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诸再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他又叹了口气,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在君玉歆左臂上自下而上,逼出几枚细小的金针落在掌间:“这样你满意了?”
金针离体,凶猛的内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君玉歆体内疯狂蹿动起来,逼得她脸上涨出异样的红色,离诸将手贴在她后背,引导着那些躁动不安的内力慢慢归于平静,沉入丹田。
君玉歆闭目调息片刻,脸上血色退下,渐渐恢复正常,只是胸口处的伤口又撕裂,溢出殷红的血来,染红了她白色的中衣。
“你的伤口需要调养,我写了方子给长善,你按着方子上的药一日服三次,最少服半月。”离诸点住她几处穴道,替她止了血,语气淡然,慢声说道。
“师父…”君玉歆低声。
“怎么了?”离诸问她。
“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不,你长大了。”
离诸终于笑起来,摸了摸君玉歆的头,说道:“云之遥也下山了,他来帮你我很放心。玉歆,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师父,我永远不会害你。”
“对不起,师父。”君玉歆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关心她的人?那是她的师父啊,陪伴十五年的师父,怎么会害她?
“好好休息吧,我以后再来看你。”离诸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师父。”君玉歆叫住他,“五月草的毒有没有解药?”
“有,给你。”离诸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要五月草的解药,正如他所说,玉歆已经长大了,她要做什么,她自己有分寸。
从来,她都是一个不需要别人过多担心的人。
离诸离开之后,君玉歆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件衣服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长善一边帮她穿着衣服一边问她,又像是想起来似的,“你要去看顾舒玄?”
“对。”君玉歆一刻钟也等不得,她知道顾舒玄是绝不可能待在君家养伤的,按君隐的行事周密,只怕一早就将他悄悄送回了自在处。
她想知道顾舒玄怎么样了,而这问题,她不能问君家的人,她甚至没有想好如何向君家解释她与顾舒玄一起受了重伤。
长善看了她两眼,嘴皮闭了又合,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想什么直说好吧?也不怕憋死。”君玉歆系好腰带,将那条许久不曾用过的白绫拿出来缠在了手臂上,拉下袖子遮好。
长善于是说:“你跟顾舒玄晕倒在茶楼,钱隆叫完大夫后,就通知了大公子,大夫说你失血过多,情况危急,大公子当时脸都白了,若不是我拦着说有办法,只差进宫去找御医了。你昏迷了两天,大公子衣带不解地陪了两天,若不是师父用迷香把他迷晕了,都不好现身给你诊脉下针。你一醒来就去找顾舒玄,只怕大公子挺伤心的。”
君玉歆已迈出的步子停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回头:“回来了我会向他解释。”
君府院内有诸多假山,最高的那处假山上有个亭子,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亭子旁边有一泓泉水,在这寂寂夜间流淌时便叮咚作响,格外悦耳好听。
君隐坐在这亭子里,远远看着君玉歆的阁楼,他看到离诸自那里面离开,又看到君玉歆也从那里面走出去,他知道君玉歆要去找顾舒玄。
想来君玉歆不知道,她在梦中唤了顾舒玄的名字多少次吧?
君隐知道,一共两百一十七声,他一遍遍听,一遍遍数,一遍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至到最后他甚至都开始陪着她叫那个名字。
当他看到君玉歆倒在一身血魄里,昏迷不醒时仍然紧紧握着顾舒玄的手时,他甚至想就将顾舒玄扔在街上吧,反正像他那样的烂人,应该有无数想让他死掉吧?
可他终究没有,他终究舍不得君玉歆伤心。
“公子。”钱隆轻声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是谁?”君隐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君玉歆离去的方向,她的武功恢复了,便能飞檐走壁,翻过君家的高墙,奔向了心中的红杏。
“都在这。”钱隆递上一张纸条。
借着月光,君隐将上面的字尽收眼底,末了他笑了笑,一如平日里的温润如玉:“连你都查不到,那我就安心了。”
第82章:夜间情话
显然顾舒玄没有君玉歆恢复得快,此时的他还是昏睡不醒,白帝羽在一边抚着琴弦,看着了从窗子里跳进来的君玉歆。
“原来君小姐武艺这般高强,近了这自在处百米之内,我竟都不能查觉。”白帝羽向来不是一个尖酸之人,可是这件事她对君玉歆的确存了敌意。
他研究过顾舒玄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按顾量楼的武功是不可能躲不过的,想来当时为了保护这位君小姐,这才重伤至此。
可他看君玉歆刚才轻功了得,身体虽然虚弱,但气息绵长,有着一身好功夫的君玉歆那时怎么不见施展?
君玉歆不会与白帝羽解释什么,更不想与他斗嘴,走到顾舒玄床边,看他依然眉头紧琐,她问白帝羽:“他怎么样?”
“公子没有君小姐这般好命,有君府请到的神医为你诊治,大夫说公子若今日醒不过来就危险了。”白帝羽语调依然不咸不淡,但已起身准备离开,不管他对这位君小姐有何成见,她都是公子想见的人。
他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对公子那番话,公子他自己知不知道,他对君玉歆的喜欢已经越过了一条很危险的线。
“红槿呢?”君玉歆有些奇怪,顾舒玄伤得这么重,一向爱慕着他的红槿居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
“她有她的事要忙,就不劳君小姐费心了。”白帝羽眼角一跳,从容说道。
“是吗?如果白先生想让红槿活下去,最好让她在明天早上来见我。”君玉歆的目光一直停在顾舒玄身上,没有多看白帝羽一眼,可白帝羽却觉得,他再细微的动作都在被君玉歆注视着。而听着君玉歆界的声音,带着些许森冷的味道。
他抱起琴走出顾舒玄的卧房,合上门后顿了顿步子,终究还是提步走向了红槿的房间。
君玉歆小心地脱掉顾舒玄的外衣,将从君府带来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这些药是离诸留下来的,比起宫中的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她看着顾舒玄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疤,又端详了好久他沉睡的脸庞。
这张老天爷格外偏爱的脸庞,微微上挑的眼角本是轻佻,可是让他的眉一压,生生嵌进了威严,他平日里藏得极好,便无人查觉过他天生的帝王霸气。
只是今日再醒不过来就危险了吗?
那你倒是快醒来啊。
“顾舒玄?”她在他耳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只是眉目紧闭,巍然不动。
“顾舒玄你起来,我们聊聊你那天说的事情。”君玉歆躺下去,靠在顾舒玄胸口喃喃自语,她不知道顾舒玄听不听得见,前一世的科学告诉君玉歆,人在昏迷时有时候是能听到外界声音的,她不知道顾舒玄这种情况是不是能听见。
但她依然自言自语:“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何不豁出一切疯一场?你要是就这么死掉了,我找谁疯去?”
她听着顾舒玄深深浅浅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起起伏伏的心跳,想起他抱着自己那毅然决然地转身。
细算下来,总是顾舒玄救她多一些的。
“你快醒来,你不能死在羲和国,你还要回离诀呢,虽然我不知道你背负过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去的?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你甘心吗?”
“想听听我的深仇大恨吗?”忽然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几丝懒洋洋的味道。
君玉歆立刻坐起来看着他:“你醒了?”
“早醒了,等着听你表白,结果你半天不说,我就懒得装睡了。”顾舒玄拈起她几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这个王八蛋!”君玉歆挥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又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到了胸膛处又停下来。
顾舒玄拉着她睡下来,温柔如水般看着她,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而是像此刻,满满一目柔情,如将十里桃林植于他眼中,盛放着灼灼的光华。
“我母后是离诀国的上一位皇后,但她死于后宫争斗之中,她的好姐妹荣贵妃便坐上了后位,荣贵妃也有一个儿子,自然容不下我这太子,所以,将我赶出了离诀国,送到你们羲和国做质子。”顾舒玄说得很是简单随意,不痛不痒,仿佛说起的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一般。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君玉歆靠在他肩头,小心不去碰到他的伤口,轻声问道。
“算不得什么好人,死在她手中的妃嫔也不少,后宫里头争来斗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要么皇帝今天睡在哪里,要么是利用自己的孩子争个位份,我母后心大了点,争到了前朝去,又害了我父皇最喜欢的女子,所以被荣贵妃抓到把柄打落后位,身首异处。”
这与君玉歆听过的那些故事不一样,故事里被残害的皇后总是善良,这才被奸人所害,但顾舒玄的故事才显真实,试问能坐上后位的女子,又怎会是善良的?
那位顾舒玄的母后,不过是朱墙后万千红颜中的一个,需得算尽了心计才能博得帝王一笑,将那把凤椅坐出些温度。
“她对你好吗?”君玉歆暗自想了会,又问道。顾舒玄这么迫切地渴望回离诀,想来是要给他母后报仇吧?
“我只是她坐稳后位的工具罢了,后宫里头大部分的孩子都只是工具,你不在宫中长大不会明白。”顾舒玄点了点她饱满柔软的红唇,轻笑细语。
他不痛吗?有这样的经历他难道不会心痛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已经习惯了。”顾舒玄专心地揉捏着她的嘴唇,对于自己的过往反而并不上心。
“那你回离诀是要报谁的仇?”
“这个以后再说给你听…”
顾舒玄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她的嘴唇捏得艳红欲滴血,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等人采撷,他便做了采花人,薄唇轻上,辗转反侧,反复流连。
君玉歆知道,他是故意将话头断在了此处,真正他心底里的那些伤心过往,他不会说出来的。君玉歆不再问,谁都有秘密,比如君玉歆的秘密就是她根本来自另一个世界,只是披上了这个世界的人皮。
年轻的男女经不起情愫的挑逗,急促的呼吸声在两人鼻端浓烈地上演着各自压抑的欲望,不似以往那般有着苦涩的味道,决意疯狂的两人开始放纵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浅浅的嘴唇相接渐渐转入舌尖的肆虐。
“君玉歆…”顾舒玄声音沙哑,轻抚着君玉歆的后背。
“嗯…”君玉歆觉得眼皮有些重,头也昏昏沉沉,睫毛颤了颤,快要入睡。
“睡吧。”
君玉歆终于合上眼皮,她知道,那是顾舒玄在抚着她的后背时,轻轻点了她的睡穴,终究他还是舍不得。
顾舒玄拥着君玉歆,闻着她的发香,好梦甜香。
天光大亮时,红槿已坐在了外面等着,顾舒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人没有说话,而君玉歆打着哈欠从内卧里懒洋洋地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连满头青丝都还没有梳理好,洋洋洒洒地披在肩头,看着好像是倾泻了一肩的墨色瀑布。
“醒了?”顾舒玄笑望着她。
“再不醒你们可要等急了。”君玉歆坐在顾舒玄旁边的椅子上,顾舒玄顺手给她递了杯茶,她顺手接过来,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红槿依旧是那一身红衣,如骄阳般耀眼,只是她的神情有些萎靡不顿,脸色也有显得青黑,她娇滴滴的声音依然含着媚者的妖娆:“听老白说君小姐有事要找奴家?”
“难道不是你有事要找我吗?”君玉歆掀了下嘴角,含一丝冷笑。
“君小姐的话奴家不明白。”红槿扭动了一下她的腰姿,懒懒风情。
“五月草的毒如果三天内没有解药,会全身溃烂而死,我看红槿姑娘肤如凝脂,貌美如花,想必不愿意死得这么难看吧?”君玉歆若是愿意,声音总是可以甜美娇憨,带着十五岁少年特有的稚嫩。
可若是这样的声音向你甜蜜的叙述一个你快死了,而且你会死得很难看的消息时,任谁都不会觉得那是可爱,而是可怕。
这样的君玉歆,何其可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槿的声音有一丝轻颤,目光飘了飘,看向顾舒玄,带着几分心虚。
“别看他,他是我男人。”君玉歆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恼意,薄怒一声,若得顾舒玄差点要笑出声。
“恬不知耻!”红槿怒骂,她的公子何时就成了君玉歆的男人了?
顾舒玄缓缓出声,带几分轻斥:“红槿。”
“公子你…”红槿素来是知道的,知道她的公子一片心不知被君玉歆蛊惑了去,她以为在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落会成为巨壑宏沟,会死死地挡住他们的步伐,可她却不知道,君玉歆和顾舒玄,向来是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的。
“我说他是我男人,你少看,不如我们来说说红槿姑娘现在的感受吧。”君玉歆干脆坐得离顾舒玄近一点,慢悠悠说道:“红槿姑娘一开始是否觉得心中有一只蚂蚁一样一直在咬你,一开始只是痒,后来会慢慢变得疼起来,再紧接着,这一只蚂蚁变成两只三只四只成千上百只,现在这蚂蚁正在咬你的四肢,你感觉他们就在你的皮肤下面爬啊爬的,你恨不得切开你的皮肉把他们抓出来,对吗?”
第83章:愚昧红槿
说到此处,君玉歆停了一下,又扬起一个纯洁的笑容:“不着急,这还没有到最后,再过两个时辰,你觉得的这些蚂蚁会撑破你的皮肤,然后你会发现根本不是蚂蚁,而一个个的气泡,对了是紫色的气泡,他们爆炸时就像煮开的沸水一样,翻滚而出把你的皮肤腐蚀出一个洞来,然后一个两个成千上万个一起爆炸,唉呀,简直不敢想象红槿姑娘这么好的肌肤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跟流着脓的蜂窝一样?”
君玉歆的声音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会带你去跟着她说的话去幻想,去幻想你的身体真的全身溃烂,流出污秽腥臭的脓水,尤其是当红槿皮肤下真的一阵阵瘙痒的时候,她的想象越发逼真,似乎下一秒她的皮肤便会冒出一个一个的窟窿一般。
她开始有些颤栗,将她那份妩媚之色都削弱了几分,显得无助而恐慌:“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玉歆却只是冷笑:“你说呢?”
红槿咬着下唇,泪水盈盈,她望着顾舒玄,凄苦不堪地喊了一声:“公子,你就由着她这么欺负奴家吗?奴家这些年给你当牛作马,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顾舒玄施施然放了手中的茶盏,似恼实怜地瞪了君玉歆一眼,嗔骂一句:“看你干的好事。”
“我小命都差点丧在了她手上,让她吃这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君玉歆支着额头斜看着红槿。
那晚来刺杀君玉歆的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这味道在羲和国并不多见,而恰好君玉歆曾闻到过一次,那时红槿意图***君安,君玉歆曾嘲讽她身上这味道难闻得很,有着这么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君玉歆自然对这味道记忆深刻。
但她当时并不确定,只是一个香料的味道而已,总不能就论断是红槿。
后来她来到顾舒玄此处,却不见红槿在此伺候,这实在是难以解释,而且白帝羽的紧张告诉了君玉歆,她没有猜错。
君玉歆想过,毕竟红槿是顾舒玄的人,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顾舒玄,让他去处置便好,免得君玉歆她一个外人说话,总是有些不方便。
可是她却也明白,这件事不是红槿一人能做的,或者说不是她一个人能做的,她不愿意放过红槿背后的人。
“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红槿。”顾舒玄突然说道。
“什么?”红槿一片惊愕。
“不要忘了,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的剑术奇烂无比。”顾舒玄又说道,“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公子,你也不信我?”红槿一目悲怆,声音喑哑。
顾舒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对君玉歆笑声说道:“把解药给她吧,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她。”
君玉歆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扔给红槿,说道:“服三粒,你的毒就解了,如果你还是不肯承认,大可把这解药扔了。”
红槿握着解药瓶子的手指骨泛白,君玉歆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挣扎,不甘,还有憎恶。她是恨君玉歆的,恨得来缘如此清晰,谁让君玉歆抢走了顾舒玄呢?
然后她悲然一笑,拔开了瓶塞,倒出三粒解药吃下,说道:“她说得果然没错,君玉歆,你就是个祸害,早晚有一天,公子会被你害死的。”
“前两天晚上差点害死顾舒玄的可不是我,是你。”君玉歆无辜地摊手,“她是谁?”
“你不是聪明吗?你猜啊!”红槿像是赌气一般。
“江竹韵吧?”君玉歆笑起来,“又或者说是楚环?”
“你都知道何必还来问我?”红槿恨道。
君玉歆看着满头大汗的红槿,她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五月草解毒的过程也需得历经艰辛,就像是在一口油锅里煎熬着似的,君玉歆有些感激她的师父离诸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药,简直太美妙。
君玉歆歪着头看向顾舒玄:“江竹韵是喜欢你,所以要杀我,楚环呢?又是为什么?”
“想来江家和楚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楚环替江竹韵找杀手来杀你,而江家要给楚家一些东西。”顾舒玄看了看红槿,叹息一声:“你被她们两个利用得团团转却不自知,真不该怎么说你才好。”
红槿见他们两人已看穿一切,倒落了个痛快,直接说道:“不错,楚环那日来找我,跟我说朝中已有人注意到公子,如果公子你再与君玉歆走得这么近,只怕早晚会引起羲和国的怀疑。公子,她是宰相府的小姐啊,古长月本就对宰相府不满,能容得下你与宰相府相亲相近吗?我能眼睁睁看着公子你往险路上走吗?”
“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不过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罢了。”君玉歆毫不客气地撕掉红槿的伪善,她本就存了恨君玉歆之心,楚环不过是稍加挑拨,她便有了做恶的理由,顺理成章地来杀君玉歆罢了。
“你本就该死!”红槿声嘶力竭地喊着,“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不去死?公子注定是要回离诀,登皇位,得天下的,你非我族类,岂是善辈?”
不可否认红槿这句话终于说到了君玉歆心里,但君玉歆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顺便击倒的,她笑意盈然:“谁叫你家公子喜欢我呢?”
气得红槿几乎要疯掉。
顾舒玄掩着嘴轻笑,几番忍不住,终于笑出声。
干咳了两声:“红槿你先下去,我与君小姐还有事要说。”
红槿几乎是冲出房门的,摔得木门“嘭”地一声巨响。
顾舒玄清楚,君玉歆半夜来他这里,除了来看他之外,还是来找红槿的,自然不是为了给解药,而是要来找红槿确定指使她做这种刺杀之事的人是谁。
君玉歆望着红槿摔门而去,解了脸上的面纱,“啧啧”两声:“小伙子你魅力挺大啊,这么多女人为了你处心积虑地要除掉我。”
“说得你那位云之遥对你不是一片痴心似的。”顾舒玄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
“那是儿时的玩伴,跟痴心有什么关系?”君玉歆顺势环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尚还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她没有这个世界里那些女人的陈腐观念,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喜欢,自然是想与喜欢的人亲密的,这有什么错?
顾舒玄笑着不提,君玉歆若是看不出云之遥对她另有深意那才有鬼,不过她既然要装作不知道,顾舒玄便乐得成全。
“你说,楚环和江竹韵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君玉歆倒并不意外楚环会与江竹韵搅和在一起,毕竟这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同一利益的驱使下,猫和老鼠都是可以暂时联手的。
顾舒玄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说道:“想来是与金满堂有关。”
“你的意思是,江家放弃金满堂,给出的条件是让楚环杀了我?”君玉歆说道。
“不错,于江家而言,他们还有盐矿,没有金满堂也算不得太大的损失,可是楚家不一样,她们太需要充沛的资金来支撑楚家在朝堂的势力,所以她们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杀宰相府的千金小姐。”顾舒玄怜爱地看着君玉歆,这小女子,怎么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的漩涡中心?
“是啊,江家的算盘打得太好了,如果我死了,君发财必定老虎发威,彻查下去,江家稍微给出一点线索,就会查到楚家身上,然后呢,君发财就会对楚家发难了,江家趁着这个机会,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吞掉金满堂,一箭双雕,这算盘打得实在太好了。”
君玉歆的那双眼睛渐渐深邃,透着沧桑的气息,顾舒玄觉得,他有些看不明白这样的君玉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