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珍珠走在前面,方蓝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这样刚好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他要是走在前面,指不定她在后面就偷偷溜走了。他其实也试过和她并排走,不过她马上就会走到他前面或是后面去。
出了门,赵珍珠才发现外面十分热闹,一辆120急救车停在35号别墅门口,凉美焦急地站在车旁,看着医护人员把担架抬上车。
“他…”赵珍珠刚迈出一步,想问“他怎么了”,却硬生生停下来,落寞地想,就算周青盟再有什么事,她也没资格关心过问了。一年了,她早把他弄丢了,现在别人已经把他捡起来带走了。
倒是凉美眼尖,看到了她,走过来,简明扼要地说清楚情况:“没有大碍。青盟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摔伤了腰。”说完,她就赶紧上了车。
等救护车开走,赵珍珠才失魂落魄地继续往前走。方蓝调看她好像失去了方向感,走路歪歪扭扭的,于是加快脚步走到她前面带路,还时不时回过头,看她跟上没有,或者说逃掉没有。
每一次回头见她还在,他的心就会更加柔软,总觉得这样时时刻刻有一个人在自己身后的感觉很温暖。
而且,她也好像忘了要逃,无精打采地低头走着,不过每一步都恰好踏在他影子的头上。
方蓝调不怒反笑,打趣道:“踩我的影子能让你消气吗?”
“什么?”赵珍珠受惊般地跳开一步,总算没再踩着他的影子。
“没什么。”他心里想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就到这里吧。我自己知道去公交车站的路。”她总算回过神来,和在她家门口时一样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你既然闯进了我的世界,就不能想逃跑就逃跑。”方蓝调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这让他觉得踏实无比,否则他必须随时回头看看她还在不在。她挣扎,他就抓得更紧。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很冷,抓紧了,她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被他握的。
握了很久,她还是在动来动去。
他心里有些火大,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忍不住凶她:“周青盟已经结婚了,你怎么还学不会向前看?总是拘泥于过去有意义吗?”
“我知道,不是因为他。”她回答得很果断,倒让他有些意外。他自以为可以很轻易地洞察一个人的想法,却在她的身上频频受挫。
“那是为什么?”
赵珍珠闭着眼,脸上布满痛苦,像她这种遍体鳞伤的人,已经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何况,爱如此伤人,一刀见血,一剑封喉,一滴致命。她很怕,很怕再付出爱,再收获爱,再失去爱。这样的痛苦,她不愿再重复第二次。
“你怎么了?”她浑身颤抖,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却也不能化解她止不住的颤抖。
“嗯。”方蓝调吃疼地弯着身,没想到他抱她时,她却像《农夫与蛇》里所描述的一样,蛇咬了农夫,她踢了自己一脚。
赵珍珠要跑,可手仍被他抓着。
腿上的痛渐渐缓和,方蓝调直起身子,脸上阴云密布:“我和你有仇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抗拒我的靠近?我自问对你很好。”
“方先生,不要问了。”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哀求着,“我不想说。你若对我好,就离我远点好吗?”
拒绝!又是拒绝!在她面前,方蓝调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点一点分崩离析。去他的什么绅士风度!
“赵珍珠,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原因吗?我可以请记者,可以请侦探,可以把你过去二十二年的事查得一清二楚。但是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听到前半句时,赵珍珠的心悬了起来,后来听到他说不会这样做,她的心也就放了下去,但仍然揪得紧紧的。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秘密。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这么抵抗我,我可能不会这么在意你。因为你越是抵抗,越是怕我接近你,越是怕我了解你,我就越是好奇,越想靠近,越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特别重,然后就发现他确实把她给吓到了。其实,只要在他掌控的范围内,他是可以包容她的无理和任性的。
夜色中,她的面庞显得更加白皙。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常常待在家里,很少晒太阳,所以皮肤白得有些过分。夜风中,月华在她的发梢流转,她就像一朵洁白的花骨朵被风吹着微微颤动。方蓝调心一软,松开她的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柔声道:“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我只求你不要躲着我!”
04 心头的尘埃
下午茶时分,赵珍珠的厨房里传来阵阵煳味。
心不在焉的她最近在最擅长的厨艺上频频犯错。闻到煳味,赵珍珠猛然清醒过来,巧克力炭烧面包就真像被炭火烧过一样惨烈了。
她想发短信告诉方蓝调,他订的巧克力炭烧面包烤焦了,今天送不了了,但又觉得他会认为她又是在故意躲着他吧。
这几日,她算是领教了他说到做到的魄力。他每天都会下订单,今天想吃这种,明天想吃那种,而且还要求她亲自送到。她如果不做,或者不来,他就会亲自上门来提货,还会在屋子里坐一会儿,说:“你要是不习惯和我相处,那我就抽时间多陪陪你,你就会习惯我的存在了。”
没辙,她只能认真地完成他的订单。他点什么,她就做什么。他要她亲自送货,她就等他开会或者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去。
方蓝调明知她每次送货上门都故意挑他没空的时候,但也并不戳破。那一晚的话很有效果,她现在已经学会听他的话,他也不愿操之过急。
今日的糕点过时还没送去,方蓝调的电话就准时响起。赵珍珠硬着头皮接起他的电话,还未等他开口,就着急地解释说面包烤焦了,她会重新做好再送去。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邀我去你家坐坐呢。”他揶揄道,最近他渐占上风,霸气侧漏。
赵珍珠无言以对,挂断电话重新做了一批面包送进烤箱里。趁着烤面包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做些别的事。她看着小而温馨的家被她打扫得亮堂堂的,只有沙发上胡珀的脏衣服比较碍眼。
这是她今早大扫除时发现的,居然藏在沙发底部,也许是胡珀某天半夜三更回来迷迷糊糊地脱在地上,不小心踢进去的。
她决定还是洗衣服好了,顺便洗掉心头的尘埃。她做事很细心,先是把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免得被水浸湿。
胡珀的口袋里只有一些零钱和一张皱巴巴的彩票。赵珍珠有点奇怪他居然会买彩票,但也没仔细看,就放到茶几上的收纳盒里,抱着脏衣服去浴室洗。
洗完衣服,面包也已经烤好了,她装起来,出门送去奥岚广告。她进去前,先左右打量了一下方蓝调在不在附近,然后才低着头进去,把面包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就好像做贼一样。
董秘书端着咖啡看着赵珍珠鬼鬼祟祟进来又出去的一幕,再看看旁边同样在看赵珍珠的方蓝调,问:“方总监,你不送送她?”
“不用。乌龟急了还咬人呢!”他的嘴角还挂着她出现后才有的笑容,接着就继续吩咐董秘书要做的几件事。
晚上七点左右,胡珀回家吃晚饭,赵珍珠因为重新做面包而耽误了做晚饭,所以晚餐显得有点简单。胡珀今晚接了个长途的单,吃过饭就要去接人,虽然累但是报酬颇丰。
席间,胡珀和赵珍珠聊起最近拉的几个乘客都会谈起的事:“有人中了一注彩票,一共有五百万,居然没去领。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奖了?”
“有可能啊。很多人老是抱怨自己没运气,其实只是自己没发现。身体健康,父母双全,儿女承欢,佳偶天成,已是幸运。”赵珍珠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发现自己哪一样都不占。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赵珍珠没想过去看看自己今天翻出来的彩票,胡珀也早就忘了自己最近有一次送客到家附近,因为没有零钱,而用一百元买过一张两元的彩票的事。平常甚少与邻居接触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楼下的彩票投注站拉起了两条横幅,一条是庆贺本站出现五百万获奖者,一条是寻找获奖的人。
胡珀只吃了几口饭便要出门,临出门时把一沓钱塞给赵珍珠:“我发现我的柜子里多了一些钱,是你偷偷放的吧?你的网店生意才刚起步,钱就留着自己花吧。而且,你不是还要还别人烤箱的钱吗?”
赵珍珠推拒道:“可我住在这里,从来就没有给你缴纳过房租。现在我终于有一点经济能力了,不想再白住了。”
“珍珠,邵曦晨因为钱而离开我,所以我不希望我和我珍视的人再为钱斤斤计较,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好吗?”胡珀再次把钱塞回给她,她也就不再拒绝。其实自己也是幸运的,幸运的是有胡珀这样的朋友,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还可以坚定地告诉她——“就算你背负了黑夜,可是你还可以做月亮。”
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赵珍珠再次进行大扫除,看到茶几上收纳盒里的彩票,她想也没想就丢进垃圾桶里。不过准备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她又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张彩票,于是把它翻出来,想着核对一下又不会耽误太久。
大约愣了五分钟,赵珍珠手指颤抖地拨通了胡珀的电话:“你快回来!”
她从没在胡珀出车的时间打过电话,怕他因为接电话而影响注意力。所以,胡珀听到这四个字后,什么也没问就回来了。远远地看到楼下的彩票投注站还拉着那两条横幅,不过他也只是径直上楼梯回家,什么也没多想。
“珍珠,什么事?”
胡珀看见赵珍珠,感觉怪怪的,她不是个容易失态的人,反而常常像个老太太一样老气横秋的,现在却像打了兴奋剂一般。
“你看看。”赵珍珠把彩票和从网上抄下来的当期彩票中奖号码递给他。
“是中了一千还是一万啊?”胡珀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数字全对。
“五百万…”赵珍珠觉得说出这三个字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许多中了彩票的幸运儿去领奖的时候都会戴面具,以防各种远亲和平常不联络的朋友都忽然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攀亲借钱。但是胡珀没有,他只是理了发,剃了胡须,清清爽爽地出现在电视机的镜头前。
他希望一个久未见面的女孩能够看到他。
当记者采访他有什么获奖感言时,他的回答十分苦涩:“如果这个奖早来一年,也许我的生活将完全改变。”
记者说:“现在也不迟啊,你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创造无限的可能。”
他低头,难掩难过:“不,已经迟了。”
他爱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了。
邵曦晨整日在山脚下的房子里虚度时光,她从来都不觉得白天和黑夜这么漫长。她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看虚幻的爱情偶像剧来麻醉自己的神经。
她看见了胡珀。看一遍不够,直到这个电视台播完,她又马上找其他转播的电视台继续看。
她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不是因为他忽然成为百万富翁,而是因为她对他的想念终于在再见他时如火山喷发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把脸贴在冷冰冰的电视屏幕上,吻他时忽然掉了泪。
05 锁不上的情谊
胡珀虽然中了彩票,但仍然继续开出租车,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不再透支身体的健康去赚钱养家。他把房贷全部还清了,给自己留了一百万,其余的全部给了他妈妈。
他提议过资助赵珍珠在闹市区开一家大大的蛋糕店,可是被她拒绝了。她已经欠胡珀太多,她希望能靠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攒够开店基金。胡珀又提出帮她先把欠的烤箱钱还了,这倒是个诱人的提议,不过想想方蓝调的行事作风,她还是叹了口气拒绝了。
之后,胡珀提出想让她帮他选一下求婚戒指。自从赵珍珠和邵曦晨恢复联系后,赵珍珠并没有瞒着胡珀,她自作主张把邵曦晨的近况告诉了他,私底下还希望两人能够早日破镜重圆。
她和胡珀天天见面,她知道胡珀从未忘记过邵曦晨。邵曦晨就像是插在他心头的刀,拔出来会喷血,不拔出来只是活得略久一点。
胡珀开着出租车直接带赵珍珠去世奇珠宝店挑选戒指。虽然两人的穿着很普通,但店员仍礼貌地接待了他们,询问他们想买哪类珠宝。
“戒指。”胡珀的声音引起了一旁正在埋单的方蓝调的注意。
店员将包装好的珠宝递给方蓝调,道:“方先生,相信您母亲一定会喜欢这款高贵典雅的兰花胸针的。”
方蓝调接过来,朝胡珀走去,看到他身边的女人居然是赵珍珠。他长期坐公交车上下班,公交车的车载电视上经常会反复播出对胡珀的中奖采访,所以他早就知道胡珀一夜暴富的消息了。
而此刻,赵珍珠竟然和胡珀在一起亲昵地挑选戒指。
难道她一直不让他接近,是因为心有所属吗?不是对前男友周青盟念念不忘,而是因为胡珀?可如果是这样,她又为什么不直说呢?
这时,赵珍珠正好抬头,也看见了方蓝调。她下意识地往胡珀身边靠拢,感觉安心不少。有胡珀在,方蓝调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吧?
“你看看喜欢哪个?”胡珀问。
她回过神,继续低头看戒指,指着一枚心形钻戒,说:“我觉得这个不错。”
“你觉得不错就行了。”胡珀不明白和玻璃看起来差不多的钻石为什么价格这么昂贵,不过他从来就没有对邵曦晨吝啬过,只要他有一分钱,他都愿意全部献给她。
店员戴着白手套把他们看中的戒指从柜台里取出来,慢慢地移动,在每一个角度下,这颗钻石看上去都熠熠生辉:“小姐,您的眼光真好。这颗一克拉的钻石采用了特别的切割法才能切成心形,象征着把整颗心都献给你。我们店里也仅剩这一枚心形戒指,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戴上试试吧。”胡珀牵着赵珍珠的手,替她戴上戒指,邵曦晨的手指尺寸和她的差不多。
白皙的手配着炫目的钻石,衬得指甲里透出的粉红特别可爱。
赵珍珠抬起手,伸直五指,左看右看,也十分喜欢。忽然,她轻叫一声,因为她的手已经被方蓝调抓住了,他抓着她的手,扫了一眼戒指,道:“是很好看。”而后吩咐店员:“埋单。”
店员只知道赵珍珠是和胡珀一起进来的,却不知道方蓝调也认识赵珍珠,以为方蓝调只是看上了这枚戒指。
“方先生…”店员一脸为难,戒指现在在其他顾客的手上,对方没说要还是不要,且全店仅剩一枚。作为国际品牌,世奇珠宝很珍惜自己的信誉,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位顾客。但方蓝调又是世奇珠宝的老熟人,世奇珠宝的宣传也一向都是委托给奥岚广告,冬季新款的广告更是由他亲自操刀,抛出女人似不同的宝石的概念,高层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
“这枚戒指是我们先试的,要卖当然卖给我们。”这枚戒指关系到胡珀和邵曦晨的未来,赵珍珠抢先表态,生怕店员把戒指卖给方蓝调。
店员垮着脸,她本来还抱有希望,说不定这一对看似穷酸的男女买不起。
“算了。”胡珀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谁也不让谁,心生疲惫。本来他就怀疑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此刻遇见方蓝调出来阻拦,原有的冲动就像积雪遇见热水,化得一干二净。
“不能算了。我们说好了的。”赵珍珠看着胡珀空荡荡的眼神有说不出的难受,这样的表情看在方蓝调的眼里就是伤心和失望,就好像自己破坏了她的好事一样。而且赵珍珠还走到他面前,卑微地恳求他:“方先生,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争这枚戒指?”
她竟然为了这枚戒指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他的心里像是有一点火星投进干燥的稻田,迅速点燃熊熊怒火。
他反唇相讥:“你就这么着急嫁给他?”
“我…”赵珍珠想解释,但马上又想到,这说不定是一次摆脱方蓝调的好机会。她犹豫的样子更让他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嘴越抿越紧。
赵珍珠看他真的误会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面不改色地撒谎:“以前,胡珀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怕给不了我幸福,所以一直没说出他的心意。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中了大奖。”
方蓝调说不清是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还是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事实,怀着最后一丝如风中烛火般摇曳的希望,威胁她:“如果你骗我,我饶不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她假装柔情无限地看了一眼胡珀,胡珀纵然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仍配合地点了点头。
她还想继续说,但方蓝调厉声打断她:“够了!”他把她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到柜台上,“很抱歉,看来你们要去别家选了!”
店员战战兢兢地看了胡珀一眼,发现胡珀目光呆滞地看着戒指,没有任何反应。赵珍珠倒是很想把戒指抢回来,可方蓝调挡在她面前,威胁道:“你要是这么想要这枚戒指,我买来送你不就行了?”
一句话就吓得她不敢再去抢,拖着胡珀边走边说:“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至于这枚戒指,当方蓝调回到公司,董秘书给他端来咖啡时,他直接把戒指盒子丢给她,吓得董秘书差点当场就跪了。看过的各种狗血剧情立马在脑海里欢快地上演,可方蓝调不是心有所属了吗?
“方总监,这是什么意思?”董秘书诚惶诚恐地捧着戒指问。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作为上司,给辛苦工作的员工送点礼物不行吗?”方蓝调摊开报纸,董秘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她已经自行脑补报纸后面的那张脸该不会露出很淫邪的笑容吧?
“行行行…谢谢您对下属的关心。”董秘书赶紧赔笑脸,同时暗自腹诽他送什么不行送戒指?脑袋被驴踢了?她叹了口气,转而又道,“可是,我老公很爱吃醋,他要是看见我莫名其妙多了一枚戒指,肯定会怀疑我是不是有婚外恋。而且他脾气暴躁,又是散打教练,拳头很厉害的…”她故意把文弱的老公形容得十分勇猛。
“那算了。戒指留下,你出去吧。”方蓝调受不了她这么聒噪,打算放她走。
买戒指只是他一时冲动,说真的,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他盯着红色的戒指盒,想起世奇珠宝店里赵珍珠戴着戒指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想起她说的话,最终把它放进左手边的抽屉里锁上。戒指可以锁上,可他却锁不上对赵珍珠的怒火,怒火中还夹杂着丝丝情意。
经此一事,赵珍珠终于不用再每天亲自给奥岚广告送糕点了。
有时候,你不敢爱一个太过美好的人,因为他像清澈的湖水一样,如实地倒映你的美好与丑陋。我们宁愿爱一个同样有瑕疵的人,获得心理上的平衡感。
第五章:不敢
01 若不能共苦,如何能同甘
越不想见到谁,就越是容易遇见谁。
方蓝调最不想遇见胡珀,可偏偏他在公司楼下打车时,停在他面前的正好是胡珀的出租车。两人都认出了彼此,愣了一会儿,最后方蓝调拉开车门主动上了车。
董秘书开车去年检了,他今天是去见客户的。
方蓝调报出地址,胡珀“嗯”了一声,两人便再无交谈。
方蓝调特别留意到胡珀的手上没有戒指或是戒痕,心情稍好。
霜林路段因为有IF百货等,十分繁华,常常堵车。胡珀的车在霜林路段上慢慢移动,方蓝调拿出平板电脑,打开PPT,整理一会儿见客户时的讲演思路,并把所有内容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直到他觉得一切都完美了,才收好电脑,观察窗外。
相邻的人行道上正有一位美女经过,素白而宽大的料子穿在身上,风吹时更显出她纤瘦的身姿,让人看着像是吃了一块清新怡人的薄荷糖。
方蓝调见过各种试镜女孩,此刻眼眸里除了欣赏别无他意。而和他一样百无聊赖看看车海又看看窗外的胡珀却呆住了。他目送着她一路前行,脸上的表情之疯狂,就仿佛年年月月积累的朝思暮想终于决堤。
“瑶华!”他摇下车窗,奋力呐喊。他还是坚持叫她的原名,她因为邵瑶华听着像芍药花而改名为邵曦晨,可是他知道,她最纯真的一面都留给了邵瑶华这个名字,她父亲取的名字。
邵曦晨听到胡珀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以为是自己幻听,苦笑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瑶华!”胡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跑上去追她。
方蓝调看到女人惊慌地奔跑,然后钻进路口的一辆宝马车里,任胡珀如何拍打车门也不肯开。
胡珀见红绿灯马上转绿,记住了车牌号,飞奔回自己的车上。车海缓缓向前移动,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尖锐地鸣喇叭,一旦道路畅通,便踩足油门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