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从来都把大姨一家当做可信任的亲人。何况,如果说因为有外公,大舅还能对他不敢那么欺负的话,那么大舅对于大姨,就不是一般的占便宜了。谷峰对安强一家从来都没好感。他摇摇头,“怎么会?你忘了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话了。”
谷峰听了有些犹豫,“你倒是想得好,可你才十几啊,连身份证都没有呢,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再说,这事儿跟个小服务员有啥关系?”
管用,当然管用?!重生并非让夏凡一无所有,起码他对安强后面的举动心知肚明。他要做的只有两点,一个是在名声上弄臭他们,一个是在手段上彻底击败他们。所以,有些环节是必须提前准备的。只是刚刚两人在路上,因为时间短又不方便,而且也没缓过劲儿来,夏凡只是提了一嘴,寻思等着找个差不多的时候再跟谷峰仔细说。
如今谷峰既然问,夏凡也没想瞒着他的打算,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又说,“这事儿办好了,我自己过的就基本能定了,表哥,可就靠你了。”
谷峰跟夏凡一起长大,又是个狭义脾气,听了后立刻拍了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的好好的。”
到了夜里,因着老爷子的尸体停在了家中,安强和张晓华一家无论如何,也不肯留下,大姨两人又来得急,没收拾东西,屋子里就剩下了夏凡。
夏凡倒是有不少事儿没办呢,起码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想想重活这回事儿,还有老爷子说得那个老坛子里到底有什么,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些,等着将人一送走,他就关了门,去了他住的小房间。
60瓦的灯泡一亮,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夏凡外婆去世好几年了,家里没个女人,哪里会操持些腌咸菜之类的家务,所以家里的老咸菜坛子都好多年没用了。好像是他刚上初中的时候,外公嫌弃坛子放在厨房里占地方,就放到了他床底下。
夏凡拿着手点头,跪在了地上,撅起屁股向床底下看。爷俩过日子不精细,这床底下什么东西都有,旧书旧课本,穿坏的破球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夏凡忍着灰,将所有的东西都弄了出来,踩在最里面看见了那个酱色的坛子。
这是用来腌制甜蒜的,所以并不算特别大,夏凡钻了进去,忍着咳嗽将东西抱了出来。谁知一入手,竟然沉甸甸的,一晃,还直响。他连忙退了出来,掀开了盖子。上面还用皮筋固定了两层塑料袋,夏凡将塑料袋拿开,手电筒往里一打,没想到,看见的竟是半坛子古钱,上面还有个信封。
夏凡连忙把信封拿了出来,上面的字迹他熟悉的很,是外公的字,刚劲有力,恨不得将纸背划破。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说是安强自私,安瑶困难,他走以后,夏凡的日子怕是很难过,但他觉得夏凡是读书的苗子,他早早以夏凡的名义存了笔钱做学费,让他千万别放弃。而这半坛子古钱是他收集的,当做留念也给夏凡了。另嘱咐他,大姨那里他已经贴补过了,大舅那里,那套房子还有家里存款都留给他,也能对你好点。这笔钱谁也不能告诉,自己知道即可。
如果不曾经历过哪些生不如死,亲人背叛的日子,没经历过世事的夏凡恐怕只会觉得这是外公疼他,不会感念许多。但如今的夏凡,那曾经的六年岁月,何曾再有人替他如此找想过?明明,只要早一天,甚至早一个小时回来,就可以救回外公,但命运何其喜欢捉弄人,竟让他再次与外公擦肩而过。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被亲生舅舅虐待,被亲生父亲出卖,被深爱的人强、暴,被亲生女儿说你去死吧。他的心也曾柔软过,怎会不疼,他不哭,只是没人会听他哭泣罢了。
在一次,夏凡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不同于早上压抑的哭,而是嚎啕大哭,仿若要在这个坛子面前,或是在外公的尸身面前,将这些年那些难过的让他连死都期盼的苦,都哭出来。
他叫着“外公,外公”,声音透过并不结实的木门传到了楼道里,胖婶端着饭菜举起手来,又放了下去。对面的邻居张大娘嘎吱一下开了门,冲她摇摇头,“让这孩子发泄发泄吧,他孝顺,心里肯定舍不得,哭出来就好了。”
胖婶点点头,叹了口气,端着饭菜下了楼。

第6章

第二天天刚亮,夏凡就被冻醒了。如今不过五月天,虽然都穿了单衣,但黎明还是十分凉,他昨夜直接哭着就坐在地上抱着坛子睡着了,这会子倒是觉得鼻头有些吸溜,好像感冒了。脚有些麻,费了力气站起来,从家里的药箱子里找了几片银翘片,就着凉水吞下去。
夏凡看着地上的坛子,想起上辈子大舅趁着发丧偷偷翻走了家里的存款单和妈妈留下的金戒指,知道这次肯定也得有这么一回。他先是把家里的存款单翻出来,这时候的存款单并不是凭密码支付的,而是印章,也就是说,即便老爷子去世了,只要有印章,就能取出钱来。
这些存款单零零碎碎,最多的五百块,最少的一百块,总数一千二百块,与留给夏凡的那四千块钱比,就算不了多少了,若是原先,夏凡肯定就听外公的给大舅留下,可这次,夏凡压根没想,直接连印章、金戒指连带外公的信塞进口袋里,将坛子抱去了阳台上。
外公虽然有退休工资,可家里过的并不富裕。这时候虽然学费都是单位报销,上学花不了什么钱,但外公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时不时还要病一病,是笔开销。最重要的是,大舅虽然不来,但安小夏却每个月总要来要钱,不给张晓华就出面闹腾,再加上吃饭,这样下来,能剩下的就不多了。
所以,虽然多数人家的阳台都封上了,他家却仍旧敞着。阳台上风吹日晒的,东西倒是不多,都是外婆当年养花留下的盆盆罐罐,泥土还在,活着的,就剩一个仙人球了,每年还开花。
夏凡将坛子打开,用塑料袋在上面做了个简单的隔离,就从另一个盆子里挖了不少土过来放进去,然后摁压瓷实了后,浇了点水,这样干了后就不会像是松土了,堆在了最下面。他仔细看了看,原本外婆种花的东西就五花八门,不用的搪瓷盆,换下来的洗漱池,如今在里面多个咸菜坛子,倒是不起眼,然后这才松了口气,回屋洗漱。
在厕所狭小的镜子前,他仔细打量了如今的自己,里面的人长得十分清秀,有着一张干净青春的脸,还有细瘦的仿佛永远吃不饱的身材,他呼气、吸气,感受着空气进入身体的冰凉,那股子又活过来的劲儿,才算是渗透到了五脏六腑。
他狠狠的拍了拍脸,直到苍白的脸上显出红来,才认真的说道,“夏凡,开始了。”
昨天安老爷子刚去世,许多人来不及过来,今天是第二天,应该是最忙碌的,大姨和大舅两家人一大早倒是都赶过来了。依旧是昨天的安排,大姨在厨房里烧水,两个小伙子跑腿,他们一家人接待,谷峰看了夏凡一眼,没说啥,就跟着他出去了。临出门时,冲着安强说,“大舅,我冷的上,你这大棉袄借我穿穿呗。”
与收钱相比,这不是个事儿,安强点点头,不耐烦的挥挥手,“拿走拿走,麻利办事儿去。”谷峰瞧了他一眼,拽起衣服就出了门。
夏凡在下面等着他,两人先去买东西忙活了一上午,等着快中午的时候才溜了出来,走小道去了招待所。他们单位是有食堂的,招待所里的女服务员大多结伴去食堂吃饭。但林慧慧跟其他服务员相处的并不好,所以总是独来独往。但女孩子也讲面子,所以她总是不在食堂吃,而是打回来,这样也不会显得形单影只。
表兄弟俩就藏在了从食堂到招待所的一条小巷子,这里是近路,人少,正是动手的好时候。两人在一个岔道上等了足足十几分钟,夏凡往前一冒头,就低声道,“来了。”
谷峰正在使劲抽烟拉嗓子,并没有见过林慧慧,听了话音后,就偷偷伸出头去瞧,发现果然有个十分窈窕的姑娘端着不锈钢的饭盆往这边走,走进了看,那女孩岁数也不大,二十出头,长着一张瓜子脸,大眼睛,十分白,穿着一件掐了腰身的艳色西服,高跟鞋,这可是洋气坏了。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嘴,“就她?”
“就她。”夏凡点点头,他知道这年头谁不喜欢漂亮姑娘,谷峰怜香惜玉也正常,所以又叮嘱一遍,“别让她看见你的脸,反应快些,”然后又皱眉不相信地问,“你能行吧?”
像谷峰这样的混社会的,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不行,刚刚生出的那点子爱慕之情立时没了,冲着夏凡嘟囔道,“怎的不行,你瞧好吧。”
正说着,林慧慧就哼着歌走了过来,两人慌忙躲了起来,等着她过了岔道口,夏凡又瞧着没人经过,就打了个手势,谷峰立刻扑了出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林慧慧。林慧慧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饭缸子砰的一下就扔在了地上,一尥后腿,就踢向了谷峰的小腿,同时张口就要喊流氓。
谷峰哪里料到这女的这么泼辣,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是演戏,又不是真要怎么着人家,碰的那么近,心里也不好意思,连忙开始说夏凡交代给他的话,“林慧慧,你跟我好吧,王瑞有什么好的,我保证比他强。”
王瑞是有妇之夫,也是林慧慧的情人,两人从来只当人不知鬼不晓,没想到居然被个男人知道了,还威胁她。林慧慧当时就吓了一跳,只是她倒也聪明,也不挣扎了,呜呜呜的说着话,像是要跟谷峰说点啥。
这事儿本就是凑个巧,大白天的哪里敢让她真看见人,而且夏凡也交代了说完就退,留个背影的话,谷峰想了想又说,“我是真喜欢你,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松手转头就跑。这巷子并不长,夏凡刚刚和他也演练过两遍,所以谷峰跑的倒是十分敏捷,出了巷子后,夏凡就立刻帮着他脱了大棉衣,把棉衣内里冲外,塞进个编织袋子里,两人就当做办事,安安静静向外走。
林慧慧被闷了半天,好容易松开了,顿时回头去找,却只瞧见个穿着蓝棉袄的高大男人一溜烟的转了弯不见了。她穿着高跟鞋,等着追到巷子口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闻了闻身上挥不去的狐臭味,想着那人知道她和王瑞的事儿,饭也不吃了,向着电话亭走去。
谷峰虽然办过比这大多了的事,可毕竟这事关重大,他有些不确定的说,“你觉得行吗?”夏凡不在意的说,“外甥似舅,你这身材,抽了烟的声音,哪点不像。放心吧。”
谷峰看了一眼长得安全无害的夏凡,只觉得这个表弟咋就突然变得这么,他说不出来的一种有主见呢。虽然法子损了些,可他本就不是个讲究规矩的人,黑猫白猫抓住耗子才是好猫,倒不觉得有啥。想了想这到底是好事,昨晚上他妈还发愁日后夏凡的日子怎么过,还不得被欺负死呢,现在看样子不用担心了。
两人买完东西就回了家。这时候正是大中午,家家户户都有日子要过,都忙着做饭吃饭呢,所以灵棚前倒是没什么人。只是不知道为啥,竟让安小夏竟然守在了楼下。要知道,这可是大宝贝,竟让她干活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夏凡努努嘴,谷峰想了想点点头。谷峰就过去跟着安小夏开始说话去了,夏凡偷偷溜进了单元门,一路上了六楼,瞧见自家本来敞开迎客的大门,正关的严严实实的。他想了想,耳朵贴着木门就听了听,这木门又不隔音,恰好听见里面张晓华抱怨,“你说怎么翻了半天都没有啊,不会是夏凡那小子藏起来了吧,你把沙发搬开,我瞧瞧。”
夏凡听了立刻明白过来,果然如他所料,在翻东西呢,只是他原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两天,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他没吭声,直接下了楼,往外瞧了瞧,谷峰已经带着安小夏坐到了一边去了,安小夏正好背对着楼道门,根本看不见他。他当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直奔大院门口的警卫处,一把推开了门,“我家遭贼了”。
警卫处的俩大叔正稀里吸溜着吃白菜炖粉条呢,这一下却是吓了一跳,差点没喷出来。要知道,这大院里都是同事,人熟的很,出现个生面孔扎眼的很,这么多年都没个不长眼的敢来这儿练手,如今竟碰上了?
夏凡接着说,“我我我我家办丧事呢,我大舅他们好像出门了,刚刚我回去,发现门关上了,里面还有翻东西的声音,我害怕,就跑过来了,他们还在里面呢。”
俩大叔听了饭也不吃了,这可是严重渎职啊。连忙站起来,也不用夏凡说,谁不认识安家住哪啊,迈着大长腿就向着2号楼跑。夏凡接着呼哧呼哧的跟在后面,一路上有人问,“凡凡,你不去守着你外公,乱跑什么?”他就答,“我家遭贼了。”结果,后面跟了一串看热闹的大妈大爷。
一群人蹬蹬蹬上了六楼,两个大叔果然听见里面有翻动的声音,两人严肃地等着夏凡晚两步上来,一人用钥匙开门,一人则手持警棍守在另一边,当门锁被打开时,猛然将门推开,两个人冲了进去,结果就听着哎呦一声,是个男人的叫唤声。
有老头子兴奋道,“哎呀,抓住了。”
里面有个大叔惊讶道,“安强?!”
夏凡:“大舅大舅妈,你们干吗锁着门把家里翻成这个样子,找什么呢?告诉我,我给你们找啊!”
群众往里一伸头,除了安老爷子睡着的棺材,屋子里的摆设都大挪移了。

第7章

两大叔进门的时候虎了点,手持着棍子向前冲,安强又听到声音着急,以为是夏凡,想要拦拦他,给张晓华点收拾的时间,两边人就撞在了一起。警卫们可有棍子开道,安强的脑袋直接磕了块青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夏凡趁机喊了一嗓子,然后身体一侧,就将门口让了出来。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们,就算天天打升级玩麻将,最爱的只有一件事,八卦。一个大院住了两千多人,东家长西家短是他们永远的话题,谁家要是捉个奸吵个架,恨不得搬了小板凳坐着看,反正他们岁数大,谁也不敢多说两嘴。回头还要咂摸着嘴巴在牌桌上议论个三五天,等着新八卦出来才消停。
夏凡让开了道,自然有好事的人凑近去看。这一瞧可不是,这屋里的情况可真不好说。桌椅沙发都移了地方,里面的衣橱都翻开了,衣服堆了一床。再联想到两人在家里还锁了门,有人就打趣道,“安强,你俩翻着啥好东西啊?”
安强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脸上顿时觉得挂不住,就沉了下来。可这些人他都认识,警卫科的不敢得罪,大爷大妈们也不能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他眼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然后就狠狠瞪了夏凡一眼。
按理说这不过是个眼神,夏凡受着就是了。可他偏偏似是吓了一跳,浑身一抖,竟是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后面就是楼梯,要是滚下去了,可不得把头摔破了,几个矫捷的大妈一把捞住他,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
他却哭道,“大舅,我不是故意的,我瞧着门关着,里面还有翻东西的声音,想着外公的存款单和印章都放在衣柜里呢,以为家里遭了贼,就去找警卫科的叔叔了。我没成想是您在家呢,您别生气。”然后他就冲着两个警卫大叔说,“叔叔,都是我的错,没弄清楚,麻烦你们了。”
他长得好看又秀气,哭起来漂亮的很。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夏凡可是个好学生,从小学到初中,他都是班级前几名,院子里出了名的乖娃娃,这么一说,谁不信他?如果说开始这儿的人都知道安强翻了东西,可夏凡的话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安强翻走了东西。这下子,安强却是洗不清了。
安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这下子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冲着夏凡的眼刀子恨不得能刮了他,夏凡抖擞着那精瘦的小身板往一个板宽的大娘身后躲了躲,露出了一副害怕的神色。这是家里事,大娘们看热闹却不愿管闲事,只是和稀泥道,“行了行了,安强,你跟个孩子瞪什么眼睛,老爷子还看着呢。他也是一片好心,这不是怕家里遭贼吗。”
一句遭贼,外面就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恰恰好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安强呼哧呼哧喘了口气,就有点想发火。张晓华在后面瞧着不对,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胳膊,陪笑道,“是是是,我俩就想替老爷子收拾几件衣服一起烧了带走,没想到这孩子也是太仔细了,家里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敲个门,谁家中午不关门呢。”
谁知道,偏偏就有不要命的,接了句,“就是,拿衣服还要挪沙发呢。”这话一落,这群人算是真不给面子了,忍不住都笑了场。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安强那性子本就窝着火,哪里还忍耐的住,一甩张晓华的胳膊就骂道,“艹,谁说的,谁说的,有本事站出来,咱俩单挑。”说着,就往门外冲,那两警卫大叔这会子可派上了用场,连忙拦住他,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喊,“行了行了,哪儿都有你们,不吃饭了,赶快下去吧。”
老头老太太们也怕真有不要命的过来冲撞俩下,为了瞧个八卦伤筋动骨可不合算,一个个见好就收,乖乖往下走,这边安强却觉得自己背黑锅了,他可没拿东西,见了就急了,也不找那人了,冲着他们喊,“不准走,回来,老子没拿,没拿,掏给你们看。”说着,他就伸手开始掏自己的口袋,然后骂道,“哪里有,哪里有,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就知道看热闹,看个屁,也不怕短寿,谁他娘说的,有本事站出来,你他娘站出来啊!?”说着,还瞪着眼睛挥了挥硕大的拳头。
安强一喊出来,张晓华就恨不得掐死他。这些老家伙们是能得罪的吗?果不其然,外面老头老太太们脸色立刻变了,安强趁着老爷子刚去世,外孙子不在家,翻登东西呢。最重要的是,得了便宜还卖好,拒不承认,还敢骂人。一个个的就想回来说道说道,有人说,“安强你个兔崽子你骂谁?”有人说“安强你再说一遍”,腿又向上开始走。
其实安强就算衣服脱光了,也不能洗清嫌疑。可夏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安强有着极为爆烈的脾气,为了这个,他不知挨了多少打。他就是要让安强得罪人,而不是大家看到了,就算了,那样哪里有话题性。瞧着办到了,就在一边接着添火,“大舅,大舅,你消消气,我错了,我就是以为有小偷偷钱呢,我没想到是您,我不是这意思,您别生气了。”说着,也跟着去拦安强。而此时,在下面聊天的谷峰终于带着安小夏上了楼。
谷峰一瞧这样就知道夏凡肯定倒腾什么事儿了,连忙就连哄带劝的将老头老太太们往下搀扶。安小夏在旁边一瞧,她爹又发火,也觉得难看,直接跟着帮忙了。夏凡人瘦力气并不小,何况他下了死劲儿,安强挣扎了一会儿,瞧着人都走光了,连那俩警卫科的也走了,也气急了,一把就将夏凡推了开。
夏凡连声都没吭,直接扭身倒地,一头撞在了墙上,吓了张晓华一跳。她倒是也生气,可今天事儿都这么难看了,万一夏凡脸上挂了彩,外面的话可就更难听了。张晓华连忙去将他拉起来,倒是没破,只是跟他大舅一样,青了一大块,连位置都一样,糟心的张晓华恨不得去死。
夏凡态度良好,被撞伤了也不哭闹,只是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道歉,“大舅你别生气,我错了。”
张晓华被他弄的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瞪了他一眼后,又去劝安强,“你发什么火啊,好好的事儿,这回儿没拿也洗不清了。”
“本来就洗不清了!”安强这会子有些平静下来,但拒不认错,横道。
那不是闹腾的更大了吗?张晓华不敢说他,转回头又看向了夏凡这个“肇事者”,只是叫警卫的事不能再提,他俩太没理,现在她的关注点在,柜子她翻了,没拿到钱。张晓华不讲面子,否则不会乱嚎,她讲究实惠,没钱却丢了名声,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就问,“凡凡,那存款单真放在柜子里了?”
夏凡老实交代,“就在那件老西服被里,外公专门放哪儿的,一共一千二,我都没动。”张晓华又去西服里翻了翻,果然什么都没有,钱真丢了。
可再问夏凡,他就一副你们不是翻过了的样子,等着谷峰回来问他,谷峰还没说话呢,安瑶就先蹦了出来,问道,“你们翻了半天,不早自己收起来了,我们家峰峰怎会知道?”让张晓华跟吃了苍蝇似得,他俩被人当场撞破,就如安强上说的,的确是洗不清了。无论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哪个拿的,这回都不会拿出来,最麻烦的是,她连老爷子存哪个银行都不知道,想查都没法查。恨不得呕血的张晓华知道,这事儿只能慢慢试探。
下午安强嫌没脸,就不肯到楼下灵棚那里去了,又不愿意让那俩个小子沾光,让他俩去定白事宴的菜,就派了安小夏去。安小夏脸上的青紫还没退呢,正是第二天发的最厉害的时候,刚刚中午的时候都是被骂下去的,这时候更是不愿意,瞧了她妈一眼,才哼唧着下去了。
等着屋里没了人,张晓华才有疑问的问道。“你说是谷峰还是夏凡?”
安强哼道,“都不是啥好玩意。”
张晓华将心里那点事唠叨道,“要是谷峰还好说,可若是夏凡,他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医院里听见点话,故意的。这是不想跟咱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