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在章天爱喋喋不休的声讨声中很快镇定下来,他自然明白,那个章晨,肯定不是真的。他好好活在这儿呢!何况,章建国那种脾气,对自己的血统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想到让他来继承章家呢?那么由此来推断,既然要把那人接回家,那人就百分百肯定是他亲生的,能够冒充他,起码岁数相差不会超过三岁,而且要以顶着原配儿子的身份回来,肯定是想给他个好出身,好好培养。
这么一想,冯春就大体将这事儿想明白了。
章建国显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爱周海娟,恐怕在当年,周海娟只是他出轨对象的其中之一,也是为他生下孩子的对象之一而已。只是她的手段比较好,最终上位了。
不过章建国可真厉害,他竟然藏着一个儿子,或者说藏着不知道几个孩子。谭巧云不知道正常,他妈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对这方面没有一点的提防之心。但周海娟这个精明女人都不知道,显然,章建国居功甚伟,这个孩子的母亲也不是个凡人啊。
这个孩子被养在国外,而且受过很好的教育,可以随时当做继承人培养,显然个人素质也不错。并且,章建国为了让他更名正言顺的取代章天幸,竟是顶替了自己的名字出现。
想通了这个,连他也不得不对章建国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一脉相承,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坏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章建国更狠。他明知道周海娟母子三人最记恨的就是谭巧云一家,这里面有嫉妒,更有害怕——他们可不知道这个章晨是假的,他们知道的是,兄妹两个撞死了谭巧云。
这是血海深仇,是死结,是除了用他们的命,其他的东西都解决不了的。
纵然是他们错了,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将章晨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
更何况,想想也可笑,周海娟花费了近十年的心机,才挤走了谭巧云母子,坐上了章太太的宝座,然后让自己的儿女成为章家的唯一继承人。但在不过十五年后,章晨就回来将他儿子取而代之,只要一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陪在章建国身边长袖善舞的日子都是给章晨准备的,恐怕,周海娟要气死自己吧。
所以,纵然觉得有人冒名顶替自己有点恶心,也觉得章建国多了个儿子不可思议,可是想到这个人的出现带给周海娟母子们的压力和难过,他反而觉得畅快了许多。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准做回章晨了,这么用,也算物尽其用了?
冯春一向对于章家事都是你有什么难过的,拿来让我高兴一下。这回心里琢磨透了,就开始问,“你妈什么态度?你哥肯定也不愿意吧,他俩谁大啊。”
章天爱嘟囔说,“当然是我哥大,虽然只比他大几个小时,那也是大。我妈当然不愿意了,他来了我哥算什么?她跟我爸理论了半天,说是那孩子虽然姓章可不是章家人,他如果回国,她可以提供各方面帮助,但让他进章家不同意。我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我哥再差劲,我们也是亲的,那是我俩之间的摩擦,可章晨来了,那可是大事儿。可我爸不同意。”
章天爱愤愤的说,“他最近脾气明明都好了,对我和我哥也和颜悦色了,我都以为他已经想开了,没想到后招在这里。他直接就撂下一句话,要不他进来,要不我们出去,就走了。我妈现在难受的不得了,在家哭呢。”
“我恨死他了。”章天爱忍不住的说,“他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和章晨相处的,却非要把他弄回来,他一点也不像个爸爸,他是个魔鬼。他没有半点亲情,他全心全意的都是算计,都是利益,都是怎么才能对他最好。”
章天爱猛然抬起头,露出泪流满面的一张脸,拍着自己的胸脯,“这个家太可怕了,我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是你爸呢?!”冯春劝她。
章天爱就一副很难过的样子,甚至跑到冯春的酒柜里去找酒,“你上次那瓶酒喝了很管用啊,还有吗?”
冯春就拦住了她,冲她说,“喝酒也不是个法子,你喝得一身醉回去,你妈不还得担心你?你们家已经一堆事儿了,要不你回去吧。”
章天爱就不愿意,“我找你来不就是为了松快松快的,我快憋死了,你赶我走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冯春就冲着她冷笑,“我怎么了?帮了你你回去帮你哥,我可跟他有仇,他不好我看着还高兴呢,行啦,我不爱搭理你,回去吧。”
章天爱一听就怒了,“我哥……我哥……”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好字来。她心里也记恨章天幸,只是觉得一家人,这时候她不该发难而已。而且,冯春跟过去不同了,可不是那个听话的小男朋友,气急了是真可以把她赶出去的。
章天爱就叹了口气,“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在这里躲躲吧。我快烦死了,也难受死了,你以为我想护着我哥啊,这不是没办法。回家我妈肯定哭哭啼啼的,我听得头都大。”
她说得可怜兮兮的,冯春瞪着她半天才松了口,“在我家不行,刘北朋友开了个ktv,走吧,我带你去吼两嗓子发泄发泄?”
章天爱听见冯春要走,有点不高兴,“我在这儿你往哪儿去啊?!”她说完,就瞧见冯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就知道这是警告她呢。章天爱原先没觉得,自从不在一块后,才发现冯春的脾气绝对不小,原先八成都是哄着她的。
她如今拿着冯春当做战友,而且仅此一个,只能收敛点,随即就点头,“那我跟你去好了。”
那地方离着并不远,冯春开车带着章天爱过去。这时候不是上班的点,倒是也不堵,不过冯春的速度慢的却跟蜗牛似得,章天爱坐了一会儿就烦了,问他,“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这么磨蹭?”
冯春回答就一句话,“技术不好,害怕。”
章天爱原本今天这事儿就浑身气没地方发呢,她倒是想要损损冯春,又怕这家伙直接把她赶下车,就皱着眉头说,“靠边停车,我开!”
冯春倒也没意见,很快就打了转向灯,慢腾腾的挪到了一边停下了。章天爱觉得要是自己开,恐怕都停了三四次了。等她换到驾驶座上,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才吐了一句槽,“你这样可真少见。”
不过章天爱开起来的确快了不少,冯春指着路,不过小半个小时,就到了ktv那里。因为刘北事先打了招呼,老板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着冯春就迎了上来,只是瞧见冯春身后跟着的章天爱,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八成是以为明星的女朋友之类的,章天爱心情不好直接瞪了他一眼,冯春倒没在意。
这时候才不到十二点,正是没人的时候,老板将他们带进一个豪华包厢就直接说,“就这里了,正是最好的一个包厢,隔音做得特别好,唱歌外面都不带听见音儿的,我在外面留了个服务员,这是呼叫器,有事您就按就可以了。”
他八成误会了什么,说完就退了出去,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章天爱这种场合见多了,也不当回事,直接把手中的包一扔,就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零食和酒,她随手拿了根香蕉自己啃着,然后问冯春,“怎么玩?”
设备是早就开了的,冯春直接拿着话筒说,“怎么痛快怎么来呗。”这话筒声音被他调的老大,震得人耳朵都疼,章天爱皱着眉头冲他喊,“小点声。”
她顺便将果皮扔了,拎过来近处的一瓶红酒,熟门熟路的找了开瓶器,砰地一声开了酒。冯春瞧着她那动作,显然是喝惯了的。他也不多说,就随手开了个舞曲,巨大的声音顿时充斥了真个包厢,震得耳边就只剩下音乐声了。
冯春将一个话筒扔给了章天爱,自己则开始吼起来。
他的嗓子沙哑,实际上是唱不了高音的。这样的舞曲他唱的特别费力,不过他也没当回事,能唱的就唱,唱不出来的就吼,就念,倒是一会儿,将自己弄得声嘶力竭,一头汗。
章天爱一开始只当看笑话坐在那儿,可过了一会儿,瞧见冯春在那儿卖力,吼的青筋都出来了,一首连这一首不停,章天爱也有些心痒痒——这些天这些事,让她心里压得难受,闷得透不过气来,的确需要松一松。
冯春终于因为一声高音彻底上不去而停下来,回头冲着她喊,“唱啊,吼出来就行,我压力大的时候,就这样干,吼完了人累了,再睡一觉,等醒过来就是新的一天了。怎么也比你难受憋闷喝酒睡不着强。”
他这个并没有撒谎,那么多苦难发生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能够在林勇面前表现的那么沉着冷静,是因为他知道,三个孩子里,他如果不立起来,他们是没有任何出路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难受,他心情不压抑,当难过的实在是憋闷不住,负面情绪已经达到扰乱他的生活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发泄出来。
开始的时候没钱,他就去跑步,边跑边吼跟个疯子似得,后来到了北京,他成了明星,这样方法肯定不合适了,ktv就成了他另一个发泄的场所。
没人知道,扛着报仇的血泪十五年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
章天爱显然也被说动了,拎着酒杯拿着话筒站了起来,跟着小声的哼哼。冯春直接就冲她吼,“最大声,念也行,你就当这些词是最恨的人,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行。”
他说完就吼起来,声嘶力竭的,再也不看章天爱。章天爱听着满耳朵的噪音,终于也跟着开始了,开始声音并不大,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和冯春的嘶吼中,随后她才增大了声音,一点点的放大,直到喊得嗓子疼,喊得肺疼,喊得浑身上下喘不上气来,就尝到了那种将身体里的怒意完全吼出来的痛快感。
她上瘾了,就比冯春还疯狂。
一曲接着一曲,一首接着一首连停都不想停,冯春掐着点差不多了,这才把音乐关了。章天爱回头就瞪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喊,“你干什么,我还没没够呢?开开!”
冯春自己开了杯露露,顺手把酒杯给了章天爱,“教你个更能发泄的。”
章天爱倒是信他了,气喘吁吁地问,“什么?”
冯春直接就冲她一摆头,“出去听听能听见吗?”章天爱扫了他一眼,为着那法子倒是挺痛快的出去了。冯春拿着话筒喊了一句,章天爱过了会儿进来说,“听不清楚,开始上人了,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冯春就说,“那倒好,看我的。”
他直接拿起话筒喊,“刘北,我讨厌你,你管得我太严了!!!!”“冯竹梅,我讨厌你,你天天让我练唱歌,我不喜欢!!!”“章天爱,我讨厌你,你家里人都是大麻烦!!!”
章天爱恐怕没想到ktv还能这样玩,冯春说讨厌她她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拿着话筒跟着喊起来,“冯春,我也讨厌你,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你凭什么先走了,你为什么不带我走,戒毒太痛苦了!章天幸,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我哥哥啊,你到现在都不跟我道歉,你的愧疚呢!”
章天爱这会子,才算是真正的发泄出来,泪都流出来了,显然是进了心。她数落着家里人,“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哥哥很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爸,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魔鬼!你太残忍了,你不会得到好报应的,你一定不会的!!!!”
她似乎一下子进入了情境,整个人都癫狂起来,将那些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一句句的吼了出来。开始冯春还站着看,可后面他就坐回去了,拿着手机,慢慢喝着饮料,嘴角露着微笑,看着她,随时给她送上杯红酒压嗓子。
等着结束,都已经一点多了,章天爱嗓子压根都说不出话来,人也哭得脸红眼红鼻子红压根不能看。等着进了车子里,就一句话,“送我回家吧。”冯春就问她,“不是回去烦吗?”
章天爱才说,“再烦也得回去,再差他们也是我妈我哥,那个章晨不知道什么样呢,我得回去帮着他们。”她喝了不少酒,反而清醒了,回头冲着冯春说了句,“谢谢。好受多了。”

第42章 两虎欲争

冯春将章天爱送到章家大宅的近处,章天爱便自己下了车,自己打的回去的。八成是因为吼了一下午,将心里所有想说的,想骂的,想发泄的都发泄出来了,她心情还算不错。
进了家门口的时候,还蹦跶了两下,就跟半年前一样——那时候她还有个父母相爱慈和,哥哥疼惜的好家庭呢。
不过等着进了屋,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这当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从她从看守所回来后,就这样了。仆人们总是最敏感的,原先章家热闹的时候,他们四处忙碌着,花园里,客厅里,厨房里,都是他们的身影。而如今,家里依然整洁,饭菜依然及时可口,可却看不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
当然,今天更甚。
她进去的时候,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他妈一个人,穿着真丝的睡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中的细长的女士烟已经燃了一半,烟灰成了一个长长的圆柱,都没有散落下来。
多好的一幅美人图,可惜是皱着眉头的。
显然,她妈在想事情。
章天爱其实很怕他妈的,在外面,人人都觉得章太太那可是个好脾气的和善人,可只有他们兄妹知道,他妈有多厉害。就比如说,十五年前那场上位战争,他妈叮嘱她和他哥哥缠着他爸爸说话撒娇,偷偷换了那根章晨的头发。
她有时候觉得,她和章天幸内心的那些魔鬼,都是来自于周海娟。
所以,即便伤害她的是亲哥哥,她也恨。所以,即便伤害了自己的亲妹妹,章天幸也可以装无辜。
她想要绕过去,偷偷上楼,没想到走到一半却被周海娟叫住了,“去哪儿了?”
章天爱就站在了原地,低头说,“出去晃了晃。”她的嗓子因为一下午的嘶吼,完全哑掉了。她连忙解释,“我憋得厉害,找了个地方唱歌。”
若是平日,周海娟肯定会盘查她的行踪,怕她再犯错,可今天,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她哦了一声后,竟然问,“天爱,你还记得章晨吗?”
这个问题让章天爱愣住了,她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那个精致的小男孩。她第一次见到章晨,实际上比他爸妈知道的要早一些。是章天幸带她去的。
那时候距离两边闹开还有半年,章天幸八岁半,她才六岁。那天章天幸应该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提前回了家,书包里的书都让人给浇了水,章天幸又不敢让他妈操心,只能偷偷拉着她往暖气片子上放,烤干。
然后贴着贴着,他哥就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然后对她说,“天爱,我带你去见个人。”他拉着章天爱出了门,直接打了个车去了一所只听过的小学,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才放学,孩子们排队往外走,其中有一个特别的亮眼,白嫩嫩的,一张小脸精致贵气,别的小朋友都在左右四看,只有他特别的沉静。
然后就有个阿姨过来,接过了他的书包,带着他走向了一辆漂亮的车,车上的司机见他们过来了,直接就下来给他开了门,抱着他上了车。等着车门关闭,就一溜烟走了。
他哥直到望着那车子迅速消失在车流中,才回过神冲她说,“那就是章晨。都是爸爸的孩子,我天天被欺负,而他有一个保姆一个司机伺候上学,人人都喊他小少爷。我讨厌他。”
那是章天爱记忆中的章晨,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即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章晨从校门口走出来,被接回家的样子,也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不是他有多么的吸引人,而是那时候章晨所代表的东西,爸爸还有不被嘲笑,让她动心。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归他们了。
章晨?章天爱想到了那个毁了容被抱走的孩子,并不觉得那样一个跟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的男人,能够有什么威胁?!淡然的说,“记得。”
“他会是什么样?”周海娟问。
这个……章天爱如何会知道呢?她想了想说,“应该会很丑吧,当时伤的很厉害,谭巧云又没什么钱,那时候技术也不行,就算修复了,也应该很难看吧。”
这个回答显然让周海娟喜欢,她似乎因此而好受点,但并未全部放松,而是依旧皱着眉头,将手拿回来吸了口烟,那长长的一段烟灰瞬间掉落在她的睡衣上,燎了个大洞。可周海娟似乎并没看见,而是问,“你说,你爸说跟他重新做过亲子鉴定了,是真的吗?他是在怀疑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年前不应该,那时候他还那么记恨谭巧云,那是什么时候呢?这个孩子他什么时候养下的呢?”
这件事就跟谭巧云去想章建国何时与周海娟勾搭在一起那么难猜,除了当事人谁又知道呢?章天爱沉默了。
当然,周海娟也并没有想让她回答,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思考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了刚才的状态中。就像是一幅美人图。
章天爱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再也不看自己,这才悄悄地上了楼。走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柳妈居然在,她叫了一声,很随意的问了一嘴,“我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柳妈一听这个,站在楼梯口向着一楼望了一眼,应该是确定他妈看不见她们,这才小声说,“太太去少爷房子里砸了他的酒,指着他骂了半天。”
章天爱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章晨的出现,让他妈的危机感达到了凤凰——刚刚那些猜测就足以让他们坐立不安了。如果章晨真是来报仇的,那就是你死我活,如何能输掉?教训他哥也是正常的,他哥最近酗酒有些过分了。
章天爱原本想要回屋,可想了想,最终终于往上迈了一步。这是他哥被推出去顶缸后,她第一次主动去找他。
她知道他哥最近酗酒很厉害,甚至让人专门买了不少酒回来藏着。可即便如此,当她打开门,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酒瓶子,那种感觉也不是不震撼的。章天幸就坐在地毯上,坐在那堆瓶子中间,正在倒酒喝。
章天爱试探的叫了一声,“哥。”
章天幸的头瞬间就抬了起来,章天爱这才发现,他哥的眼神并没有涣散,脸上也没有因喝酒而出现的红血丝,看样子,清醒无比。
这让章天爱有些诧异,“你没喝啊?”
“想喝!”章天幸倒是不隐瞒,深深地闻了闻手中的酒,一脸迷醉的样子,他那样子好似这酒就是琼浆玉露一样,章天爱不由自主的就去看了看瓶子,是什么酒?然后就觉得眼熟,想了想,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她从冯春那里拿回来的那种,剩了半瓶让他哥拿走了。
她忍不住问,“这酒你喝上瘾了?”
“好东西!”她哥拍着酒瓶子说,“能解忧解愁,比别的强多了。”
要是别的,章天爱倒不会多想,可偏偏这酒是从冯春手里拿来的,冯春可跟她哥有仇的,虽然知道,冯春算计不到酒会被她哥拿走这件事,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就说,“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致幻剂,你少喝点。”
章天幸可惜的说,“想喝也不能喝了。”他摩挲着手中的酒瓶子,“章晨要来了,他要来抢我的东西,我怎么能败了呢?我得让他知道,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他没资格跟我抢。”
章天爱突然发现,章天幸好似在仅仅一天内就振作起来,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原先他再怎么不靠谱,家里也只有这一个继承人,他对日后的生活高枕无忧,玩得起所谓的颓废。可如今却变了,章晨要回来了,他们的仇人要回来了,他的地位和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如何能坐得住?
周海娟的孩子,打骨子里就不是认输的性子,章天爱自然知道。
美国,章天佑跟同学道别,开车回了自己家。他妈妈孔菲已经在准备晚餐了,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是个长相十分柔美的女子,眉眼间都带着笑,大约是因为在家里,她并没有化妆和打扮,只是穿着t恤和牛仔裤,这让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就像三十出头。
章天佑叫了声妈,就把包挂在了一旁。往客厅里走去,孔菲就跟在他后面,问他,“今天回来的有点早,我饭还没准备好呢?今天吃炸酱面,可能要慢一点。”
孔菲是个标准的慢性子。就比如她的手艺,明明好吃到可以让人咬掉舌头,可时间也长的让人崩溃。章天佑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表,才四点钟,就知道这话绝非虚言,六点能正式开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往常,他会直接上楼,洗个澡,顺便看会儿书,或者锻炼一下。反正他妈是不允许他进厨房的,认为这并不是他应该干的事情。他就算下来帮忙,他妈也不会有多高兴。怎么说呢?他妈是一个传统思想很重的人,总觉得男人是干大事的,就不该进厨房。
原先在国内还不明显,毕竟有佣人,可出国后,人工太贵,虽然也担负得起,但章天佑总觉得靠他爸不太可靠——他爸只是养着他,并没有认回他的意思,私生子的身份给了他太多的不安定感,如今他爸每月支持他们一万美金,他们能用这笔钱过得很好,可以后呢。如果他爸不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