要将君玉歆置于死地?
更何况江竹韵当年被迫嫁给顾星云,远离家乡,都是君玉歆一手亲自促成的,谁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早有准备,长善你担心过多了。”顾舒玄朗朗清雅的声音传过来,捡起长善扔在地上的缎子放在桌上,坐在君玉歆对面,执了一粒白棋。
“你早知道了?”长善觉得挫败万分,她火急火燎焦虑万分的事,在君玉歆眼中看来不过如尘土一般无足轻重,这样的悬殊让她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了。
君玉歆知道长善的感受,笑声宽慰道:“江竹韵是我设计嫁到离诀国的,我怎么会忽略她的存在?她认出我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当年我虽然总是面纱遮眼,但又将整张脸都遮去,更何况你跟在我身边出入了那么多地方,别人或许不记得你,但江竹韵在你手下吃了那么多闷亏,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你的。”
“你肯定也有了应对的方法对吗?”长善依然提不起精神来,君玉歆总是无所不能,她总是一无所长。
君玉歆却不说话,反而看着顾舒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吗?”
顾舒玄将夹在修长指间的白子落下,专心地看着棋盘:“你既然早就知道江竹韵还在离诀国,就应该想到,早晚有一天她会想起你,我只是帮她提前想起来罢了。”
绸缎庄的几匹料子是顾舒玄叫长善去取的,因为江竹韵每月都会去那绸缎庄里买衣料裁衣服,顾舒玄便让长善与江竹韵来了一场偶遇。
“你就不担心她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你堂堂太子殿下私藏敌国逃犯,只怕罪名不小吧?”君玉歆支着额头看着顾舒玄,手中的黑子几番摩娑,终究没有落下。
“若是别人,我或许会担心,可是江竹韵嘛,不见得她会这么做。”顾舒玄看着君玉歆微偏的脸颊,薄唇微掀,弯出一个无情的弧度。
君玉歆看着他有些惊心,一直以来,顾舒玄什么都让着自己,由着自己,于是君玉歆似乎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要强势一些,霸道一些,却忘了顾舒玄从来都非善类。他在羲和国十二年过得风声水起,从来都不是只靠着一张皮相的。
他有着绝顶的智慧,只是君玉歆,一直没有仔细记起。
君玉歆不说话,顾舒玄也不催她,任着外面已开到荼靡菲菲的桃花送香而入,也任那凋零的花瓣在清风下飘落棋盘,时光是静好的,若佳人不这么无情,便是闲敲棋子的人间好时节。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江竹韵是个威胁,要不要我去杀了她?”这是长善第一次主动跟君玉歆提起要去杀人,她一直是怕死的,恨不得远离所有的危险,正大光明地做个逃兵,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君玉歆有些讶异,疑惑地看着她。
长善见君玉歆一脸不相信的神色,面色尴尬,又强自镇定,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是,顾舒玄府上这么多死士,还有一个我永远也比不上的青三婴,这种事情怎么都不会让我去做,是我想多了。”
“不是的,只是有些惊讶你会主动说起这个。”君玉歆说道,“不过不能杀江竹韵,她现在是顾星云的皇子妃,身份地位都极为特殊,不是随便能杀的人。”
“哦,那没我什么事了,我先下去了。”长善红了脸,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跟君玉歆说这些,结果完全不必她操心,这种落差感让她觉得有些脸上发烧。
“长善。”顾舒玄叫住跑了一半的长善,“你跟青三婴不是同一类人,她是死士,你是侍卫,你不必与她相比,你也不比她差。”
顾舒玄的话让长善一愣:“她不是你最好的杀手吗?”
“但她不是君玉歆身边最好的,你才是。”看上去极为刚强的长善其实有一颗再敏感脆弱不过的心,总是担心自己不配留在君玉歆身边,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尤其是来到了离诀国,顾舒玄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出色,原来就很优秀的众人在这里更是如鱼得水大放异彩,而她站在君玉歆身边还比不得一个笑姑有用,当师父离诸回来问她君玉歆最近如何,她支支吾吾地半天应上话,因为她根本看不穿君玉歆到底如何,她也没有帮君玉歆成就过如何。
外强中干的长善备受打击,失落不已。
顾舒玄恰到好处的话,成了最好的安慰,让长善愧疚的内心稍见平复。
“是吗?谁稀罕啊?”长善僵着身子嘴硬一句,又继续往外跑着。
君玉歆看着长善逃也似地跑出去,忍不住笑起来,长善在替她着想,养了这么久的一头怕死的白狼儿眼,终于对她有了几份体恤和关爱了,有那么一点贴身侍卫的样子了。


第182章:挑拨月南

比长善更惊诧不安的人是江竹韵,这个曾在羲和国名列“羲和四美”的美丽女子如今已作人妇,越见风韵,她穿着一双绣牡丹的绣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显得焦虑不安,紧咬着一张薄唇连眼角都有些在发抖。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江竹韵的贴身侍女芊玉问道。
江竹韵看了一眼芊玉,顿下来回的步子,芊玉是她从羲和国带来的丫头,她在顾星云府上这些难熬的日子全是芊玉陪着她挺过来的,忠心自不必说,但君玉歆出现在离诀国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她在犹豫要不要跟芊玉一个下人讲起。
“王妃,您今日自绸缎庄回来就一直有心思,何不说给奴婢听一听?”芊玉扶着江竹韵坐下,倒了杯茶给她,神色间不无担忧。
“你还记得羲和国前宰相之女吗?”江竹韵捧着那杯热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惊才说道。
“前宰相?君发财的女儿吗?是不是那个瞎子?”当年江家和君家一向不和,君玉歆这个瞎子他们自然关注过。
“她不是瞎子,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这些天盛传的顾舒玄太子府上的那个天女,就是她。”江竹韵紧张地声音里透着惊魂未定,她想了许多许多,她最想不明白的是君玉歆为何没有死?
江竹韵虽然在离诀国,但一直与羲和娘家江府有书信往来,跨过大海的飞鸟带来着家书,家书里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君家已亡,君玉歆也死了,这是皇帝古长月的密探亲自去办的事情,绝不会有错落的地方。
君玉歆,怎么会出现在的离诀国?
她是怎么瞒天过海,让顾舒玄带着她翻过雪山,爬过高岭来到这里的!
她凭什么?
当年若非是她在宫中使连环计,自己怎么可能糊里糊涂就成了皇后楚环的棋子,莫名其妙地被指给了顾星云这个残暴无方的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中活生生守了两年的活寡!
若非是君玉歆,顾舒玄怎么会被迷得五迷三道,在羲和国时就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曾看过一眼!她如今有什么资格安然无事地住在太子府,日日与顾舒玄花前月下,而自己只能在顾星云的府上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天女?
妖物就是妖物,生得再好看也是妖物!
江竹韵心中的那些新仇旧恨尽数被点燃,恨意直直逼上她的脑门,盈在她的眼间,她本是最擅装着柔弱之美的人,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狰狞。
“王妃,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殿下?殿下必能借此事一举扳倒太子,入主东宫,这可是大功啊,到时候王妃你就是太子妃了!”芊玉连声说道,像是心里已经筹划好了告密的所有计划。
但江竹韵却摆了摆手,恶毒而狠戾的眼神看着十分恐怖:“不,那样太便宜君玉歆了!”
“王妃的意思是?”芊玉不解,若向顾星云告密,王妃无疑是大功臣,到时候在府上的地位也可以得到改善,王妃为何不做呢?
“你觉得顾星云是会感念恩德的人吗?他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在得到我的情报之后只怕会立刻除掉我,免得我泄露了口风,就算他留我一条命,也不可能让我当上太子妃的。”江竹韵是一个很清醒的女人,揭露君玉歆的身世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
“您是羲和国的公主,名正言顺的嫡妃,您不是太子妃,谁是?”芊玉问道。
“就因为我是羲和国的人,离诀国绝不会允许有一个身怀异族血统的女人母仪天下的,芊玉,此事你千万要保密,若被人知道了,我们两都死无葬身之地。”江竹韵寒声道。
“芊玉记下了,不过,王妃就这么轻易放过君玉歆吗?当年若不是她…”芊玉不敢提及江竹韵的经年之痛,话只说了一半。
江竹韵冷笑一声,令芊玉摊开笔墨,她要将君玉歆尚还活着一事告知江家。
“去帮我安排与钟月南钟小姐见一面,我想跟她聊聊。”江竹韵突然说道。
君玉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当年你给我的屈辱,如今我要百倍还诸在你身上!
芊玉办事极快,未过两日,钟家小姐钟月南便在一处茶楼里与江竹韵对坐饮茶。
钟家一向是顾星云的党羽,这几乎是天底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钟月南却想尽了方法要嫁给顾舒玄,她本已做得极好,但碍着顾星云与顾舒玄的关系,她与太子的那场联姻始终艰难万分,哪怕她不惜挟着钟府的丑闻逼迫她父亲钟鸣同意,也绕不过皇权的威力。
所以钟月南有些烦闷,在她烦闷之时,那位被传成了神仙一般人物的郑庄郑小姐却帮了她一个大忙,据宫中秘闻,那位天女说她钟月南与太子的婚事乃是天作之合,上苍之意,这下,该是再无人敢来反对了吧?
所以今日这位钟小姐的心情十分不错,哪怕是这位一向被人不喜的皇子妃江竹韵相邀,她也愿意出来坐坐。
“早闻钟小姐风姿神韵,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说漂亮话儿是每一个候门深户人家里女子的必修课,江竹韵尤擅此道,当年在羲和国,她与她的姐姐江柳意就是最标准的名门千金模样。
“王妃谬赞,月南愧不敢当。”钟月南稍作推诿,但脸上仍见喜色。
江竹韵将她神色看在眼中,笑了笑说道:“近日来一直听说钟小姐与太子好事将成,我是来特地恭喜钟小姐的。”
“多谢王妃挂念。”钟月南秀眉轻敛,对面这位可是顾星云的王妃,她会真心实意地祝福自己和顾舒玄?
“我在羲和国之时曾与太子有过一些来往,知道一些故事,不知钟小姐可有兴趣?”江竹韵说够了废话,终于切进了正题。
“哦?是什么?”女人总是希望对自己爱慕的男人了解得清楚透彻,恨不得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睡觉做过什么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们觉得这是爱人的方式,在她们未曾来得及参与的,心上人的过往,她们选择拼命了解,不折手段的打听,尽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