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精巧计算,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算得出的,那是合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之智,经过准备度量,才算好的力度与尺度。
戊字班八人组的赫赫凶名在学院中渐渐成型,无人再敢轻易上门寻衅,但也没几个人敢与他们来攀关系,在外人眼中,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粗暴原始,该被唾弃。
就好像整个戊字班,被全院的人排斥了,他们走在学院路上,别人会绕开,他们去饭堂,别人会另寻桌子,不屑于他们为伍一般。
不过,戊字班也懒得在意这个,当年全院都把他们当做垃圾一样看待的时候,那眼神也未必让人好受到哪里去,如今成为学院强者,就更不会在意这样的目光了。
鱼非池列出的那条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庄言。
石凤岐为了折磨庄言,已经故意留了他许多天的命了,听说庄言已经两天没出门,在屋中被逼疯了,蓬头垢面,神经兮兮,一直叫喊着有人要杀他。
等到这一日旁的枝枝芽芽都除掉,石凤岐眼看着时机差不多,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第二百零五章 所谓天才不过笑话
庄言的脑袋,被一个人提着送到了丑字班。
这个人不止鱼非池这个孤陋寡闻的人不认识,就连对学院之事了若指掌的石凤岐都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他看着这个人,面露疑惑:“初止。”
相貌平平,身形平平,声名平平,一切都很平庸普通,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没几分特色的这么一个人。
他放下庄言的脑袋,拱手弯腰,弯得极深,身子都折了下来,对这一班人卑声说:“正是在下。”
“你来做什么?”石凤岐有些警惕,在戊字班背了这么多人命之后,没有人可以不警惕。
初止抬起身,卑微而内敛,似是怕得罪了石凤岐一般,小心翼翼地说:“久闻戊字班大名,今日备上薄礼,来见过各位。”他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庄言脑袋。
这份礼,可不薄,他截了戊字班的糊,戊字班还不能说什么。
众人面色有些奇怪,看着初止的眼神也算不得有多友善,毕竟在这种关头敢来向戊字班示好的人,实在是需要大气魄大胆量,不是谁都有胆子跟学院里几乎所有人为敌的,而且他挑的时机太妙了,就在鱼百非池他们快要对庄言的报复彻底结束的时候,冒了出来。
除了石凤岐,其他几人下意识地看了看鱼非池,想看看她对这事有何看法,却见鱼非池趴在桌子上正在睡觉,根本没有多看这初止一眼。
“你送这份礼,是想跟我们谈什么?”查觉到初止的眼神也向鱼非池望去,石凤岐出声打断他。
初止依然是那般低下的姿态,脸上的笑容不多不少,透着刚刚好的谦卑:“并没有想谈什么,只是想与各位交个朋友。”
“哦,这便有意思了,你初止在学院里一向低调,从不多事,活像个影子一般在角落里,想尽了方法不引人注意,今次却要主动站出来跟我们这群学院公敌交好,初止师弟,你这很难让人不对你起疑啊。”石凤岐说道。
“日久见人心,待得时日长了,你们自会相信我。”初止没有什么多话,只是再作一揖就离开了,真的是一副不求回报的样子。
他走后班上几人围在一起,纷纷有疑惑:“这也太古怪了,他跑来做什么?”
石凤岐心里有猜测,想听听鱼非池的看法,便敲了敲她脑袋:“你整天睡什么?说说。”
鱼非池拍开他手,动了动身子,没理他,继续睡。
“非池师妹,你就说说嘛。”朝妍见石凤岐吃了鳖,便摇着鱼非池的身子央着她。
鱼非池让她闹得无法,只得抬起来头来,说道:“他想争无为七子呗。”
“他要争无为七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能帮他。”叶藏不解道。
“这学院里头,任何有希望争无为七子的人,都会被一帮人盯住,你看看窦士君,看看韬轲他们,谁不是天天提防着被人暗中除掉了?这初止想争这名额,首先就得保证他的性命无虞,他又找不到别的可以依附的势力,那么我们这个护短记仇出了名的戊字班是他最好的选择,毕竟现在谁还敢动戊字班的人?”
鱼非池耐着性子仔细解释,深觉这学院里活到现在的人都是怪物,而且指不定还有多少没现真身的怪物在等着机会一鸣惊人。
听完鱼非池的话,朝妍了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搭上商葚的肩头,皱着漂亮的秀眉:“原来,我们也有成为香饽饽的时候?”
石凤岐听了便笑,对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初止的确有这个打算,但也不仅仅是因为戊字班最近的势力凶猛。”
“还有原因?”
“你问问瞿如就知道了。”
瞿如平日里活像个哑巴,话少得可怜,这会儿被众人这般盯着,倒有些不适应,清了清嗓子才道:“初止乃是西魏国的人,可是学院中并无几分西魏的势力,他又不会轻易改变决心投靠他国,所以一向没有任何国家概念无法无天的戊字班,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商葚有些讶异,平日里倒不知瞿如心里还装了这些事儿,便好奇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以前是西魏国的人,西魏地方不大,有什么事儿大家也都知道,初止的父亲也算是西魏的一个奇葩了,连考十三年会试都未中弟,一心报国却无门,沦为了西魏一个笑话,初止大概也是想回去一圆他父亲的愿望吧。”瞿如面对着商葚说话时神色明显不同,语气里的温柔与小心听得旁人都起鸡皮。
总结来说,便是一个寒门士子。
这寒门士子他已经黏了上来了,戊字班总不能跑出去吆喝一声“初止生死与我等无关”,也就只能让他这么黏着了,反正也没掉一块肉,不是什么损失,就是没能亲自杀死庄言,心里总是有些疙瘩。
在戊字班这群人眼里看来,庄言真是什么也算也不得,只是一个简单的仇人这样的概念,可是在外面学院里的人眼中看去,那便是另一番画面了。
庄言几乎具备成为一个逆袭成为传奇的一切条件,他出身不好,自幼受尽折磨屈辱,但头脑聪明,内心坚韧,从不对命运屈服,默默忍耐等待机会。
后来得一机缘,入得无为山,在大隋与商夷两国左右逢源,如同走钢丝一般的,活生生让他一步步走出了光明前景,成为了学院里颇有影响力的人物。
虽说不可呼风唤云,但也至少风生水起,人们都想着,照着书本子里的故事演,他下一步该要趁势上扬,走上巅峰,夺下无为七子,成为须弥大陆上一个自苦难中崛起的传奇人物了。
他天才的光环陡然而落,而且落得如此狼狈落魄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就像是眼看着一曲将成的华美乐章嘎然而止,留下了无尽的空白,令人唏嘘不已,扼腕一番,好生叹一叹人生无常,世事多变。
所谓天才,不过是一个笑话。
折了他这天才羽翼的人却并不将这当回事,照旧过日子,看书本,为着不日后的无为七子而努力,这才对得起死去的戊字班兄弟姐妹。
庄言的死,只是众人三日的话题,三日过后,人们惊诧于另一人的崛起。
听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初止,在一次例行小试中,一举冲进前五名,大家平日里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眼看着他仅仅居于窦士君,韬轲,商向暖,石凤岐之下,不由得想,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于是,初止成了大家的新话题。
学院里还有不足百来号人,每七日有一次小试,学院里的司业们会拿出一个题,让全院弟子做一篇文章,交由那位最是守旧古板不过的陈书庄司业来点评,依次排好名次,再张榜于演武场,每七日的小试对学子们来说,都是一场磨难。
谁都知道,这是学院在为无为七子的选拔提前做测试,能稳定地坐在前十位置的人,才有资格去争一争前七,也是让大家看一看,他们在学院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许多背负盛名的人不过尔尔,也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人惊煞眼球。
初止就是惊煞众人眼球的人。
紧接着便有人打听这初止的来历势力,一听说是与戊字班关系匪浅,替戊字班取过庄言人头的,便再无人敢动歪心思,毕竟大家还想要活命。
这一次名次张贴之后,自初止下方的几人也颇有意思,前十名次里戊字班里竟能一举占下四位,除开石凤岐,还有迟归,瞿如,叶藏。
戊字班从人人嫌,到了今日的人人怕。
当然了,没了迟归给鱼非池垫底,她便不负重望地稳坐倒数第一,谁也抢不去她的这把“第一”交椅。
石凤岐痛心疾首:“你下次再交白卷,我就让艾司业把你关进黑屋,逼着你抄一百遍定国策!”
鱼非池懒腰一伸:“又不是最终的比试,这么费力气不怕累得慌。”
“你不是说你要争无为七子的吗?戊字班的人都开始玩命,就连迟归都夜夜挑灯,每日温书,你就不能上进点?”石凤岐愤怒地指着坐在鱼非池后面的迟归。
小迟归近来甚是可怜,眼圈都乌黑了,在他白皙的脸上看着格外显眼,人也瘦了好几圈,看来是真被书本子磨得不轻。
听得石凤岐叫他名字,迟归从胳膊里抬起头来:“小师姐,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无为七子的位置了,你若是不想要,我也就不玩命了,这实在太累人了。”
“你是为你小师姐才要争这名额的?”石凤岐问他。
“不然呢?谁对那鬼七子有兴趣啦,我就是听说到时候无为七子要随院长闭关修行,我怕看不见小师姐才要争这名额的。”迟归的小嘴撅得能挂个水壶,自己倒是拼命了,怎么小师姐却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鱼非池嫌这两人吵得厉害,把耳朵一掩走出课堂,飘飘然留下一句:“一个无为七子嘛,小意思,到时候我随便拿给你们看。”
这大话,她说出来自己脸上的都臊得慌。
第二百零六章 大试
鱼非池去了后山,那是个躲清静再好不过的地方,没想到有人比她来得还早。
林间的雪早就化得没有了,春天的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渐渐又可以找到新长出的爬山虎,林间疏落的阳光化作光柱一道道洒下来,山间雾气在光柱中缭绕成不同的烟雾形状,透着氤氲。
瞿如正久久地跪在悬崖边上,脚边是一堆已经烧成了灰的钱纸,放着一壶酒,看来是刚刚祭拜过那二十二人,听得身后有动静,转头看到鱼非池,迅速擦了一下眼角,刚毅的脸上强行拉起一个笑容:“非池师妹,你怎么来了?”
“瞿如师兄,你很想他们吗?”鱼非池不敢离得那悬崖太近,选了个稍远些的地方坐下。
“是啊,倒是让师妹看笑话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有的事。”鱼非池笑道,“其实你想他们才是正常的,像我这般,反倒有些不正常。”
瞿如不是很明白鱼非池的话,想了片刻才说:“非池师妹你跟学院的人来往都不多,与戊字班的人也未有多说过什么话,不似我这般,日日与他们称兄道弟,现在他们陡然离世,我心中自是难过的。”
“你很重情义?”鱼非池问。
“大概吧,我自幼长于军中,与父亲一同上战场上得多,见多了军中男儿的血性与刚烈,也见多了他们的可以交命的情义,所以多有感受,也渐渐习了些军中的性子。”瞿如说道。
“后来为什么不在西魏了?”鱼非池问道。
“师妹如何得知我不在西魏了?”瞿如讶异一声。
“你之前说起初止时,你说你以前在西魏,那就说明你之后不在西魏了。”鱼非池懒归懒,该听进去的话,总是不会漏的。
“原来如此,师妹好细的心思。”瞿如了然一笑,“后来我父亲战败了,被皇帝革了官职收了兵权,又遇上往日军中的仇人追杀,可怜他生性耿直,满心为国,却落得个被同袍斩首的结局,我是遇上学院的司业出手相救,带上了无为山,这才逃脱一命,所以,我对西魏无甚感情了,以后也应该不会回去。”
“你不会想着回去报仇吗?”听着如此悲壮的故事,鱼非池的内心竟觉得无几分触动,而是问出了如此现实的问题,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太不人道,太过冷血了。
大概真是听了太多的背叛故事,自己也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对什么事情都难生同情与悲怆。
瞿如摇摇头:“不想,我父亲说过,战场杀了那么多人,总有一天不会落得好结果,叫我不要记挂仇人,自己活得磊落才是最重要。”
“瞿如。”鱼非池唤了他一声。
“嗯?”
“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一直跟着石凤岐。”
“师妹何出此言?”
“我只是觉得,学院的人不会白白养你三年,再让你下山逍遥,你若是想过得磊落自在,石凤岐是你最好的选择。”
“难道石师弟是何方贵人,师妹你在为我谋前程?”
“谁知道呢?但跟着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总好过去找一个陌生的人去跟随要强,不是吗?”
“师妹言之有理。”瞿如笑道。
鱼非池不再说话,瞿如见她想一个人安静下,也就先回去,留得这清静地方给她。
她靠着一根大树放空了脑袋,呆呆地望着上方,脑子里浮现在在商夷国与大隋国发生的一切,那好像都只是一场猝不及防来得太快的梦,她在梦里着急忙慌地应对着一切问题,快速而密切,却不知怎地,渐渐有点失了往日的自持与冷静,变得竟也会动怒。
上方是密集的树叶,遮天蔽日,只露出了一点点天空来,天空碧蓝,几缕浮云如丝般飘过,她伸手像是想拔开那树叶与浮云,仔细看一看天的蓝色一般,只是刚探手,却被另一人握住。
“司业们刚刚放出一个消息。”石凤岐握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树下,闭着眼睛让稀疏的日光洒在他脸上。
“什么?”鱼非池觉得这个人越来越不讲究,女子的手他随便就握,却也不想想自己往日里是如何胆大妄为地轻薄石凤岐。
“三日后大试,看来,学院司业想要的人,都已经浮出水面了。”石凤岐暗自恼着她手收回去得快,捡了根新鲜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青草淡淡的苦香味在他嘴里蔓延。
“看来学院这两日要下血雨了。”鱼非池轻笑了一声。
“管他呢,反正没有敢动戊字班,韬轲与商向暖也十分安全,总不会有不开眼的要得罪商夷国。”石凤岐满不在乎一句,撇头看着鱼非池:“你行不行啊,别到时候拿不下无为七子,可就好笑了。”
“说得你把握十足似的。”
“我还真没把握,学院里的人,太深藏不露了,不说远的,就说这初止,我往日是真看不出他还有这份本事,藏得太深了。”石凤岐啧啧一声。
后来两人都不再说话,靠着参天古树都似要睡过去,好阳光与好时光,都在慢慢流淌。
学院里的确下了一场血雨,由原本的九十余人锐减至六十人,刚刚好六十人,不多一个不少一个,想想最初的三百学子心怀抱负欲定天下,如今已有五分之四的人身葬后山。
鱼非池时常在想,是不是学院再收几批弟子,这后山的深渊总会被填满?
学院的上空笼上了浓厚的乌云,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谁都提防着别人,担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要被铲除的人,司业们的话终于得到了印证,他们只是雏儿,满口的仁义道德与纸上文章,没有几手真本事,这样的人放下山去,天下是会乱的。
所以他们放任着学院里的厮杀,将那些不够资格下山的人,永远地留在学院里。
真残忍,不是吗?
鱼非池对无为学院的这种做法并不认同,但她也没有过多的愤怒,毕竟上山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地方或许有去无回,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三日后,大试。
六十人坐于演武场,主持此次大试的人是南北两院的院长,一胖一瘦两院长一对视,再一敲锣,老教院长声如黄钟大吕,气势如虹:“此次比试,题:定国!”
鱼非池挑挑眉,真是毫无创意。
每人案桌上都备有笔砚纸砚四物,每人的白纸上都写上了相对应的学子的名字,绝无作弊换答卷的可能,字数不限,时辰不限,类型不限,写得出定天下的策论便可。
全院司业共计有三十七人,今日悉数到场,以作监考之职,三十七人盯着六十人做答,谁也别想夹个小抄什么的,而能活到现在有资格来参加此次大试的人,都是聪明人,也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
如果说学院真是一座角斗场,那这场会试就是最后的角力,所有苦学了两年的学子们将在今日交出最后的答卷,他们将奋力一搏,能否鱼跃龙门就在今日,故而每一个人都会拼尽全力,努力成为这场角斗中最后的胜利者。
戊字班的人也不例外,他们或许不是为了鱼跃龙门,但是他们背上背着的是死去的二十二个好友,他们的目的要单纯得多,让这些对戊字班看不起的的人看看,戊字班的人不是他们可以看轻的。
而戊字班中除了石凤岐与鱼非池外,另一个极为有力的竞争者是迟归。
迟归近日来好像是中了邪,看书习武最是勤快,每日只睡三个时辰不到,天不亮就起,大半夜都不睡,有时候经常三更半夜地去敲艾幼微的门,捧着一卷书,指着上面不明白的地方向他讨教。
艾幼微每到那时候都很想把迟归吊起来打一顿,可是一看到他眼中璀璨明亮若星辰一般的光,又软下了心肠,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迟归啊,你上进是好事,可是你这样折磨老人家真的让我很想打死你啊,来说说,哪里不明白…”
而另一人却是瞿如,大概是他自幼就在军中长大的原因,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与普通书生不一样,视角不一样得出来的结果也就一样,比起很多只会纸上谈兵的谋略家来说,他从小耳闻目濡,在军中的那些实打实的经验更为实用,相对于迟归,鱼非池更看好的是这个平日里话不多,也不怎么出风头的瞿如。
石凤岐不用讲,便是进不了前三,挤进前七总是没问题的。
至于自己,鱼非池觉得,她打小看了那么多的书与故事,听了那么多的老人言,还怕憋不出一篇顶事的文章来蒙过司业?
她正这样想,艾幼微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她抬头一看,司业嘿嘿一笑,下巴抬抬:“你倒是写啊。”
鱼非池提笔蘸墨,落笔又提起:“司业你能不能让开?”
“干嘛?想作弊啊?”
“不是,你挡着这里的风水了,对我时运有影响的。”
“平日懒惰这会儿毛病你倒是多得很!”
骂归骂,艾幼微还是走开了的,他就盼着啊,戊字班的那帮小兔崽子们能出头,也让他心里舒服一些,毕竟死了他二十二个弟子啊。
鬼夫子这老王八蛋,下手太他娘的狠了!
第二百零七章 半斤八两的人
有的人一个时辰不到就交了答卷,也有的人熬到了半夜最后才把答卷送上去,有的人是一张纸写完所有的策论,也有的人写了十几张纸尚嫌不够。
最后的答卷往上交,全数归在司业手上,司业们说:“明日放榜。”
这便意味着,他们将挑灯熬夜审卷子,不过司业们都是老怪物,六十份答卷一夜审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一夜大概是所有学子们睡得最不安的一晚上了,所有的结果都在明日,他们满心的紧张与担心,在房中来回踱步无法安睡。
晚上的时候,商向暖与韬轲提了酒来找鱼非池和石凤岐,说是不醉不归,迟归凑过来巴巴儿地坐着:“你们四个人太过份了,这种事情居然不叫我?”
“你不去好好休息补一觉,跑来做什么?”石凤岐着实恼火于迟归的不开窍,眼瞅着好机会可以与鱼非池来个酒后乱什么,他跑来捣什么乱?
“要你管!”迟归哼唧一声,挨着鱼非池坐下:“小师姐,他没安好心。”
“我没安好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发现啊!”石凤岐怒道。
连日来的阴影与沉重这酒席之间冲淡了不少,商向暖搭在鱼非池肩上醉笑道:“我真没想到师妹你最后为了给戊字班报仇,竟然用了这么…这么粗劣的手段。”
“简单点好。”鱼非池笑道。
“师妹,你有把握成为无为七子吗?”商向暖醉眼看着她。
“师姐你呢?”鱼非池反问。
“我是成不了的,师妹你别忘了,我在商夷国做的事,触了学院的底线,让迟归负了伤,虽然伤得不重,但终归是我的错,所以啊,司业们不可能让我这么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的人成为无为七子的。”商向暖心里很明白,那件事之后,她再无机会接近传说中神出鬼没的鬼夫子,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能让她的皇兄难受,痛苦,她就觉得开心,满足。
古怪的心理,一个有点扭曲的人格藏在她平日的端庄表面之下。
“其实那件事,温暖并没有什么错。”鱼非池提起了那么外柔内刚,一生可怜被当作棋子般,在商夷和后蜀两国间被送来送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