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刘北就有点伤心失望,“你说杨总也真狠,那么好的机会,就算不好了,也不能说不给就不给啊。”
王之夏在圈子里实在是望尘莫及式的人物,想上他的戏,好比登天。别说冯春,就是比他再名头大一些的这些年轻人,他都是看不上的,觉得浮、浅,还荡漾。
也不怪刘北这样郁闷,这小子如今可是一心为了他。
冯春倒是不觉得是杨东不让的。他要是生气了记仇了,在贵州就可以撒手不管,那样的话,他瞧了瞧没人注意他的机场,恐怕现在他已经被记者包围了,得各个举着话筒问他,“冯春请问章天爱的死亡与你有关吗?”
但并没有。
所以,他猜测应该是王之夏生气了,晚到一个星期,人家八成都拍过去了,他脾气又不好,拒绝他也是正常。
公司派了车来接他,冯春跟刘北就上了车直奔他那小屋了。林勇这边得了刘北的吩咐,虽然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招惹的,可也觉得该去去晦气,照着吩咐买了一堆东西。好在此时章天佑还没回北京,他处于无事干状态,否则的话,章天佑那关他就过不去,这小子实在是太精了。
倒是杨东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最近章天佑有没有什么吩咐。杨东直接说了,然后这个大舅哥终于开了点窍,跟人家说,“我没事啊,刘北说冯春回来了,让我准备去晦气的东西,正忙乎这个呢。杨总你过去吗?”
“他今天回来啊!”杨东的声音就有点怅然,仿佛是在回忆什么,林勇给人当私人助理的,有一点就是耐心好,他没插话也没挂断,等着他说。过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杨东才说,“那你过去吧,准备齐全点。”
等他想挂电话了,杨东又说,“哦对,你先来我这里一趟,我这里有块高人开了光的观音,拿回去让他带着吧。保平安的。”
林勇的担心总算少了点,连忙说,“好!”
所以,等着冯春进门,林勇准备的东西就多了一样翡翠观音。这一路还挺讲究的,先是把穿得外套扔在了楼下,送去干洗了,等着进了门,林勇就用一点点盐和一把米混合,面向门口并把盐米往外洒出口念:“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喊了足足好几分钟,这才算结束。
纵然冯春觉得这事儿是他找的,其实不用,但瞧着那两个人这么为他尽心尽力,他也说不出个不字。
等着一切都完了,冯春就安排刘北回家休息一天,然后自己去洗澡了。等他穿着睡袍擦着头发出来,林勇就把一块满绿的玉观音递给了他。那块观音一瞧就价值不菲,压根不是林勇买得起的东西,他就疑问地看向林勇。
林勇就说,“杨东给的,早上绕了个大圈子,然后告诉我过去拿的。”他说道,“虽然一开始不觉得好,不过都这样了,这人还这么想着你,还凑活吧。”
冯春原本顺利解决了一件事,心情就不错,此时又瞧见杨东的关心,再听到林勇那不得不承认的口气,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林勇被他笑得不得劲儿,冲他说,“得得得,我这不是关心你才看的严点,不过有个屁用,弟弟大了管不了了。成了,什么事儿你心里都有数,我得走了,你自己慢慢乐吧。”
冯春就揉着肚子,连忙喊着他——重要的事儿都没说呢,“哥,章家最近怎样?章天佑呢?”
提到这个,林勇的脸色就有些晦涩,他说,“那个,章天幸似乎跟周瑜明混在一起了,”冯春一听就明白,这个混肯定不是原先的吃喝玩乐,“大概有两三天了,章天幸都是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然后喝一天酒,睡一天,晚上再出去。”
冯春心里就有数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等着林勇走了,他才仔细去看那块玉观音,那东西显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买来的,质地细腻,光泽水润,冯春拿在手里看着都觉得漂亮,何况又是杨东买的。溜达着就跑到卧室里去了,找了条白金链子,穿上,自己就戴上了。
冰凉沁骨,但随后又随着体温暖了起来,就好像杨东的一样。
冯春第二天就跟着去了外地宣传《侠骨仁心》,一个多月不见,洪磊见到他颇为热情,一见面就主动过来跟他握手,显然f感情已经不是普通的导演和演员关系可比拟。
徐萌萌新年年初开始,正式出任徐家集团人事总监,时间非常紧张,是在宣传前一小时到的,又要化妆换衣服,冯春就没跟她说几句话,不过她精神不错,那种感觉远不是当演员时能有的。
唯一让人吃惊的要数宁远峥了。这家伙腿终于好了,按理说他是男主角,又伤好了,总该意气风发才是,可他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连身边的助理张亮,都蔫蔫的,对宁远峥也不殷勤。
刘北就找人偷偷打听,回来神秘兮兮地说,“金主不要他啦,他又跟洪导闹得这么不好,公司也不准备力捧他,这不,最低潮期了。”
冯春点点头,宁远峥这性子是迟早的,这人是个纯粹的小人,得势猖狂,娱乐圈这种地方,摔下来也正常。
只是宁远峥怕不是这么想,一路宣传下来,他几乎以从未有过的态度合作到底,几乎变了个人,显然还想红。
就算偶尔一次在电视台的洗手间跟冯春碰见,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你别太得意。”
冯春只觉得他神经病。
不过是几场宣传,三天后,冯春就回了北京,这次是冯竹梅亲自来接的他,刘北觉得受宠若惊,冯春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果不其然,坐稳了后,冯竹梅说,“章家要给章天爱办葬礼,给你发了邀请函。”

第70章 喷火龙一样的杨东

冯春自然不会想到,章建国竟然给他发邀请函,毕竟,按着常理来说,死者家属当然不愿意看到凶手,即便在所呈现的证据中,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他们会觉得他惊扰了死者。
当然,冯春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做法,所有的报仇的人,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章建国八成以为,他看到章天爱年纪轻轻,就这样香消玉损,会感到愧疚。
可愧疚是个什么鬼玩意,章建国一家都没有,他为什么有?
所以冯春不屑的挑挑眉,压根没吭声。
冯竹梅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冯春对章建国的举动心知肚明,就说了句,“就是个鸿门宴,我瞧着你还是不去为好。”而刘北,张了张嘴,却没吭声,低头看手机了。
那天冯春跟章建国对话,虽然冯春气势全开,但事后才发现,他还是太紧张了,竟是不知道,刘北没出去,而就在现场,自然听了个差不多。
这是个意外,让冯春有些头疼该怎样处理——虽然他没说出一句确定的话来,可也承认了章天爱的事儿是他顺水推舟有意而为。
为此,冯春专门观察了刘北许久。发现刘北从那儿后,工作照做,对他也十分尽心,但是关于章天爱的事儿,就不怎么吭声了。
冯春不觉得他过分,毕竟对于普通人而言,那是一条命,他没吓得立刻卷铺盖跑,冯春觉得,刘北对他已经够情深意重的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跟刘北交流一下比较好。刘北从他出道就跟在身旁,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他倒是不觉得刘北会因为这个来出卖他——当然,事儿杨东压下去的,章建国都没办法,刘北也不能就为了那几句话,拿他如何?而是想问问,他是不是愿意还呆在他这儿。
冯春原本就已经着手安排刘北的后路,他问过他相当演员吗?这小子长相不错,性子讨喜,若是有人带着,起码在北京落脚不愁。不过这家伙那时候说想想,并没有给他回答。
车子很快就到了冯春家,冯竹梅还有别的事儿,直接坐车走了,留了刘北给冯春收拾东西——出去就是做宣传的,虽然冯春是男生,可也带了三箱子衣服,还挨个穿了个遍。刘北帮他收拾出来,该挂的挂上,该干洗的送出去,该还的还了。
他忙得时候,冯春就跟在一旁看,八成是他的目光太露骨了,刘北很快就抬起了头。他问冯春,“老板,你有事啊?”
“嗯,”冯春把刚刚泡好的枣茶端了出来,“不着急,咱俩聊聊。”
刘北没过去,他手中拿着的,还是冯春的一件衬衫,他重新又低了头,将它一点点叠好,等着放到已经叠好的那一摞里后,又伸手拿了下一件。冯春也不急,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开口的事儿,他等着刘北问。
刘北显然是有些犹豫,他一直低着头,手中的动作不断,却没有开口的架势。一直等到最后一件西裤也折好,他放好后,再去拿,发现三个箱子已经空了的时候,刘北的动作才戛然而止。
他两手空空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他还有个向回看的动作,如果不是冯春在这儿,他怕是想要拿一件衣服回来,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不过,他终究没这么做,踯躅了一会儿后,刘北问了一句,“有多大的仇?”
这一句话后,他怕是害怕冯春不懂,又加了句,“就是你跟章建国说的,很大的仇。”
冯春哪里想到刘北不是质问,竟是关心这个。这是在想办法为他开脱吧,冯春几乎想去拥抱一下这个小伙子,他老实的回答,“三条人命,加上两个人的人生。”
“啊!”刘北显然不会想到,大到这种程度,他猛然抬起了头,嘴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冯春,冯春冲着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刘北就哦了一声。
冯春无意跟他说自己有多恨,他也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就说,“前两天宣传,洪导说他那边要拍新剧,你要是喜欢演戏,我可以介绍你过去,这条路如果踏踏实实走,比当助理要舒坦些。”
刘北没吭气,隔了许久,才说,“我不喜欢演戏,我去把衣服送干洗。我只管好我这摊就行了。”
说完,他就抱着衣服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门关上的时候,冯春就忍不住笑了,这个世界虽然对他很差,让他的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父亲,从小失去了母爱和弟弟,可终究是公平的。他有了林勇这样的哥哥,杨东这样的爱人,还有并不愿意出卖他的朋友。
人生总要想得开,这一刻,冯春倒是觉得,稍微满足了一点。
虽然冯竹梅认为章天爱的葬礼是个鸿门宴,建议冯春不去。可冯春却觉得,他倒是非去不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他的妈妈和继父,他总要替他们去看看,仇人的葬礼。何况,他已经暴露了,章建国随时出击,他的手段要快一点。
所以到了当日,冯春早早就穿了身黑西服,买了捧百合花,让刘北带着他,开车去了殡仪馆。
章家独女发丧,纵然章家如今已经四面楚歌,但毕竟还没完全倒下,何况人死为大,章天爱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所以并不冷清。冯春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年轻人代表着父辈前来拜祭了。
冯春下了车随意扫了扫,就瞧见站在门口的章天幸和章天佑。这兄弟两人并排而战,相貌虽然并不相似,但都是精致漂亮的人,黑西服一穿,倒是打眼的很。只是,相较于章天佑的唇红齿白好气色,章天幸的脸色差得简直跟鬼一样,并且,他站在那里,似乎并不稳当,总是有种随时要倒的感觉。
冯春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周瑜明的功劳,是章建国的功劳,还是那些苦艾酒的功劳。
刘北那天说过后,表达出的意思是,并不准备参与这些事情,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小助理。所以冯春没让他跟着,自己从后座上拿出花来,往那边走去。
只是刚刚走了没几步,他的肩膀就一下子被人抓住了。冯春回头一看,竟是杨东。自从上次在贵州,他承认自己的故意后,杨东跟他足足有十天没见过了。虽然中间林勇传了话来,说是这家伙依旧关心他,让他放心了不少,可总归是没见,哪里能不想念呢。
冯春几乎在转头发现是他的一瞬间,目光就被黏在他脸上离不开了,这人的眼鼻嘴耳,哪个都是自己喜欢的,原先没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个人暖着后分开,那才是彻夜的煎熬。
何况,这人对他又是那么的好?纵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可却依旧最大程度的保护着他。
冯春的目光有多露骨,杨东怎会感觉不到。可他终究比冯春要理性一点,他没去回应,而是皱着眉头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冯春这才回过神来,“章建国请我参加葬礼。”
“胡闹!”杨东斥责道,“你们之间的恩怨难道他不知道吗?他请你来就没好心,你还单枪匹马往里闯?你是不是觉得我保你太容易了?冯春,你就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显然气急败坏了,如果不是这里实在不是地方,他怕是已经吼起来。即便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那股子生气,已经如实的表达了出来,冯春甚至就觉得,他就像头喷火龙,要把自己烧着了。
如果是正常的情侣这样生气,肯定是不好的。可如今,他们是处在杨东冲着他说过“我们没有以后了”之后,那这样的发火,显然是又一次证明,杨东还在乎他,冯春自然心里是开心的。
心里高兴,脸上自然就绷不住,做不出听训的样子。杨东吼完了再看冯春那样,就更生气了,冲着他瞪眼睛,问他,“你还不走?!”
冯春今日说什么都要去瞧瞧章天爱的,自然不能走。更何况,他若是真听话了,杨东怕是感觉不到什么心伤爱你之类的,所以,他一抬头,把那双漂亮的杏眼一瞪,脸色就变得面无表情了,冷冰冰的冲着杨东问了一句,“都没有以后了,你管我做什么?”
杨东的表情就瞬间凝固了。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喷火龙,那团火焰已经在喉咙里形成,却是吐不出咽不下去,愣生生将自己憋得瞪大了眼睛,红了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冯春淡淡的看他一眼,捧着花,脚一歪,就绕过杨东向着祭堂走过去了。
这一次,杨东没叫住他,冯春没回头,而是拿出了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好像照镜子似得,拍到了后面。手机中的杨东,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一脸的纠结。
冯春狠心的关了手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他还没走到门口,章天幸就第一个看到了他。他原本暗淡无色的脸,都顿时发出光来,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大步向着冯春走过来,一到近前,就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你还有脸来?”然后他就盯在了冯春手中的那捧百合上,冲着说,“我妹妹不需要你的花!滚!”
他今天倒是真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啦,可惜,已经晚了。
冯春就问他,“你这个真凶都有脸站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你替她守灵堂她都愿意,自然,也不会拒绝我的花!”
“住口!”这显然是章天幸极为忌讳的事儿,他几乎立刻低声喝止冯春。“你放屁,要不是你,我……”
“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出手对不对?”冯春接着他的话说,“你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你只是为你的无能和失误推卸责任而已,事实上,就是你害的章天爱。
当初,我与杨东不过是见面几次,你心性狭小又狠毒,竟在酒吧里设下毒局,结果让章天爱吸了毒,你就该知道厉害,早早收手。可惜,你心怀侥幸,加上你爸妈替你隐瞒,让你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错,竟是当做没事人一样。
你害她中毒,自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吧。你一定怀疑,为何章天爱明明跟我分手,却依旧跟我关系不错。那我告诉你,是因为她等你的道歉等不到,心灰意冷跟我倾诉。
你以为是我暴露你是同性恋的事儿,导致徐萌萌退婚,所以起了歹心。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你妹妹,她恨你入骨,恨不得扯你入地狱。可笑的是,你竟是以为我是主谋,竟是又起歹心,明知道我曾经拉着章天爱垫背,却依旧执意设下死局,想要弄死我,结果,却又应在了章天爱身上。”
“是你!”冯春终于结束了又快又急的语速,慢了下来,仿若重锤一般,在章天幸耳边狠狠地落下了这句话,“一切都是你。推我去杨东那里,让你彻底失去恋人的是你自己。害你妹妹却不道歉,让她愤恨之下扯开你遮羞布的也是你自己。以为是我害你,结果却害死了章天爱的还是你。”
“你说,我不配来这里看她,不配给她一束花,那章天幸,”冯春问他,“你害她吸毒,又害她性命,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你说她恨你吗?二十四道拐这种地方,是你才能选出来的吧,你知道那里有多恐怖吗?车子没有刹车几乎是加速冲下去,章天爱死的惨的连警察都不忍看,你说,她那么恨你,会不会来报复你?”
“不!”章天幸几乎是立刻吼了一嗓子反驳。他那张脸如今看起来,却是惨无人色了,他瞪着冯春,恨不得要杀了他!
这声吼声音并不小,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一直盯着这边的章天佑。
他应该看出了章天幸的不对劲,连忙喊了两个人,向着这边赶了过来。好歹离着并不算远,章天幸还没发疯,章天佑就到了,一把搂住了章天幸的肩膀,说,“大哥,你别太难受,我陪你去歇一会儿。”
章天幸就想挣扎,可章天佑狠狠地搂着他,就好像是没感觉一样,甚至还冲着冯春说,“你是来看天爱的吧,快点进去吧。”
冯春点点头,便拿着他的花走向了礼堂,进去的时候他回头瞧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赶到,如同章天佑一般,搂住了章天幸,向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了。脱身的章天佑,则是一脸没事的样子,又转头干起了他的门童的活儿。
可冯春知道,这不过是个餐前点,里面等着他的,还有章建国和周海娟。

第71章 第二个

冯春走进去的时候,礼堂里响着熟悉的音乐,人并不少。
周海娟穿着件黑色的连衣裙,坐在一边正在抹泪,身边围绕着几位妇人,显然是来安慰她的。她低着头,又有人挡着,冯春瞧不见周海娟的模样,只能听见声音。嗓子已经哑了,哭得抽抽涕涕,正在跟人说,“她才22岁啊!死得太惨了,我一想想就心疼?”
是啊,才22岁。冯春就嗤笑,十年前,他妈也不过四十岁,他继父也不过四十三岁,人生壮年,有子女要抚养,要照顾,可他们是否想过,他的一家人呢?
更何况,还有壮壮。
冯春抬头看,鲜花拱卫下,章天爱笑得特别灿烂。而他的壮壮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因为穷,甚至有人对他说,“小孩子才五岁,成人都不到,买什么骨灰盒啊,一个这么贵,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撒了,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吧。”
那怎么可以呢?
那是他的亲弟弟,是他和妈妈在人生最最低潮的时候,唯一出现的幸运。有了壮壮,他们的生活才没继续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才将仇恨忘记,才去看未来的路,才有了笑声,他妈妈也终于愿意为了壮壮,再找一个人,继续生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壮壮都是他在带的。小小的一个人,从不过臂长,到能说会道会抱着他的小腿软软糯糯的叫着他哥哥撒娇,那是怎样的喜欢?
他最终是找了个瓦罐将壮壮的骨灰装起来带走的。他谁都没告诉,在他和林勇没有挣钱之前,壮壮就一直住在那里,跟着他。一直到后来他和林勇挣钱了,才重新买了墓地,将父母迁坟,一起入土为安。
和他的家人比起来,章天爱又算什么?他望着章天爱那张笑脸默默的说,“想必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你做的孽,用你的命来还,这是最公平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很快,你们一家就会在地下团聚了。你不会孤单的。”
等着他说完话扭过头,就瞧见了章建国。
那个老家伙正在盯着他,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质,冯春觉得自己早已千疮百孔。
老家伙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远远地动了几下嘴唇,冯春真怀疑自己跟他实在是血缘太近了,即便十多年不相处,那几个字也看懂了,他在说,“你来的正好。”
然后,就瞧见旁边的两个保镖向着他聚拢过来,那两人孔武有力,冯春这细胳膊细腿,显然是干不过的。所以,他压根也没有挣扎。
两个人很快走了过来,将他夹在中间,冯春极为听话,直接举了举手,示意自己不会做什么,老实的听话。他们直接夹着他走到了章天爱的棺木前,此时,章建国才走了过来。保镖向后退了一小步,给他们让出了距离。
上一次,章建国在冯春手下仓皇而走,而这次,他却气定神闲多了。
他一把紧捏住冯春的手,力气大的想要捏断了一般,冲着冯春说,“天爱看着,你就没有想说的?”
这是让他忏悔?冯春皱了皱眉头,他觉得章建国这是晕了头了吗,这么天真,“有,我想说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做人。”
章建国的头发就恨不得竖起来了。他说,“你是一点忏悔都没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冯春反击,“章天幸还在外面站着呢,我需要忏悔什么?忏悔我让章天幸看着不顺眼,让他动手准备弄死我?章建国,如果这世上有鬼的话,你觉得章天爱会恨谁呢?我看你最好也去找个地方去去晦气,省得你女儿觉得你偏心,半夜里来找你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