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ca笑而不语，睁大了美丽的绿眼睛，看着方蓝调，并不打算为他解围。
方蓝调却在低头把玩手机，像是不想理会现场的混乱局面。董秘书本来对方蓝调非常有信心，以为他早已想出什么方法来应对了，结果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在玩手机！
情急之下，董秘书只能自己走上台来澄清传闻：“各位，这当中其实有些误会。今晚，很多客户提到年会的点心非常美味，而点心的提供者正是我们推荐给厨心电器世界风情烤箱项目的赵珍珠小姐。从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赵小姐在镜头前的表现非常优秀，但是当日三位代表却出言中伤赵小姐的厨艺，所以方总监才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说归说，董秘书觉得自己的话并不起作用，毕竟真相敌不过生意，对于公司来说，重点还是要挽留客户。
她低着头往台下走，心想，自己明天应该就要和方蓝调一起卷铺盖走人了吧？
台下的赵珍珠亦是揪紧了心，这些日子虽然还没得到厨心电器的任何答复，但她已经在着手完善菜谱，几次易稿，经常是拿着笔趴在桌子上睡着，醒来后又继续写。
但此刻，她关心的不是自己到底能不能获得这份工作，而是更担心明显是为了她得罪了客户的方蓝调，怎样才能在总部的人马前全身而退？
“我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在任何时刻我都不会放开你。你若是一颗行星，我便是守卫你的卫星。”她想到这句话，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以行动去实践诺言，在客户、周青盟、美食专栏作家、同事面前屡次维护她。
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他却把她的心找了回来，还缝缝补补，融化了封印住心的坚冰。
“叮。”在全场一片死寂的情况下，方蓝调的手机还传出了一声微博刷新的提示音。董秘书差点一步踩错，从台上滚下去。
她失望不已地回头瞪了一眼方蓝调，却看着他收起手机，拿起台上与投影屏幕相连的笔记本，打开一个新闻网页，是全球家电巨头睿思宣布涉足中国厨房电器市场，倾力打造智能厨房的消息。
台下，Jessica面上的笑意更浓，眼睛眨呀眨的，好像在不停地给方蓝调放电。
方蓝调看向Jessica，问：“Jessica，睿思总部在德国，我记得睿思总公司和奥岚慕尼黑分部合作已久，此次睿思涉足中国厨房电器市场，是不是首选奥岚合作？如果我们仍然保持和厨心的合作关系，一家广告公司又怎么能同时为两个竞争对手提供服务？不过，如果我们和厨心停止合作的话，我和慕尼黑分部的关系还不错，他们也有意引荐。”
Jessica听他讲得头头是道，不住地点头：“是呢。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厨心电器要求我们削减百分之二十营销预算并达到百分之百的营销目标，并且说要不撤换我们的负责人，要不停止合作的几个要求，似乎都很难答应呢。”
闻言，刘副总监和厨心的负责人李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想到砧板上的方蓝调居然咸鱼翻身，留着这一后招。没了厨心，他还有睿思！
而且，虽然厨心口口声声要停止合作，但若不和奥岚合作，又能和谁合作呢？三年的合作，双方早已培养出默契，并且都很满意收到的成效。况且，奥岚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广告公司。世界风情烤箱推出在即，他们又能找谁去推广？
方蓝调徐徐走下舞台，为厨心的负责人李总端了一杯香槟，自己也端了一杯，很干脆地碰杯：“所以，李总，陆城的确不是只有奥岚一家广告公司，但是陆城也不是只有你才愿意和奥岚合作。奥岚面向的是更广阔的世界。在此，我谨祝贵公司在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年会以峰回路转的结局收场。翌日，刘副总监就借口自己要休年假，夹着尾巴去巴厘岛度假了。
Jessica一行人也赶着去参加新加坡分部的年会，方蓝调与董秘书送他们去乘机。
Jessica登机前回头问：“Bruce（方蓝调），这样真的好吗？这一次不趁机赶走他吗？要知道，你和厨心吵架的画面，总部的高层几乎每人都收到一份。Natalie带头看也没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她说：‘Bruce为人处世也许不完美，但对广告却追求完美，绝不会故意损害客户的利益。’”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我是广告人，只为了产品而竞争，而不会为了上位而竞争。”
Jessica一脸遗憾：“所以你会这样成功，也会这样失败。Natalie总说，她的总部总监之位是拜你成全，她欠你很多。”
董秘书这才知道，方蓝调与Natalie竞争总部总监之位失败可能并不那么简单。不过，方蓝调从来也没有解释过他为什么会失败。他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个失败者，所以才被赶到分部来。
05 为什么你没有早点遇见我
最后，厨心决定停止和奥岚合作，这全归功于此次项目推广负责人李总。他之前向公司董事会斩钉截铁地承诺新的一年会削减百分之二十的营销预算并达到百分之百的营销目标，而现在，奥岚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他便只能另寻其他广告公司了。
事到如今，他后悔莫及。毕竟，其他的广告公司若是削减百分之二十的营销预算，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营销目标。他之前敢这样拍胸脯保证，是因为他以为胜券在握，以为奥岚的方总监和刘副总监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种可能是方蓝调同意条件，挽留大客户；另一种可能是方蓝调损失大客户被撤换，刘副总监上位，照样会同意条件。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睿思会出现，睿思一出现，市场份额又要起变化，百分之百的营销目标看来更是难上加难！
方蓝调得到确切的停止合作的消息，想到一直在等待答案的赵珍珠，决定亲自上门告诉她。对不起，这一次他让她失望了，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方蓝调坐公交车到西月街，到赵珍珠楼下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快递员在整理车上的包裹，赵珍珠站在一旁，紧张地说：“慢点慢点！别把蛋糕碰倒了。”每个包裹上都有“珍珠定制美味”的标志。
现在刚好是正午十二点，是她每天的发货时间。
他看见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见他：“方先生！”她先出声，不再叫他蓝调，这声称呼好像奠定了这次谈话的基调，像“方先生”三个字一样疏离和礼貌。
方蓝调久违的火气被点燃，眼下只是强压着，又听到她说“我们上去谈吧”，便想听听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凡是逃避感情的话，他一概不听。
赵珍珠上午忙着做蛋糕，刚刚又忙着发快递，中午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既然方蓝调也来了，她正好简单地做了两碗茄汁肉酱通心粉。
他坐在沙发这头，她就坐在沙发那头，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方蓝调留意到茶几上有她手写的菜谱，涂涂改改，一再易稿，最后的消息还未确定，她仍在坚持努力。他对自己的来意有点难以启齿，直接告诉她别白费工夫了吗？厨心和奥岚结束合作关系了？可他不能让她一直空等下去，只能据实以告，但保证他会再留意类似的工作介绍给她。
她的回答很客气：“不用了。你是大忙人，就不劳你操心了。”她在年会上见到他接触的都是五百强客户，哪里有她这么一家小小的网店店主的位置呢？劳他帮她筹谋工作，她还怕付不起策划费呢。
这个结局也不错，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若是厨心重新选择了她，她也就免不了要和方蓝调频繁接触。
那天，周青盟在超市里说的话很对。她曾是个骗子，骗得周青盟精神分裂。而方蓝调对此一无所知，还处处用心维护她，更说出让她感动不已并且惴惴不安的守卫宣言，她不能耽误他。这一次，若不是他聪明，很可能就会为了她栽在刘副总监手里了。
她就是个灾难，砸中谁谁倒霉。
通过这几日，她已经想明白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对自己的过去遮遮掩掩，那样只会让真相在后来暴露时更加伤人。比如她在当许愿的时候，瞒着周青盟自己与许南望的金钱交易，她在化身为赵珍珠的时候，又瞒着周青盟她是许愿的过去，到头来，所有的谎言都被拆穿了。谎言一定会暴露，而时间只会让它更锋利。
如果方蓝调非要钻牛角尖，那她就只能亲手捏碎他眼中她的光环了。
亲手撕开自己伤口的感觉很奇妙。就像小时候，伤口已经结痂了，你知道撕开来会流血会痛，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撕，人对痛苦有一种出自本能的迷恋。快乐会让人怀疑人生虚幻，痛苦才能让人确定人生确实存在。不然，为什么每次你不敢相信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都是狠狠地捏痛自己？
“方先生，你知道我有文身吗？我曾扮成两个人。”她撩开自己盖住左耳的长发，露出海星文身，“周青盟说得对，我就是个骗子。”
赵珍珠如同一个冷静的局外人在叙述自己的过去，她不会用自己是为了给母亲筹集治疗费这个伟大的理由来撇清自己曾犯下的错。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一个女孩最好的四年，本应在大学里肆意青春，她却反复地经历报复、背叛、堕落和伤害，仿佛被囚禁在一个密不透风、照不进一点阳光的庞大迷宫里。
“方先生，你以为我贤惠、安静、成熟、懂事，却不知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过去四年磨去了我所有的棱角。”看到方蓝调眼里的震惊，她却笑了，笑自己，笑时间，笑人生，“方先生，若我孤独终老，是我咎由自取。”
她看见方蓝调站起身，理所当然地想他是要走了吧，正如她预想的知难而退的结局。她别过脸，微微眯着眼，有一丝难过，她努力安慰自己这才是对的。她本就是个麻烦，不应该去造成别人的困扰。
沉浸在难过里的她没有注意到方蓝调没有往外走，而是向她走过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从阳台上照进来，照亮了厅堂，照着方蓝调伸长手臂抱住赵珍珠的一幕。
“本来想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吻，但现在看来不行啊，你太害怕了，也背负了太重的担子，而且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与其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迷宫，还不如让我破墙而入好了。”
他低头，以一个霸道的吻开始攻城略地。
他就是要让自己的气息占领她的世界，炸开一个窟窿，让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都涌进来。
他的手探入她的发梢，扶住她的头。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当赵珍珠推拒，他就吻得比暴雨更激烈。
当赵珍珠服软，他就吻得比清风更轻柔。
“方…方先生…”她好不容易取得一个空隙，恳求他。
“不对。”他追过去，继续堵住她的嘴。
“蓝…蓝调…”她从未觉得空气这样可贵，她被他吻得几乎快缺氧昏迷了。
“对，继续这样喊我的名字。”方蓝调偷笑，看着她红红的脸，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最后看她真的快昏过去了，他才停下来，不过仍抱着她，只不过换了个姿势，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就像搂着一只不安分的猫咪，必须把她具有攻击性的拳脚都施力压着一样。
赵珍珠渐渐转醒，刚刚那副欲哭无泪的迷离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得出来你很想踢我一脚或者扇我一巴掌？”方蓝调抱着她，感受到那握紧的拳头。
从她的眼角掉落泪水，看上去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你是不是以为我曾经答应许南望的条件，就以为今天也可以用钱让我答应你？”
方蓝调额上的青筋乍现。难道刚刚他一直在对牛弹琴？还是她的审美观与众不同，以为堂堂如他方蓝调也需要用钱买女人？
然而他再生气，此刻在她面前也只能使尽平生所有温柔哄劝着。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其实更想哼哼，你脑袋进水了？
“我是想，为什么你没有早点遇见我，那样我就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了。”其实更想哼哼，就因为我来得晚，所以我落后就要挨打吗？
“我很欣慰你这么诚实地告诉我一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对妈妈的爱让我想到了我妈妈，我小的时候经常处在家暴中心里，因为爸爸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而妈妈总是把我护在身下。我十岁时，她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此余生了。我很高兴我们有如此重要的一个共同之处。”
他感觉她的拳头松了，于是就放心地松开自己的手，捧着她的脸，抹掉她脸上的泪珠，没想到越抹泪就越多：“珍珠，你过去有多少苦，我就会在未来给你多少甜，甚至更多更多。”
他为了哄她笑，还给她讲了个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睡前故事。有个国王有两个女儿，她们流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国王把两个女儿嫁给了两个青年。一年后，女儿和女婿都回到王宫庆祝新年。大女儿和大女婿穿金戴银，生活富裕。小女儿和小女婿却粗布麻衣，十分困窘。国王很奇怪，问小女婿：“我女儿的眼泪明明可以让你们享受锦衣玉食啊？”可小女婿却拉着小女儿的手说：“可是我怎么舍得让她流泪呢。”
“所以，别再哭了。嗯？”他索性低头亲吻她流泪的眼睛，直到她不再哭了。世间的欢愁也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吗？我若欢，你便愁。
第八章：欢愁
01 你是出现在对的时间的对的人
“方先生请说，我已开启语音日记本程序。今日晴转多云。”
夜里，方蓝调回到家，一进门便命令Echo打开语音日记本程序。
他瘫倒在沙发上，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
“Echo，你有女主人了！今天，我吻了她。她很淘气，但最后变得很温顺。虽然她哭了，但最后还是笑了。还有，她嘴唇的滋味很不错。”
Echo只是如实记录，它并不能像真人那样进行即时讨论，除非它分辨到方蓝调提出问题，才会自动上网搜索答案。如果它有智慧，绝对会滴汗，平常不怒自威的方蓝调谈起恋爱来竟然如此纯情。
这时，Echo提示道：“方先生，您的手机上有一通赵小姐的来电。”
方蓝调的手机上有下载Echo的控制程序，只要手机一进入方家的范围，手机就会自动和Echo连通，在家里Echo会接收到手机上的所有动态。
“快点接通！”方蓝调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今天下午，他吻过赵珍珠后，她答应他会重新考虑他的追求。
现在她是来告诉他最后的答案了吗？如果她敢以莫须有的理由拒绝他，那他真的不介意像大学里的毛头小子一样到她家楼下弹吉他唱情歌、点蜡烛大声表白。
“方…”
“嗯？”看来今天他教训得还不够啊！
“呃。蓝调…蓝调…”光听赵珍珠扭扭捏捏的声音就能够想象她快要爆炸的大红脸。
方蓝调顿时眉飞色舞，改为满意地“嗯”了一声。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她怯生生地问，“下午你走后，我在家想了好久好久，仔细地想了想我们的每一次遇见，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珍珠，我很高兴你来问我，以后你要记住，每当你对我有什么疑问，一定要马上像这样来问我。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方蓝调循循善诱，他很满意她现在的做法，她必须养成征询他的意见的习惯，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缩回乌龟壳里。
“我无法告诉你我是哪一次与你相遇时对你动了心，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你是一点一点浸透我的心里的。
“我今年二十八岁，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你是我的初恋你相信吗？喂！老实点，不准笑！大概是十六岁左右吧，我就开始收到女孩的告白，但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家暴的阴影里，年轻气盛的我害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而爱情又是最易使人发狂的，所以我拒绝了她们。二十岁的时候，我终于感觉自己度过了躁狂的青春期，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是这一年，我获得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奖项——伦敦国际广告奖，我开始醉心于工作，更无暇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直到今年，我一心竞争的奥岚广告伦敦总部的总监职位落入别人手中，我来到陆城，遇见了你。如果你在我十六岁或者二十岁的时候出现，我都不会这样坚定地爱你，但是你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出现，在我认识到工作不是一切，童年阴影也不是一辈子的心理包袱的时候出现，我就知道你是出现在对的时间的对的人。
“你很会做饭，这让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脆弱而神秘，勾起了我的保护欲和好奇心；你对母亲很孝顺，我说过这是我们俩最大的共同点；你不隐瞒你的过去，我喜欢诚实的女人。
“珍珠，你的迷宫很大，但没有关系，让我带你走出来。答应我，把手交给我。
“我是方蓝调，是你最后的归宿。”
赵珍珠听到这席话，半途就已经开始轻轻地抽泣。
周青盟遇见凉美，她是不是就遇见了方蓝调？这个叫方蓝调的男人愿意像和风细雨一样与她讲话，逐一解开她的心结，给她一个坚定的承诺。
她曾经不相信，所有的伤口有被治愈的那一天，荒凉的心会有被填满的那一天，颠沛的人生会有被收藏的那一天。她现在才知道，她的绝望，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方蓝调。
“我知道了…谢谢你，蓝调。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好久都没有这么幸福了。”
这一夜，赵珍珠打来无数次电话，方蓝调耐心地接起她的每一个来电。他会对她凶，只有在她不听话想要逃的时候。除此之外，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温柔留给她。
有时，赵珍珠本来已经下定决心就像方蓝调所说的那样做，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摇摆不定，于是又打电话给方蓝调，从他的话语中获得坚持下去的力量。有时，她什么也不说，只听听他的呼吸声，便觉得安心。
翌日，Echo七点的闹钟刚响，昨夜数次被电话吵醒的方蓝调却没有恋床，而是马上起床。
他先是坐公交车去了西月街，摁响赵珍珠家的门铃，看到开门的是胡珀，过于澎湃的心情才略微平复了些，但仍微微笑着，仿佛和胡珀是多年的好哥们儿：“早啊！我找珍珠。”
“她在厨房。”
他如在自己家一般随意地换上拖鞋，走进厨房，看到她正专注地拿着自动打蛋器在高速搅动奶油。他从后面抱住她，吓了她一跳，手一晃，打蛋器一偏，溅起的奶油顿时飞到两人的脸上。
“我帮你！”他低头吻走她脸上的奶油，“你要不要帮我？”
“方蓝调！”她似乎生气了。
他搂着她：“每天上班之前，都想看你一眼。下班的时候，我也会来找你。”
胡珀正在客厅看早间新闻，但因为房子小，他能够很清楚地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此刻咳嗽了几声，向两位提醒自己的存在。
说真的，这是他这几年遇到过的最好的事，胜过中彩票那一次。作为朋友，他是所有人当中最清楚赵珍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的人，他知道赵珍珠能够再找到幸福的可能性几乎是万分之一，但是她抓住了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很羡慕，也很欣慰。
赵珍珠把方蓝调从厨房赶了出来。
方蓝调一走出来，就接收到胡珀的目光检阅。以男人看男人的目光，胡珀对方蓝调像扫描仪一样扫描得很彻底，最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也看得清清楚楚。看罢，他对方蓝调还算满意，眼神里没有躲闪，仅书写着他对拥有赵珍珠的庆幸。
“你确定是她？她不是你抱着试探的态度交往看看合不合适的女生。”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方蓝调便也严肃地回答：“我知道。我是她最后的归宿。”
“但愿你能做到。”胡珀深深看了他一眼。
02 他们都牵着另外一人的手
一月时，陆城下了一场难得的雪，撒盐般的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便消融了。方蓝调穿着宽大的棕色牛角扣呢子大衣，把赵珍珠搂在怀里，数落她今天穿得太单薄了。
“我错啦！”她挖挖耳朵，今天被他念叨太多次了。她的手很冷，于是干脆伸进他的衣领里，摸着他的后脖子取暖。他明明冷得打寒战，却还是坚持忍受。
“好吧。那你快跟我说说，我今天要见的是哪些人？”对于这种接受姐妹军团检阅的事，他可是第一次。
“邱珊珊和李多乐夫妇，上次你在超市遇见过，邱珊珊就是在她家里介绍我们相亲的那个贪吃鬼，还有一个大美女邵曦晨。珊珊和邵邵都是我在陆鸣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我曾向她们隐瞒许愿的事，她们都没有责怪我。”
他想了想，又问：“胡珀不去吗？”
“不去啊。反正你每次来我家都会撞见他，他都已经看腻你了。不过主要是因为他和邵邵有一段往事，并不是好聚好散。你不是看过他向她求婚被拒吗？”想起邵曦晨，她便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快乐颇有负罪感。
因为公交车堵车，他们算是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