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以为玄乾所有将士都被伏在此处,将绝大部分士兵都抽调来此处看守伏兵,是啊,这可是整整三十万大军,若他们暴乱,后果不堪设想。揣着这么大一个危机在身边,他不得不多多加派人手盯紧了啊。
这自然就导致了城门空虚,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军,战斗力惊人,他们统一着黑色盔甲,脚步声震天而响,却整齐得骇人。以往攻城总能听到嘶喊声,以壮士气,而这支军队却安静得像哑巴一般。除了脚步声,不曾闻半点其它的声音。
他们像是来自地狱的鬼兵,无声无息,如同幽灵,却带着莫名骇人的力量。
陈贵连忙关紧城门,下令死守城门,目光定定地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这只鬼魅一样的军队。离城门还有三十米远的时候,最前方那人却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后面紧跟着他的人,便齐齐止步,静立不动,这样的军纪与反应速度,陈贵毕生未见!
只见最前方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烟花,“嘭”的一声,在空中绽出红花的烟火。而陈贵的心顺着那声音狠狠跳了一下。当即下令射杀俘虏,然后士兵归岗,抵抗来敌。
王伯瀚在看到那烟花的时候,像是看到了鬼一般,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烟火是皇上专用的,他们之间彼此传信的烟花各有不同的颜色,而这红色是皇上的!他直下看着城楼下那个掩在黑色铠甲里的人,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虽然他着了面具,但王伯瀚几乎在一瞬间认出,那就是百里牧云,那就是皇上!
那样锐利如鹰的眼神,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有!似乎真的是只要他目光所及,便统统是他的领土他的猎物!
王伯瀚几乎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所有的事,声嘶力竭大喊:“拦住他们!拦住他们!”边喊边退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陈贵以为他是被吓的,眼底闪过不屑,投诚的人果然都是软脚虾,但他毕竟是…便吩咐两个人将他扛回去,目光又盯紧了下面。他们为何还没有动作呢?如此气势汹汹而来当然不会是要这样站一晚。
正当他疑惑间,城内突然发出了惨叫声,撕心裂肺,哀嚎不绝,他以为是在坑杀俘虏,只皱了皱眉,仍然看着城外。
第九十五章 死而复生
城外的风似乎都停了下来,那只诡异的大军仍丝毫未动,他们…像是在等着什么,陈贵下令备好火箭火油还有滚石,只待他们一冲峰便要劈头盖脸的倒下去!管他是鬼是人,统统击杀在城外。
他正想着,一个士兵仓促来报,跌跌撞撞地竟撞到了他,陈贵正心烦着,踹了那士兵一脚,怒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待他骂完这才看见那士兵满脸是血,衣服上沾了血渍,不由得心惊,未等他再问,那士兵已说道:“反了,反了,那些俘虏反了!”
陈贵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那么多士兵利箭看着,只消连射十轮,那些人就必死无疑,怎么会反的?他正要去看,天上陡然绽开一朵绿色的烟花,他看着那烟花,莫明感受到恐惧!
王伯瀚走到军帐外正要进去也看到了那朵烟花,一屁股瘫软在地,嘴里呐呐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只如同鬼魅一样的士兵首领,他看到了绿色烟火后,长枪直指邬城!
原本安静跟影子一样的黑色士兵们,再次迸发出整齐而骇人的脚步声,声声响天震地,像是一个巨人的脚在一步步靠近邬城,连城墙都抖了一抖。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陈贵以为坚固不推的城门不知为何突然大开,将这些鬼一样的兵迎进城去,他准备的各种火箭之类一时之间竟不知有什么用。盲目下令射箭,可是箭矢落到那些人身上的时候,发出叮铛的声音掉落在地。
旁边的副将小声提醒:“将军,他们的铠甲没有缝隙,箭矢射出并不能起作用。”
陈贵脸色铁青,他已明白过来,那城门之所以大开,是城内反了的俘兵所为。他仰天长叹:“败了,败了。”
是的,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但却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看着如蝗虫一样冲进去来的黑色士兵,深深的无力感侵蚀了他,甚至连抓刀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城,活生生听着城内的厮杀声。
“将军,此时你该上阵。”副将再次好心提醒,他知道今天只怕城内不会再有一个活着的自己的人,但是身为将军,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坐在此处坐以待毙。不然史官笔下记录的,定是一个怯弱无能的将军,要为历史唾骂。
陈贵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虚弱地提着刀双眼血红的看着城内,早已烽火四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骨漫路。他曾信心百倍能守住此城,让邬城的美好不受半点涂炭,这里是他的家乡,为了守住这里,他甚至愿意忍着不喜与那人叛国的王伯瀚联手。
没想到,到最后仍是要亲眼看着邬城被毁于一旦。
他正红着眼挥动长刀,要多带几个人与他一起下地狱,为他陪葬,手却轻易被人制住,抬头看却是刚才还在被他劝降的林木樨。世事未免太过无常,阶下囚的位置转眼便换了一个人。
被五花大绑着的陈贵跪在帐内,就在今晚之前这里坐的还是他,现在坐的却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铠甲里的人。他似乎在想着其它事,半天没有理会跪在下面的陈贵。
林木樨喝了一盅茶,摇了会扇子,又细看了会这帐内的陈设,然后再叹了口气,对十一说道:“你不要再问我他是不是了,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显然是让十一缠得没法子了,只好双手一摊,以示无可奈何。
十一现在仍有些惊魂未定,刚才俘虏突然的行动吓得她够呛。她只记得天上突然燃了一个红色的烟花,原本还懒散着倒在地上睡觉的林木樨一跃而起。高呼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跟我杀啊!”
原本对自己是死是活充满未知恐惧的士兵一听到有援兵,立马来了精神,林将军说得对,在这里坐着必定是死路一条,若是赌一把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有活着的转机!
恰在那时,陈贵也吩咐了坑杀俘虏的命令,两者相撞,拼死求生的玄乾士兵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攻击力。而且他们身上穿着一层竹子做的甲衣,外面罩着外衣。北清国卸下他们的武器时,并不知这层竹甲,便未取走。
一开始他们并不理解这层竹甲有何用处,至到它帮着挡去了绝大半利箭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这是一层护身符。正是如此他们才能反击成功,与城外的援兵里应外合,轻松拿下了邬城!
而十一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呢,可是又有一个人如同神兵降世,突兀出现,她实在摸不准那个沉默坐在上方的人是不是皇兄。她想上去问,可是那人身上散发着的戾气太重,竟吓得她有点不敢靠近。
沉默了许久之后,有人进帐禀告,也是一身黑衣铠甲,声音在面具下显得有些沉闷,根本听不出原音来,他说道:“找到了。”
那上面的人微微抬眼,忽然眼间蕴起了笑意,说道:“将面具摘了吧,看把你急得。”
下面的人听了眼睫连闪,还是听话的将面具摘了下来,赫然是常海!
十一见了,几乎是跳起来,眼泪霎时滚满了眼眶,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常海没死,他没死那皇兄肯定也没事!转过头果然见到上方那人已摘下面具,笑意盈盈不是皇兄是谁?
“皇兄!”十一哽咽了一声,失而复得的巨大欢喜充在她心头,她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知道他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瞅着朕做什么,不如看看常海,他受了伤。”百里牧云温和地笑着,有些恶作剧一般揶揄着他们。
十一先是脸上一红,后面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去,向百里牧云行了个记说道:“皇兄没事就好,我先下去了。”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屋子里便沉静下来,十一仍未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在她心上始终有根刺。常海眼中全是心疼,却不知道能为了她做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十一退出军帐,手足无措。百里牧云只差抚额,常海这个木头,何时才能开窍。
“常海啊,这个陈将军,你先把他带下去。”
林木樨连忙使眼色让常海出去追她,常海这才反应过来,押了陈贵,向百里牧云行了礼连忙退下。
待他们都出去了,百里牧云像是才看见跪在一边的王伯瀚一样,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只问他:“好奇是吗?”
王伯瀚惊恐地抬头,他明明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上面的皇帝笑得一如往常和煦,说:“这位陈将军,老花你看着办便好。”
老花,花镜缘!他为何会在这里!
第九十六章 种种破绽
那日,王伯瀚,甚至陶泽都以为百里牧云死定了,肯定烧死在了火中。
而他们不知的是,那时的百里牧云一行人早已跳上了马车急驶而出,马车上的常海很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全是黑色的火灰,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明明是昏迷的皇上,为什么此时正驾着马车完全看不出重病的痕迹。
“这是…”常海木讷的**病又犯了,结巴着说不出话来,珥玉安然无恙,马车里还绑着一个人,正是那酒店老板,而皇上…
坐在马车时里的珥玉递过帕子让他擦了擦脸,又看了看百里牧云的脸色,见百里牧云脸绷得老紧,黑压压一片,眼睛像是要杀人似的,只好说了句:“常大人以后再解释吧。”
常海是被百里牧云拉进去的,那样的力道只有百里牧云才有,闯进火焰里便被一条用水打湿了的被子捂住,从地板上一个洞里跳下来落到一楼,那时火势还并未有多旺盛,一路从后门走到后院,马车便停在那里。常海越走越心惊,这条通向后门的小路并不易察觉,想来皇上是早有预备了。
而且,他冲进去的时候隐约看到地上有三具尸体…
“常海,我平日待你们如何?”一直绷着脸的百里牧云忽然说道,连自称都没有用,而是用“我”,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值得玩味了。
常海想也未想便答道:“皇上待臣等自然是恩重如山。”
“我问的是私下。”百里牧云显然对这个千篇一律的回答不满意。
常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认真答道:“皇上待我们从来没有君臣之分,一直把我们当兄弟,这便不关恩宠的事了,而是亲情。”
百里牧云听罢,猛地一拉缰绳,看着常海,许久之后他丰神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很好,至少我从没有亏欠过你们。”
常海那时心头跳了跳,他自然现在的皇上已经越来越如一口深井难以揣测。可是…他想起前些日子的事,也许皇上做了这么多,只为了一个目的,如果是这样,那这恩便太大了,罪也大过了天去了…
百里牧云缓缓将那日的情形说与了王伯瀚听,王伯瀚冷汗直流,声音艰涩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已经变心了。”
“对。”百里牧云笑道,站在一旁的花镜缘眼中全是难过,这都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最后竟变成这样,他如何不难过?
似乎知道王伯瀚下面要问什么,百里牧云提前替他解惑:“你一切都做得很好。唯有一样,你太急着催朕出兵了。”王伯瀚脸色一变,当时的百里牧云急着要救回墨兮,他便顺着百里牧云的心思想让他早些出兵,却不想在这里却露出了破绽。
“其实,你根本不急着出兵是吗?你在试我。”王伯瀚说道。
“不,朕当时的确想救回墨兮,但总还是分得清轻重,那时候出兵朕或许会胜,但只有三成把握,胜了也是惨胜。而你,将会把朕仅有的三成把握都卖掉。”百里牧云目光凝在王伯瀚身上,那时的他做了些什么事,说出来真是让人心寒。
“朕让你监视北清国的一举一动,你的确监视了,可是传来的情报却是有误的。陶赫当时手握重兵镇守北清边陲,但是真正的兵权却在陶泽手中,你明胆知道却未告诉朕,只对朕说这是个动手的好机会,趁着北清国内乱,正好攻打。你利用朕当时急切想救回墨兮的心理,诱惑朕,可谓是天衣无缝。”百里牧云说道,心想若当时真的出兵了,只怕他此时已经是国破家亡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王伯瀚阴沉着脸,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公主受辱时你未在她身边,说起来你或许是有什么事,离开了一段时间也说得通,可是当时还是公主贴身丫头的小乱也不见了,这便是奇事。小乱与你情投意合,你当时知道陶赫要羞辱公主,你担心小乱也遭鱼池之殃,便将她带走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差点被陶赫那样的畜生玷污,百里牧云便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而王伯瀚故意给陶赫这样的机会,无非是明白十一对自己的重要性,如果十一受辱,必然会向北清讨伐!便是不讨伐也会转而支持陶泽,他一样获利!
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连一个无辜的女子都不放过!
王伯瀚额头布满了汗珠,原来,原来老早之前百里牧云便知道他已叛了心,却一直留着自己,甚至委以重用,只为最后彻底反利用,好深的心思啊!自己怎么能忘了,这个皇帝,能在太后与宰相的打压下忍辱负重十年之久,自己小看了他的隐忍能力,便是输了也活该!
后来百里牧云派游乐重新秘密派了人去北清,果然每次打探回来的消息都与王伯瀚的有细微差距,虽不明显,但却致命。再有金子心,她曾经是陶泽的人,她得到消息的渠道与游乐和王伯瀚的都不一样,但她的消息却与游乐的相互佐作没有差别,这便笃定了王伯瀚的叛逆之心。
但百里牧云养着王伯瀚,放纵着王伯瀚,甚至打压林木樨与花镜缘等人只为捧着他,让他渐渐放下戒心,果然等到十一之事后,等到了陶泽要迎娶墨兮的消息。
他的愤怒是真的,怒吼也是真的,他是真的恨透了陶泽要反复折磨墨兮!墨兮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呢?如果墨兮真的对他没有感情怎么可能挺身而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十一?还有他在后来明白的所有一切一切,墨兮是那样刚烈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愿意下嫁?陶泽明明知道所有这一切,却依然要做这样的一个决定。
多么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哪怕是让心爱的女人一颗碎成粉末也在所不惜!他对墨兮早已不是爱,是占有欲,强烈的占有欲!
而百里牧云这一次,不管是为了让王伯瀚信以为真也好,为了真的要救出墨兮也好,他决定出兵了,甚至将还在劝说的花镜缘关了起来!
王伯瀚乐得几乎要跳起来,磨了这么久若不是有林木樨与花镜两个老顽固一力阻止,百里牧云说不定早已率军出征了。
但后来的一切,却不在他掌握中了。
第九十七章 天大的局
先是坊城的时候,他便查觉出不对,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何那条护城河里的水会凭空消失,而常海又是怎么把那条铁链送过河的。但是大家似乎对他三缄其口,他又联想到战事前几天常海与十一说是去廊城了,他便又派人查了廊城,也查不到半点痕迹。
“廊城是怎么回事?”反正要死了,做鬼也不能做糊涂鬼。
“你还记得之前旱灾,朕派常海去赈灾吗?”百里牧云却说起了其它,看着王伯瀚似乎有些明白的脸,他继续笑道:“你猜得不错,那些挖河渠的几万人全是朕的人。朕想了很久,要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将这些人送到边关去,方便朕调用。正好遇上了廊城旱灾,帮了朕一个天大的忙,不光是人,连粮草,兵械朕都借着赈灾的幌子一并送了过去。”
“所以你以为的朕是一时冲动出兵,其实并不是。而廊城四处可见的井,看着是常海一派瞎挖,但在井下却是地道相通,且全部是连通那条河渠与护城河的。那天晚上常海一边带人游水过去将铁链送到对岸,一边安排将地道的水闸放开。护城河水便涌向地道通向刚挖好的河渠,且河渠的地势要比护城河低,又只有淤泥未见河水,不过多时,护城河里的水便灌入了河渠,而护城河下游处便断了流,露出河底,如此,我军便能安然过河。”(新。回忆、发,书。组)
王伯瀚目瞪口呆地看百里牧云,他竟然从这么早便开始布局,精心策划,严丝缝合,却又无声无息。难怪他不管如何想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谁能想得到,百里牧云的计划从那么早就开始了?而他毫无察觉!
“你还想听吗?”百里牧云并不着急,只合声问他。王伯瀚,在你决定背叛朕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兄弟之情便彻底断绝了。
王伯瀚毕竟不是笨人,不然他也不能被陶泽看中了,苦笑一声,软坐在地,什么是真正的胜者为王败者寇他终于明白了,干涩道:“你故意疏远花镜缘他们也是做给我看的,将花镜缘关进天牢其实不过是为了留后手。我想你的这些亲兵都是游乐帮你训练的吧?我千算万算竟然算掉了游乐,要训练这样一只军队,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游乐是内务总管怎么会缺钱?甚至是你让他去动用那些钱的。”
“猜得不错。”百里牧云同意的点头。
“你假装昏迷,是因为你知道我与陶泽有书信往来,以免打草惊蛇。你故意设局进城,也只是为了让这三十万大军佯装被伏,好与你真正的里应外合。而花镜缘他们只怕早在我们进城前就与廊城的亲兵汇合赶往这里,只等你一声令下,将邬城收入囊中。”王伯瀚说到这里的时候,古怪的笑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可惜我自自诩机关算尽,却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百里牧云却无害的笑起来,笑得很纯粹,甚至眼角都带着笑意:“不,耍你的不止朕一个,还有陶泽。陶泽他根本就知道,我没有昏迷。”
“什么!”王伯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自己与陶泽是同一阵线的,他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故意不告诉自己!这怎么可能?
“你曾放一个刺客进来刺杀朕,可惜那个刺客被朕收服,让她替我与墨兮送信。”这个刺客自然是妹溪了,“朕与墨兮悄悄通信,陶泽都是知道的,就足以证明他知道我并未昏迷。那天来杀我的人,你觉得是仅仅用来对付常海一个吗?对付他一个用得着那么多人?他知道我未昏迷,所以才派了那么多杀手,而他未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王伯瀚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因为你不可信,一个连自己兄弟自己国家都可以背叛的人怎么可信呢?他将你的情报与朕给墨兮的信做对比,果然发现许多地方与你说的不一样,所以,你更加不可信了。”百里牧云淡笑着击碎了王伯瀚的心理防线。
王伯瀚这样的人,已经不是金银财宝可收买的了,肯为陶泽卖命的主要原因是,陶泽对他的赏识,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比在百里牧云心目中重要多了。如今他知道陶泽不过将他看作一粒可有可无的棋子,自然要呕到吐血。
一直未说话的花镜缘突然轻声道:“皇上,赐他一死吧。”
百里牧云回头看了一眼花镜缘,他眼里藏着不忍。
“好吧,交给你了。”百里牧云了然一笑,与林木樨往外帐外走去。出征前,他在地上写给林木樨的字是:王已反,朕需要你。七个字,让林木樨呆若木鸡的七个字,他已经提醒过王伯瀚很多次了,可惜,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一起喝酒一起放歌的兄弟。
走到帐外,一道鲜血洒在帐上。百里牧云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林木樨说道:“你大可早就一刀杀了刀,为何要说那么多话?”
百里牧云笑道:“像他这么高傲的人,当然只有粉碎他的尊严才叫惩罚。”
林木樨哑然,眼前的皇帝忽然间就陌生了,他不知道皇帝已有了自己亲兵和暗探,也不知道皇帝暗中已经布了那么多局,更不知道他可以对与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也能这么残忍。或许在那个位置坐得久了,一切都会变,而且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只有感情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百里牧云却说道:“你放心,老花没有杀他。”
林木樨满脸错愕,这怎么会呢?那道血…百里牧云苦涩一笑,“我倒想杀他,可是…老花求了许久的情,说放他一命,我只好答应。”
“所以你刚才才说那番话,击碎他的信心,让他从此再不能有其它的妄想。”林木樨似乎有些明白了。
“对,这样他才不会投奔陶泽,毕竟陶泽都不信任他,他不会傻到自寻死路的。”百里牧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林木樨说道,“王伯瀚懂医术,你若是假装昏迷,他怎么会没发现?”
“懂医术可不止他一个,他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个。”百里牧云笑道。
珥玉!林木樨突然明白过来百里牧云为何带着珥玉,并且让珥玉一路服侍的原因了。
这个局,太大了…
第九十八章 舍近求远
帅帐里百里牧云已换了一身常服,玄青色的袍子,领角与两袖都绣瑞兽图纹,冲淡了玄青色的沉稳,衬着他颇显刚毅的脸,剑眉如刀刻,鹰鼻隐锋芒,真是再俊郎不过。别人只知道皇上喜欢穿这身袍子,却不知这身长袍是墨兮亲手缝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