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你眼神不好,这些俗礼便免了。”皇后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嘴上虽然说着不必行礼,却安安稳稳受人一礼,她是实实在在的托住君玉歆的手臂,将君玉歆从半跪的姿势拉起来。
“谢娘娘厚爱。”君玉歆退了一步,算是礼貌。
而那边的代绯玉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跪跪落地,皇后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作多的理踩。
这便是姓君和姓代的差别了。
“你回君府办宴席那日本宫本是想与皇上一同前去看看你的,只不过凑巧宫中有事,本宫脱不开身,这才等到了今日。”皇后的凤眼描得极长,微微向上挑,透着威严,正红的口脂在这宫中唯她可用,所以即便生得极为好看的她笑了起来,也是有些傲气的味道。
“有劳娘娘记挂,臣女不胜感激。”
“回府之后,一切可还习惯?”
“家中甚好,多谢娘娘体恤。”
如此这般拉家常一般的话说了许久,实在无聊且无趣,连旁边来寻香的蝴蝶都受不了这无聊翩然飞入花丛中。不过好在两人耐心都极好,好像是在比赛谁能磨到最后一般,听的人都快要打起哈欠,说的人却还津津有味。
至到皇后觉得眼前这小丫头实在心无城府,半点相府上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才放手作罢,宣了下人端上来一盒珠钗,说道:“本宫知道你君府什么都有,但进了宫总是要赏你些东西才说得过去,这些珠钗权当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了。”
君玉歆赶紧起身行礼跪谢,皇后便说只是一点小物件不值得如此,好生虚伪的一番说辞之后才又开始对话。
“你还未回府之时,本宫便与皇上提过,宫中姐妹不多,想多纳几个官宦女子进宫来,也权当是陪本宫说话散心,不曾想这话儿还未落音,你就回来了。”
君玉歆依然拘谨地微笑着,看上去像是极为小心谨慎,未见过大世面一样,心中却想着,说了一大圈,终于是说到正题上了。
“娘娘贤德,难怪皇上百般疼爱娘娘。”君玉歆白纱下的眉头扬了一扬,反正别人看不见,便打起精神来准备见招拆招了。
“你这小嘴倒会说话,你回京没多久,也不知这样问你方不方便,但你可有什么想法?”
皇后楚环,容貌绝美,身形丰腴,气质高贵,当朝楚阁老之女,楚氏一族与皇帝古长月同心同气的最大系带,她此时问最大的敌人君发财之女君玉歆,对于纳妃之事,有何看法。
君玉歆抿着小嘴羞涩一笑:“臣女年幼,又从小生长在乡野之地,不似皇后娘娘懂得这般多,还指望着家中兄弟父亲还有奶奶多多教我做人的道理,对于这些事,实在没有想法,还请娘娘恕罪。”
楚环看着君玉歆许久不语,眼前这小女子年纪极小,方十五未满,面纱之下又看不出容貌如何,生于富贵长于清贫,性子却不骄不躁,带着些娇憨味道,谈吐对答也如流,就是没一句有用的话,看上去实在是个无用之人。
但最后这一席话却让楚环微微抬了下她描得极好的凤眼,晃动了她头上凤凰钗含着的宝珠,她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在委婉隐晦地拒绝?
她细细瞧着君玉歆的神色,想从她小半张脸上瞧出个端倪来,可君玉歆却一直只是微微含着笑意,端庄有礼,未见半分其它情绪。


第24章:刻意落水

君玉歆面纱下方的嘴唇依然是天真烂漫的笑意,而面纱之后的眼睛却轻轻眨了一下,微垂的眸子里含着冷意,便是楚环再如何能计算,也算不过君玉歆这个活了两世的人。
而且前一世的君玉歆所谋算之事不知几何,也不知要比这区区宫斗大了多少倍去,楚环这般不知死活,真让君玉歆有些拿捏不好应对的轻重呢。
两方沉默了许久,君玉歆着实在无聊了便转着眼珠子四处望望,想着看看这花花草草的也好过一直看着楚环这张脸,这一望,便望到了一旁代绯玉的脸。
她一脸的焦急,看上去极为恨铁不成钢,想提点君玉歆什么可又知道君玉歆是个瞎子,大有急得不知如好感觉。
只是君玉歆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你们两先在御花园里走走,本宫有事先回宫中一趟,今日你们两个便留在宫中用膳吧。”楚环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谢皇后娘娘。”君玉歆与代绯玉起身谢过,恭送着皇后。
君玉歆很清楚地看见皇后走之前对代绯玉使了个眼色,但可惜的是,她们都以为君玉歆看不见。
等到皇后带着下人都走了,只留下之前那个给君玉歆带路的上太监,小太监很喜欢这个好说话没驾子,笑起来还格外好看的君小姐,满心欢喜地替她引着路,尽往花开得好的地方带,哪怕是看不见,闻闻花香也是好的。
代绯玉有着一双明眸,却不懂得欣赏眼前花开成海的美景,拉着君玉歆的手语重心长:“妹妹,不是我说你,刚才皇后娘娘是有意要将你纳进宫中的,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姐姐怕是误会了吧?娘娘刚才不过是问我有何看法,何时提过要将我接入宫中?”君玉歆故作糊涂反问。
“我的好妹妹,娘娘若无心将你接进宫,为何要问你呢?这宫中的人问话总是绕着几个弯的,你怎地就不好好想想?”代绯玉连声说道。
“姐姐你很希望我入宫吗?”君玉歆停下步子,正好是在一个荷花池边,宫中果然不同凡响,才三月的季节,已有荷花初露尖尖角了。
“这是自然!”代绯玉脱口而出,许是觉得自己话答得太快露了些马脚,又赶紧笑着说道:“入了宫便是一辈子都享之不尽的福贵,姐姐当然希望妹妹入宫了。”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为何自己不进宫?”君玉歆再问。
代绯玉脸上有着极不耐烦的表情,许是她觉得跟君玉歆这样蠢笨的人说话太累太烦心,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下烦燥才道:“妹妹何苦羞煞姐姐,明知姐姐已有意中人了。”
君玉歆“哦”了一声,没有他话。
所以代绯玉恨不得君隐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包括自己这个半路杀出的妹妹,看着君隐对自己百般怜爱,对她却万分冷淡,想来她是吃了不该吃的醋,于是想着把自己送进宫来,君隐便再也见不到自己,她也就宽心舒心了。
女人的思维真难理解,尤其是让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若仅仅只是如此,君玉歆倒是算了,就当是遇到了一个爱情疯子。但代绯玉恼怒之下伸出的那一条腿,却让君玉歆动了脾气。
那是一只纤纤秀足,穿着莲花花样的绣鞋,秀气可爱,伸得笔直地拦在君玉歆面前,君玉歆一迈步,便要掉进那荷花池里去。
又是这招,这京中的小姐们就没有点别的招数了吗?
君玉歆抬脚,誓要一鼓作气踩断那只秀足!
但背后却有人推了她一下,便是她武功再好,也抵不过有人在她背后毫无防备地偷袭,她身子一歪,眼见要跌入池水中,双肩微斜,运气周转,便要调整重新站稳。
可是就在她快要站稳的时候,忽然又卸了全部的力气,一闭眼一咬牙由着自己往那湖水中倒去。
她半个身子入了水,才有人踏水而来,急急抱住她。
怀抱宽厚且温暖,来人身上有淡淡的墨香气,还有一双迷煞世人的***桃花眼。
“凶婆娘,还好有我英雄救美!”
“顾公子来得好巧。”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看看你落水狗般的模样了。”
“现在是否如顾公子的意了呢?”
“你知道我会救你?”顾舒玄眉头轻敛,察觉到不对劲。
“不然顾公子以为呢?我一身武功岂会落水?”君玉歆手掌微移,两指相并抵在顾舒玄一处穴上:“劳烦顾公子带我上去。”
“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就这般对待救命恩人。”顾舒玄低声一笑,揽着君玉歆细腰轻压水面借力,纵身而起,抖落一身水滴。
君玉歆一身华衣尽湿,头发也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分外可怜落魄,只是一只手却紧拉着顾舒玄的衣服:“既然顾公子帮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帮我出宫吧。”
“你还真是一个救不得的人。”顾舒玄不着痕迹轻笑,还没有遇到过哪个女人,从容镇定至此,却伪装得如不谙世事不露半分城府的。
“妹妹,你没事吧?”代绯玉白了脸,她十分确定君玉歆绝对没有绊在她伸出的脚上,不知是怎么就掉落了水中,这一掉不要紧,可是为何皇上和顾公子刚好赶到?
君玉歆瑟瑟一抖,可怜兮兮地往顾舒玄怀中一钻,不肯看代绯玉,一张脸惨白也不说话。
皇帝古长月急步而来,走到跟前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代绯玉抢先答话:“回皇上的话,妹妹失足落水,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古长月抬眼,望着倚在顾舒玄身上不肯松手的君玉歆,眉头皱得又深了几分:“无事便好,怎么好好地却落了水?先下来再说,这成何体统。”
君玉歆正暗中死命掐着顾舒玄死穴哪肯放手?她咬着下唇瑟瑟微微地摇着头,看样子当真是吓坏了佳人,连话都不会说了,却悄悄望向了跪在后面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无怨无仇,为何要推自己一把?
顾舒玄被君玉歆制着死穴,气血滞涩,又不能在此处向君玉歆发难,拼着内力雄浑才能把话说得顺畅:“皇上,君家小姐许是真受了惊吓,不如先让在下送她回府吧?”
皇上望着这两人,又望着代绯玉,过了片刻才道:“如此,就有劳了。”
复又转身向后面的太监吩咐道:“找位太医去宰相府上替君小姐诊脉,再挑些滋补药材送到宰相府府上。”
君玉歆到出宫门都没有从顾舒玄身边离开,紧紧依在他身上,巧妙地遮住自己双指所点之处,顾舒玄若是有其它想法,君玉歆只需轻轻一用力,便能让他倒地。倒是那小太监引着几人到了宫门口,趁着无旁人注意了,才小声在君玉歆耳边说:“君小姐,你是个好人,好人别进宫来。”
君玉歆心中微动。
他看见了皇后与代绯玉之间的眼色,也看见了代绯玉伸出的绊子,更看见了皇上和顾舒玄正往这边来,所以他故意推自己入水,便不用与皇上相对,更不用在晚上与皇后用膳。
他不想让自己进宫。
君玉歆一边由着顾舒玄带她往外走,一边往后望着,那小太监早已走远,弯着腰弓着背,全是眉低耳顺模样,与这宫中其它宫娥太监无异。
她只是给了那小太监一把碎银子,一个算不上真诚的笑脸,为何换来小太监这般相待?这深宫中的温情竟是如此稀薄吗?
她思维纷飞,这边却已经出了宫门。
守在宫门处的长善拢翠见着一身湿漉漉的君玉歆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君玉歆始终只摇头不说话,拢翠从马车上拿了毯子下来盖在君玉歆身上,又发现君玉歆正被顾舒玄抱在怀里。
“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小姐!”拢翠红着脸大骂。
顾舒玄望天无语,小丫头,我倒是想放开,你得让我放得开啊!你家小姐这是救不得啊,救一回自己倒霉一回!
“上车。”君玉歆细细柔柔地声音传来,长善一听这声音便确定了,自家小姐什么事也没有,有事的是那位倒了大霉的顾公子。
拢翠也顾不得再骂,赶紧打开马车门,让顾舒玄抱着君玉歆上了马车,代绯玉想跟上来,君玉歆却毫不客气连句话都没有,将她拒之门外。
“是不是你把我们小姐推进水的?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想都别想大公子会喜欢你!”拢翠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那些阴晦龌龊事就算君家从未有过,她也从别处听过,一看小姐这模样,便咬定了是代绯玉想害他们小姐,于是没了半分好脸色。
代绯玉张口却说不出话,她是有心给君玉歆这个瞎子来个绊子,可是,她根本没有绊着啊!
她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说话。
马车里的顾舒玄脸色发白,快要接不上气,却还死活不肯嘴软:“凶婆娘,你这是要把我抱去你闺房中,让我替你更衣了?”
君玉歆松了一点力气,让他不至于被自己杀死,阴森森冷笑:“姓顾的,你敢轻薄我!”
趁无人发现之时,顾舒玄可是好好揉捏了两把君玉歆的细腰,柔韧纤细,手感绝佳。
顾舒玄一乐,好个恩将仇报的女人,恶作剧般顺手便揭去了她脸上湿透了的白纱,那一双澄澈纯粹如天空如大海一样的眼睛便跃然眼前,长长的睫毛微湿,显得纷杂,下方掩着一对摄人心魂的眸子,看着看着,便要迷失了心魂。


第25章:歪打正着

忽而那双眼睛笑得弯弯,像有一湖倒映着天色的湖水在里面微微晃动,她巧笑倩兮:“好看吗?”
“好看。”
他忽然失神。
“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眼睛。”他微笑,“我原本以为我的眼睛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
“唉哟!打人不打脸,凶婆娘你下手轻点,我这张脸还要见人的!”
马车里传来不敢大声的低嚎声。
“代绯玉是个什么人?”君玉歆扯过毯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脸来,直接问着顾舒玄。
顾舒玄揉着被打成内伤的胸口,又摸着俊俏的脸蛋,唉声叹气:“你这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君玉歆拳脚再次相向。
“代家是你们家老祖宗十八竿子外的亲戚,但老祖宗当年的亲人随先帝出征,死得都差不多了,只有这么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所以君家这些年来对代家多有照料。”顾舒玄为了避免再遭毒手,决定坦白从宽。
“代绯玉呢?”君玉歆解了湿发,披在肩上,一缕一楼的,并不如何好看,但衬着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却另有风情。
十五岁,便已具风情。
妖孽啊,顾舒玄心想。
“代绯玉喜欢君隐这事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还用问我?”顾舒玄笑道:“不过她近来跟皇后走得倒是挺近,本来皇后想将她也接入宫中的,但恐怕想着若给皇帝亲手带个绿帽子,总是不好的,便作罢了。”
“君家不知道这些事?”君玉歆好奇,若君家知道代绯玉跟皇后来往密切,怎会让代绯玉领着自己进宫见皇后?
“君家的眼光都放在朝堂和生意上,你知不知道你们君家生意做得多大,这全天下只要叫得上名字的商号都是你们君家的,粮食,当铺,钱庄,布匹,胭脂等等,所有一切只要能赚钱的,基本上都跟你们君家有关系,一天到晚数银子都数不过来,有时间管一个小小的代绯玉?”顾舒玄咂舌,小公子那句拿银子都能砸死江松寒,真不是说说而已。
君玉歆捋了捋湿发,神色清寒想了会儿,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凶婆娘,你在想什么我知道。”顾舒玄又笑。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君玉歆望着他。
“你在想要不要帮君家除了这个有可能是祸害的代家,免得为他所累,但你又觉得代家与老祖宗关系不凡,怕老祖宗伤心,更何况你还有一个精明似鬼的哥哥和老奸巨滑的父亲,似乎不必你费心,所以你在纠结到底除不除代家。”
顾舒玄一双桃花眼好看得不像样,你切不能细看,细看便要丢了心。
“太聪明的人,活不久的。”君玉歆还是笑,笑里藏刀。
“你别总想着要杀我行不行?我又不会害你。”顾舒玄颇为恼火,君玉歆似乎对自己的命格外有兴趣。
“那可难说。”君玉歆说得是实话,他国质子呢,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对羲和国的顶梁柱君家动手。
“不难说,我若是把你杀了,这世上可就少了一双眼睛来与我一比高低了。”顾舒玄讲话永远是三分真心,七分假意,让人听不出哪句可信,哪句当不得真。
“你今日救我,就不怕皇上对你提防起疑?”君玉歆问他。
顾舒玄却是哈哈一笑,听不出他笑声中是何滋味,但绝非痛快开心,笑罢之后,他凑近君玉歆,看着君玉歆的双眼,略带些沙哑的磁性嗓音低低传来:“这京中有两个人,谁都想杀死他们,却谁也杀不了他们,你说这两个人是谁?”
“与你这样的败类为伍,真是莫大的悲哀。”君玉歆挖苦一声。
“与你这样的凶婆娘作伴,倒不寂寞。”顾舒玄却受之坦然。
这京中的确有无数人想让顾舒玄和君玉歆死掉,但碍着两人的身份地位,却是谁也奈何不得他们,大有恨得牙根发痒却无可奈何的味道。
处于政治夹缝中的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极为相似的处境。
所以君玉歆喜欢挖苦顾舒玄,她总在人前扮天真,这样便不会让那些时时准备着的暗箭尽数射过来,但扮得久了总会累,就需要找个人暴露真本性。
而顾舒玄从最初开始便知她真面目,所以百无禁忌,无所隐藏。
只是顾舒玄,似乎注定是个敌人。
“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府了。”君玉歆往马车上一倒,毫无人性地下了逐客令。
顾舒玄也不见怪,将手中雪纱盖在她眼睛上,潇洒地从马车窗子里飘然而出。
那雪纱还着他掌心一些温度,他早已用内力将雪纱水份逼干,所以此时十分干燥,君玉歆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那份干燥,才缓缓取下,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马车顶出神。
代家,还是提点一下的好。
君府耳目何其多,君玉歆还没有到家,君府已经知道了宫中的事,所以早早就备好的热汤沐浴,姜茶暖身。
好一通忙活下来,宫中的太医和药材也到了,还有皇后的口信,叫她好生休息,宫中之事不要多想。
君玉歆由着太医把了脉,默默调整了下脉息,诊上去便是受惊过度,精神衰弱,需要静养之类。
又送走了宫中的人,宰相府这才安生下来。
君安最心急,忙问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君玉歆将那小太监的事掩了去,吱吱唔唔,半遮半掩地说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君家都是聪明人,不需她多说,也将矛头直指了代绯玉。君安当场提刀便要赶上代家去,非要一刀捅死那个代绯玉才肯罢休,若不是君玉歆拉着,不知要闹得多大。
说来也奇怪,君安平日里谁的话也不听,除了有些怕老祖宗外,当真是敢提着刀跟君发财对砍,骑着马与君隐闹亡命逃杀,可是对君玉歆的话却百依百顺。
“哥,都怪你,没事乱招桃花,代绯玉那个贱人才对姐下手。”君安满肚子火无处可去,找君隐发起了脾气。
君隐却敛了眉头,反而问起君玉歆他事来:“皇后娘娘跟你说什么了?”
这一回君玉歆答得极快:“她想让我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我靠他大爷的!”这一回暴怒的人是君发财,已经忍了许久的他终于暴跳如雷。
“成何体统!”老夫人一跺拐杖,镇住了就要杀进宫的君发财。
君玉歆掩了掩耳朵,又缓缓说道:“但想来只是试我一试罢了。”
“妹妹不妨说说看?”君隐目光中露出奇异的色彩,他便知道,他的妹妹不是普通人。
“她若真想让我进宫,就不会有当日我回京时,京城外的那场伏杀了。”
屋内众人都是人精,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论这天底下最不想君玉歆嫁进宫的人,除了君家之外,楚环绝对排得上前三号,于是大家都有些沉默,或者说是无奈。
君家可以给君玉歆这天底下最好的的一切,但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是她是君家的女儿,是君家的女儿就总是要忠心于皇室的,这是铁律。
偏偏他们一心忠诚的皇室,对君家虎视眈眈,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官道截杀事件”只是大风大雨中的一点小浪花,这件事所有人都清楚,但都未说破,怕君玉歆知道了会担心害怕。
如今君玉歆这样直白赤裸地说破,他们便不好接话了。
“你们不必如此,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躲在父亲和兄长的臂湾下,谁还能拿我怎么样?”君玉歆歪头一笑,反正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不如草草遮住算了,免得看了心烦。
送走了一屋子的人,君玉歆单单留下了君隐。
“玉歆有话要问我吗?”君隐坐在床榻旁边,替君玉歆掖了掖被子,笑容宠溺。
“哥哥在宫中是不是有人?”君玉歆靠着锦绣软枕,一双蓝色如海的眸子好奇地问着君隐。
君隐眉间一动,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君玉歆摸了摸鼻子笑道:“有一个小太监今日帮了我,我想宫中总不会有好人这一说的。”
“你这丫头从小又不是在府内长大,懂的事倒是挺多,只怕奶奶和父亲都让你骗了。”君隐揽过君玉歆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我在宫中是有些眼线,但这事不好往外说,你说的那个小太监我知道是谁,今日是我叮嘱过他的。代小姐并未真个将你绊进水中我也知道,可是你真聪明,这些事我都未与你讲过,你却都能摸对方向。”
“大哥你对代家有不满?”君玉歆仰着头看着君隐的侧脸,当真是一张温文尔雅精雕细琢的脸,难怪代绯玉死活都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