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温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界限,所以即便担心徐远桐,也没有咄咄逼人地追问到底,可该关心的她还是要去做。
她站在客厅,在暖黄的灯下给他发消息。
小心心:我让我妈弄点吃的,你们饿不饿?我送过来好吗!
那边,徐远桐费了一番功夫,将堂弟徐则璨安顿好,对方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安稳觉,又有一身的伤,眼下总算倒头睡过去了。
想起刚才温宁满心满念的牵挂,他拿出手机,果然看到她发来的信息。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嘴角牵起一个清浅却满足的笑容。
怎么忍心拒绝你。
别吵我学习:嗯,麻烦阿姨了,替我谢谢他们。
奚温宁握住手机,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等到周幼把吃的都准备妥当,她抱起大袋子就跑了。
脚下的步伐很急,没过一会就冲到了楼下,看见徐远桐也已站在门口等着,身影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但也有一种历尽千帆后的淡然。
右手臂还用毛巾简单地扎了起来,看的她蹙紧眉头。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那个男孩子等明天去,你也等吗?”
“回来的路上已经简单看过了,大概有点骨裂,我明天再一道陪阿璨去医院拍个片子,养一养就好了。”
看他说的轻巧,奚温宁更加舍不得。
徐妈妈也已精疲力尽回房休息,特意留了一点空间给他们说话,徐远桐把吃的先送到厨房,折身出来,两人就坐在客厅。
奚温宁坐的离他很近,那细碎的发丝拂过他的手上,让人心头重重地一沉。
关于这几天发生的复杂情况,徐远桐简言概之:“那晚我们吃饭回来,我妈在客厅里躺着,看着很不舒服,我想带她去医院,但她和我说…才接到奶奶的电话,说我堂弟阿璨出事了。”
老人在电话那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厥过去,徐妈妈强忍着身体不适,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怎么了?”
“他们家的情况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他也从小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爸是个人渣,比徐光槐还要冷酷无情的多。几个月前阿璨和他爸大吵一架,就被送去了一家什么书苑的机构…”
其实就是以虐待孩子的方式来纠正所谓“叛逆”行为的集中营。
“我奶奶在那天下午接到一个不知从哪里打过来的电话,对方匆匆忙忙的,就说让我们快去接阿璨,不然就只能等着收他的尸…”
徐远桐喉咙干涩,声音里带着隐忍:“我马上联系了徐光槐,想说让他出面应该能解决。呵呵,可这人说他在国外,没时间也没空插手别人家的事,那明明是他亲戚的小孩…我妈对于他们这样的做法也很气愤,那书苑是什么地方…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把好好的人往炼狱里送。”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奚温宁攥紧手指,心也纠到一起:“所以你们是去救徐则璨了?”
“我妈她已经不是徐家人,不该管这趟闲事,但你知道她的性子这么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他和朱静瑗,还有奶奶一个最小的儿子,三个人连夜赶去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也幸好去了,不然再等半天,怕是徐则璨就要死在那里,横尸荒野。
“我们还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把他救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弄伤手。”
那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这几个月不知怎么熬过来的,又吃了多少非人能承受的痛苦,难怪会如此失常。
这种疯狂的事,真像在说故事一样。
刚听完这些,奚温宁甚至有点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心里酸楚难言。
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幸福的温室,即便知道人世险恶,却也没有深刻地接触过这些阴暗面,直到身边人陆续发生这样那样的状况,她才被迫一一去领悟。
“我说过心里的噩梦,也和这些事有关…”
徐远桐知道这一切都十分的荒唐可笑。
他也从来不指望别人能明白、能体会,鞭子不抽到你身上,你永远不知多痛。
“徐则璨不是徐家第一个被送去‘治病’的,就因为有过先例,才会让他也被波及。”
“什么意思?”
“我还有一个关系稍远的哥哥,我们两个的祖辈是亲兄弟。”徐远桐与她指节相缠,低声说:“他才念小学的时候就被送去精神卫生中心。”
奚温宁垂眸,一层睫毛覆下来。
太可怕了,这都什么事啊。
“我不想成为冷酷无情的徐家人,也害怕有一天会在别人的眼里变成‘怪物’,然后被他们关进去?你看,在这个世界生存不是聪明就可以的…又或许是我还不够聪明不够强大。”
奚温宁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还有红色的划痕,大约也是在援救阿璨的过程中蹭到的。
“不是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从今往后就都是。”
徐远桐笑了笑,没所谓的样子;“以后我要是变得有什么不好,你也不要理我,让我自生自灭,知道吗?”
“你不要说这种话呀…”
奚温宁有点着急了,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音量,“你明明在学校里和我说过,你说‘我很危险的,只要被盯上,就别想轻易摆脱了’…明明是这样说的。”
徐远桐忍不住地调侃:“你是复读机吗?记得这么清楚。”
“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不能耍赖。”
她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徐远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担心一些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没必要。”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想你这样。”
他的目光很轻,也很缓。
奚温宁觉得就像看到了冬天里的一簇雪花,一点点地落入眼眸。
“这件事先不说了吧,阿璨平安回来了,我们得先想办法怎么处理后续,他爸爸就不指望了,还得看他妈妈能不能逃离这个家…也许我们还要报警。”
奚温宁默契地陪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他眼中的沉色还未褪去。
“还有别的什么事发生吗?”
“…嗯。”
她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声,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徐远桐出身优渥,可每一分真正肆意放纵的人生,都是他靠自己挣来的。
“还有我妈他…身体情况不太好。”
徐远桐眼神忽然沉了沉,语气辨不清情绪:“她很早之前就觉得在吃东西的会哽噎,胸骨也经常痛,但一直瞒着没说。这几天我们出门,我给徐光槐打了电话,让他找人去我妈看病的医院打听,原来我妈食道出了问题。”
大概是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为了母亲的病状,他和徐光槐聊了很多。
徐光槐说接下来的治疗阶段,医院开出的特效靶向药大都是国外的,而且治疗癌症之类的疾病还是得去国外更便利。
尽管父子之间向来成仇,但就朱静瑗的事来说,他们只能达成一致。
徐远桐抬头看向奚温宁,目光中饱满的情意让眼里璀璨地像有星辰。
“我打算申请CIT。”
奚温宁没有沉默太久。
她知道这可能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们谁也不能怠慢。
而徐远桐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做过心理建设,所以也不会太过难以接受。
“我明白的。”
“你还不是很明白。”
徐远桐说着,忽然微微俯身,唇角抵在她的脸颊,“让我抱一下。”
“…”
“你信我吗?奚温宁。”
才这样的年纪,要相信一个人其实很容易,可真要做到值得被信任,却是难如登天。
她干脆也抱着他的腰,头贴到了他的胸口,心脏抑制不住地乱跳。
“信你啊。”
“我会做好准备,我已经查过你想考的戏剧学院,大二就能出国留学。二年、或者最多三年之后,我会用我的能力把你接来美国,如果你愿意…我已经想好很多种方案,我也会说服叔叔阿姨,很稳的。”
徐远桐一字一顿,仿佛那些熙熙攘攘的前因后果都消失了,这只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而已。
“等你念完书,看妈妈的情况如何,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留在国外还是回国,总之只要你想做的,我就陪你去做。”
他本来就是深谋远虑的性子,说这些话也就代表自己有能力做到。
但奚温宁不愿去考虑和衡量未来要如何发展,何况他们的青春还有朝气蓬勃的明天。
他们的际遇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我相信你的。”
奚温宁一脸自信,她说话的咬字发音,微笑的弧度,都让他心生向往。
“徐远桐,我不要你背负我的将来,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我可以自己做决定,当然也可以为你改变我的决定。你不用觉得这是负担,也不要干涉我,但是——你一定要宠着我啊。”
徐远桐听她画风一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她又补上了一句:“因为人一辈子都要学习的啊。”
而我就叫学习。
他眼神都柔缓下来,牵了牵唇角:“我会拿命把你好好的供着。”
“那我就知道自己多可爱啦。”
徐远桐失笑,是啊,比昨天更喜欢你,小祖宗。
第49章 做题
徐远桐从小心性沉静、心思慎密,这时已做过了各种预想。
“最稳的一种计划,是你在这里先考大学,再去美国进修,这样长辈会比较放心。可以选CIT附近的大学,譬如南加州。不过这中间最短也要分开二年…”
奚温宁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听不进了。
她确实不想和他分开二年,异地恋有太多阻碍,不是没有成功的,但分手的多数,何况就算不闹幺蛾子,每一天也都是煎熬。
但要说服父母让她高考完就一个人去国外念大学,还要借助徐家的帮助,这实在有点说不通。
徐远桐看出她的犹豫,说了一种设想:“假如你想大学就出国,那我让妈妈一起去找你父母谈,我们可以签协议,让他们安心。”
奚温宁抬眸,睨他一眼:“什么协议?婚前协议吗?”
徐远桐敲了敲她的额头。
奚温宁捂着,说:“我也不能太任性啊,这样一走了之,我妈肯定要每天想我,担心我的…”
就像她舍不得与徐远桐分开,自己与父母之间的亲情更是羁绊了十几年,已经血浓于水。
“还是按照最稳的计划实施吧,你先去CIT,我随后就到。”奚温宁老气横秋地说:“如果我们连可以经常见面的短短二年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将来啊。”
徐远桐笑了笑,神色了然:“也是,反正有假期我就飞回来,平时也可以视频…”
尽管刚才就这样做出决定,她却在徐远桐说出这些假想画面时,默默地红了眼眶。
徐远桐一侧身,就见到她的脸颊上有两道淡淡的泪痕,盈盈地泛光。
他心头抽痛,只能温柔地将人抱入怀里,想笑一笑安慰她,但发现嘴角太沉了,有些扯不动。
“没关系的,我还有大半年才会走,一年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嗯。”
两人抱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他陪着她难过了一阵子,看到她的眼泪淌到下巴,他心都被浸湿了,变得很软很软,凑过去想吮干…
听见朱静瑗的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们触电一般地分开。
徐远桐难得做贼心虚,从耳朵红到脖子,用手揉了揉耳尖。
两个人恢复正常的交谈距离,还正襟危坐,特别的规矩。
半晌,房中起夜的声音彻底安静。
“你申请之后,要多久有回应?”
“大概下个月中旬出结果。”
“这么快啊…”
说完。
奚温宁无声地点点头,终于接受了他们将会短暂分别的现实。
她记得,徐远桐曾经问过一个人怎样才算强大,她说:“是可以接受命运给予的任何东西”,那么现在就是她要去接受这些,并用自己的力量来把握未来的时候了。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继续向前。
她相信就算遇上眼前的困境,未来也一定能被阳光笼罩。
更何况自己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好不容易泡来的学神,绝对不能放掉了!
——
十一月,寒凉已至。徐远桐回学校的时候,右手还绑着石膏和绷带,这还不算,他仅用左手参加月考,稳稳地重回月榜第一。
学神受伤的消息震动了从高一到高三的粉丝们,各路迷妹纷纷前来探望,还有人竟然送慰问品到班上。
大家在课间窃窃私语:
“之前不是传他和同班的王登允干架,是不是王登允找人…”
“王登允那弱逼能把我们学神打骨折?!他敢动一下试试?”
“也是哦,蒋麓一只手就捏死他了…”
班主任强哥踏入教室的时候,讲台附近堆满了礼物,根本连站的地方也没有。
“我了个…你们搞什么!班委呢!帮着我们学神把这些东西先搬出去!”
尽管学神如此受欢迎,但奚温宁完全不Care了,因为她知道该怎么办!
打定主意,温宁挑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数学习题册,去了高三(0)班的门口。
这次她大方得体地站着,接受来来往往的瞩目。
“徐远桐——!有学妹找你!”
徐远桐正和班长说这几天落下的作业,几乎是在抬眸看到那小姑娘的瞬间就说:“待会再讲,我出去一下。”
许是认清了要暂时分别一段日子,两人在学校的相处变得不再顾虑太多,关系也更紧密。
也因为这些原因,导致奚温宁成绩下滑严重。
徐远桐捏了一下她的脸,“有什么事找我?”
奚温宁忍不住心跳加快,没来由地先红了脸。
“那个,想让你教我一道题呀。”
徐远桐是出了名的不爱教题,平时就算同班同学来问,他也只是简单地用一两句话概括解题思路,有时候说的浅了深了,别人还听不懂。
看着眼前鬼灵精怪的奚温宁,他忍住不笑:“就这事?下次你发个消息,我去你班上找你就行了。”
“不要啊,我喜欢你在这里教我。”
这个小戏精一看就是动了歪脑筋。
徐远桐也不戳穿,几乎快要相信似得低头问她:“有什么题目?”
“喏,就是这道函数…”
他一手还绑着白色的石膏,那平日沉静的气质被几分凛冽盖过,目光若水,亦正亦邪,自成一派。
这个造型居然好看的要命!
徐远桐用了两分钟就把题给说完了。
奚温宁也没急着走,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阿璨好点吗?”
“身上的伤是好多了,毕竟年轻啊。”徐远桐顺势拉住她的手,紧紧牵着,两人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在我家住几天,之后就送到小叔叔家去…”
两人的小动作很快就被班上眼尖的同学发现,一时教室里原本小声的笑闹都听不见了,莫名地彻底安静。
“晚上一起回家。”
“不然呢,我要盯着你不被那些小妖精拐走啊!”
“你还说我,你还加了同班的男生…那个什么轲的微信,我呢?”
…那你好歹把人家的名字记一下啊!
奚温宁理亏,想了一下和徐远桐关系最近的女生,大概除了她只能算是郁柚了吧…
腿精女神是她的爱,还不能拿来攻击他。
“你这么可爱。”徐远桐语气忽地低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吃醋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既想要保护她,又想将她完全地占为己有。
奚温宁眯着眼睛笑了:“那还用说,我是吃可爱长大的啊。”
他唇边的笑意顿时晕染开来。
“是啊,可爱到想啃一口。”
妈哒,果然撩不过学神!
她生怕被学神在公开场合“教育”,火速捧着习题册溜了。
真是跑的比博士猫还快。
徐远桐脸上抑制不住的愉悦,男班长走过来调侃:“哟,你和学妹关系挺好啊。”
云淡风轻地扯了一下唇角,他笑着回话:“我女朋友啊。”
怎么会关系不好。

说好一起回家,但徐远桐还没走出楼梯拐角,就被强哥一脸神色复杂地喊住,问他那些慰问品要怎么处理。
“随便吧,捐去希望小学好了。”
“你把水果捐去山区,还没到半路就全烂了!”
强哥停住了和他的插科打诨,摆出正经脸:“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正好我还有事问你,CIT的事情再多聊聊…”
“下次吧。”
徐远桐说着就要走,被强哥一把揪住了书包的带子!
他立刻微微皱眉,表情不悦。
“哎哟哟,班主任请你喝茶,哪有改天的道理?你又和我说笑!”
也不管徐远桐臭脸,直接就把他推入了办公室。
每到冬天,放学时的天色就已一片昏暗,奚温宁收到徐远桐的消息,知道他要晚点出来,她就留在教室里一个人自习。
幸好走廊的白炽灯早就开了,外面的黑夜也被照亮。
等到夜色浸染墨黑,终于徐远桐拴着胳膊出来了。
班上只剩下奚温宁一个人,正写习题写的崩溃,一手撑着脑袋,整个人半趴在桌上,都快要贴住书本。
徐远桐就靠在门边看她,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你眼睛还要不要了,小祖宗?”
她急忙直起身子,摸了摸额头,“我在做题呢,别烦我!”
他走到她身边,弯腰看了看,就见她又要奋笔疾书,低低地吐出一句话:“别写,费纸。”
“…”
又是这句,满满的嘲讽!
徐远桐站在黑板旁,背影挺直俊朗,他一只手摆在胸前,另一只左手在黑板上写着各种物理方程式。
明明是成绩优异的学神,可这样子却有一股子又坏又帅的魅力。
“设好加速阶段的位移后,确定好两个不同阶段的电场强度联立方程组,解出区间来…区间内的就是答案了。”
她在做的是一道高二物理的压轴题,文理科都要学。
“答案应该是这样…”
他左手写出来的字体不如右手流畅,却也是工工整整,比她的字迹好看多了!
徐远桐转身,漆黑的瞳仁被白织灯点亮,轻轻笑起来:“我再写一个优解给你看,虽说这种解法比较适合精英班的学生。”
第50章 暖男
“懂了吗?”
“四舍五入差不多了。”
徐远桐捏着手里的粉笔,差点朝她扔过去。
他冷笑一下:“四舍五入你还满分呢。”
奚温宁只好低头,继续审题。
嘴上这么说,但徐远桐比谁都明白她突然这么用功念书的原因。
他就坐在教室里陪她自习,看她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湿润柔软的唇瓣偶尔还咬着笔杆子,裹紧了外套之后脸颊微微的红,非常惹人怜爱。
徐远桐喉结滚动,在温黄的灯光下,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际:“亲一下?”
“不亲。”
奚温宁急忙捂住嘴,“学校里怎么可以这样,而且我好不容易有点思路了,你一亲我又要从头理解。”
有些题哪怕有人反复解析,都要靠自己领会才行,这就像是老师上课讲题的时候,大家的理解程度总有不同。
徐远桐悻悻,只好在旁继续看一本关于黑洞与引力弯曲的书。
她悄悄地挪去目光看他。
这个少年以后长大了,大概也会这样永远的理性,永远的让人着迷。
做事可靠又思路清晰,是她超级喜欢的地方。
被她勾人的视线看得浑身冒火,徐远桐忍不住开口:“费曼认为,物理问题就像是人生不可或缺的Make love,你觉得呢?”
“…”
我觉得你又在耍流氓。
“对我来说,人生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三样,美食、美人和猫。”奚温宁一脸骄傲,指着他就说:“你是美人。”
徐远桐发现她转移话题的方式越来越自然,正要夸几句,却听见她飞快地又说了一声:“…我觉得等大学就可以去考驾照了,现在你就看看黄漫吧。”
他莞尔,还勾了勾唇:“看什么黄漫,就我的想象力,看你就够了。”
啧,反正迟早要被这小戏精折腾死。
教室外面,教历史的那位女老师从办公室出来路过,看到一块黑板满满当当地写着物理习题,心下错愕。
又看了看坐在位子上离的很近正在说话的两人,忍不住进来插话:“哎呦,没想到徐远桐你也是个暖男啊!”
两人同时惊了惊,奚温宁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让学神亲!
女老师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和善:“教学妹做题是好事,但现在很晚了,你们再不回家不安全,搞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啊。”
奚温宁在长辈面前脸皮薄,登时闹了个小红苹果。
徐远桐还是惯然的表情,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张老师,马上就走。”
张老师点点头,笑到捂着嘴走开了。
毕竟学生时代是每个人成长经历中的一块秘宝,如果师生之间能像这样的融洽,才是最美好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