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筝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再看他一眼,俩人的亲吻却不曾停止须臾,就好像再也不会抵达明天。
直到沈肃感到肌肉异常地贲张,他意识到如果再放任这种冲动不断向外扩张,一切就将失控暴走。

男人心头重重一沉,猝不及防地静住了,良久,他按住蔚筝的肩膀,压抑住苦涩:“你喝醉了,现在有没有清醒一些?稍微漱洗一下,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管蔚筝什么反应,径直走出卫生间。

他也是别无选择,因为如果你爱的人,是一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是一把涂上剧毒的长刀。
于沈肃而言,现实既是如此。
如果他对她仁慈、偏爱,这种仁慈与偏爱,只会让她的下场更惨。

在这种状况下沈肃不可能有办法维系一段人类的“感情”,他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去爱人,而她甚至爱上的都并非真正的他吧。

蔚筝被留在原地,怔怔地呼吸着,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方才那缠绵好像只是她的另一个美梦。
沈肃将她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他去睡书房的沙发床,将近半夜的时候,这男人却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身体各方机能都还在奔腾着,叫嚣着,他坐在床边等候紊乱的气息归于平静,却始终不得章法。

在房里找来一本拜伦的诗集,看了一阵却始终心不在焉,就像那首《普罗米修斯》所写——他手中的电闪一直在颤栗——最终,沈肃从椅子上站起来。
幸好,蔚筝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沈肃推开一道门缝,看见这姑娘睡得有些不安分,两条小腿露在被子外边,月光凭空令那截白藕似得小腿添了几分妖娆之色,瓷白的肌肤更显得刺目,脚踝到小腿的曲线一如既往叫人垂涎。

沈肃就像一个旅人被扔进沙漠,口渴难耐,迷途之际却恰逢雨露甘霖,只能抛开一切去吸吮生命的源泉。
他单膝跪下,眼神陌生,虔诚而又带有着迷的凌乱,他单手托起她的脚跟,手指爱抚般地在小腿附近来回摩挲,片时,垂下耳边的鬓发,亲吻着令他浑身滚烫的始作俑者。

因为醉酒,蔚筝有些偏高的体温令人更觉一热,然后,他像是庞大野心始终无法得到满足,只能微微张嘴,对准那绵柔的腿肉,重重啮咬下去。

**

幸好晚上被沈肃强迫着漱洗过了,蔚筝醒来的模样不至于太糟糕,醉酒的感觉也不算太让人难受,她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却柔软的大床上,屋子的陈设很简单,家具以木质、藤编为主,吊灯形状圆润得很漂亮,竟然让她联想起公司的那颗“生命之蛋”。

昨晚没来得及参观沈肃的屋子,此刻她睁大眼睛,不愿放过哪怕任何一个角落。渐渐她又想起他们初次火热湿润的吻,难道是她的又一个臆想,但也必然是天大的美妙的臆想。

沈肃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蔚筝整个身子蜷缩着被柔软的被褥包围着,她发现他进屋了,动作一僵,坐起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对不起,我…”
他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略是微笑着关心:“哪里还难受吗?”

蔚筝摇头,沈肃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问她:“昨晚你说,你被人跟踪?”
Part20 亲密的代价
房里还依稀留有一种花的香味,沈肃正儿八经的态度,抵消了昨夜因为吻而暧昧不安的气氛,蔚筝缓了缓神,没料到他最关切的是她醉酒时的一句话。
“是、是有这种感觉…”
她只简单说明一些情况,马上就感到口干舌燥,急切想要喝水。

沈肃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蔚筝忍住这股感觉,反问沈肃一个问题:“最近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反被将了一军,他似乎觉得好笑:“你说我躲你。”
“上次在颁奖晚会,我明明看见你了。后来是谁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我是看你和蒋先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要不要让他来接你回去?”
虽然昨晚要蔚珍给蔚仲打过电话,但女儿第二天早上还不回家,做父亲的也总要担心。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

沈肃走到床头,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杯蜂蜜水递到她面前,她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瞬间软下语气:“我知道,昨晚也不该骚扰你的…”

他看着她老实道歉的模样,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她的小腿在月光作用下有夜明珠般动人的光泽,让他无法压制情绪,狠狠咬了她一口。

蔚筝看见腿上有一个疑似牙印的痕迹,也还在奇怪,莫非是喝醉以后…自己给咬的?
沈部长笑着说:“你没有骚扰我…你是严重骚扰我了。”
→_→我还严重记住你了呢,哼唧。

蔚筝还想狡辩,沈肃扶着额头,道:“你昨晚不仅‘骚扰’我,还骚扰了周围的居民。”
他把她深井冰的行为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一直到把她唱出的歌词一字不漏地重复,这男人果然记忆力好的不行,蔚筝讪讪地笑了:“沈部长,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能生我的气呢?”

羞愧地悄悄抹了一把脸,那个吻留给她的烫热始终如影随形,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显然是不可能的,沈肃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他真的没有当做一回事吗,这是他们的初吻啊。

蔚筝越想越觉得挫败,她并不自然地说:“我想去洗一洗。”
沈肃看见她眼眸深处隐藏的落寞,他意识到什么,却仍然故作镇定地点头:“洗完了出来吃点东西,我做了早餐。”
…居然还准备了早餐?!

蔚筝从来不曾想过,沈部长竟然有着那么好的手艺,他还会做老北京糊塌子。
先将西葫芦一根根切成丝,加少许盐胡椒粉、五香粉,撒上葱花,用一个鸡蛋与小半碗面粉,和匀。
油热后将调好的面糊用圆勺舀入锅中,成圆饼状,用铲子摊平,小火煎至两面金黄,还可以蘸蒜蓉醋汁,香的要人鼻子掉下来。

就连果汁也很甜很好喝,只是蔚筝胃还有些难受,但好歹吃下了一些东西,醉意影响下的模糊思绪恢复清晰,眼前男人的脸愈发看得真切。

他是不是因为骄傲才始终不表现出明明就那么呼之欲出的好感,那她应不应该给点暗示,让他们的关系水到渠成呢。
昨晚,蔚筝不是因为喝醉才做理智之外的事,她和沈肃都再明白不过,这个吻的含义特殊,它让一切蓦然清晰,温情惆怅而又激情无比。
“昨晚上…我…”

沈肃当然能预感她想要谈及俩人之间的关系,他把糊塌子夹到她碗里,脸上是纹丝不动的淡然:“趁热吃,我给你准备了些能解酒的东西,等好些了就送你回去,别让蔚伯父太着急了。”
这样回避的态度,让此刻的蔚筝耗尽了全部气力,也没办法开口。

他是想要好好考虑清楚吗,蔚筝想。
她稍稍纠结了一下,也觉得这事不妨从长计议,如果到那时心跳还是这么剧烈,他还是真真切切在她心底,她也是可以主动明示又或者暗示他的,要知道所谓“钓神”,也并非虚名在外。

可蔚筝却也不懂,在男人心中不能存在任何柔情蜜意、任何动摇他的念头,因为那里盘踞着的,是唯有沈肃独自坚守着的,本世纪末最大的惊天之秘。

**

《午间食堂》栏目重新启动,蔚筝才知道当一名美食记者也果真并非当初想的那么惬意,风里来雨里去不说,三餐还没个定数。只不过,不用再与那些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打交道,有时她竟然还会觉得怀念。

在认真感受栏目中心思想的时候,蔚筝也不断回忆起与沈肃单独相处的那个夜晚,明知是执念又处处斟酌,这是真正的喜欢了吧。

那简直成了她的心病,让人每天惴惴不安,最后,蔚筝到底是下定决心,如果只拥有耐心和细致,要把那个骄傲而迟钝的部长大人逼到绝路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主动“投球”,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何况,就算他不接受她的点破,那个吻也早已打破友情的平衡,他们目前根本做不成纯粹的朋友。

一旦拿定主意,竟然就不可抑制地雀跃起来,下一秒,蔚筝又心神不宁。
真的做不成朋友,她要如何是好;如果沈肃接受她的心意,他们在一起了,她又该如何把握这段关系…

在准备计划和反复思量之间简直是度日如年,蔚筝猜测事情的结果终究会变作怎样一个走向,这期间也意外接到沈肃的一个电话。
对方上来就问:“在约会?”
“没啊,什么约会。”
“哦,没什么。”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随便问问。”

提到约会…
“沈部长,我有事想要说,能不能与你见上一面?”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伴随一阵沉默。蔚筝耐心等待,最后,沈肃才像是确定:“那就见面吧。”

临近下班,他叫来桑蓉嘱咐好工作上的后续,面上表现得镇定,内心却一点底也没有了。
要说些什么,或者怎样做,这和面对人类文明与科学的创造时截然不同…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男人抵达酒吧的时候,蔚筝已经坐在一个角落,看到他来了有些紧张地扬起笑容,“你到了啊。”
“嗯。”沈肃坐下的时候,难得也有些神情谨慎。
这天蔚筝穿一件格子高腰中长款的一步裙,系了一条款式大方的粉色围巾,酒吧模糊的灯光下显得与那次同样旖旎婉约。

俩人点了汉堡和牛排,沈肃等服务员走开,一上来就问:“最近,还有没有你上次说的那种感觉…”
原来他打电话来的原因,还是为了关心她的这件事吗。

蔚筝心情有点复杂,这时候心不在焉,也没留意沈肃问了什么,自然他的话也就回答不上,沈肃看她根本不放在心里,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警告:“蔚筝,你不觉得平白无故被人跟踪很蹊跷?这问题可大可小。”

她这才认真起来,喟叹:“可我从来没有与谁结仇,最多就是…当民事记者时会有人看我不顺眼啊。”
沈肃笑了起来,气氛为此缓和不少,蔚筝愣了几秒,她甚至在想,这维系在他们之间的温情关系与沉默的情感,其实已经日趋真诚,甚至美好得令她都不想再把这些打散了。

然而,意识到今天早已做了准备,再加上她着实不喜欢拖泥带水、恋人未满的感情,这姑娘“啊”了一声,匆匆说句“我要去下洗手间”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部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仍然在为她的事情担忧,她的话令他早就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如果蔚筝真的没人跟踪,会不会与出现在天文馆与温泉的“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酒吧的歌手登台了。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畅游在水里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我是一尾可爱的、小小的金鱼
每天注视着你,发现了吗…”

吉他清润的音符、女孩儿甜美的音色,两者同时流淌在人心底,那些感情被付诸于音乐,与那歌声中微微的羞赧相互辉映,让整个酒吧更添温暖,不仅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爱,最奇特的是,那不是情歌,而是一首有些古怪的…

沈肃神色不由一变,脑中有个念头几乎是在瞬间炸开来——他扭头去注视酒吧的舞台,果然,看见蔚筝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吉他,正在款款而弹——心里有什么人,眼睛里就有什么人,那是骗不过去的。

“我的主人很帅气,看侧脸就知道
yaba~~li,看着他呀,心情就好了,再也不会无聊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我的主人啊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你是我的全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嘛…”

是的,蔚筝决定向沈肃摊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中早已积灰的吉他翻了出来,仔细地调音。大学里她参加过吉他社的活动,因为学的也相当投入,哪怕水平不算太高超,但简单的曲子要弹奏不成问题。

要给他怎样的一首曲子,才能准确表达心意,不至于太显摆还能藏拙,蔚筝也是斟酌再三,手上都练出了茧子。最后,她决定利用仅存的一些音乐知识,来自弹自唱一首原创作品。
Carassius auratus,金鱼之歌。

“每天游来游去想吸引你
每天吐着泡泡我偷看你
今天我的目光还是离不开你
yaba~~li,喜欢你,拿出勇气啊,好想亲口对你说
我的主人,永远喜欢你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看着你就好开心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瞧你就在我身边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看到了你呦
咻嗯咻、咻噜噜,游啊游啊,我的世界都是你
一直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内心的最后一处屏障,轰然倒塌。
歌词和眼神,都是醉翁不在酒的迷恋,沈肃岂能看不懂,任意一句歌词都足以令他缴械投降…可是他不能。

用尽自制力,压下心头涌上一阵阵的感动与激荡的冲动,正当他不知道等蔚筝下台要如何回应,偏巧云甑部长这时候打来电话,他索性拿起手机,走到酒吧外头去接。

蔚筝弹完一曲,下来的时候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桌子,她呆了一样坐在原处,口舌发苦。
爱一个人,就是为这个人做所有过去不可能的做的事,可是,如今的漫漫长路上只有杂草肆意横生,再没有叫人浮想联翩的情谊。

沈肃,我怀着最美好的的期待,却掉进接天蔽日的绝望——原来,这就是你。
这就是你给我的全部回应。



沈肃在外头的大风中听云甑焦急地向他报告最新研发的机器人项目GT(Ghost Trick)在参数上出现的过错与失误,然而,听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进只字片语,他揉了揉太阳穴,竭尽全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只要是处理感情之外的事情,不,应该说是蔚筝之外的事,他都是可以做到专注,举手投足皆是令人信服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就想听从差遣。

但偏偏遇上与她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叫他崩溃。

沈肃只能让他们先全力善后,等他回去再研究新方案,他挂了电话,回去的时候看见那姑娘坐在那儿垂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显然是被黑暗河流般的感情吞没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曾经还看到有一个名叫奥斯卡·王尔德的人类所写的诗句,像是墨水般的字迹:每个人都扼杀他所爱的。有人用苦涩的一瞥扼杀。有人用谄媚的说话。懦夫用吻扼杀,勇士挥剑砍伐。

而沈肃既懦弱却又比任何人都英勇。
不惧猛兽鬼神不怕刀山火海,不畏高官权重不畏风雨雷电,他甚至可以招来雷霆,只是,却还是不敢直视她的心意。

蔚筝默默地绷紧身体,独自对着烛火,独自流着眼泪,再次把特意化着的淡妆哭得都晕开了。
她确实受到太大的打击,捏着拳头在发抖,好像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可泪水不是肝肠寸断般的凄惨,而是因为这结果太突然,令你我都啼笑皆非。原来,亲吻真的不代表亲密。

我最喜欢你,已经,最喜欢你了。
Part21 另一个部长
有时候,沈肃静下来仔细理一理头绪,他会发现蔚筝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处事为人都很大度,有坚定不移的内心与积极开朗的性格,即使曾经身陷囫囵,还能抵抗得了恐惧与悲伤。
她真挚的歌与心,也让他比任何一个时刻都看得清局势,只要这时候走过去,那么一切就完了。
他甚至会不顾一切将她狠狠抱入怀里,管它什么不可逾越的距离,只要想起那天夜晚,亲吻仿佛是与生俱来就会的事情了,活在这里那么多年,产生感情的剧烈波动却都是与她在一起的时刻。
可就算私心再如何作祟,沈肃也不会再继续毁了他们的生活,哪怕不懂男女之间纷繁的感情立场,他也知道只要捅破这层纸,他们不可能再做得了彼此的知己。
内心焦虑、动荡、煎熬,但男人面上还是极力表现得镇定,他在几步之外凝视着哭泣的女孩儿。
她就像一只平日里自由自在翱翔展翅的小鸟,一不小心却踏中空门,从碧空万顷掉落下来,摔得遍体鳞伤。
等蔚筝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开始补充水分,他才走过去,竭力收起专注的目光,端坐在她面前,道:“抱歉,刚才公司有急事,我一会可能要回去一趟。”
沈肃的语气依然低沉,但显然已经不够沉着。
当第一眼对上这男人让人浑身发紧的眼眸,蔚筝心里一阵狂跳,泪水再次滚落脸颊,她急忙拿手背去擦,用力挺直背,与他瞪视。
沈肃的温情无可隐藏,然而,她再也不想看见他如此含情脉脉又可恨可恶的眼神,于是说:“以后不要随便‘施舍’别人,我要不起。”
沈肃彻底愣住,这才意识到他的表情一定写满了她不屑一顾的东西。
当初他接近她,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后来,这份感觉渐渐变了味,谁也没有拦住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现在彻底崩了盘。
“蔚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让你继续走错…”
蔚筝觉得此刻她真是蠢透了,明明知道告白这种事不成功便成仁,还气成这样实在是丢人现眼,她怎么可能还坐在原地等他亲口再一遍拒绝。
“别说了,我想回去。”
沈肃来不及多想,站起来就说:“好吧,让我送你。”
蔚筝正要开口,早就在边上围观好一阵的几个年轻人,居然调笑着说:“哎呀,你这男人怎么搞的,就听老婆一次呗,大不了回家再拖房里收拾。”
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一句揶揄,如今却变成蔚筝这辈子最羞愤的时刻,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扭头迁怒沈肃:“谁稀罕你送!”
蔚筝甚至狠狠打了一下对方递过来外套的手背,趁着眼泪还没有滚出来,连吉他和包也来不及去拿,拔腿就跑出酒吧。
沈肃正想去追,可是碍着她的衣服和东西又没有人管着,这才想起蔚筝连围巾都没戴,结果等他追出去,竟是已看不见人了。
不知不觉中沥川市进入隆冬,树枝接连不断地凋零,月光清冷又氤氲。蔚筝在大街上跑了一阵,可还是抵不住严寒的天气,渐渐地她冻得受不了,便停下了奔跑的步伐。
因为先前是纯粹胡乱地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这里距离蒋瑛闻的诊所十分近,以前她经常来的。
蔚筝琢磨眼下要如何是好,她犟着脾气,没脸立刻走回去找沈肃,可又没其他选择,踩着沉重的脚步正想回头,霍地,看见不远处竟然有几个略微眼熟的男人。
等他们走近一些,她才认出这些人,就是当日在暗访无证摊贩时惹上的地痞流氓!
蔚筝心惊肉跳,最近老觉得被人跟踪,弄了半天,不会就是这伙人吧?
“上次你有人撑腰,算你走运。妈的,什么新闻都敢播,你胆子也够大的!”
为首的是那位被称作“保护伞”的彪形大汉,蔚筝也还记得,她眼看四下无人,虽然气还没喘匀,却又卯足力道,扭头往反方向一阵疯跑!
“别让这女的跑了!抓住她!”
蔚筝跑得都快喘不上,只能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工厂附近停了下来,回头发现他们还紧紧跟着,心说这下子彻底完了。

沈肃不知是听谁说过,被懦弱刺中的人,才会无法守护爱着的对方。
他也明白的,即便对蔚筝不断地怜悯,可是,自己如果一味地对她好、照顾她,却不能回应她的感情,那样的她才更可怜。
沈肃也不知道何时对这姑娘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不得不把思绪回拨,一桩桩事去分析,但仍然无果,“感情”这种东西的稳定性与时效性,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这世间应该有很多求而不得,沈肃看得也太多,唯有他的离开,才能让她真正走出往日阴霾吧。
偏偏,她不仅是他一时的念想,还因为几年前的意外,成为了他的责任。
真的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沈肃在酒吧附近的几条街已经兜了好几圈,因为想着她近期可能被人跟踪,所以心下乱成一团,好在当他来到近乎被荒废的旧工厂,蔚筝仍然没出意外,只是被一群人堵着,他怀揣着的所有烦躁和不安转瞬即逝。
蔚筝知道这状况有些糟糕,沈部长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关心着她:“你没事吧?”
她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一刻,连忙回答:“对不起,沈肃,是我不好。刚才太冲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她噎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再表达这份心意,沈肃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日里惯说冷笑话的口才如今全数殆尽,何况他太难表达那些想法了,也根本无法向她全部表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