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香说道,从怀中掏出一块料子,那料子画色织法都颇是难得,放眼整个京中都只有君安有这么一匹,裁成了一件长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不少人都认得,那正是君安日日在京中招摇过市时穿的那件长衫上面的料子。
“那日民女誓死不从,撕破了贼人身上的衣服,这料子便藏了起来。”自香说道。
君安脸色一变再变,他记得分明,那日是他帮着自香搬酒,一角袍子挂在了铁钉之上,落下了这角衣料,她还说她要收藏着,做成个手帕,日后想自己时,便可以拿出来看看。
前一刻的甜言蜜语,后一刻便能分崩离析,变成罪证?
何等的荒谬可笑!
“那不过是一角料子,自香姑娘既然说我家君安强暴了你,不知可否验身,看一看你是否依然完壁之身?”孟钦冷着脸看着自香。
自香红了脸:“哪个女儿家会拿这种事骗人?这位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谁欺人太甚,自香姑娘心里清楚,该不该验身,我想大人自有主张。大人,我替我家老爷说句话,今日君安若是被人诬陷,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将君安拿下大狱,来日在圣上面前,定会好好参大人一本!”
何为当家主母之气势,今日的孟钦便是有了。
往日里她总是阴着性子,想在暗中将一切事情都抹平抹尽,从未像今日这般大气磅礴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咄咄逼人!
正如老夫人说的那句话,当家主母,最重要的是敢蔑视一切,有了高高的眼界,才能容得下沟渠里的污秽。
孟钦,今日理解了这句话。
邓大人看着神色强硬的孟钦,心中迟疑了一下,他自是知道君家那位宰相大人向来极护短的,虽说今日之事他得了旨意可以动手,但不说个清楚明白,只怕宰相要强插一手他也无可奈何。
于是他命人要带自香下去验身,却又被孟钦拦住:“女儿家破身再容易不过,大人在暗中验身只怕有失公允。”
“你难不成还想在这大堂之上验身!”邓大人一声惊愕。
“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验身,我不要!”自香大喊大叫起来,仅是验身证明她已非处子之身便十分难堪了,还要在这大堂之上验,那真还不如挖个洞把她埋了。
“拉块帷幕围起来便是,有何验不得?”孟钦像是没有听见他们二人的大呼小叫,依然淡漠地说道。
邓大人进退两难,他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犯人请求,看了看旁边的师爷,师爷说宰相大人您得罪不起,而且上头那位有吩咐,今日一定要这君家小公子好看,想来是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咱只需照做便好。
于是邓大人吩咐了人拉起了帷幕,哪管自香哭得呼天抢地。
君玉歆低头发笑,孟姨娘这招够阴损,不管今日结果如何,自香以后是再也没办法在京中做人了。
第115章:化险为夷
虽然有块帷幕,但四周围观的人那么多,人们的眼睛像是能穿过那帷幕看到清楚明白似的。
“自香…”君安低唤一声,一直失神的他像是被自香的哭声拉回一点思绪。
“救救我,小公子救救我。”自香是这么哭的,她一边状告着君安,一边求君安救她,到底是多么无耻的女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君玉歆终于舍得起身,压住君安要站起来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想把君家拖进泥坑,就先委屈着。”
君安便一动不动,紧紧咬着牙关,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君玉歆输了些内力给他,希望他能舒服点,但同时君玉歆也清楚,君安心中的伤疤是谁也抚平不了的。
像是一场闹剧一样,自香终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检查了身子,被扶出来时,她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仇恨地盯着君安,君玉歆挡在君安前面,这女人有意思,你害了君安你还有脸恨了?
验身的婆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破瓜了!”
“哦”——人群中发出一声哄笑,好像他们沉默了许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一样,等着看这个悲伤的笑容,然后容许他们笑上几天几夜,成为足够下酒的谈资。
孟钦很聪明地利用了人们的这一心理,一早君玉歆就说过,孟钦若放到现代,将是一代一的公关好手。
“破了身便能证明是我家君安做的了?说不准是自己不守妇道,来嫁祸君安的呢?”孟钦开始扯皮,公关中常用的手段,本来君玉歆已经准备好了如何救君安,不过看着孟钦这么一点一滴的欺负自香,感觉也不错。
“你这是胡搅蛮缠!”邓大人觉得这妇人讲不通道理。
“可有人证?就算有了物证,总得还要个人证吧?”孟钦冷笑一声。
那种事…哪里会有人证?
邓大人终于再拍惊堂木,一声斥喝:“犯人君安,往日便是劣迹斑斑,今日物证齐全,受害人便是人证,尔等妇人竟还敢狡辩,可有将本朝律例放在眼中?可有将当今天子放在眼中?”
孟钦看了一眼君玉歆,又看了一眼君安,傲然站起,冷声喝道:“京兆尹大人向来保京中平安,最讲正直公道,今日证据不足便想将君安押入大牢,如此草率行事,请问这是依了哪条律法,这又是当今天子想看到的吗?”
突然之间,大堂上发出一阵大笑,竟是君安。
且看京中第一纨绔***公子君安,抖了抖衣衫站起来,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自香姑娘,勾着她的小脸啧啧两声:“大人,我看你是糊涂了,这京中谁人不知小爷我最喜绝色美人,顾公子那伶人楼里的姑娘小爷尚且未看够,沉雪楼里的漂亮娘们小爷也还没玩够,是哪只眼睛瞎了看上这相貌普通的女人?还霸王硬上弓?这京中个个都知道小爷我最喜欢花银子买乐子,小爷若想要得到这小娘子,几千上万两银子砸过去,她不主动往小爷身上贴来?小娘子,你若是想在这京中拔个头筹出个名,今日便是成功了,想必自今日起,这京中人人都会传扬你为了得到小爷我的青睐,如此舍得下血本!”
这才是那个京中纨绔的模样,***不羁,霸道非常,笑骂皇帝怒斥朝臣,皆由着他嬉皮笑脸,不需正形。
自香眼都直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君安说出的话,愣愣道:“怎么会?”
“怎么会不受你身上的迷药迷惑了是吧?”君玉歆轻声说道,“因为我早就配了解药了呀。”
“你早就知道了!”自香失声叫道,“那你怎么会?”
“怎么会由着君安要娶你是吧?”君玉歆依然低声:“因为你只是个垃圾,不值得相府亲自动手,像你这样的垃圾,用脚踢开就够了,比如现在。”
自香目瞪口呆,满脸地不敢相信。
但她知道,她没有活路了,落到君府手中,她没有活路了。
那方的君安提了提袍角,拱手对邓大人说道:“大人不好意思,今日来你这大堂之上没有备上好茶,这便不久待,姐姐,姨娘,咱回府。”
“你站住!”邓大人大怒不已,往日多少次君安便是这样挥一挥衣袖,气得他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的,今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他岂甘放弃?
“怎么着,嫌你两条腿碍事,想追上来让小爷打折了?”君安回眸,戾气十足!
君玉歆握住君安的手,果然他体内脉息紊乱。
他正压着狂怒和悲伤,装出这副***样子,再有人挑衅,他今日只怕真要血洗了这大堂!
眼尖的君玉歆看到有人送了一封信给邓大人,她便知道无事了,对着孟钦说道:“姨娘,咱们回家。”
说着走到另一边,托起孟钦的手臂,迎着众人疑惑不已的眼神,款款走出了京兆尹的大门。
孟钦明白,君玉歆与君安左右相搀,这是相府正夫人才能享有的待遇,今日的君玉歆和君安,认下了她这当家主母。
她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君府,第一个认下的她是真正当家主母的人竟是她曾经暗杀过的君玉歆,这实在讽刺,又感动,于是这位坚韧多年的姨娘竟有些热泪要洒出来。
回到府中的君安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踏进家门,便晕倒过去,君玉歆扶住他叫来长善:“搀着他下去休息,喂点参汤。”
“你也真是的,早知道自香不对劲怎么不早点告诉他,小公子哪里受得了这打击?”长善嘀咕一句。
“你懂什么,扶他下去。”君玉歆白了她一眼。
然后君玉歆与孟钦告辞,去了君隐的书房中,她知道,君隐一定在那处等着他。
近半个月不曾见面的君隐消瘦了些,想来这些天熬得很辛苦,刚刚沐浴完的他长发披散在肩头,手中还握着一只墨迹未干的毛笔,正支着额头小睡,君玉歆看了又看她的这位哥哥,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有才能干的哥哥。
“你在看什么?”君隐慢慢睁开眼,笑望着眼前凑得极近的君玉歆。
“我在看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家哥哥。”君玉歆笑道。
“整天就知道瞎说。”君隐捏了捏她的鼻子,拉着她坐下,“我不在这些日子,家中可是鸡犬不宁。”
“还好,只是小打小闹。”君玉歆托着下巴望着他。
君隐放下手中的笔,拿出君玉歆给他的信,问道:“我照你信中所说的做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信中写的东西很重要,写的是让君隐去找古长月,称君家愿意交出巧云阁,天宝斋两处生意上交给皇上,以充盈国库。
巧云阁产丝绸,天宝斋出珠玉,分号在全国不计其数,每日银钱滚滚,算得上是君家的大生意。
君玉歆用这两处生意,换了君安一条命。
最难能可贵的是,君隐不知任何原由,只因着君玉歆一封信便听了她的,不闻不问地就轻飘飘地交出了这两笔巨大的财富。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人这般信任你,谁能不动容?
“我知道小安喜欢这女子之后,便派人蹲守,想看看这女子是否真的干净,但一直都查不到什么。”君玉歆从头说起。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君隐知道肯定有事让君玉歆改变了心意。
“拢翠,依拢翠自己的性子定是做不出扮作自香的模样去摸进小安房间的,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我问了她,她却不肯说,但监视自香的人却来告诉我,拢翠去找过自香,我不得不生疑。”君玉歆说道,“那日我掌掴拢翠时,小安体虚乏力,我更是奇怪,以他的武功底子不可能虚弱到这般地步。”
“嗯,接着呢?”君隐像个耐心极好的倾听者,总是笑望着君玉歆。
“于是我想到了自香身上的酒香味,我让拢翠去了沛城,找了我的朋友云之遥,他帮我查明了原来真有一种香料,混和了五石散和软筋散之后,再辅以其它几味香料,便能化人武功,迷人心智,最可怕的是让人对其产生依赖。只是这毒药香味过于浓烈,最好便是以其它味道遮盖,自香用的是酒香,倒也她卖酒的身份十分契合。小安那么喜欢自香,一部分是他动了真情,另一部分是这药物作祟。”
“何必非要让拢翠去沛城查,君家有不少药铺,在京中查不一样的吗?”君隐问她。
“想得出这么精妙计划的人,只怕早已暗中监视了君家的各大药铺,就是为了防止君家有人查出这其中的猫腻,我若在君家的药铺中去查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君玉歆笑道,“我寻得好辛苦才寻到不在君家管理之下的药铺,配了个方子做成药膳,诱着小安吃下去,又不再让他出去接近自香,这才慢慢止了他的毒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五石散便是像鸦片一样的东西,会让人上瘾,产生幻觉,君玉歆不敢想象,若是发现得不及时,君安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心中对恨意,便也是那时埋下的,对君安存着如此歹毒之心的人,她怎么可能放过?
第116章:拷问自香
“你考虑得倒是周全。”君隐笑说,“知道那自香有问题,连家中要办喜事这种大事都能劝说得老夫人低调行事,如果大张旗鼓,此时不知多少人看君家笑话,自家妻子状告夫君强暴,说出去都可笑。”
“这个人的最终目的是既想毁了小安的精神,又想毁了小安的身体,自香去京兆尹状告小安这一招,的确是漂亮,正中小安软肋。”君玉歆摇头叹息,只怕小安很久都走不出来这个阴影了。
“他需要磨砺,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君隐明白,君玉歆没有早早地向君安揭出这个阴谋,是因为君安不会相信君玉歆所说,有些事总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摆在他面前,他才肯相信这只是一个骗局,才能勘破其中虚伪。
“我不知道此次动手的人是江家还是楚家,但我知道,他们利用了古长月忌惮如今君家独大的心思,京兆尹今日若是没有古长月的授意,绝不敢对小安如此无礼。”君玉歆说道,“我叫哥哥你交出的那两桩生意,也是顺遂了古长月的心思,他不就是想一点点蚕食君家吗?那就如他所愿,做个样子给他看好了。”
今日不管是孟钦的据理力争也好,小安的纨绔不羁也好,若没有君隐在宫中跟古长月谈判,任何人都别想把君安带回来,真正陷害君安的岂是自香这种小角色?是古长月,是江家,或者楚家,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合谋起来设了一个局,诱着君安入局。
他们想一个一个击垮君家的人,最好下手的人便是君安。
这个设局的人很清楚君安的心理,他们刻意安排了一个会跟他忤逆着来的普通女子,这女子善良纯洁,不贪图富贵,出淤泥而不染,还有一点小刁蛮,简直是前一世里小言小说的经典桥段,他们运用得如此熟练,君玉歆都忍不住要叫好。
“我想,你很想见见那个自香,见过她之后,你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君隐起身说道。
“哥哥你把她带回来了?”君玉歆正想着怎么问京兆尹要人,君隐便带回来了?
“宰相府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想不想去看看?”君隐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在他们忙着在大堂上与京兆尹吵嘴皮子时,君隐已经在做其它的事了。
这是君家的地牢,平日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来,君玉歆也是第一次见识,并没有腐臭之气冲鼻而来,反而很是干爽,君隐带着君玉歆按开了几个机关,里面走出君家的暗卫,君玉歆一向都知道君家有暗卫的。
暗卫沉默寡言,举着火把带着他们二人走向地牢的深处,那里正吊着自香。
君玉歆看了看她,这女人依然无甚美貌可言,再平凡不过的长相了,脸上有几道血痂,想来刚才受过刑。
君玉歆坐在她前方的椅子上,说道:“你是准备自己招,还是准备我让你招。”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气息有些弱,声音也不大。
“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说给我听,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二,我打到你说给我听,死得就痛苦一些,你选哪个?”君玉歆诚实地说道,不管自香选哪个,都会死,区别在于怎么死。
“死了这条心吧…”自香断断续续说道。
君玉歆动了动嘴角笑起来,暗卫们亲眼看到那笑容中的天真,如此天真的笑容在这阴森森中的地牢中越显恐怖:“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乎你爹的性命。”
“爹…我爹,你对我爹做了什么!”自香扭动挣扎起来,带动铁链叮叮铛铛作响。
“我不喜欢太吵,上刑。”君玉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很清楚审询的技巧,这种技巧是她前世被人审询,以及她审询别人中学到的,不要太着急,折磨得受刑人精神快要崩溃了,她自然什么都会告诉你。
但这过程,于受刑人而言,格外难熬,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你下一秒会对她做什么,这种恐惧才是最痛苦的。
这样的审询方式原始粗暴,但极有效。
自香的惨叫声在这狭小的地牢中回荡,听着像是鬼哭狼嚎,君玉歆却置若罔闻一般,放出一杆烟袋在手边的桌上,自香定会认得的,这是她爹爹从不离身之物。
“停。”君玉歆轻声唤住正挥着鞭子的暗卫,暗卫闻声停手,将放在地上的一桶盐水泼在自香身上,痛得她又是一声惨叫。
君玉歆看了看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说道:“想好了?”
“我…”自香迟疑着,“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啧,居然还跟我谈条件,继续打。”君玉歆摇了摇头,怎么就总是有人不识时务呢?
下面的毒打仍在继续,上面的暗卫统领端给君隐一杯茶,谨慎地问道:“公子,小姐是不是受过训练?”
“没有,这是她天生的。”君隐笑着喝了一口茶,他从来不相信君玉歆的谎话,什么都说是天机山教的,天机山怎么可能教她那些东西?无师自通便是无师自通,偏要给自己找个挡箭牌。
那统领有些讶异,早在代家屠门时他便见过君玉歆的镇定和从容,她似乎不怕死亡,不怕鲜血,这与她的年纪和阅历都不相符,更与她大小姐的身份不符,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天生便擅长阴暗?
“你也奇怪吧?”君隐问道。
“属下知错。”身为暗卫是不能怀疑主人任何事的。
“无妨,我也奇怪,不过我觉得挺好,如果有一天她要用到你们,你自可信她,如信我一样。”君隐放下茶盏,走到扶手处看着下方的君玉歆。
第三轮毒打已经结束了,自香已经奄奄一息,君玉歆站起来看着她满脸鲜血:“你知道你最该死的地方是哪里吗?不是妄图算计君家,而是伤了小安的心,又害了拢翠,我这人护短,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我不管你是任何原因任何苦衷,这其中任何一项,都足够你死一万次的了。如果不想你父亲也受同样的折磨,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或许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那边的自香半天没有答话,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几乎要让人怀疑她已经死了。
君玉歆这一次的耐心很好,等着自香开口说话。
“小公子第一次救我时,我并无意害他,也是真的不喜欢他。可是后来,我爹扭伤了腰,还重病一场,其实不是病,是中了毒,他们逼我接近小公子,让我使小公子对我付出真心,又在我身上抹了香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小公子跟我说,他一日也离不开我,离不开我身上这味道,我便知道这是毒药。可是我爹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答应他们。”
“真是个悲惨的故事。”君玉歆淡淡地总结一句,“他们是谁?你已非处子之身,是谁做的?还准备嫁进君府,是想让小安戴一顶天大的绿帽子吗?”
自香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君玉歆一眼,现在她相信,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一个铁石心肠,冰冷无情的人,任何柔情和悲伤的过往都不能使她动容,她放弃了想感动君玉歆的念头。
“是她们的弟弟,我成功勾引了小公子,但她们弟弟是个禽兽,玷污了我的清白,还说我反正是要给小公子玩腻的人,因为我已非完壁之身,所以他们不可能让我嫁进君府,不然那时候一切都穿帮了,而且你们又一意要将婚事低调进行,他们并不能等到大婚那日再给君家羞辱,这才让我去状告小公子,我并不知道她们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自香生怕君玉歆不信,还重复一次。
“我知道。”君玉歆笑笑,这京中能有一个如此禽兽不如弟弟的人,只能是江家姐妹,而那个禽兽正是江松寒。
“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求求你放了我父亲。”自香哭着哀求。
君玉歆只是漠然地看着她,她的同情心极少,自然不会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她没有回答自香会不会放过她的父亲,只是转身时淡淡说了一句:“没用了,杀了吧。”
她要让自香死都死得不甘心,死都得不到答案。
君隐站在门口处迎着她,递了条热毛巾让她擦手,问道:“你还好吧?”
“我很好,把她的尸体处理好,不要让小安看到。”君玉歆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你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君隐与她并肩,看她神情并不高兴。
“我原本以为能与古长月达这样默契配合的人会是楚家,没想到是江家,那说明楚家还有后招,我不知道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君玉歆微垂着头,她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推力,正在推着君家往一条很危险的路上走。
她必须在这推力目的达成之前,寻到最稳妥的着陆方法。
是的,君家现在就是一个正飘在半空中的气球,随时可能爆炸。
没有了江家和楚家制衡的君家,于古长月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威胁,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君家,甚至不惜与楚家和江家合作来击垮君家,君家的位置太危险了。
“哥,削权吧。”君玉歆对君隐说道。
“我懂得,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君隐岂不明了君玉歆的担心,他一样知道君家现在的处境有多凶险,早已开始暗中着手。
“会很痛,很痛很痛。”君玉歆自言自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