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林勇突然想到了半年前。半年前,章天爱拘留,就在看守所门口,冯春还曾不要命的跟章天幸撞过车,他那时候是一心拼命为了报仇可以不活了的,可如今,冯春眼中,却再也难看到那种不要命的想法了,否则,他就不会是刺激周海娟去干这事儿,而是自己筹谋,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那原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法子。
这一刻,林勇无比感谢杨东,感谢杨东让冯春改变了想法。甚至,他都有种恋爱真好的感觉,如果,真能替爸妈惩处过那两个凶手,他也觉得,自己该找个喜欢的人安顿下来了。
生两个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辈子都在一起。
两个人思绪不同,一路上很快开到了杨东所说的医院。到了后,冯春也没下车,给杨东拨了个电话,杨东那边很快就接听了起来,不过电话那边挺静的,就有一个女声在隐约的哭,挺悲伤的,不停地叫着天佑,天佑,应该是孔菲。冯春就问,“怎么样?”
杨东走了几步,大概是躲得远点,才回答他,“好像不容乐观,都没醒呢。章天佑还年轻,又知道躲避,身上烧伤最轻,性命无忧,不过是术后恢复问题,应该会很影响形象。周海娟和章建国都很严重,我听见孔菲断断续续说,应该是周海娟压根就不想活了,放了火以后,就去抱着章建国不让他离开,两个人一直在火里打滚,后来又被桌布缠上,伤的最厉害,他们年期又大了,尤其是周海娟,大面积烧伤,感染引起休克的可能性很大。”
冯春听了就点点头,说,“我上去看看。”
看看也是徒劳,三人都在烧伤重症监护室,进入看望都要穿隔离衣,洗手消毒,冯春不过只能站在外面瞧瞧。床上的三人,如今都被纱布包的跟粽子一样,已经看不出谁跟谁了。孔菲则守在门口,身上好看的大衣已经脏的看不出样子,脸上的妆容也花了,一双眼睛哭成了桃子,她独自一人从美国回来,身边并没有人陪着,此时此刻也没有人劝她。她只能不停地向着里面张望,然后不停地叫着天佑天佑。
可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回应她呢?
冯春听见她埋怨自己,“我就不该出去,不,我就不该回国,要不是我,他们怎么能聚在一起,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老天爷啊,求你惩罚我吧,都是我的错,让我的儿子快点好吧,天佑,我可怜的天佑!”
冯春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错,毕竟是个母亲。可他却明白,有因必有果,没有那些贪念,如何会有今天,在她明知道周海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曾经对章晨做出过什么来之后,还愿意让儿子顶着章晨进入章家,那就应该知道,往后事已经不可控了。
冯春来回看了几眼,不由同杨东说,“这地儿不好,我们回去吧。”
费雪是来瞧瞧周海娟的,跟孔菲他俩并没有任何交情,自然看过了也不会留在这里,杨东问她,她便也答应了回去。于是,冯春和杨东在前走,费雪一个人跟在后面。
杨东就跟冯春说,“我妈这样我有点不放心,我这两天可能要多跑跑那边。”
冯春虽然厌恶费雪,但并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杨东尽孝这是应该应分的,他点头说,“你去就是了,没事的。”
这话费雪在后面自然能听个影影绰绰,瞪着冯春的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正好已经到了车前,杨东一开锁,她就劈手抢了杨东手中的钥匙,冲着杨东和冯春说,“我自己的儿子,陪不陪我还用别人同意?杨东,你可真是有本事了。不用了!”
说完,就直接坐进了驾驶座,真准备自己开回去。杨东一瞧这个,吓得脸都白了,他妈那技术,上路等于自杀,连忙又去哄,冯春此时心情正激荡,知道费雪这是故意的,想要跟自己夺儿子呢,八成是觉得杨东对他太伤心,怕以后杨东真不管她了。冯春没心情跟他玩心机,直接摆摆手,招呼他哥,“咱们走吧。”
等着他车开走了,费雪死死抓着方向盘的手这才松了下来,一手推开杨东,哼着说,“行啦,你开着送我回去,对了,我饿了,中间一起吃饭吧。”
杨东对她可是真无语,只能皱着眉头坐进了驾驶座,等着车开始起来,他想将他们的关系再挑明一下,井水不犯河水的条例再说说,不过想到最近周海娟这事儿,还有孔菲那样八成真有点刺激人,就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只能提点她,“妈,我过一阵子准备去瑞士。”
“哦。”费雪在后面修理着自己刚刚弄劈了的指甲,“要旅游?你也该放个假了。”
“不是。”杨东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要结婚,那边同性恋可以结婚,我和冯春已经认定了彼此,咱们国内还不允许,但我总要给他个保证,我想带他去瑞士结婚。对了,我买了套房子,正在准备装修,以后会当新房。”
费雪的手就停了下来,侧脸看他,不敢置信地说,“你来真的?”
“真的。”杨东挺坦然的,“不会有更合适的人了,他有缺点,我也有,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可我爱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他突然想起了跟冯春分开的那段日子,“我不能跟他分开,一时一刻也不能。”
“放屁,你们两个男的,在一起有什么好。我是你妈,你结婚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她骤然发飙了,“我不同意!”然后又重申了一遍。
杨东倒也不恼火,只是说,“我知道了。可妈,”正好红灯,他停了车,扭头盯着费雪,特别认真的说,“我爱就可以。”

第96章 报应到了

烧伤这事儿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过了当日,医院那边又来了消息,章天佑醒了——他受伤最轻,又最年轻,自然抵抗力最强。
冯春并没有去看他,用杨东的话说,当晚的事儿相当于谋杀,早就有警察局盯上了,章天佑醒了也需要做笔录,说得八成更清楚,到时候看笔录就行了。
当然,杨东不让他过去的意思还有一个,怎么着章天佑对谭巧云和林父,壮壮的去世没有直接关系,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他怕冯春有愧疚。
冯春一眼就看透了杨东的意思,也不揭破,拽着他一起看房间的设计图,两个人埋头填漏补缺,间或闲下来的时候,冯春才有空想一想,他的确跟章天佑看似无仇,可这事儿虽然他挑起,章天佑也并非无辜。
私生子原本就是原罪,他若是好好生活,等待章建国百年后分得一部分家产,冯春到是觉得无所谓,可他的野心不止这一点,他既然愿意顶着章晨的身份回来,还做下那么多事,就应该料到周海娟的反弹有多险恶,就跟冯春选择这个身份复仇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想要好处,自然也需要负担起恶果。
更何况,冯春可是算帮着他,将章氏的上百亿资产拿到了手。
经此之事后,章天佑已经是章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的付出与收获相比,并不少。
杨东不提过去瞧瞧,杨东总算松了口气,那房子他俩已经琢磨着改了半个月了,都不是专业的,在手中也出不了什么再好的效果。杨东跟冯春一起签下自己的姓名,就吐了口气,冲着冯春说,“成了,我交给设计师,让他在完善一下,出了十五就能动工了。”
他算的挺好的,装修一个月就够了,到时候章家那边的事儿,也应该有个了结,冯春安了心,他就可以带着冯春去瑞士结婚,等着回来就能住新房子了。到那时候,他才算是真正有个家了。
冯春嗯嗯嗯的答应着,可等他开始卷图的时候,冯春却突然一把抓住了,问他,“挑高的错层阳台那儿,种棵枣树好不好?”
杨东就一下子怔然起来,他就想起了章家后院里的那颗老枣树,那棵树,怎么也有五十年了,并不是章建国买来的,而是原本谭巧云家的四合院里种的。当年谭巧云出生,他家窗前的老榆树正好死了,他外公就找人要了棵一年的小枣树种在了门口,原本是想以后有个阴凉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谭巧云那么喜欢它。
等着谭巧云结婚了,章建国就花重金买了不少昂贵的树木在前院,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可谭巧云还是喜欢那颗老枣树,就让人给移到了后院去了。从冯春小时候开始,那就成了冯春的乐园,他的很多小秘密,都是爬在枣树上,在翻飞的绿叶中,偷偷跟杨东说的。
这样一棵树,杨东一听就动了心,连连点头,“我问问,看看那里行不行,放心吧。”
警察动手不慢,恐怕章天佑也是有苦想要往外诉,等到第二天早上,口供就放在了冯春面前。冯春翻了翻,里面许多东西都跟他们一开始猜测的一样,唯有一点,就是章天佑一个大男孩,为什么周海娟缠着章建国,他都没出来,这个让冯春笑了。
他在口供中的回答是,“烟熏到眼睛了,看不清四周,一直在摸索。”
可他的伤那日冯春也见了,明明就是烧化了的重物砸下伤到的,医生也证明这点了,所以,才会只有一片烫伤。林勇皱着眉头说,“这警察也信?”
“没办法,”冯春回答,“章家就剩下这一个活着的了,剩下两个都危在旦夕,他说什么是什么?再说,周海娟去厨房拿油,又不是一两个人看见,怎么看他都是受害者。”
林勇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冯春,“你觉得为什么?”
冯春跟林勇一个对视,两个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冯春启口说,“他是太子爷当烦了,想要趁机拖延弄死他们,自己上位。可万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也受伤了。”冯春不在意的说,“自作自受。”
章天佑的确年轻身体好,醒了后身体恢复神速。只是躺着的那两个就不那么走运了,章建国还成,他一直被周海娟压着,挡住了不少火势,如今虽然没苏醒,但病情稳定,只是周海娟那边很快就传了病危通知书。
然后终于在一个晚上,她醒了。
冯春早说过要见她一面,杨东也不含糊,直接给安排了。去的时候,冯春还以为,章天幸章天爱都死了,周海娟身旁八成一个人也没有,肯定很冷清,可一进去,就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走廊里起码守着七八个人,年纪大的跟章建国差不多,小的则二十出头,还有个孩子,正在闹腾,被他妈抱着在走廊里小声而焦急的哄着。间或有人问一句,“爸,这得到什么时候啊。”
冯春就皱了皱眉头,这都是谁啊?
杨东就扶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一边走说,“是周海娟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外地,周海娟当小三的事儿不怎么光彩,他家老爷子含辛茹苦供着四个四个兄弟姐妹都上了大学,听说在当地可是得意洋洋了一阵,结果出了个她这样的。老爷子当年觉得颜面无光,气得不轻,就跟她断了往来了。好像临终前也不准她上门,这是她不行了,从各地通知来的。”
冯春就哦了一声,觉得有点唏嘘,怎么那么好的一个老爷子,就教出了周海娟这样的闺女呢。也怪不得,周海娟这些年,就没拉拔起家里人来,整个章氏还在章建国手中攥的死死的。
等着到了护士那儿,他便跟着人换了衣服,消毒洗手,终于进了重症监护室。此时的周海娟浑身都是纱布,还带着呼吸机,看起来格外的可怖,唯有一双大眼睛睁着,呆呆的看着这个世界。
冯春跟着护士进来,护士门忙完了,就出去了,就剩下冯春。周海娟的眼睛,也转了过来,来看他。
她八成知道,冯春肯定不是护士了,可因为亲人都死光了,也就看了他一眼,就又扭回了头。
冯春见状,也不气恼,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跟她唠嗑,“章天佑醒啦,除了面貌有所损伤之外,八成没有什么大事儿,章建国还昏迷着,你也不行了,以后章氏就是他的了。真可笑,你奋斗了一辈子,又杀人又害人,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周海娟,你后悔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原本就极具特征,周海娟立刻就认了出来,冲着他惊讶的比着口型,看样子是说冯春两个字。冯春就点头,“对,我是冯春。你肯定觉得奇怪,这时候,我为什么要来看你,明明应该是你的兄弟姐妹们进来,见你最后一面才对。”冯春看着周海娟沉默下来的表情就说,“你如今倒是变得沉稳了,像是章家的太太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有疑问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掺和章家的事儿,为什么要害章天爱,为什么这时候来见你?”
“你不知道我多感谢你给我这个说出来的机会,事发的时候,我吓坏了,如果,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够什么也不知道,高高兴兴的却了地狱,那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儿。”
“怎么又瞪我?你已经没有那么可怖了,你现在不过是个要去了的病人。”冯春说,“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听我说吧。”
他说完这些,突然认真起来,看着这个已经紧张起来的女人,慢慢的说,“我是来告诉你的,章天爱死的那天,我知道汽车有问题,我是故意让她去的。我还准备对付章天幸,我引导他喝了苦艾酒,还录了章天爱的声音来吓唬他,原本是想逼着他跳楼自杀的,没想到,有人比我先动手。不过,结果都差不多。对了,还有许多,譬如你出轨的照片是我弄的,周家知道章天幸是同性恋是我透露的,都是我。”
即便是动弹不了,发不出声音,周海娟也忍不住来晃动自己的身体,试图坐起来来杀了冯春,她的眼睛如果能杀人,冯春觉得,自己恐怕都死了十万八千次了,可这又如何,她做不了。
冯春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她说,“我知道你的愤怒,因为我也经历过。你一定想杀了我,想跟我同归于尽,但你更想的是,知道我是谁,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你和你那两个孩子?”
冯春顿时笑了,哈的一声,“你不知道,这十年来,我有多么盼望今天,我想了那么多种方法,来告诉你们,我是谁?让你们后悔。可如今,我发现,压根不需要了,我只要告诉你,我是章晨就好了。”
周海娟的眼睛陡然瞪大了,她的身体竟是在床上弹起了一个小幅度,又狠狠地摔落了下去,整个人大口的呼吸着氧气,却死死的,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仿佛是他在说谎。
冯春却没有陈述他曾经的痛苦,给她的只有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的报应,到了。”

第97章 旧人

过了初五,冯春这边的事儿就多了起来。原本年前说的给王之夏的电影当配角的事儿虽然已经泡汤,但冯竹梅这人原本就有点野心,并没有将冯春定死在电视剧奶油小生的套路上,通过关系,反而找了几个电影剧本的配角,让他去试镜。
初六这日,便是个剧情片的试镜,片名叫做《太阳之下》,讲的是一桩谋杀案的破获过程,冯春看了剧本,里面的几个角色,无论正面反面都写的颇为深刻,倒是个好本子。
冯竹梅给他盯上的是男三号,反面二号人物,内心戏非常精彩,用冯竹梅的话说,就是这电影不火,你要演好了这个人物,我就能借着它给你接更好的戏。可见她对冯春的规划并不是一朝一夕,显然是环环相扣,在不停给他铺路。
冯春就觉得亚历山大,一时间倒是无比重视起来。
——他曾经拿着演员的身份当做挡箭牌,虽然也用心了,但毕竟没对这个职业投入感情,如今生活趋于稳定,瞧见冯竹梅对他如此用心,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初六一大早,他就起床收拾自己,连衣服都换了几套,倒是让杨东有些吃味——你见我也没这么慎重吧。冯春就扭头冲床上的人笑笑,“哦,我以为你喜欢我不穿衣服啊,所以才不重视的。”
杨东就觉得自己没见过比冯春更勾人的,不过一句话,他这边已经受不住了,只是想要扑上去,那边刘北已经敲了门,冯春大摇大摆的出了卧室,还回头给了他一个飞吻,“晚上等我啊。”然后就走了。
惹得杨东只能跑到卫生间里待了一会,这才收拾好去上班。
刘北一个年假没见冯春,见到他嘚吧嘚吧的嘴就不停,一会儿问冯春年怎么过的,一会儿又打听章家的事儿——那毕竟是个大富豪,全家大年三十被烧的进了医院,至今章天佑醒了,周海娟死了,还有章建国至今未醒,可想而知新闻有多轰动,反正最近几次冯春过去,楼下的记者都是满满当当的,要不是重症监护室看得严,肯定有人敢闯进去拍几张。
就像是冯春在疗养院,有人骑在树上拍他一样。
可冯春却不再愿意谈这事儿了,他觉得好像自己跟那样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他如今眷恋的是早上杨东热烘烘的身体,晚上回家窗口的那一盏灯,他想的是得趁机认识几个姑娘给他哥介绍介绍,也好在他明年回家给他妈他继父上香的时候,让他们瞧着放心。
随意说了两句,他就换了话题说,“今天面试的多不多?”
“不少!”一提这个,可是刘北的强项,“导演是周东升,也算是圈里的中坚人物了,他的片子虽然不大卖,但一向口碑好,是得奖的大户。多少人盯着呢。何况这个本的原著也挺出名的,算是个热门ip,男三号虽然戏份不重,但极为精彩,圈子里想进一步的,还有想捧新人的,都盯着呢。老板你要是昨天去机场守着,十有八九从外地回来的,都是奔这事儿来的。”
冯春也猜的差不多,毕竟,冯竹梅可是个宁缺毋滥的主儿,不是这样的配制,她怎么可能看中。冯春就唏嘘一声,“可今天竞争可就大了。”
果不其然,他们还是提前一刻钟到的,上去的时候,竟然已经不少人在了。冯春一看门,就有不少人的眼睛扫过来看他,冯春同样也看着屋里的人,不少脸熟的,应该都是经常在荧幕上露面的。还有一些看着挺青嫩的,应该是新人过来试镜的。
最终,冯春的目光,定在了一个熟人身上——宁远峥。
好像从一个月前两人因为宣传《侠骨仁心》后,就再也没见面了,这些天冯春都忙着章家的事儿,宁远峥在他眼中充其量不过是个开胃菜,冯春也压根没注意他,不过冯春如今想了想,的确,好像真没听过他的消息了,一点都没有。
此时的宁远峥自己坐在个角落里,脸上的神情紧张而忐忑,一眼看去,就能知道,他是特别在意这次的面试的。可今天面的可是电影里的男三号,宁远峥比冯春资历长,又早就演男一了,若是他要演个男二,冯春觉得还差不多,怎么会看上这个?
刘北跟在后面,大概发现了冯春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也就瞧见了宁远峥,然后拽了拽冯春说,“他跟他金主掰了。”冯春就眨眨眼,不明所以,周瑜明?
“挺惨的。”刘北小声跟他嘀咕,“周瑜明开始不是挺喜欢他的,给他把《侠骨仁心》的男一又要了回来,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新欢看不上他了,宁远峥还不知趣,硬往上凑,结果周瑜明就烦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把宁远峥送人了。”
冯春前面还想着那个新欢八成是章天幸呢,后面就被这句话唬了一跳。纵然他知道,圈子里这么互换情人的事儿也不少,可硬生生的被送出去,谁又愿意呢。
他就问,“宁远峥愿意?”
“他能不愿意吗?”刘北偷偷告诉他,“宁远峥性子傲,脾气也不好,得罪人成排成排的,别的不说,你看看洪导,跟他合作过的,下回肯定是不会理会他的。他如今又不是最红的那两年,闭着眼睛在家坐着都有剧本找上来,如今他要挑好剧本,只能靠人脉靠别人顶他,他只能愿意啊。何况,周瑜明给他介绍的,可是飞鼎的老总丁俊。”
丁俊两个字一出,冯春就不由哆嗦了一下,这家伙,在圈内跟周瑜明可是一样的名头闪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周瑜明花心,身边的小男孩可是络绎不绝,从没人在他身边能呆够半年,不过他出手大方,安排戏份也足,所以算是愿者上钩,大家你好我好都能过。
可丁俊就不同,他这人也有钱,但并不大方,又手黑的很。听人说,他很爱某些字母游戏,跟了他的人,都被伤的不轻,最严重的,在家里躺了半年。一般人,除非被他看上,走投无路,自己是压根不愿意跟他的。
冯春能想到,宁远峥恐怕压根不愿意。果不其然,那边刘北说,“宁远峥大小是个二线明星,不跟他也有饭吃,只是少点而已。怎么会愿意?可偏偏不知道周瑜明说了什么,丁俊就是看上他了,听说弄回去两晚上,宁远峥和丁俊都进了医院。年前丁俊在圈里放了话,要断了宁远峥的路,恐怕宁远峥这会子彻底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他怎么会来这儿,你看他身边,连个助理也没带。”
果不其然,冯春瞧了瞧,张亮并没在宁远峥身旁,显然是他一个人来的。
冯春跟宁远峥算不上有仇,但总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听完消息后,就当没看见他,低头看起了剧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宁远峥那么高,如果他懂得经营,知道努力,而不是想着靠着那张脸不劳而获,靠着这张脸而耀武扬威不尊重、甚至要谋害别人,他不会如今天这样跌的这么重。
这世上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呢?
他甚至想起了周海娟,他听说,他离开病房后,周海娟就一直没再昏迷,她是硬生生的睁着眼死去的。死不瞑目吗?可冯春却不觉得,他觉得周海娟应该是在后悔,90年代的大学生,长得那么美又有才华,她的人生明明可以潇洒又美好,却因为贪图富贵看上有妇之夫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