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薇在看了最新的国内新闻以后,不知为何感到有些迫不及待,以至于,俩人见面的第一时间,她都顾不得先前挣扎纠缠的那些问题。
朗赞眼波一闪,也直奔主题道:“我最近去找了一户人家,了解了一些事。”
“朗赞,我看到国内新闻,说卓伦硕的父亲被抓了?”
“嗯,我知道。”
朗赞脱下风衣挂起来,随手点起一根烟,在酒店的沙发上坐定,他的轮廓在房中显得隐隐绰绰。
“他办事不可能这么大意,怎么可能突然被抓?”
阮薇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真相,但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里面有古怪。
“那是他应得的,既然触发法律,怎么不会被抓。”
她像是一下子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直到男人抬头,艰难地看着她:“阮薇,你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害了你的父母吗?”
她睁大眼睛,在一个瞬间涨红了脸,像是缺氧般地胸口起伏起来,咬牙低语:“是谁?”
“这还多亏了董馨儿,是她告诉我的。”
阮薇耳边响起一阵轰鸣声,但她依然清楚地听见朗赞接下来告诉她的整个过程。
包括他这几天,特意跑去国外找到当时那个做伪证的司机与他一家人,试图为早已封尘的意外事故找寻到一线生机。
但可想而知,不管如何威逼利诱,也不可能有人愿意推翻当年自己的供词,何况没有人证、物证,只凭蛛丝马迹,再无可能翻案。
那个司机只会用伪证和早已出卖给魔鬼的良心,享受着自己的天伦,不可能为了别人父母的清白,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作为忏悔的代价。
阮薇也从未想过真正有可能替阮思翰与苗知慧争取到真理,只不过等听到“宣判”的那一刻,她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至少,我们用卓伦硕父亲自己犯下的其他罪恶来惩罚他了,阮薇,你要这样想。”
所以这次的案子,归根结底,是因为卓老板欠她太多的交代吗?
其实,那时候“卓越会所”涉嫌毒品交易,卓老板已经被盯梢,之后警方就有了这一次的特殊行动,他们在凌晨时分派出千余警力,在全国多个省、多座地市同时开展收网行动。
据说有至少三个特大制贩毒犯罪团伙被摧毁,抓获犯罪嫌疑人百余,收缴各类毒品也是数量惊人,这种行动在此前是绝无仅有的。
对于卓老板这把年纪,不管判多少年,都等于是要把牢底给坐穿了。
这就是他应有的报应。
“虽然‘诺星唱片’还在运作,但他们家产业受到牵连太大,成不了气候的。”
“诺星唱片”在各方面遭到打击,仅靠丰厚家底也过不了难关。
艺人们也因为害怕遭受牵连,有相当一部分正筹备着跳槽、解约,卓家的各种丑闻越演越烈。
警方也对卓家的资产进行了清查,公司承受了巨大的资金压力,甚至有传言“诺星唱片”即将破产,从此再也算不上娱乐圈的龙头。
而巧的是南法市也正处于一个敏感期间,政府宣称这一案件再次证明要加大打击犯罪份子力度的极端重要性和紧迫性,各方正在进行严查,要保障政治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
不管这次卓伦硕再如何周旋,也是回天乏术了。
阮薇本以为听到这样的结果会觉得很痛快,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在天有灵。
可是,她却只是更加难受,倒吸了一口凉气,才说:“我妈…她曾经答应过要给我写一部戏,等我长大了,成了大明星,要去电影院,看我演的戏。”
“她还说过,要扶着我在演艺圈成长,不受外界干扰,安安静静地拍戏,等我红一些了,再给我唱片公司…”阮薇说到这儿,怔怔地笑了笑,“这些事,后来却都没有做成。”
她垂下头,半天才说:“就因为这些该死的人。”
他们当庭撒谎,欺上瞒下,篡改事发过程,无视法律的严肃性和权威性,随随便便就用一个‘酒后驾车’的罪名把什么都摧毁了!
只是为了自身利益,将活生生的人,变作白骨了事。
这些根本算不得人的作为,他们真的没有一点良心,连畜/生都不如。
阮薇脸上浮现一抹苦笑,难怪当时医院和警方都把事情处理的如此果断,原来是怕夜长梦多,是怕留下什么对那些人不利的证据。
而她直到今天,除了伤心、愤怒,什么也做不到。
眼看她又陷入往昔的情绪,朗赞试图安抚她,他慢慢地用双臂裹着她半个身子,然后低声说:“都已经过去了,阮薇。”
“我恨死卓家了,我恨死了…”
阮薇不由自主地想起卓伦硕的嘴脸,他怎么可能明白她承受过的生不如死,他怎么还有脸在她面前出现,难道真的不怕有报应吗?!
她的人生差一点就被毁得彻彻底底,事实上也已经被毁去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如果不是卓家,她会比现在还要幸福一百倍!
阮薇只觉得心太疼了,此刻泪水终于如同滂沱的大雨将她淹没,然后她在深不见底的海里,感觉不到周遭的一点色彩,所有的光悄无声息地隐退,徒留黑暗灭顶。
她终于失去为他们真正伸张正义的所有可能性,她再也无法向这个世界证明他们是对的。
只有她的心,唯有她的心,可以昭然日月。
这哭声朗赞都听不下去了,只能紧紧依偎着她柔软的身子,将她的头硬埋在他炽热的胸膛。
阮薇也毫无隐瞒地在他面前发泄着那些别人无法理解的压抑与痛楚,就好像哪怕真的天昏地暗了,她还有这最后一处港湾。
后来,她哭着哭着,许是因为实在没有了力气,工作太累又好几晚没睡好,竟然就在朗赞的怀里睡着了。
他把人抱上大床,就见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因为过度抽泣憋出红润的色泽,此刻还未消退,男人看着她的睡脸,那些盘桓在心底好几天的固执,好像在顷刻间散去了。
她已经失去父母,如果以后再失去他,真的要如何是好。
而阮薇心中,也是与朗赞想到一处去了,那一杆天秤,在不经意间往朗赞那一处动摇了。
是的,这些日子的荣耀她都想要,可是梦想与爱情,真的没有孰轻孰重。
那为什么,他们找不到一个能够解决矛盾的方案来。
朗赞扯过被子给阮薇盖上,还情不自禁点了点她的鼻尖,阮薇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调整睡姿继续睡,惹得他都想把这姑娘抱在怀里一路吻下去。
这时候却不知是谁打来电话,简直是在骚扰他俩独处的甜蜜时光,朗赞本以为是商务电话,一看号码之下,才发现不得不接。
“有话快说。”
他压低声音,不想吵醒好不容易消停过去的阮薇。
江淮放在电话那端依然嚣张:“大款,还不快谢谢老子,我通过监视器,帮你找到举报你家大明星的人了。”
朗赞立时就问:“是不是我讲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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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1
阮薇睡了不知多久,睁开眼看见房里没开灯,她是被腰间那截炽热的手臂给弄醒的,于是微皱起眉头问:“怎么了?”
男人抱住她,在耳边低声轻喃:“我等不了了。”
明知道她还在伤心,可揽紧她就不肯再松开。
朗赞压在她身上,阮薇只好抬起脸亲了亲他,俩人在床上一边吻一边脱,她揪着他的头发,昏昏沉沉。
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者藏在心底的想法本来就是一种纵容,她没有力气去要他做安全措施,只是软绵绵地全身没力气,任由他摆弄,她的手指掐进他的肌肉里,那阵阵愉悦与甜美,暂时将她的心碎也治愈了。
就像发着高烧的病患,饮下了一杯最清凉的水。
即便卓老板已经入狱坐牢,得知当年真相的阮薇,心情依然有些解不开的郁结,有时候想着父母音容,她的失落与不甘,尖锐得如同一把匕首,直戳心房,早已被虐得体无完肤。
朗赞并未急着走,而是陪她在加拿大做宣传的同时与《自然选择》剧组会面。阮薇凭借参与好莱坞电影拍摄的经验和积攒的人气,顺利通过甄选,接到女配角色——苏勺。
那是一位来自东方联盟的冰霜美人副舰长,与早先的“薇拉.周”性情相反,苏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固执女军人。
整个故事以无垠的宇宙为背景,分上、中、下三部曲,阮薇的角色在第一部最后将出于自愿,与地球一起被毁于黑暗打击,所以后两部电影只会出现在回忆的片段中。
然而《自然选择》是以同名小说为雏形改编的,“苏勺”的角色在整部科幻小说中份量颇重,也是不少读者的心头最爱,作为美国最著名科幻小说家阿瑟.库伦的代表作,它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数不胜数的支持者,这次的改编电影当然也得到了全球媒体的瞩目。
阮薇在结束《机械强袭》的宣传与新片开机之前,还有将近一个月的空档,她打算开完Lay1a36的内地演唱会,就飞往瑞士探望许久未见的爷爷。
朗赞与她一起坐国际航班的途中,在飞机封闭的机舱内休憩,他决定把考虑这些天的结果告诉她。
“阮薇,你记不记得,你与黄珊妮之所以会遇上临检,是因为有人举报?”
“这你也知道是谁了?”
“简书蔓。”
当朗赞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阮薇在心里默默惊讶,一时有说不出的感受,只能沉默地回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会处理好她的问题,你在演唱会遇见她也要先防着些。”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看来,唯一可能,是你与卓伦硕的关系刺激了她。”
阮薇有些不可置信,原来简书蔓爱那个男人,已经爱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了吗。
她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她就这么喜欢那个混蛋?”
“爱情是盲目的。”
朗赞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前这姑娘一眼,阮薇听见他轻声宽抚:“我想她只是一时糊涂,但我也会要她再不敢伤你半分。”
“可她害我差点又背上一个‘吸/毒’的罪名,也就这么算了?”
“好,那你想怎么讨回来?”
阮薇低头,看着手头正在复习的歌词,她只是避开男人审视的目光,半晌,似乎不耐地说了句:“没事。”
她这些天已经经历的够多,心情也够糟糕的了。
至于简书蔓,她对自己的这种“出卖”,就像是给了住在心底许久的情绪一个合理的出口,原本的嫉妒与羡慕都变作扭曲的憎恶,她开始有了光明正大讨厌简书蔓的理由。
眼见阮薇异样的沉默与冰冷的神情,让朗赞的嘴角不自觉的绷着,俩人之间如今还有未解决的一桩难事,以至于说什么都不在气氛。
他们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虽然依然有默契与信任,却没了从前的那份自然甜蜜。
朗赞越想越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恼火,他眼睛里沉着暗色的光,眉头则打着结,只能一声不吭地把眼前热腾腾的咖啡都喝完。
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恕不奉陪了,可眼前的是阮薇,无论是她的软钉子抑或冷脸蛋,他始终都甘之如饴的吧。
第二天临近中午,阮薇在训练房与简书蔓见着面。对方穿着浅灰色的风衣,看来依旧是有那么一份安宁的风度,这让阮薇也佩服起她的演技。
又或者说,她们这些人的演技,本就是身经百战了。
周遭稀稀拉拉还没什么人来,她就递了一瓶矿泉水给阮薇:“你最近跑这跑那的,当心别累着。”
简书蔓看向这姑娘的时候,心里仍然还有些介怀,面上却一点也不露痕迹。
阮薇微笑致意,有些话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前辈,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你家庭幸福,在事业上比大多数人都成功,还有出色的学历,你简直是天生就高人一等的。”
简书蔓听得一愣,不懂她演的是哪处,当然也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可无论你再如何羡慕我,你却有卓伦硕的青睐,而我永远得不到这个最喜欢的人。
她曾以为,是卓伦硕天生缺失爱一个人的能力,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而是卓伦硕根本不对她上心。
可那么些年,简书蔓就是连他的自私自利也爱,哪怕他是把她当作消遣与利用的对象,她也在毫无保留地爱。
简书蔓把这些痛苦的回忆压下去,才勉强笑道:“你现在已经是唯一蝉联两届选举的冠军了,何必还要与我比这些呢?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集体,其实,互相竞争也是好事。”
听她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真是不痛不痒,阮薇神色中多了几丝寒意。
待简书蔓被工作人员叫走,阮薇也打算去练舞,谁知转头一看,发现身旁空位上有一支手机。
阮薇记得这手机是谁的,是简书蔓落在这儿的。
可等她再仔细一看屏保,那照片上的手腕似曾相识,她曾被这只手紧紧按着肩膀,被推倒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面…这一款伯爵piaget腕表,分明是卓伦硕曾经戴在手上的。
阮薇知道,自己心中始终住着一只小怪兽,而困着它的笼子,被长年累月的酸腐之气侵蚀着,在这一刻笼子终于塌了,于是,那只小兽也跑出来了。
邪恶的,愤怒的,咆哮着。
阮薇屏住呼吸,走去空无一人的地方,她试图打开简书蔓的手机找寻些什么。
密码很好猜,不过就生日四位数。
阮薇紧张地一张张翻看照片,突然,还真被她发现了。
在简书蔓的手机里有这么几张照片,是她与卓伦硕的合影,大约是俩人几年前的模样了,卓少虽然神情不悦,却还是配合着她。
甚至这里面还有一张最露/骨的,卓伦硕半裸着睡在床上,简书蔓躺在他边上偷偷拍摄下来这一幕。
四周霎时安静,阮薇甚至听得见她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她知道这是扳倒简书蔓最好的时机了。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拼尽全力想要拥有的全部握在手里。她有压过你的天赋,胜过你的运气,你还有什么能与她为敌?
如果出卖仅仅一部分的善心,就能获得胜利,你还要不要赢。
这是阮薇与简书蔓,都曾面对的抉择,当时的简书蔓动摇了,现在轮到阮薇。
她不住地想,卓伦硕的父亲害了他们一家,她为什么不能也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
这些年来她忍受那么多不公与苛刻,那么多心机与陷害,为什么她不能反击?
阮薇当然明白,公开这些照片,会为身陷丑闻的卓伦硕与团队领袖简书蔓带来怎样的后果。
可这是他们自己干过的事,她不过是将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我们大多数人,都难以逃过自掘坟墓的这一壮举,甚至有时会忘了,这简直就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阮薇心口像被填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可她知道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简书蔓的粉丝们一定想不到,他们心目中高尚优雅的女子,那个连在她眼中都光芒万丈的女人,却深深迷恋着“诺星唱片”里声名狼藉的卓少,甚至还留下过这样的照片。
阮薇比谁都更懂,想要征服更多的人,就要摧毁他们的信仰。
等你摧毁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你就成了新的信仰。
阮薇最终还是将简书蔓的手机带回了家。
她还来不及开灯,就坐在沙发上面,潜心想着要不要把那些照片发给报社,或者直接传到网上?
这么做,真的应该吗。
天人交战的煎熬,几乎不是能承受的一种滋味,阮薇拧着眉心,连一整日的训练所带来的疲惫都感受不到半分。
“你在做什么?”
当朗赞的声音突然在屋中响起,阮薇整个脊背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几乎在当下就白了脸。
“朗、朗赞…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候的朗少董还没察觉有什么异样,只是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人还站在月光照不了的暗处,那英冷的脸庞仿佛就是在黑暗里,也实在是很吸引人。
“我刚在房里睡了会,等你。”他走过去,想亲昵地吻她,眼神自然地落在她的手上,“这不是你的手机,谁的?”
阮薇的手机是黑色的,这是白的,而她拿着的也根本不是同一款机型。
“哦,我也刚发现,大概是排练的时候,哪个女孩子的不当心放在我这儿了,明天我拿过去就好。”
朗赞眼看阮薇心不在焉地,就过去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对,他眼波一闪,语气带有探究的意味:“是这样?”
“嗯。”
“你对我撒谎。”
阮薇的心头像被猫爪狠狠挠了几下,朗赞以前毕竟是混过部队的,对于一个人说谎时的态度,他能敏锐地分辨,更别说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她。
阮薇也知道没法再瞒下去,可是,要她把事实说出来,她又觉得这比所有接到过的任务,还要艰难百倍。
她被翻来覆去的想法折腾得头昏,胃都难受地有些想吐。
强忍着这一阵呕吐感,阮薇才说:“这是简书蔓的手机。”
朗赞沉下脸色转开头,片刻,心中冒出一种设想,却又不敢置信似地问她:“你拿她的手机回来?做什么?”
“我发现…里面有她与卓伦顺的照片。”阮薇如实告知他,虽然一个字比一个字更烫口,几乎要人落荒而逃。
朗赞顷刻间就全明白了,可是,他仍然不明白的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眼前的女孩,不再是他记忆中温柔的、隐忍的、善良的,骨子里又坚韧无比的阮薇了,她早就变了。
他居然都没法再认清,她就是当时那个只喜欢躲在家中,种种花草、有些自闭清高的小姑娘吗,她应该要改变的,可会不会,着实变了太多。
而阮薇看着朗赞一半的脸藏在影子投下的深处,而那双深沉的、微微闪着光的黑眸,却让她忽然意识到,他对自己说过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可是,她却已经忘了。
72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chapter 72
朗赞站在有银色光晕的屋中,居高临下与她对视,踏进月光的他五官如刀削斧刻,他就像在对她进行一场审判。
这男人混迹商圈,不能说每一件事都做得到光明磊落,但他有原则,也有底线,而他给阮薇定出的规则,一定不包括那些。
阮薇猜测着,在他眼里的自己,已经是怎么样的了,她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言不由衷无能为力。
两个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你变成什么样了,至于吗?”
这是朗赞最怕看到的结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他从来不希望她变得和她们没有差别。
因为阮薇不是不应该满足,而是不知为何滋生的一份贪婪,才会让她无法面对世界。
如果常驻心底的只剩下胜利的欲望,那么膨胀的尽头,就再也看不到梦想了。
阮薇觉得自己脸上早已经没有笑容了,她只是尽可能解释:“朗赞,我不可能再奢求心中每一次的愤懑与不甘都能得到答案,也不能再像小孩子,一再扮演天真。我不能希望所有事情都如我所愿,如果我不去反击,不去做些什么,那失败就是失败了。”
不想做失败者,所以,如果要去赢,就不能希望别人让她赢,而是她一定要赢。
“我不是要强迫你把一切情绪放下,是我怕你就算这么做了,还是不快乐。”
就连朗赞也不是不理解,这是一个抨击圣母的时代,软弱和一味承受是不现实的。
但善良,却依然是人性的根本,这是任何年代都不应该忘却的。
“阮薇,你甚至没有试过其他方法,就想用这种思维解决问题,这还是你吗?”
他不是因为对方是简书蔓,才会这么在乎这桩事,而是看到她的改变,他觉得心寒。
“如果你真的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泄愤,哪怕让我来想办法,你也不能亲自动手。”
是的,朗赞为了她,他可以去做甚至不愿意做的事,但他还是不希望她独自去面对那些阴暗的人性,去为了战胜别人,而扭曲自己。
“我知道向内心黑暗的一面妥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五味俱陈,因为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就像有一根神经一直绷着。
“相信我,我有体会。”
阮薇知道朗赞喜欢的她是为了一个粉丝的祝福就深深低下头说感谢的人,那时候她满是无以回报的感激。
她应该要依然这样虔诚地走自己的路,可曾经的信仰与梦想,是不是,已经不再那么单纯了。
朗赞不是觉得阮薇做这么一件事就罪无可赦,而是担心这不过是一切预兆的开端。
“我…”
“阮薇,这是我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朗赞手心冒汗,整片脊背也是凉的,但心头却有一簇无名火,又不想对阮薇发作,他索性转身去拿外套。
“你要去哪里?”
“出去转转。”
苦涩的现实横亘在俩人面前,他向来是有最有章法的男人,此刻却完全不知如何处置,纵然再如何明理,面对感情的问题,也支撑不住起来。
阮薇眼看朗赞离开,因为太过震惊,反而没有一丝真实感,她眼中满是不可奈何的哀伤。
如果这是一个战场,她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只能独自享受胜利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