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蒂纳微笑:“这要看你的意愿,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宝藏,救出清聆我就会离开。到时候,你就是唯一的皇夫人选了。”
肯肯不傻:“你我是一起的,你救了占星师,我会变成同谋。”
格兰蒂纳体贴地说:“我会想办法让你脱清干系。”
肯肯烦恼地望着窗外,他很犹豫,很矛盾。
虽然,奥修的皇帝很漂亮,而且带着些龙很喜欢的强悍味道。但是,他总是不断想起精灵少女瑟琪丝。
他喜欢温柔一点的>///<
他没有告诉格兰蒂纳见到瑟琪丝的事,所以格兰蒂纳不知道他的烦恼。
“还有这里的纳古拉斯之眼……”
格兰蒂纳的话让肯肯回过神。他们跟随元老院的人和其他皇夫人选一起进入皇宫时,纳古拉斯之眼没有任何反应。肯肯溜过去查看时,伸手触摸过花坛,它依然一片沉静。
看来这个东西只对外来的、明显表现出法力迹象的事物有反应。
“花坛中种的植物是苍线蕨。”格兰蒂纳端详肯肯从花坛带回的叶片,“这种植物的叶片应该是绿色,现在却变成了淡红色。”
他扯开叶片:“有血腥味,但没有法力,应该是那个花坛里有些什么东西。”
格兰蒂纳取出从卡蒙得到的那条红蔷薇项链:“还记不记得我们听白丝绮公主讲过的那个关于奥修开国的故事?现在这个故事让我想到另一个故事……”
肯肯咬着面包茫然地看他,精灵轻轻地吟诵起来:“……墨多尔神与狄弗娜神是一对兄妹,哥哥掌管仁爱与慈悲,妹妹掌管残暴和昏昧……”

第37章 祭坛 上

结束了与财政大臣的赋税商讨,窗外暮霭沉沉,约妲揉了揉太阳穴,若钦合上厚厚的文件,关切地看她:“陛下,您最近一直显得很疲惫,请当心身体。”
约妲半开玩笑半无奈地说:“可能是被元老院催婚催的。”
若钦欲言又止地顿了顿:“陛下,请容我多嘴进言一句,确定皇夫之事,应该等到两位侍君的身份彻底查清之后。”
约妲笑了笑:“这件事元老院应该会尽快办妥,我相信元老院的眼光。”
离开议政厅,回到内宫,天已近黑,每天的这个时候,约妲都会感到莫名的空虚与寂寞。
没有了政务,没有了群臣的等待与进奏,偌大的宫殿,辉煌的灯火,忙忙碌碌的宫女侍从之中,只有她一个人。
长长的餐桌,堆砌的盘碟,唯有她独自坐在桌前。
约妲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吩咐:“让那两位侍君过来一起用餐吧。”
内务女官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将那两人带了过来。
有人一起吃饭,气氛果然好了很多。那个叫格兰的虽然话不多,但总能轻易地打动人心,但她的视线总不由自主地定在黑发少年肯肯的身上。他的吃相实在不够好看,不过厨子看到了,一定很开心。
她不由自主地问:“你们究竟来自哪里?”
肯肯从餐盘上抬起头:“我家,在大陆的最北端。”格兰蒂纳告诉他要这么说,“是山区。”
约妲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到奥修来?”
肯肯擦擦嘴,严肃地说:“我母亲,让我出来找媳妇。”
约妲弯起嘴角:“那你是想让我做你的媳妇?”
肯肯皱眉,表情有些犹豫:“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母亲说,要我带媳妇一起回去过日子的。”
旁边的女官和小宫女们掩口偷笑,约妲也笑出声来,再看向坐在另一侧的青年:“那你呢?你不像出身自平民。”
格兰蒂纳优雅地一笑:“我从大陆的最南端来。每年的第一缕暖风,就是从我们那里吹起。我家中的确薄有家资,不过,我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我的父母听信了一个占卜师的话,觉得我不吉利,我便离开了家,抛弃了姓氏,四处流浪。”
约妲抿了一口杯中的青果汁:“那你和我很像。从我出生到现在,占卜师们一直都说,我是个不祥之人。”
她父亲的第一位皇后是大贵族的女儿,皇后病故后,支持皇后的大臣们都希望父皇续娶皇后的妹妹,可是父皇却选择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少女。
那些大臣们认为,这个女人一定会变成童话故事里的狠毒继母,除掉第一任皇后所生的丹斯王子,为自己的孩子铺平道路。即使在生下白丝绮后不久,约妲的母亲就过世了,那些大臣也依然没有放弃他们的幻想。
十年后,丹斯皇兄的葬礼上,她听到前皇后的父亲对当时的丞相科叶华列特说:“那个女人,还是将帝国的继承人带走了。”
“蔷薇将取代蕨叶,成为皇座的主人。”她喃喃念出这句话,这是她出生时,一位游历到皇都的术士为她占卜所得的预言。
就是这句话,成为母亲和她数年的梦魇。
格兰蒂纳的眼中微微露出疑惑:“这是指……”
她简单地解释:“蕨叶在皇家的祭祀和徽章中代表奥修家族的男子。”
格兰蒂纳不以为意地道:“这个预言也许是说,陛下将会成为帝国之福。”
约妲笑了笑,转开话题。
肯肯和格兰蒂纳虽然已是侍君身份,但仍不能在皇帝身边久留。吃完了饭,女官就将他们请回了住处。
当夜,约妲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就寝前,为她卸妆的女官轻声说:“陛下今晚好像心情很好。多莱多大人他们说的对,陛下是应该早点定下自己的伴侣了。”
伴侣吗?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有一瞬间恍惚。
夜半,肯肯和格兰蒂纳隐身走出房间。月色美好,花香沉静,肯肯吸了吸气,饱含着花香的微凉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腥味。
他不由得向腥气飘来的方向看去,是那个花坛的方向。
格兰蒂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去那边看看吧。”
花坛的周围依然被卫兵严密地把守着,今夜无风,可那些蕨叶却在月光下左右摆动,仿佛在焦躁地寻觅着什么。
格兰蒂纳喃喃念诵了一段咒语,指尖晕出光晕,那些苍线蕨的叶片立刻颤动起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腥气,月亮的颜色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红。
肯肯闷声说:“尸体的味道。”
格兰蒂纳颔首:“不错,可能是个祭坛。”
他们远离花坛之后,月光又变得清澈,浅淡的银辉中,一座朴素的角楼静静矗立在皇宫的一角。
格兰蒂纳从衣袋中取出一个瓶子,拔开瓶塞,抬手扬起一阵微风,守夜的侍卫和宫女们便软软地躺倒在地。
角楼厅内的窗前,一个人站在月光之中:“格兰蒂纳。”
格兰蒂纳含笑走上前:“你是早就算到了,还是我进来时才发现?”
那人浅浅笑了笑,向肯肯微微躬身:“你好,少年的龙王。”
肯肯向他点点头:“你好。”这个人身上的灵力气息很醇厚,他很喜欢。
格兰蒂纳从怀里取出两条项链:“闲话就不多说了,替我解一幅星图。”
清聆弯起眼角:“你可真不客气,好歹也应该将我救出去吧。”
格兰蒂纳扬扬眉:“清聆大人既然能进来,就能出去。”
清聆叹息:“殿下真让我无话可说。”他与格兰蒂纳相视而笑,又摇了摇头,“星图不能在这里打开。”
格兰蒂纳敛起神色:“因为中庭的花坛?”
清聆默认。
格兰蒂纳收起项链:“听到你被抓的消息,我就觉得不对。你一向行踪不定,为什么会突然定居到奥修的国境内,预言还传到人族君主的耳朵里。奥修连乌代代那种水准的神官都没有,又怎么能轻易抓走你。我在想,你是不是设好了一个套,等着我钻。”
肯肯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一串葡萄,沉默地边吃边听。
清聆淡淡地笑着:“我是受人之托。而且,如果不解决掉这只眼睛,我也无法替你解开藏宝图。”
格兰蒂纳冷淡地说:“我并不想插手人族的事情。我记得,你懂净化术。”
清聆道:“如果我能解决,就不会拜托你了,小龙王的能力也很关键。这样,如果你答应,解星图时,我不收你报酬,再免费送你一个预言。阴聚三星,的确是颠覆的预兆,或许正因如此,宝藏才会即将重见天日。”
清聆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气中便浮现出一幅星图,三颗异常明亮的主星在图中的三个方位熠熠生辉。
“银白色的星辰,代表着精灵王;红色的星辰,是龙王;黄色的这颗,对应着人族最强的君主,现在,是奥修的皇帝约妲。目前,这三颗星辰对应的君王都是女性,这是从来未有过的情况。世间的气以阴面为主导,预兆着动荡。但,奥修的星图一直很不稳定,之前的几颗主星,本不应那么快陨落,我察觉到之后,才注意到奥修都城的布局。”
清聆收起星图,看向格兰蒂纳:“关于神的历史,我所知不如你,我只知道这座都城古怪,但不明白到底代表了什么。”
格兰蒂纳淡淡道:“它是反过来的纳古拉斯之眼。”
神典中记载,创世三千年之后,神明离开了世间,但留下了一名叫纳古拉斯的使者,监督和照看世界,保持均衡。纳古拉斯常年在一座山上沉睡。于是一些不安分的黑暗魔物便蠢蠢欲动,一些人也失去了公道之心。可他们不知道,纳古拉斯的左手心中,有一只眼睛,即使他在沉睡,神也可以通过这只眼睛得知世间的一切。
“奥修都城的布局是展开的手掌,可是,纳古拉斯之眼在左手,维丹城的布局,是右手。整个都城、皇宫的布局,是一种聚集和献祭,那个花坛,就是祭坛。”
“唔,”肯肯点点头,“那要怎么解决它?”
格兰蒂纳面无表情地说:“想要解决它,就要先找到它建起的原因,要找原因就要去调查,去探究,去挖掘。总之,各种各样的麻烦,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所以我不喜欢管闲事。”
清聆在一旁好脾气地笑着:“殿下,我相信你,会很快的。”
肯肯再点头,对格兰蒂纳说:“我听你的。”
从清聆的住处出来后,肯肯跟着格兰蒂纳回到他的卧室,从兜里掏出一串刚刚在清聆房间里拿的葡萄:“给你吃。”
格兰蒂纳坐在床沿上,抬眼看了看他,接了过去。见肯肯还呆呆地站在床边,格兰蒂纳奇怪地问:“你不去睡?”
肯肯踌躇了一下:“嗯,那我走了。晚安,格兰蒂纳,做个好梦。”
格兰蒂纳拿着葡萄的手颤了一下。

第38章 祭坛 下

约妲睡得很不踏实。
她梦见了铺天盖地的火光,司诺站在火焰之中凝望着她,她不顾一切地想靠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那火焰之中,又有模糊的片段闪过,一下是丹斯皇兄怨恨的双眼,一下是他愤怒的声音:“你抢了我的位置,还给我,还给我……”
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清晨,格兰蒂纳睁开双眼,发现肯肯正站在床边,认真地对他说:“格兰蒂纳,早上好。”
毛毛虫从背囊中探出头说:“殿下,您在熟睡中滑落了被子,是小龙王又帮你盖上了。”
等格兰蒂纳洗漱完毕,走进起居室内,早餐已经摆放在餐桌上。格兰蒂纳在桌边坐下,肯肯搬着凳子向他身边挪了挪。
“格兰蒂纳,我多要了一个鸡腿,给你吃。”
格兰蒂纳抿了一口牛奶:“谢谢,早餐我吃不了那么油的东西。”
肯肯唔了一声,把鸡腿塞进嘴里,将另一个餐盘向格兰蒂纳面前推了推:“拉介德王谷坡格依粗(那这碟芒果片给你吃)。”
格兰蒂纳的眉头跳了跳,拉过那个碟子:“谢谢。”
吃完早餐,格兰蒂纳走出房间,目前,除了前面的议政楼、皇帝的寝宫、禁忌的中庭、清聆所在的别苑和宫女女官及侍从的住所之外,皇宫的其他地方他们可以自由走动。
肯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走到花园附近时,听到了悠扬的乐声。
肯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水池边坐着一个穿着浅金色长裙的少女,拨弄着一件简单奇怪的乐器。
一个侍从发现了肯肯和格兰蒂纳,出声制止他们靠近,少女闻声停止了演奏,站起身看向这方,是约妲奥修。
她没有戴皇冠,头发随意地绑了根带子,披散在肩上。她的眉眼与她的妹妹白丝绮公主有几分相似,但少了些甜美,更端庄一些。
约妲向身旁的侍女低语了几句,示意肯肯和格兰蒂纳靠近。
格兰蒂纳看向她手中的乐器,一根金属条弯成的弧形上绑着几根琴弦,像一个小巧简易的竖琴。
“陛下,这是什么乐器?”
约妲抚摸着一下琴身:“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没有正式的名字,我的母亲曾是一个卖花女,当年她就弹奏这乐器吸引客人。可惜,我没和她学到几首曲子,她便过世了。”
格兰蒂纳说:“先皇妃当年,一定是位很美丽的人。陛下有母亲陪伴的岁月,也定然很幸福。”
约妲笑了笑,如果抛去那些大臣的闲言碎语,她的童年的确很幸福。温柔的母亲,威严但深爱着母亲的父皇。母亲总有讲不完的故事,父皇则会带她去骑马。母亲过世之后,父皇依然宠爱她和妹妹。因为丹斯皇兄不喜欢剧烈的运动,父皇去打猎时,总是带上她,五岁时,她就能骑着小马跃过栅栏。
骑射、剑术都是父皇手把手地亲自教她。她不喜欢学针线绘画,想学历史和天文,父皇就为她换上和皇兄同样的老师。
父皇还让多莱多和古白两位元老院的重臣教她数学演算和哲学,父皇说,身为皇家的一员必须懂得这些知识。
“喜欢什么,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这是父皇常对她说的话。
可惜,父皇很忙,大多数时间顾及不到她,内宫多数时候是丹斯皇兄的天下。
而且,不管被皇兄欺负得多厉害,不论那些大臣指指戳戳说她不详的话有多严重,她都不能向父皇说,因为父皇会更严厉地呵斥她,所以她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这些过往,她常常想起,但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能和她分享这些的人,只有一个而已。
格兰蒂纳转开了话题:“陛下的回忆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和熙的晨光之中,他开始了讲述。
“创世三千年之后,神逐渐离开了此世,但有一些掌管自然的神眷恋这里,仍留在世间。相传,只要有真诚和纯善的心,就能够看见他们。逗留在世间的神中,最受敬慕的神祗是山林之神,他拥有神祗中最俊美的容貌,世间的人们,尤其是年轻的少女,都渴望见到他。相传,从山林之神的神庙中求到一粒种子,精心栽种,就可能与他相见。一名少女深信这个传说,但等她来到神庙中时,所有的花种都已被抢光了。她在神像的脚边发现了一粒被遗弃的种子,她把种子带了回去,用心栽培,不管幼苗多么孱弱也不放弃。她不知道,从种子发芽的时刻起,神就在注视着她,并且爱上了她。终于,在她种出的植物开花的那一天,神出现在她的面前。”
约妲扯了扯嘴角:“真是个浪漫的故事,可是,据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神了。”
格兰蒂纳微笑起来:“陛下难道不相信,神即使离开了,也会注视着我们?”
约妲淡然地说:“我觉得相信什么,都不如相信自己。”
『母亲,原来不断地讲故事是精灵的爱好。
如果我娶了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媳妇,你愿意经常听她讲吗?』
若钦华列特站在回廊下,注视着花园的方向。
稀薄的晨雾中,少女坐在树下,微笑着与身侧的年轻男子闲谈,玫瑰芬芳,鸟雀婉转鸣叫,晨光为晶莹的喷泉涂上彩虹的色彩。
即使年轻男女的不远处,还蹲着一个专注地啃着苹果的少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这清新美丽的画面。
侍从官轻声说:“丞相大人,如果事情不是太紧急的话,您能否稍候片刻,陛下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若钦挟起公文:“的确没什么太急迫的事,我中午后再过来。”
他转过身,匆匆离开。

第39章 帝国的秘密 上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约妲站起身,微笑看着格兰蒂纳:“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
格兰蒂纳欠了欠身:“多谢陛下夸赞。对了,听说王宫的图书馆藏书甚丰,不知能否允许我借阅?”
约妲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侍从官引着相阁秘书匆匆走来,神色焦灼:“陛下,丞相大人让我前来禀报,有紧急事件。”
约妲换上正装,疾步赶往议政厅。
若钦处事冷静,之前通报政务从未用过紧急这种程度的词汇,足见这次的事情不寻常。
议政厅内,军政处长和几位要员皆在,若钦肃然道:“陛下,刚刚接到的消息,北部有动乱。”
约妲简短地问:“是谁?”
若钦将文件放到她面前:“希林德克公爵。”
约妲拿起文件,扫了一眼。希林德克公爵西弗汉奥修,她的堂兄,丹斯皇兄过世后,前皇后系大臣一致支持的对象。
这两年她对西弗汉的不敬百般忍让,总算对外征战时,暂时稳住了他。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反了。
“叛军大概有多少人,以什么名义?”
军务处长禀报:“约三万军队,主要在希林德克及周边的两三个郡,我们一直有防范,但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目前,这几个郡暂时被他们控制。希林德克公爵还向全国发布了他劝告陛下的一封信,说陛下公开征集皇夫一事,让奥修成为了全大陆的笑柄,败坏了皇室的声誉,会毁掉奥修皇室的纯正血脉。而且……经他查证,先皇陛下与第二皇妃的婚礼并未在神殿内、由神官主持举行,是非法的婚姻。通用法典规定,非婚生子女不应拥有继承权。”
约妲重重地一拍桌子:“混帐!”
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容忍,但这些人不停地诋毁母亲,甚至还诽谤父皇和母亲的婚姻,这件事她实在无法容忍。
若钦取出另一份文件:“希林德克公爵最近派出使节频繁与沃妥、柏诸、雷顿、百由亚等几国接触,除了雷顿之外的几国亦有所回应。现在东南、西南、东北边境都不安定,与希林德克公爵一系有姻亲的海立亚已经公开支持叛军,三分之一的边境线出现危机。臣建议,对这几国先以外交和谈为主。”
约妲压制住怒火,扫视着地图:“沃妥、百由亚无非是想趁机争取一些利益。奥修能给他们的,绝对比西弗汉多。外务部去参详一下,挑选使节过去谈吧。”
现在棘手的是海立亚。
海立亚是北方一个不算小的国家,与奥修边境相接最长,军队擅长骑射,装备精良。故而前几代皇帝对海立亚都以联姻修好为主,西弗汉的祖母就是海立亚国的公主。
约妲皱起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西弗汉的祖母,海立亚的海丽娜公主,好像是西弗汉父亲的继母。”
不错,不错,西弗汉的祖父的第一任妻子死于伤寒,当他恢复单身时,恰好帝国需要和海立亚政治联姻,于是公爵便自告奋勇“为国献身”娶了海丽娜公主。那时候,他的长子,也就是西弗汉的父亲,已经五岁了。
“既然西弗汉想污蔑我是非法的,我们是否也能用这个借口去说服一下海立亚?”
众大臣面面相觑。
“可是,陛下,他们勾结在一起,定然不是因为这层姻亲。”
“海立亚一直不满我们当年打下多鲁时,对边境线的划分。这才是主因,陛下。”
……
在一片反对声中,若钦说:“各位大人,我倒觉得陛下说得很对。我们去和海立亚谈,定然也不是要用这个说法去说服他们,只是要为前去找一个理由。”
外交大臣揉了揉额头:“丞相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海立亚素来不好打交道,前去和谈的人选不好找。”
若钦看向约妲:“陛下,臣愿前往。”
若钦离开皇都,去往海立亚和谈前,约妲单独召见了他。
站在客观的立场,若钦华列特是最合适的人选。由帝国的丞相前往和谈,最能体现奥修的诚意。
但,她心中有些忐忑,她并不希望若钦前去,因为这场和谈相当危险。
清晨的观景亭舒适而凉爽。
“我有很多年没有进这间亭子了。”她平淡地开口,“因为,数年前的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和司诺告别。那时,他对我说,他一定会回来,可是,因为我,他永远不会回来了。”她仰起头,望着若钦的双眼,“若钦华列特,现在我命令你,一定要回来。”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她:“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回来。有些事,陛下应该放下了。我想,这也是司诺的愿望。”他的声音顿了顿,“其实,那位叫做格兰的侍君与陛下很相配……”
约妲皱眉打断他:“你不是说他身份不明让我谨慎么?”
若钦笑了笑:“陛下相信元老院的眼光,臣也相信。”他轻轻握起她的手,俯下身,吻了吻她的手背,“陛下,请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论我是否姓华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