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白今日有事没来,王淩问了这句话,有些忐忑,生怕姬容君嫌他多事。幸好姬容君开口却不是很冷淡,眉梢皱了皱道:“脾胃中,略微…有些不大舒服…没什么。”
王淩大着胆子再问了一句:“难道姬监察你昨天又喝多酒了。”
姬容君默不做声,没有否认。
王淩张了张嘴,想就此事絮叨几句,硬生生忍了下去,看了看姬容君,出去沏了杯热茶,端到姬容君桌上,姬容君神情复杂抬头望了望他,伸手去拿茶杯,王淩忙:“待片刻后凉得有些温了再喝,热茶激脾胃,我沏的是普洱茶,养脾胃。这几天最好莫喝浓茶,只喝普洱更好。”
他刚说了几句,觉得自己又啰嗦了,立刻收住话势,不再接着说了。姬容君望着他,双眼却比方才亮了些,轻声嗯了一声。
中午回府吃了饭后,下午再到司部衙门,王淩觉得越发头重脚轻,在炎炎烈日下走路还有些发飘,敢情他不是考虑怎么退亲考虑得头疼,是晚上想得太晚吹了凉风伤风了,今天天气异常炎热,他还一滴汗没出,可能起热了。夏天伤风,极不容易好。还好他在司部衙门中也预备了一些干金银花茶之类的清热祛风的药草茶,自己冲了一杯,估计可以顶到晚上再去请大夫看看吃吃药。
王淩袖着一块手巾一边看公文一边擦鼻涕,应景兰又过来看了看他的茶碗:“单舟哥你又沏茶了?捎带我喝一杯。”
王淩道:“这个茶你却不好分了,是治伤风的,我可能有些伤风的症候,你离我远些,别染到你身上。”
应景兰大吃一惊:“单舟哥你伤风了?”伸手碰了碰王淩的额头,“呀,挺烫。单舟哥你赶紧回去看大夫吃药罢,别耽误了变大病就完了。”
正好此时姬容君端着茶盅出来沏他的普洱茶,听见只言片语立刻大步走过来:“什么伤风?”望着王淩皱起眉头,“王淩你伤风了?”
王淩捏着手巾点了点头,姬容君的手立刻贴到他额头上,而后脸色顿时拉下来:“都热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这里坐着不回去看大夫吃药?成天操别人的心怎么轮到自己就大着胆子连命也不顾了?”
王淩想辩解自己正在喝药茶,姬容君神色极其难看道:“走,我送你回去看大夫。”
王淩只得站起身,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不必劳烦…”姬容君截住他话头道:“我要送你便一定送,你半路晕了怎好。”
王淩在心中道,这点小病,还不至于罢,但姬容君一脸铁了心的表情,他也懒得再争执,便向外走,应景兰疾步跟上道:“我也去罢,多个人多个照应。”
姬容君道:“司部衙门现在还不到回家的时辰,走了这么多人不大好,我送王淩就行了,毓彦贤弟你先留在此处,等傍晚再探望也不迟。”
应景兰便没有再跟,姬容君跟着王淩回到王淩府中,万幸姑老太太正在睡午觉没杀出来。小厮和丫鬟们听见少爷病了都大惊失色,王淩这几年很少病过,四敬和众小厮丫鬟们团团乱转,王淩嘱咐不要惊动姑老太太,四敬跑腿去请大夫。姬容君一直没走,坐在王淩卧房中,请大夫开方子抓药吃药,一群人来来去去,王淩本来没晕,硬是被转得晕了,间隙里说已经没大事了,请姬容君回去,姬容君总是不走,说要看了王淩吃完药再走。
等药煎好喝下肚时,王淩已经昏昏沉沉半朦胧半情醒了,感觉有人拿走药碗扶自己躺下,还没忘记嘱咐给姬容君上茶喝一定要普洱不要别的,晕沉沉入梦时,像是又被谁压住了上半身,耳边有个声音喃喃道:“王淩,王淩…”
结果,半夜时,王淩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只硕大的金灿灿黄澄澄的枇杷果压在他身上,还长出了两只手紧紧揪住他的领口和前襟,哀怨悲愤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和你说好的,我陪着你就行了!你忘了么!!”
王淩吓出了一身汗,第二天早上醒来头脑清醒,神清气爽,发热像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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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起来洗漱时,王淩记挂着昨天的事,询问姬容君什么时候走的,四敬对姬容君交口称赞:“那位姬公子真是个好人,没有架子,上回他就帮忙把少爷你扶回房,昨天又多亏他在房里照应着少爷,等到少爷你睡了他才走。”
王淩的感激之情荡漾不已,上午到了司部衙门,预备去和姬容君道声谢。
他又到的最早,没过多久,应景兰来了,看见王淩十分惊讶:“单舟哥,你怎么不在家多歇歇?昨天我本来打算去看你,半路遇见了少贤兄,说你已经睡了不便打扰,我还说今天傍晚再去看你来着。”王淩道:“我本来就没病多厉害,吃药发了汗出来就好了。”应景兰笑道:“嘿嘿,你好了,替我省了探病的东西。”
不多会儿,督安郎们纷纷到来,看到王淩都很惊讶,又询问他的病情又都说他为什么不在家多歇歇。王淩正应付不暇,谢洛白到了,看见王淩立刻道:“呀,单舟兄,我昨天没来,刚听说你病了,怎么又看见你活蹦乱跳的好了。”王淩笑道:“小伤风而已,来得快去得快。”谢洛白走上前探了一把王淩的额头,点头道:“嗯嗯,果然好了。”满脸惋惜地唏嘘他昨天没赶上看王淩生病的模样,王淩的视线穿过人缝,看见姬容君迈进门。
王淩立刻迎上前,满口道谢:“昨天多亏姬…”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保险的姬监察,“多亏姬监察你将我送回去,后来睡着了未能相送,昨天姬监察的一番照应我不知怎么感激才好。”
姬容君看了看他,神情淡淡地道:“哦?你今天就过来,伤风已经好了?昨天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太客气。”
他的神色中,又带了那种疏离的态度,王淩赶忙客气又感激地道:“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多谢姬监察询问。昨天的事情,实在多谢多谢。”他原本打算晚上请姬容君吃个饭当做答谢,看姬容君现在的态度,惟恐开口请他反而让他为难,便将这个计划抛到了一旁,只是又真心诚意地道了谢。
姬容君再看了看他,说了一句:“好的差不多了,看来还是没全好,还是再吃些药多休息注意养一养罢。”而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去了内厅。”
下午,谢洛白闲来无事,喝个闲茶,路过王淩桌前,捧着茶盅道:“单舟兄,你的亲事进展得如何了,不知我们几时能吃到你的喜酒?”王淩僵僵地笑了:“还…还是正在筹划中…”
“退亲”两个大字日日夜夜缭绕在王淩的眼前心头,让他寝食难安,王淩抖起胆子,先去探探国舅的口风:“舅父,外甥最近时常自省,觉得一向浑浑噩噩,可能今生就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了,因此每每想起亲事,颇觉忐忑,赵家千金乃名门闺秀,不知能否看上外甥这庸庸之人,倘若因这门亲事,耽误她嫁其他的好人家,误了她一生怎好?”
国舅立刻炸起胡子满脸肃然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门亲事是舅舅我和赵尚书多番商议后郑重定下的,你放心,纵然地动山摇,这个赵家的女婿也一定是你!”拍了拍王淩的肩头,“唉,你这孩子就是爱想得多,有舅舅和你未来的岳丈在,你将来怎么可能是个庸庸碌碌的人?”
王淩听得很绝望,他回到家中,仔细思索,怎样的人才能让赵尚书厌恶不已,不敢将女儿嫁给他。一般来说,让女方家十分避讳,急着退婚的男子,要么极其穷,要么身子极其弱,要么品行极其低下。
王淩现在已足够穷,但赵尚书依然要把女儿嫁给他,第一条路走不通。王淩便选了第二条,装了几天病夫。
他每天吃饭都故意吃得极少,脸色饿得有点蜡黄,饿得狠了还会头晕,走起路来就飘荡荡的,王淩在袖子里常袖着一块手巾,某天傍晚从司部衙门出来,远远看见舅舅和赵尚书正向这边走来,立刻把手巾抽出来,大声咳嗽,瞄着舅舅和赵尚书快走到近前,弯腰踉踉跄跄冲到路旁的一棵树下,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把手巾紧紧捂在嘴上,咳得气喘吁吁。
国舅和赵尚书果然大步赶了过来,国舅惊道:“你怎了。”王淩抬头看着国舅和赵尚书,浑身一震,赶紧直起身,慌慌张张地将手巾收进袖中,道:“没…没什么,只是旧疾稍微犯了,没大碍的。”国舅皱眉道:“旧疾?你有什么旧疾么?”王淩慌忙而飞快地瞄了一直在一旁沉吟望着自己的赵尚书一眼,急忙笑道:“没~没什么~咳咳~~只…只是…咳咳咳咳咳~~~一点小毛病,遇风遇寒就会胸闷嗓子痒…小毛病而…咳咳咳~~而已。”
他虚弱地解释完,虚弱地向国舅和赵尚书说还有点别的事,告辞后轻飘飘地走远。
天快黑时,赵尚书果然亲自到了王淩府中:“傍晚看见贤侄似乎病得有些严重,老夫特来探望,不知贤侄好些了没有?”王淩窃喜,恭恭敬敬道:“劳赵伯父挂念,小侄真的只是小病,过过就好,不大碍事。”他解释的语气十分急切,但在最后一个字时,呛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将手巾掏出来抹了抹嘴。
赵尚书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担忧:“贤侄尚且年少,身体要留意保养,不是非要等变成了赵伯父我这样的老头子时才吃补品的。”王淩赶忙道:“赵伯父放心,小侄自幼人参燕窝就没断过,润肺养肺之物常常吃,身体绝对没有大碍,这只是小毛病小毛病。”赵尚书呵呵笑了几声,王淩陪着笑,又呛了几下,咳嗽了两声,急忙忍了,赵尚书看他的眼神开始有些复杂。
小丫鬟上前添茶,四敬忽然匆匆来报:“少爷,姬公子来了。”
王淩愕然,起身迎到走廊上,只见小厮引着姬容君快步自游廊上走过来,姬容君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人到了近前,王淩还没开口,姬容君神色凝重一把擒住了他手臂:“你病没好全,又有宿疾怎么都忍着不说?要不是我今天傍晚看你在树下咳嗽,还不知道你病到这个份上。这位李太医是家父好友,我特意请他过来给你诊诊脉。”目光移向王淩身后,急忙收回手,躬身拱手道:“不知赵尚书在,失礼了。”
王淩看了看姬容君再看了看正和赵尚书寒暄的李太医,无限萧瑟,无限惆怅。
李太医说,王公子一无宿疾,二无新病,只是最近可能饮食不调,脉象有些小弱,为什么会咳个不停,李太医眉头紧锁道,老夫也不得解,按理说确实没有什么会咳嗽的病症,是否是天气炎热,有什么花粉小虫呛进了喉管里,才会咳嗽。
王淩垂死挣扎地捣着心口道,是不是也会有什么诊不出的病症,我现在除了咳嗽,胸口还发闷。
李太医郑重地道,王公子你放宽心,你确实没病。大概是咳得多了,所以胸闷。
赵尚书目光平和,欣慰地笑了,姬容君松了口气,欣喜地笑了,王淩捏着那块用来捂嘴的手巾,也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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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赵尚书和李太医一起告辞离去,姬容君又稍留了片刻,王淩装病大计破灭,心痛不已,虚弱地笑着向姬容君道:“这次又多谢你费心,感激不尽。”姬容君道:“哦,我今天傍晚时正好看见,又正好之后碰见了李太医,就多事带他来看看你。你…你没事就好。最近司部衙门中可能会忙些,缺了人手就不好了。既然没大事,我晚上还赶着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你注意饮食,夏天天热,饭还是要多吃。”客客气气道了别,匆匆离去。
姬容君坏了王淩的装病大计,王淩却仍然很感激,姬容君实在是个爱帮忙又讲义气的人,但可惜终归不同道,不能太亲近,姬容君什么都不缺,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王淩只能再承他一份情,等到来日有机会时再报答。
一个热气腾腾的下午,王淩在前往司部衙门的路上遇见姬容君,姬容君神色凝重向他道:“王淩,能否到僻静处走走?我有话和你说。”
葱葱的梧桐树荫下,姬容君道:“王淩,你的亲事已经确实定下了罢。”前一天,王淩刚刚被国舅婉转地告之,等到他调进新的司部后,就可以立刻向赵家千金下聘。王淩听了姬容君的问话怅然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姬容君望了望远处的浮云,轻笑了一声道:“果然如此啊,最近司部衙门中的这些人,大多也都要分到朝中各部了,你也该都知道了。”
王淩再点了点头。
姬容君凝视着他:“我曾想…倘若你我今后还能再在同一司部…”王淩立刻笑道:“这实在不大可能了。”姬容君的目光闪了闪,轻叹道:“我也知道是不可能,而且王淩你…马上就要迎娶赵尚书的千金…到了此时,只能当以后种种是是命中注定。所以我想…”声音顿了顿,终于将下面的话说了出口,“我想,你我从今日起,还是远一些罢。”
王淩早就知道司部衙门的众人各自走上前程路的一日就在眼前,姬容君如此郑重地先来告之他,可见近一年共事,大家还是存了不少情谊。王淩便了然道:“我明白,这样做很是道理。他日分到各部后,必定不能时常相见,但共事一年,姬监察你对我的种种照应,我一定都会记着,虽然可能没什么机会报答,但曾经一同共事的情谊我王淩一定一生铭记在心。”
姬容君匆匆看了他一眼,匆匆又转过目光,匆匆道:“话已说开,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王淩你从今后多保重。”匆匆走了。
王淩诚恳地对着姬容君的身影也道了声多保重,心中微微有些苍凉和惆怅。
姬容君的一番话勾起了王淩悲秋的情绪,他最近退婚无门,心中正在伤感,再加进这种盛宴将散的悲秋之情,就变成了更加伤感,在司部衙门中看到谁,都有些感叹。他一下午神情萎靡,应景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凑过来看他:“单舟哥你别是又病了,看起来不怎么精神。”王淩勉强笑道:“因为我一直都不大精神。”
天近傍晚时,应景兰又过来向王淩道:“单舟哥你晚上没什么事情吧,我听说西南大街新开了家酒楼不错,要不要晚上一同去,当是消遣找个乐子。”
王淩听到“找乐子”几个字,最近的另一个计划暗自定下了决心,不知道经常醉醉酒去勾栏找找姑娘,赵尚书知道后会不会当他放浪形骸,不把闺女嫁给他。
于是,王淩欣然答应,晚上和应景兰同在酒楼中喝酒时,一杯接着一杯,灌得醺醺然,惊到了应景兰:“单舟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烦闷的事情,平时很少见你喝那么多。”王淩脸喝得红通通的,傻笑道:“没有。”
应景兰瞪大眼看他,片刻后忽然双眼一亮:“单舟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最近再表现得不上进些,这样进清闲司部就更保险了!可惜我的志向在翰林院,在这方面不能太过,不能陪你了。”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王淩喝得踉踉跄跄地回家,半路还下车吐了一回,回到府中,四敬道:“少爷,国舅爷晚上又来了,听说少爷你出去喝酒了,脸色不大好看,少爷最近还是注意些。”王淩在醉醺醺中大喜,一把拽住四敬道:“下次国舅再来,你要告诉他少爷我去喝花酒了!”
第二天,王淩准备再接再厉,这次他拖上应景兰,还去约谢洛白:“唐知贤弟,我最近有些寂寞,想找些乐子散心,你有什么好去处,可以带上我一同否?”
谢洛白讶然地上下看了看他:“单舟兄你怎了?和容君前段时间一样有不如意了?”
王淩目光炯炯地说:“没有,只是想去见识见识。”
谢洛白敲了敲扇子:“也对,单舟兄你终于看开了,及时行乐才是人生最重要事。今天晚上,温柔阁,我包全场!”斜眼看了看应景兰,笑道,“但应贤弟不大适合去这种地方,待过两年你年纪大些再说吧。”
应景兰唔了一声,满脸遗憾。
晚上,谢洛白带着王淩到了温柔阁,喊了五六个貌美如花的歌伎轮流陪酒唱歌,王淩在香粉堆里混得轻飘飘的,又踉踉跄跄出了门,这次他更巧,国舅不知道因为何事正好经过,轿子后面还有赵尚书和其他几位官员的小轿,国舅挑开轿帘皱眉看了看王淩,王淩急忙走到国舅的轿前请安,国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谢洛白,没说什么。
王淩喜孜孜地回了家,一夜好梦。第三天依然故技重施,这次他老着脸皮跟在许秩等督安郎后面,同喝了顿小酒,又灌了不少,他这次越发放开胆子,赶了等在门外的家仆和轿夫,喝完之后踉跄在街头,准备胡乱找个地方睡睡,朦胧中又看见一家小酒馆,便走了进去,拍桌喊酒,酒菜还没上,他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一个人影却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王淩身旁,满脸沉痛。
王淩在梦中仍然被婚事逼迫,梦境里,赵小姐的花轿已经停在了他家门口,舅父和赵尚书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一起含笑道:“赶快拜堂成亲,而后好好孝顺岳丈。”王淩绝望地挣扎,却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挣脱不开。
颠簸的马车中,姬容君紧紧搂住王淩:“王淩…我,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但你这几天都这样…难道…其实…”
第二天,王淩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自家床上,四敬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喜道:“少爷,你可醒了,昨天你喝得人事不知,又是那位姬公子将你送回来的。他还让小的告诉你,今天司部衙门可能也没什么事,你在家中歇着养养身体,就不用过去了。”
王淩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想了想,除了昨天晚上那个成亲的噩梦外,什么也不知道,又欠了姬容君一个人情,王淩心中更惶恐了。
近中午时,小厮来报,国舅来了。
王淩急忙起身相迎,国舅见了王淩劈头就是一句:“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又喝了个大醉,还是姬太师的那个儿子送你回来的。”
王淩低头嗫嚅答了声是,心中暗喜,料想国舅等下一定勃然大怒,训斥他不上道。
他低头等待,一只手轻轻放上了他的肩膀,接着,他听到了国舅慈爱的、略带着无奈和疼惜的声音:“唉,你这孩子,舅舅知道你为了来日,最近需要多多和姬氏谢氏处好关系,你的这份努力,舅舅和你未来的岳丈,都明白。不过不用急于一时,要多留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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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王淩坐在司部衙门内,木木呆呆。
他的退亲大计屡屡破灭,王淩开始认真思索,这是不是命。
命该如此,命里该他此时娶妻,命里他注定就是个给舅舅做棋子的下场。命中定的躲不过,王淩很惆怅。
他盯着案宗,一时一时地直着眼,应景兰在一旁替他抄文书,提着笔将他看了又看,监察督安司里的督安郎们最近见惯了王淩走神,都见怪不怪,只在桌前有意来来去去,欣赏一下,有的路过时还挤挤眼小声问应景兰:“又神游了?”
应景兰叹气低声回道:“你说话他都听不见,自然是又神游了。”
这话钻进王淩耳朵,触动了他的一分神智,抖擞回精神问:“嗯?怎了?”在桌前的那个督安郎立刻笑道:“没有没有没什么。”应景兰也应道:“没有没有没什么。”
王淩慢吞吞地拿起卷宗,又看起来。
谢洛白在内厅侧着身子向外瞄了瞄,再转回去道:“单舟兄最近,为了娶老婆整个人成天像魂不在身上似的,想想也是,国舅只是他的舅舅,不和他同姓,有的事情不好帮他,娶个亲全靠他自己来办,当日嫁了两个妹妹,现在自己娶亲还要自己操持,单舟兄啊…唉…”摇头一叹,而后道:“容君,不然我们就再问问单舟兄哪里有要帮忙的地方,能帮点他他总省点劲,你说是吧。容君?容君?”
姬容君的眼神飘忽,也像在神游,胡乱地应了一声:“好,要么你先问问看。”
谢洛白瞧了瞧他,没说什么。
傍晚,应景兰家中已经来了长辈,估计要为他在朝廷中的前途打点,应景兰愁眉苦脸地告辞先回去了,王淩看着应景兰的背影,不由得想,他心心念念要进清闲司部,但身为应氏子弟,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愿,由应景兰想到自己,人的命啊,想改还真不容易。
他出了监察督安司缓缓向皇城门处走,忽然有人大步流星从后面赶上了他,姬容君满脸郑重地向他道:“王淩,你等下,有事情么?能否…一同去个僻静处站站。”
姬容君说要到僻静处站站,果然是站站,也果然是僻静处,王淩骑马随着他出了京城城门,在城门外一处既荒凉又清冷的小河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