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说了?”
“找死啊!这会儿她知道了她不说,就说明她没打算揭穿这件事,咱就当不知道,操他大爷的鬼夫子,狗日的鬼夫子!”
“作孽啊,好好的丫头…这…作孽啊!操他大爷的鬼夫子,狗日的鬼夫子!”
风雪又一晚,盖去了司业们的心惊与鱼非池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红泥小火炉又一晚,炭熄酒凉灰烬成堆,烧尽了那一晚鱼非池的小小冲动与心悸,玉娘豆子面再一碗,暖热的高汤暖透人心却暖不开冰天雪地里的一个小小谎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子世无双
大家如此担心鱼非池,并不是杞人忧天,自找难受,而是这满城风雨,的确非一个女子能受得住。
叶华明在叶府等了南九一整晚,未等到他来,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了他凶猛的反击。
往大了说,这无为学院是帮着石俊颜的,而叶家向来支持石牧寒,这是大处的矛盾,属于政治对立,便要不死不休。
往小处讲,无为学院偷了他叶家奴隶一次不够,烧了一回奴隶场不算数,还抢了第二回,拆了第二道奴隶场的大门,让叶家丢尽颜面,这是小处的矛盾,属于私仇死敌,也要不死不休。
再往个人上讲,叶华明对南九抱有必得之心,为了那一双玉足,不管用多少手段,使多少毒计都是值得的,这是一个人的偏执妄想,属于贪嗔痴狂,更要不死不休。
总结来说,叶华明跟无为学院之间,不死一个,这事儿不算完。
所以在苗芽儿姑娘彻底暴露了她的野心之后,这个极具话语权的女英雄,开始为叶家所用,开始四处宣扬鱼非池是何等阴毒,对奴隶何等贪婪,甚至还编出了鱼非池是如何与南九迟归等人颠鸾倒凤的床事,她在云客楼“被囚”时,亲眼见过亲耳听过。
所有她能想到的,可以用的恶毒的词汇,尽数付诸于鱼非池身上。
鱼非池一行人一手造出了一个英雄,教她如何控制语气如何使用表情,使众人对她的话更为信服,如今却却反被这英雄喷得满身唾沫。
在叶华明看来,这是鱼非池为他做嫁衣,鱼非池自作孽不可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们渐渐要忘了这女英雄本该做的事救奴隶,而不是追着一个女人唾骂不休。
还是那句话,人们对于丑陋的事总有强烈到令人诧异的好奇心与围观心理,轻而易举地就能忘却善良。
街上到处都是讨论鱼非池丑事的人,风言风语满城,人们像是恨不得用语言诅咒死这个残忍的女人,穷尽了心力要对进行羞辱,谩骂,不再记得这无为学院的人曾经救过他们推崇的女英雄苗芽儿,不再记得学院的人是何等尽心尽力地搜救过她,或许他们记得,却选择性遗忘了。
鱼非池想起一句话,他们的嘴巴如此恶毒,内心一定很苦吧。
所有鱼非池用过的招数,叶华明尽数重复了一遍,报复在了鱼非池身上,甚至更狠,更阴,更残忍。
在这场操控邺宁城百姓言论的拉锯战中,叶华明开始占了上风,而鱼非池并没有圣母病发作去义愤填膺,气愤于这些百姓的不明事理,一来她懒得动气,二来她也是利用过言论的人,本也没几分高贵的优越感在。
倒是商向暖一把合上云客楼的大门,将一众围观议论骂不休的百姓关在门外,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对鱼非池道:“你看,我就说要出事吧,这下咱们是连门都出不去了,这群瞎了眼的人!”
鱼非池附和地点头:“就是就是,一群没心没肺没脑子的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早先听我的给那苗芽儿一刀,什么事儿都没了!”商向暖骂道。
“可是杀了她等于助长流言啊,人们会说我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鱼非池满脸的犯难之色。
“那也好过现在,你看看她都说了什么话!”商向暖当真是气坏了,连平日里的矜持和端庄都不要了,非要骂个解气才痛快。
“对对对,师姐说得对,早该杀了她。师姐来喝杯茶,消消气,咱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鱼非池点头如捣蒜,心里头叫苦,明明她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怎么反过来要安慰起别人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南九把那些奴隶叫回来,那些奴隶听话都是南九的功劳,跟苗芽儿可没什么关系!”商向暖又气道,要拆了那苗芽儿的台还不简单,那些奴隶可不听她的号令,他们只听南九的。
“快了快了,不易过早暴露,时机一到,我就会把他们再弄回来的,师姐莫急莫急。”鱼非池苦口婆心。
“石凤岐呢?这种时候他跑去哪里了!”商向暖还在骂。
“没错,平时花言巧语会说得很,这种时候就不见人影,不是个东西!”鱼非池赶紧应话,只盼着商向暖这口火气赶紧下去了。
迟归咬着碗里的菜,转着小脑袋,看着这两位师姐一唱一和,有些错觉,好像被迫害的人是向暖师姐一般,而不是小师姐,他迷糊了半天,戳了戳南九:“小师父,小师姐真的不生气吗?”
南九正襟危坐,连头都不低,说道:“小姐生气,是不会骂人的。”
“那她会做什么?”迟归好奇地问。
南九昂着脖子转过来看着迟归:“会杀人。”
迟归一个激灵,又好奇地问道:“小师父你脖子怎么了?”
“…没事。”
总不好说,昨日石凤岐那手刀下得有点狠,砍得南九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后颈痛得厉害。
他们有点冤枉了石凤岐,石凤岐虽然不在客栈里,但是他也早就说过了,他要替鱼非池解决这件事,旁人只需等着,他既然答应了,就自然要去做,否则在这客栈里干坐着能坐出什么事来?
若是有人得幸,见到此时的石凤岐那就好了。
他脱下了学院里的白色长袍,换了一身藏青的公子长衣,外袍有宽大的袖子,行走时迎风鼓动,袖中藏尽玄机,中衣领口处绣着精致华美的图纹,曲折环绕一直到腰间,腰间一抹玄黑锦带镶嵌白玉,泛起温润而内敛的光泽,青玉束起他漆黑的墨发,余下的铺在他后背,顺滑如瀑,怕是连女子看了都要嫉妒。
面如冠玉,凤眸潋滟,长眉一压,便是天成的公子世无双。
他褪了一身的白净无暇,着了一袭高雅清贵。
当真是清贵,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优雅,大气,清冷,高贵。
“见过公子。”老街上那卖黄米酒的老伯低眉顺眼匍匐跪地。
“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不似学院里那般嬉闹的模样,他此时说话,本就微微低沉浑厚的嗓音更显威势,透着久居上位才能养出的自矜与淡漠。
老伯垂首:“已然备下,只等公子吩咐。”
“战神赋可传出去了?”
“诸方已得令,对公子归来,大家很是欢喜。”
“欢喜?”石凤岐微微掀唇,如含一片刀锋在唇间,邪戾含煞,“是吗?”
“不敢瞒公子,也有些不欢喜的人。”老伯如实道。
“不听话的狗该如何处置,清伯你是知道的吧?”石凤岐语气淡淡,字句凛然。
清伯低头:“知道,请公子放心。”
“此事我要万无一失,若出纰漏,你那酒馆,也不必再开了。”
“明白。”清伯背后一身的冷汗,多年不见公子这般正经下令,此时听来,竟觉心慌胆颤。
“退下吧,让下面的人口风紧一点,若是让商夷国的人探去了风声,就都割了舌头,赶去武安郡养老吧。”
清伯点头,起身倒步退下,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石凤岐,与在酒馆里时天差地别。
他在内心暗自思忖,他们的公子,当真是长大了,往日里他们这些老部下,都只是敬他,现如今已开始有了畏,敬畏于他。
敬畏好啊,得人敬畏,方可御下。
这是一间密室,地方不大,物件简单,一桌一椅一茶,墙上挂几幅不知名的山水画,石凤岐修长均匀的手指执杯,点了一滴茶水溅射而出,打在其中一幅画上,画轴自行卷起,里面露出一扇门,有人从门后走出来。
“林誉见过公子。”来人是一女子,眉浓目大,肤色偏黑,利落飒然,腰别短剑,单膝跪下。
“去皇陵,告诉石俊颜,该回来了。”石凤岐品了口茶,头不抬身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沉稳如石。
“是,公子。”林誉没有多话,立时领命便欲退下。
“林誉。”石凤岐叫住她。
“属下在。”
“再熬几年,快了。”石凤岐依旧未看她,只是望着杯中茶水,眼底泛起一些疲惫的神色。
林誉抬头,脸上露出个笑容,那是对石凤岐绝对信任,绝对信服的笑容:“属下知道了。”
当林誉也退下,这密室中又恢复了清冷,石凤岐站起身来,看了看身上这一身的华衣,挥了下宽大的袖子,又抚过腰间的明玉锦带,似是嘲讽似是苦笑,轻哼了一声,然后缓缓解了那镶白玉的腰带,取了那束墨发的玉冠,换回了学院里的白色长袍。
“我还能穿你多久?”石凤岐低声自问,心里却知道答案。
穿不了多久了,待回了学院,三年毕,他便要脱下这身衣服。
当真是怀念啊,怕这一生,只有学院里那些日子是可以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
他拍拍脸颊,换上在学院里时才有的那种轻松神色,仿佛刚才这清贵无双的公子只是昙花一现,按动了密室的机关,步子缓缓,往云客楼走去。
在那里,有他不管是何种身份,何种模样,都不舍得放手的人。
所以,做一些自己不愿意不喜欢做的事,当一回不衷爱不情愿的清贵公子,都是值得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满城风雨下了有好几天了,就连韬轲都快有些顶不住这些繁杂不堪的辱骂,叶华明好像精力无穷,每日都能编出无数个好段子,层出不穷地对鱼非池进行各式编排,有些话连鱼非池听了都乐不可支的大笑,编得可真精妙。
苗芽儿被叶华明保护得太好,住在林家的府邸里,与林渺儿成为了好闺蜜好朋友,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否则的话,南九与迟归早就冲过去要杀了她了。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鱼非池被按在地上打,看似毫无反手之力,叶华明越来越猖狂,只需要再努一把力,就能把无为学院这些人彻底逼入绝境,赶出邺宁。
有几回司业们路过鱼非池房间,扶着门框问她一声:“丫头,你还撑得住吗?”
鱼非池懒懒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不慌,石凤岐还没出手呢。”
“丫头,你这么信任石凤岐啊?”
“不信也没辙啊,我这么懒,懒得去搭理他们,只能靠他了。”鱼非池拱了拱被子回话。
司业们动动嘴唇,眼珠子转几转,又说:“丫头,你觉得石凤岐人咋样?”
“人模狗样。”
“你就没句好话!”
“这年头还不能让说实话了是吧?”
…
在外面闹得不堪入目的时候,云客楼里的众人中倒是鱼非池这个当事人最为淡定,冬日里最幸福的地方是被窝,她可以赖在这被窝里一天不起床。
直到某一天,楼下传来敲锣打鼓,唢呐鞭炮齐鸣的声音,搅了她的清梦,闹得她大发脾气,猛地推开窗子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要在这种时候前来触她霉头。
一般来说,最爱触她霉头的人都是石凤岐,今次也不例外。
楼下那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令得鱼非池目瞪口呆,惊悚无语。
她是知道石凤岐不爱按套路出牌的,但没想到他这么不按套路,这简直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啊!
且看那楼下,有人举着匾,匾四周挂红绸,匾上书大字:再生父母,恩人福泽,救世菩萨…
有人敲着锣,锣响宣天,声声震耳,还有人吹着唢呐,喜气洋洋,如同娶妻…
有人拖儿带女,拖家带口,满脸喜色,高高兴兴,站在云客楼下,点着鞭炮,噼里啪啦…
鱼非池望着这些个他,掩面痛哭。
“非池非池,快快快,跟我下楼!”几日来一直神出鬼没鲜少现身的石凤岐满脸的兴奋之色,抓过鱼非池的手腕就拖着她下楼。
“石凤岐,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鱼非池一声悲泣。
“这怎么是害你,明明是在救你!”石凤岐恼她不识好人心,拖着她继续往下。
鱼非池死死抓着门框,宁死不跟他下去,喊得大声:“司业啊,南九啊,阿迟啊,救命啊,石凤岐这个王八犊子要把我害死了!”
石凤岐嘿嘿一笑:“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石凤岐,你不是人!”鱼非池真个要让他气哭了。
早知他要弄这么一出,早知他要想的办法是这个,鱼非池绝不会躲懒,绝对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这是几辈子结的仇,他要把自己推进这水深火热中!
鱼非池当然是拗不过石凤岐的,石凤岐直接把她扛下了楼,楼下站着众人,众人面色怪异,那是一种想笑不敢笑的神色,鱼非池很熟悉,商向暖道:“师妹,虽然这法子缺德了点,但是用好了,还是极有用的,你就…你就…哈哈哈…”
“小师姐,虽然我一向很讨厌石师兄的,但这事儿…咱还是依他吧。”
鱼非池满脸的绝望之色,觉得人生真是没什么奔头了,今日这脸皮要丢尽了,还有就是,这是一帮什么朋友?!禽兽不如啊!
“开门吧。”鱼非池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都到这份上了,她已经被石凤岐逼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客楼的门一开,喧闹声如同声浪涌进来。
鱼非池收敛了全部的情绪,开始配合着石凤岐把这该死的一幕戏演完。
一眼看去,这些围在云客楼的人脸上大都烙着奴字印,但是足底有穿鞋,衣衫也不见破烂,虽然朴素简单甚至打着补丁,但是干净整齐,绝不是一个奴隶该有的衣着。
就不要提他们脸上的激动与兴奋之色了,见到鱼非池,他们只差跪下去叩谢她。
是的,叩谢鱼非池。
石凤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批奴隶,数目极多,怕是有上千之数,令人诧异,这些人不止自己前来,还带着家人一起来到云客楼前,感谢鱼非池将他们救出苦海,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不必再作他人的奴隶。
鱼非池在内心里将石凤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笑得温柔优雅,扶起快要跪下去的一个中年妇女,亲切地说:“张婶子,你们怎么来了?这是你孩子吗,长得真好看。”
“李四哥,你背上的伤好了吗?要多注意,不要受了寒气,这大隋国的天气冷,千万要小心。”
“陈阿弟,你腿不方便就不要到处跑,在家里做木工的时候也要多起来走动,坐久了当心腰不好。”
…
是的,这些人,鱼非池,一个也不认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管叫他们什么,他们都应的,毕竟这是石凤岐高价请来的戏子啊,他们是帮着完善鱼非池这个善良仁慈,又低调隐忍的主角形象的。
群演不需要名字,只需要卖力热情吆喝。
这上千人,全是鱼非池曾经“救”下的奴隶,加上他们的“家人”,足以延绵占去半条街,再敲锣打鼓一番,红绸飘扬一场,声势浩大,不怕这邺宁城的人不知道鱼非池曾经做下的“功德如山”。
鱼非池不需要一个如同苗芽儿那么高大伟岸的形象,她只需要扮演成润物细无声一般的亲切善良女人就好,她做了许多好事从来不曾宣扬,她救下的奴隶比苗芽儿多多了也从来不说,这些得到了自由的奴隶知她被诬陷,看不下去了自发前来为她洗涮冤屈。
这是什么?这是真圣母才有的待遇啊!
而南九那方,石凤岐早就吩咐过,眼瞅机会成熟,立刻带着那三百奴隶前来应援,那三百奴隶苗芽儿他们不敢关回奴隶场,也不敢虐待他们,怕破坏了她美好的形象,所以只能把他们安置在城外,搭了棚子派人看管,以南九的身手要将他们带过来简直易如反掌。
这些只听南九号令的奴隶,穿过了千人围堵的长街,换上了布鞋,跪在鱼非池面前谢她之前救命之恩,再诉说一番为奸人报蒙蔽,未能及时为恩人发声主持正义,备觉内疚,前来求鱼非池原谅。
而扮演圣母的鱼非池则是善解人意的扶起他们,宽宏大量地说:“不怨你们,连城中百姓都被她迷惑了,更何况是你们呢?”
苗芽儿说服百姓的话都是鱼非池教的,鱼非池自己的话又岂会差?她说得令人感动泪下,又那么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煽情虚伪。
这话说得妙,那些脸上火辣辣疼的百姓们,有了一个完美的台阶下,他们只是被奸人所蒙蔽迷惑,所以错怪了鱼非池,他们不是真心要对无为学院的人怎么样,都怪奸人作恶。
也有些怀疑鱼非池这是在糊弄人的声音,不过谁还敢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呢?难道他们就不怕犯了众怒,被这些得了自由,视鱼非池为再生父母的奴隶们打死吗?
所以有人沉默,有人疑惑,也有人附和地看着鱼非池,是如何优雅而不失亲切,高贵而不显高傲地与他们说话,聊天,发笑,像是一群多年不见的老友重新相聚,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就好像他们认识多年。
鱼非池真像一个体贴善良的再世菩萨一般,与众人亲切交谈,一点也视自己为英雄,没有慷慨激昂的说辞,只与这些面上烙着奴字印的人闲话家常,与苗芽儿的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发衬得苗芽是何等的浮夸。
没有人比鱼非池更懂得利用这等巧妙的微心理,她清楚地知道,何种形式才是击垮苗芽儿的最佳方法。
她可以生造出一个女英雄,也可以轻易把那一切拿回,让苗芽儿什么也不是。
这比苗芽儿那番作为更有说服力,至少从人数上来讲,就要稳胜她。
只是鱼非池的内心是崩溃的,世上为何有自己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石凤岐等人站在云客楼前面带微笑,注视着鱼非池受人敬仰尊重的模样,奋力握紧的手泄漏了他们想疯狂大笑的真相,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鱼非池,她是最不喜哗众取巧的人,现在却不得不站在众人眼前,演这样一出戏,她怕是羞愤欲死。
相比起弟子们的隐忍,楼上的司业显得放肆得多,三人笑得抱成团,看着鱼非池这吃鳖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笑成了傻逼!
第一百八十八章 鱼非池的愤怒
其人之道,用于己身,上央对石凤岐如是说。
从全场搜救苗芽儿开始,到鱼非池受千人奴隶叩谢为止,这场利用言论操纵百姓声势的拉锯战彻底到达了真正的高潮,鱼非池觉得,不该再给叶华明任何反击的机会,拉锯战到此,大家都有些厌恶了,她想就此结束,封死叶华明所有的可能。
而叶华明最有力的发声人是苗芽儿,所以鱼非池没有半分仁慈地将苗芽儿的万丈光芒击得粉碎。
她毫不迟疑地用一些不大不小保证百姓听得见声音,感叹一下苗芽儿姑娘是如何陷害自己,自己与南九之间不过是要好的朋友之类的话,再说一说苗芽儿是如何欺骗大众,与奴隶场狼狈为奸上演了一出戏码,目的就是要对付自己这个真正想要拯救奴隶的人。
她语调中不含恨,只有惋惜,更能使人相信,她是无辜的,而苗芽儿是何等的卑劣。
这算不得鱼非池在骗人,事实上,真正想救奴隶的人一直是鱼非池,苗芽儿也的确是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虽然鱼非池,从内心深处里,实打实地讨厌这样抛头露面,名扬天下。
林渺儿收到这风声时,当场吓破了胆,她怎么也没想到,鱼非池最后会用这么一招,来个绝地反击。
她还未想好该怎么办,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她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滚到地上,她眼中涌起泪,狠声道:“表哥!”
石牧寒是皇陵众贵人第一个收到邺宁城风声的,从林渺儿要帮苗芽儿开始,石牧寒就知道大事不妙,匆忙向隋帝告辞,想赶回了邺宁城,可隋帝手边却有些事非他不可,他不得不拖了些时日,办好事情,等他回来时,邺宁城中风向已大改。
而他这个愚不可及的表妹,被叶华明当枪一般的使竟未查觉半点,林家何以有如此愚钝之人?
“将她赶出去,与我林家没有半点关系!”石牧寒没有心情听林渺儿在这里哭哭啼啼,她那点脑子不想方设法在鱼非池手下自保,还要冲上去招惹鱼非池,当真是被害死也活该。
苗芽儿此时早已慌了神,她便是再不知死活,也知道若没了林家帮她,她根本不可能躲得过无为学院的人,所以她神色惊恐地看着林渺儿,而忽略了真正有决定权的石牧寒。
石牧寒生来最不喜蠢笨之人,见苗芽儿这副蠢相,更觉火从中来,低喝一声:“听不见吗?将这个女架出林府!”
下人很快过来,抬着大哭大叫的苗芽儿扔出了林府,苗芽儿想起了叶华明,冲叶家奔去,可是叶华明现在比石牧寒更为火大,更为愤怒,根本不会再理会苗芽儿这样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的棋子,叶家大门一闭,将她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