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用丝袜套着头的男人握着一把刀,押着收银员,结结巴巴地说:“打…打劫…店里面的牛油菠萝包全部给我交出来。”
服务生苦着脸开始在每桌的客人那里搜罗牛油菠萝包,一共收了七个,包括赵珍珠面前的。
服务生颤颤巍巍把一盘菠萝包交给劫匪,趁他接过去的时候,一个扫堂腿把他扫倒,安静的店里突然播放着“谁是大英雄”的歌,所有的顾客瞠目结舌地看着服务生大战劫匪的武打戏,最后劫匪落败,服务生抱歉地说:“给各位带来惊吓,奉献牛油菠萝包的顾客一律五折。”
几个大饱眼福的常客会心地笑起来。
赵珍珠才从他们口中知道,这家茶餐厅是一个香港编剧投资开的,童心未泯的他总是喜欢给客人来一点突然袭击,比如,外星人走进来品尝地球食物,或者是吸血鬼披着红披风走进来,大发雷霆点番茄汁。凡是奉献出特定食物的客人都会有意外收获。
“很有趣。”周青盟松开握着的赵珍珠的手。
她才察觉刚刚他一直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谢谢你。”
“我送你回去吧。”他察觉自己失态,急着要走。有些时候会走神,以为自己还和许愿在一起,而许渊还没有出现,有些时候会发狂,意识到许愿已经远走高飞。这种反复的状态,在把赵珍珠留在身边后越来越明显,可他不舍得放她到看不见的地方,哪怕只当作一瞬间的梦境。
“你呢?还要回去加班吗?”
“嗯。”
“那我陪你吧。”她的脸烧红,“毕竟,我是你的助理。”
03 不该有的吻
大楼的保安对他们这么晚还来加班见怪不怪。周青盟开了电脑在改程序,赵珍珠翻出几本游戏攻略书在看。
一直到晚上两点,她煮了咖啡准备送进去,才发现他早已经伏在桌上睡着,手指不小心按着DEL键,把已经写好的程序代码一行一行地删掉。
“周青盟。”她搬开他的手,连忙叫他,他却睡得很沉,并没有醒。
应该还有备份。她不忍心打扰他的梦,把自己位置上的维尼靠垫拿进来,拆开就是一张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却舍不得走出去,就趴在桌边,近近地看他。
他应有尽有,却并不快乐,连睡着的脸都是落寞的。
她记得有一次,他们和李多乐以及他的前女友一起去露营,本来以为两个男生一个帐篷,两个女生一个帐篷。可是李多乐到了山上,突然改变主意要和女朋友睡在一个帐篷里。周青盟和许愿只能也睡在一个帐篷里。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独处,连心跳声都很清晰。
帐篷顶上的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朗朗夜空。谁都不敢先睡着,一直迷迷糊糊强撑着睡意聊天。
第二天还要继续爬山,许愿累得闹钟响了三次都没起床,周青盟见怎么叫她也叫不醒,低头吻着她的睡颜,她的脸涨得通红,终于不敢睡下去,睁开躲躲闪闪的眼睛,听见他说:“早安。”
如果能够天天被吻醒,听见一句“早安”,那该是多大的幸福?
今夜,赵珍珠情不自禁地吻着他的眉眼,心里面很清楚这是不该有的吻,可是却停不下来,因为喜欢他,喜欢到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赵珍珠惊讶地发现,睡意朦胧的周青盟也在热情地回应她,她闭着眼睛,好像看到绚烂至极的烟花。她满怀欣喜,手无力地攀着他宽大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爱你。”
“许愿…许愿…”他把她抱到沙发里,俯在她耳边,如同醉了一般低声呼唤。
她被身体的热度烧得迷糊,下意识地抱紧他,如泣如诉地回答着:“我是…我是…”
那一瞬间,周青盟似被闪电击中,猛然清醒。
他退后一大步,以非凡的自制力抑制住身体的冲动,睁开眼,精光四射。赵珍珠不知如何解释,想落跑,却更想看清楚结果。
他抽出一叠纸巾,狠命地擦掉她的吻。近日,他戴着的温柔面具几乎成了他真正的脸,此刻面具剥落,露出赵珍珠差点就忘记的周青盟。
他受了伤,一直不曾好。
别人不进则已,进一步,他就会逼退对方十步。
他不会原谅许愿,也不会原谅企图取代许愿的人。
“你知道吗?我们之间有一条边界线,只要你不试图代替许愿,我不把你当作许愿,我们就会相安无事,只要有谁越过,后果就不堪设想。”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不要脸吗?连你姐姐不要的男朋友你还抢着要?”
“你想冒充许愿吗?你以为自己长得像她就会成功吗?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给我滚!”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丢在她的脸上。
狂风暴雨,冰雹般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在狂暴的天气下只身行走,树木被卷到龙卷风里,她抱住栏杆,随时直面莫大的痛苦。
“我不会走,我爱你。我要留下来,就算是当姐姐的替代品。”
既然什么都清楚了,那么她也不想再辛苦地掩饰。她想再和他在一起,有一个赎罪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对他好。
他不相信,讥笑,“像你姐姐一样爱钱吗?”
“周青盟,我和我姐姐不是一类人!”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许愿!你在勾引你姐姐的男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挨打,我却没有出手帮忙;第二次见面,我和Penny逢场作戏;第三次见面,我羞辱你是爱慕虚荣的小偷;第四次见面,你说Penny是间谍,我坚持不信你。最后我雇你进公司,只是把你当作像许愿的摆设。我们总共认识寥寥几个月,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句,没有感情的句子占了一半。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女生会喜欢对她这样不友好的男生?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喜欢我?”
她哑口无言,可是他的眼神却令她着迷。在许渊出现以前,许愿和周青盟过着最开心的日子。有些时候,她似乎还听见以前的朗朗笑声。
“我来告诉你,我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事业,而且没有女朋友,凑巧对你姐姐一往情深,你以为自己可以替代你姐姐。”
他不由想起了许愿和许渊在旭日公司说的话。
许愿说:“爸妈时常因为应酬的事吵架,离婚后,妈妈负气嫁给一个酒老板,爸爸还伤心地说她又生了一个小孩。我想你看到的是她吧?听说名叫珍珠。虽然同母异父,但我们跟着事业有成的总裁爸爸,家境优渥;珍珠却受苦受累,从小就要分担家务。我怕悬殊的家境会给她造成刺激,所以很少看她和妈妈。你上次见她,她还好吗?”
许渊默许了她的回答,嫌弃地说:“不好。见到我开跑车戴名表,就一直试图勾引我。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和我闹着玩呢。”
原本以为,她还剩下一个干净的身份,以赵珍珠从头再爱他一次。可是连仅剩的赵珍珠,也被她在以前不知不觉毁掉了。
周青盟现在只相信她是一个坏妹妹,抢姐姐的男朋友,为了过上好的生活而不折手段。
“是你主动留下来当许愿,那么她该承受的,全部由你承受。”
黑夜深沉,冬天终于来了。
04 赌对了
沙发上人影痴缠,屋子里的玻璃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
冷风从窗口未合上的细缝钻进来,赵珍珠把头埋进周青盟的胸口,感受到温热的心跳,逸出一声呻吟,不知道她留下来是对是错。
周青盟低头看着疲惫的她,伸手为她拂去汗水黏着的发丝。
“如果是许愿,也会抱紧我吗?”
“也会像这样哭吗?”
“也会像这样呻吟吗?”
越是多想,他越是失去神智,只像月光下一头不知休止,无尽奔跑的独角兽。
“痛。”她用手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握在手里。
她只能咬着唇,抗争身体深处的痛。他吻着唇上的血丝,凉薄地一笑。“呵,痛吗?珍珠,你的泪水,好像珍珠。”他向上吻着她满面的泪珠。“珍珠啊,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是许愿的妹妹。你知道吗?你姐姐睡在我身边的样子,就像一个睡着的天使,我怕自己靠近,她就会飞走了。她曾经允许我要她,可是我只敢吻她的额头,现在想来我真傻,我应该玩厌她,在她丢弃我以前甩掉她。现在,只要一看到你这张和许愿一样几可乱真的脸被我欺负得流泪,我就觉得一阵狂喜。”
每一句残忍的话,只会让曾是许愿的赵珍珠更心疼。
如果不是自己,他怎么会变成这般疯狂?心里的愧疚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她哭泣着吻着他掉下来的眼泪。
报复是件不快乐的事。她比他更了解。
别说了。就让他们在彼此折磨中化为灰烬。
她仰头,仿佛看见天堂的光芒。
这一觉,睡得很沉,以为很久,可是醒来后,发现脸上的泪珠还没有干。周青盟已经穿好衣服,衣冠整洁,仿佛抹去一切已发生的故事,她用靠垫挡住胸前,疑惑地看他,余光看到沙发上的红,害羞地把垫子反过来,掩在底下。
“快回去吧。我在这里还要工作。”他装作没看见她的动作,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赵珍珠小幅挪动,费力地穿好衣服,但身体的酸痛让她没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又跌进沙发里,“我走不动。”
周青盟仿佛了若指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联名信用卡,扔到她手里。“现在走得动了吗?”
“我留下来,要的不是这个。”她看着信用卡,连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这张卡有十万的额度。”
“我也不要。”
“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除了爱,我什么都不要。”
她赌气站起来,一出大厦,就虚弱地跪倒在地上。
她耗尽爱人的能力才证明,原来无论是珍珠还是许愿,都无法拥有周青盟。
连续三天,赵珍珠都没有来上班,周青盟时不时会看一眼玻璃窗外空荡荡的位置,却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她。
那晚的事情说得够清楚,他只是把她当作许愿,而且她是自愿留下来的。他事后有给补偿,只是她不要,也许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但他承认,她成功了。
她和许愿极其相似,蝴蝶般的身体,干燥的掌心,还有亲密时微重的鼻音。好多个瞬间,他都以为自己抱着许愿,她会撒娇,会耍赖,让他忘记一切。
如果赵珍珠愿意当个替代品,实在是个非常合格的影子。
“下班载我一程?”李多乐大大咧咧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
“你给我站起来!”
“怎么了?”李多乐抱着靠垫,身子一偏就倒下去,揉着自己的黑眼圈,像只浣熊,“这几天我好可怜呀,有一家知名餐厅午夜半价,我每天十二点都要陪邱珊珊去排队吃宵夜。”
“站起来。”声音有点恶狠狠的。
“呜哇!”李多乐才意识到周青盟拿着个订书机,随手朝自己甩过来,“你干嘛?以前我不是随便躺都可以吗?”
“滚出去!”
“周青盟,你就不要装酷了。你忘了我才认识你的时候,你腼腆得就像一只小青蛙,戳一戳,才肯跳一跳。”
声音忽然提高,“滚出去!”
李多乐落跑后不久,周青盟也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夹克,开车去彩虹巷。
齐芙很意外会有一辆车来到彩虹巷,几乎堵住了所有去路。她看到驾驶座年轻男子的脸,有一点熟悉,马上想起了高塔夜总会里,赵珍珠发呆偷看的男生。
三天前的晚上,赵珍珠了无生气地回到家中,齐芙问她什么也不肯回答,赤裸在外的肌肤像一片熏红的草莓田。
“她这几天不吃不喝,你来得正好。”周青盟在车上犹豫该不该下来,齐芙已经打开车门,主动把他攥下来。
正在给人打酒的赵天河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算好账过来看怎么回事。
赵珍珠不肯吃饭,却也不肯躺着,她勤快极了,抢着做家里的家务,只是想让自己没有一分一秒的时间去回忆那个晚上。齐芙放在餐桌上的蛋炒饭又凉了,她仍然没有胃口。
微波炉“叮”一声。赵珍珠不耐烦地回头,说:“对不起,齐姐,我真的没有胃口,你不用再帮我热饭了。”怔住,因为端着饭的是周青盟。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满勺,递到她嘴边。
她顺从地张嘴,吞下去,干干的喉咙被饭粒摩擦得生疼。他端起一杯水,喂她喝下去。从头到尾,她不敢出声,只怕他又醒来变了一个人。
“你赢了,做我的女朋友。”喂完一盘饭,他静静地说,没有轰天动地的告白,只是回归到最质朴最直接的语言。
“无论我有多看不起你,至少和你在一起,我有感觉,好的感觉,坏的感觉,都是感觉。你赌对了,你姐姐不会再回来,你就是唯一能拨动我心弦的人。”
说出这种话的人,何其悲哀。
周青盟眼眶微红。
“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做到了,我会好好对你,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礼物。许愿喜欢蓝色,喜欢吃辣,喜欢喝咖啡加许多方糖,你从今天开始留长发,尽力扮成她的样子。如果你不想改名,我同意你仍然叫珍珠。但如果有时候我叫错了,请你不要纠正我。因为恨亦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我真的很想她,我想好好睡个觉。”
第十二章 狐狸的窗户
你姐姐完不成的事,你更没法完成。
01 许愿姐姐
一杯水泼到脸上。
赵珍珠一动不动,任水从头上流下来,迷住了眼睛。
“我他妈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像许愿,装腔作势,故意模仿,乘虚而入,现在变成周青盟的女朋友。邱珊珊,你不要拦住我。我非灭了她!她之前还利用我们的好感,把她介绍进周青盟的公司。”
水吧里,邵曦晨到处找水杯,泼了一杯柠檬汁,又泼了一杯奶茶,见到服务生绕路走,就把他揪回来,把他端着的饮料和盘子一同砸向赵珍珠。邱珊珊像只老母鸡一样努力地护着赵珍珠,身上也挂了彩,尽管她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多喜欢。
原来,邵曦晨把她约出来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可赵珍珠隐隐为许愿高兴,即便许愿欺骗了两个最好的朋友,可她们依然在意她,在她消失的时刻,努力维护属于她的东西。
眼看着邵曦晨疯得要脱鞋砸她,邱珊珊赶紧推着赵珍珠出门,劝她以后见着邵曦晨绕路走。
赵珍珠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一向温和的邱珊珊却像避邪一样跳开,坦白地撇净两人的关系,“你别以为我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也不喜欢谁被谁欺负。你要是懂事,就离开周青盟。他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想,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你或许和你姐姐有过结,但不要把周青盟当作比赛。”
连相信童话的邱珊珊都不相信她的真心,何谈周青盟。
他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明知是谎言是梦境,也甘之如饴。
赵珍珠拨掉身上黏糊糊的黑珍珠丸子,抬头看街角的尽头,周青盟就手插在口袋站在不远的地方。她开始以为邵曦晨约的只是个平常的碰面,所以让周青盟半个小时后在街角等她,一起去看电影,却凑巧被他看到了这样不堪的一幕。
他如此近,却不会过来帮他,因为他知道邵曦晨和邱珊珊是在保护许愿,而自己的心却打开了一个缺口,让不是许愿的人钻进来。
他在做一件明知故犯的错事,不能走到阳光底下。
赵珍珠把身上大致整理干净,才朝他走过去。他熟悉地揽着她的肩膀,手指碰触的衣料仍然黏糊糊的。他便转弯带她走进了一家百货公司,大方地说:“选一件吧。”
导购小姐一眼算清周青盟的身价,推荐的衣服也是最贵的。
赵珍珠很没礼貌地不理她,扭头钻进一群大妈疯抢的流动促销篮,抢了一件宽松的米毛衣,打折后才九十九元,径直去付了帐。
周青盟也没有阻拦她,和所有的男朋友一样在洗手间门口提着包包等自己的女朋友,待她换好衣服走出来,淡淡评价一句:“你很了解你姐姐,演得很到位。”
最开始的许愿就是一百块三件廉价T恤的简单女孩,只是后来变得莫名其妙。
两个人正准备去电影院,周青盟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晓泉发高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珍珠比周青盟还紧张,连忙提出不用看电影,让他先回家。
“一起去吧。”他鬼使神差对她说出这句话,令她一愣,低头感动地笑起来。
回到周家,他们看到晓泉穿着白色的北极熊睡衣,缩在沙发上,两只小手用力地抱着沙发头,只要周爸或周妈一来拉他去医院,他就使劲乱蹬,哭闹不止,可怜兮兮的哭声使得没人舍得去动他。
“我不要去医院…最讨厌医院了…”他病得迷迷糊糊,不忘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
赵珍珠飞快地出门买了一个水蜜桃口味的棒棒糖,剥开来放在他的小鼻子下,他使劲嗅了嗅,勉强睁开眼睛看一眼,看到棒棒糖,一下子笑出两个小酒窝,再看清楚拿着棒棒糖的赵珍珠,连眼睛都笑得弯弯的像月牙儿,“许愿姐姐。”他跳起来抱住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揉揉鼻子,委屈地问,“为什么你好久都不来看晓泉了?每次我一问哥哥,他就凶得要命。”
周爸和周妈其实也有这个疑问。周青盟懒得理晓泉,但是却如实告诉了父母,他和许愿已经分开,她已经去美国,不会再回来。
现在,是又回来了吗?
周青盟低声解释:“她不是许愿,是许愿同母异父的妹妹,赵珍珠。”
面对爸妈的担心,他只当没看见。
晕乎乎的周晓泉才没闲功夫去分析大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只是抱紧赵珍珠,怕她再消失很久,“现在肉圆子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哦,他不仅没欺负我,还不准别人欺负我…”
“是呢是呢。”赵珍珠把他抱起来朝外走,以眼神示意周青盟赶紧去开车,载周晓泉去医院。
医生看病后说晓泉的病并不严重,周家的人总算放下心来,看他的脸色烧得像螃蟹一样,还以为很严重。
“谢谢你。”周妈妈把赵珍珠拉去一旁,回头看看守着周晓泉的周青盟,虽然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事业突飞猛进,可是人也变得连当妈的都认不出,那些在他身上本来常见的温暖气息一滴滴冻成了冰,变成白雪皑皑的冰冷世界。
她语重心长地问:“你和我们家青盟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对不起,我觉得他喜欢的还是你姐姐。你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也许,你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是故意使坏,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许愿,一直以为她会是我们周家的媳妇。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分开,可我知道,你姐姐完不成的事,你更没法完成。”
“许愿姐姐!”周晓泉做了个噩梦,大汗淋漓惊醒,看到身边没有许愿,又在哭闹。
周妈妈匆匆地拍拍赵珍珠的手,希望她能考虑,然后陪她一起走进病房。
周晓泉一下子又赖进她怀里,抽着鼻子,说:“许愿姐姐!你不准走。你只要走,我就跑出医院。”
一口一个“许愿姐姐”,周青盟一分一分握紧拳头。他希望她是许愿,又不希望她彻底地替代许愿。
倒是赵珍珠看明白周青盟的心,主动开口解释:“对不起。晓泉,我不是许愿,我是许愿的妹妹,赵珍珠。”
怀里的周晓泉一僵,突然用力地咬了一口赵珍珠,胡蹬乱踹,差点挣脱了吊针的针头,“你是个骗子!骗子!”
“周晓泉!”周青盟凶巴巴地吼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扇了他一巴掌,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周晓泉无助地抱着妈妈,小声抽泣:“我讨厌哥哥,我最讨厌哥哥了。”
“我们先走。”周青盟收回手,走在前面,赵珍珠跟在后面,感觉他的怒火仍未平息。
走出医院,他拦住一辆出租车,临走时表扬她:“你很有心机,做得很好,对我的家人也调查得很清楚,连晓泉喜欢吃水蜜桃味的棒棒糖都知道,因为他长了许多蛀牙,我们一直不准他吃糖,他特别特别馋。”
她专心地听着,这明明就是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的事,可是听他主动分析,仍觉得窝心。
他拍拍车,司机载她离开。
02 思念的人
小孩子病起来很麻烦,周晓泉至少要在医院住五天。同间病房的还有一两岁的小孩子,哭起来震天动地,周晓泉挖着耳朵,皱着眉头说:“他们好幼稚啊!”
赵珍珠天天去看他,可是每一次周晓泉都蒙着被子,假装在睡觉。赵珍珠知道他的弱点,就买了一本安房直子的童话,旁若无人地讲起来,声音一松一弛,紧张又精彩。被子里的周晓泉滚过去滚过来,很纠结要不要露个脸。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刚讲到小狐狸被猎人追着,她就关上书,准备离开。
周晓泉过了好久才投降,“给我继续讲下去啦。”才发现赵珍珠是真的走了,于是气鼓鼓地把桌上的苹果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