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要不咱们把这里给打下来,那么多家店铺,这一个月得收多少保护费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脑袋瓜不如谢轩灵活,除了打打杀杀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秦风什么忙。
“打个屁,你一双拳头能打几个人?别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李天远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少惹事,这里不是石市,当心别人把你装在麻袋里直接沉江了。”
秦风并不是在吓唬李天远,他最初的时候,也是以为这个社会是有法制来维护的,包括自己的入狱,都是法制社会的体现。
但自从拜在载昰门下之后,秦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江湖。
江湖中人,大多都游离在法制之外,这并不是说法律对他们就没有约束力了,但是这种约束力,却显得有些薄弱。
打个比方说,杀人偿命的道理谁都懂得的,但死了人之后,总归是要苦主报案,然后公安才会进行侦破,正常的流程就是这样。
但是江湖仇杀或者清理门派,苦主往往都不敢出头的,因为他们需要遵循江湖上的规矩,那就是事不入公门。
如此一来,即使有一些恶性案件被警方立案,但他们在侦破过程中,往往很难得到死亡家属的配合,有些甚至就找不到苦主,对案件的侦破会造成极大的困扰。
花费了巨大的精力财力,但很多案子仍然得不到侦破,这样就使得公安系统每年都要将多宗案件挂起来,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了死案。
津天市自从清朝开埠以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外乡客被丢入到海河之中。
就凭李天远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贸然去动一些人的利益,怕是用不了几天就会人间蒸发掉了。
“风哥,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李天远被秦风的话吓了一跳,走起路来也没那么昂首挺胸了。
“咱们不惹事,也不至于怕事”
说着话,秦风抬头看到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店子外面贴着张店铺转租的字条,眼睛不由一亮,抬脚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有二十多个平房,在房间正中摆了个镂空的红木木柜,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而在四周靠着墙壁的地方,则是挂满了字画和宣纸毛笔。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坐在木柜面,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的说道:“买什么?自己看吧,所有的东西都打八折!”
秦风打量了下这间铺子,暗自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我买几张宣纸,您能介绍下吗?”
“学校练毛笔字没必要用宣纸吧?”
年轻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秦风的时候还很正常,不过当他的眼神扫在李天远身上时,顿时变了脸色,开口说道:“我这店子已经准备转让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是不是看到我爷爷死了,就想欺负人?”
“欺负人?”秦风闻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就是来买东西的”
“你你们不是袁家的人?”年轻人的目光盯在李天远身上,嘴里嘟囔道:“长成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哎,我说小子,会说话不会啊?长这样是爹妈给我,关我屁事啊?”
李天远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却是被秦风一把拉住了,转身对那年轻人说道:“我这兄弟面丑人善,你总不能以貌取人吧?”
“不是袁家的人就好”年轻人被秦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这里面的东西你们随便挑一件吧,就当是我赔礼了。”
“这位大哥,我看你这铺子位置也不错,干嘛要转让啊?”
秦风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开口问道:“还有那姓袁的是谁?难道这里也有欺行霸市,你可以报警啊!”
“报警有屁的用处?在这三不管的地方,谁敢惹老袁家?”
秦风的话似乎勾起了年轻人的恨事,也让他忽略了秦风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没好气的嚷嚷道:“他们昨天才在我家门口挂了个死狗,警察上门有什么用,杀狗又不犯法”
年轻人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在秦风的诱导下,到是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讲了出来。
原来,这个年轻人姓莘,单名一个南字,要说莘南和秦风的经历到是有些相似,在莘南十一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双双亡故,好在还有个爷爷与他相依为命。
由于受到爷爷的熏陶,莘南打小就对文房古玩特别感兴趣,大学考的是京大的考古系,今年才刚刚毕业。
但就在莘南毕业之后的第二个月,爷爷突然故去了,留下了这家经营了近二十年的老店。
为了继承爷爷的遗愿,莘南无奈的放弃了毕业后进京大考古研究所的机会,打理完爷爷的丧事后,回到了古玩街上。
但是让莘南没想到的是,在这家名为《文宝斋》的店铺重新开业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麻烦。
第六十八章 地头蛇(中)
莘南的爷爷莘子恺在津天古玩行中,也算是个前辈,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在国内书法界颇有名气,许多商家开业的时候,都喜欢向他求字,人缘很是不错。
文人写字,自然是不好意思谈钱的,不过求字的人都会送上一笔可观的润笔费,这也是惯例,从小莘南的家境非常不错,从没为钱发过愁。
在莘南父母去世之后,为了让孙子得到更好的教育,莘子恺拜托京城好友,将莘南送入到了京大附中去读的初中,平时只是节假日和暑假才会回津天市。
所以莘南虽然一直跟着爷爷学习字画,但是对爷爷的生意并不是很了解,在接手这家文房四宝店之后,才知道了一些古玩街上外人所无法触及的秘密。
在《文宝斋》重新开业的第二天,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人就闯进了店里,向莘南讲了一番规矩。
规矩的大致内容就是,想在古玩街上安心开店,每个月就要向他们缴纳两千块钱,否则这店就甭想再开下去。
莘南刚刚大学毕业,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哪里肯受这些混混们的威胁?几句话没说完,双方就发生了争执。
莘南的爷爷在这街上人面很广,有些店铺还受过老爷子的恩惠,这一吵闹,周围的人听到动静后都围了过来。
都是街面上的人,相互之间也有认识的,当下一劝解,那些混混们也就散去了,不过走的时候撂下了狠话,三天之内不交钱砸店!
莘南不缺钱,当年他父母车祸去世,对方就赔了三十多万,加上他爷爷身后也给他留下了五十多万,每个月两千块钱的保护费,对他的压力并不大。
但莘南的性格却是有些较真,任凭那些街坊邻居们如何劝说,他就是不愿意交钱,宁愿将这家店给盘出去,那不愿意向那些敲诈勒索的混混们低头。
古玩街上也不乏人头熟又有面子的人,当下有人把话递给了收保护费的那些人,介于中间人的面子,对方到是没有来砸店,但限定莘南一月之内搬店走人,这也就是秦风看到门口贴着店铺转让的原因了。
“妈的,每个月两千,干这个有前途啊?”听完莘南的讲诉后,李天远吃惊的张大了嘴。
这两天一直跟在秦风在古玩街上晃悠,李天远多少对这里也有些了解。
这条古玩街街面长近一公里,呈环形,两边尽是店铺,怕是最少有一两百个商家,如果每家都收取两千元保护费的话,那一个月就是三四十万的收入。
原本以为秦风布局捞了二十万就是大手笔的李天远,这会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再想想自个儿以前勒索小学生,每天赚个二三十块钱的行径,李天远深切的认识到了自己和那些人之间的差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的不学,学这个干嘛?”
听到李天远脱口而出的话后,莘南看他的眼色顿时有些不对了,开口说道:“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人,请你出去,我的店不欢迎你”
要说莘南还真没冤枉李天远,他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从小就打架勒索、坏事干尽,的确不是个好人。
李天远听到对方这话,也是不乐意了,嚷嚷道:“哎,好人有什么好?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吗?老子就是坏人怎么了”
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出生的孩子,受到港台电影的影响比较大,在那些影视里,好人就代表着被欺负。
所以像李天远这么大的人,尤其是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都喜欢在自己身上贴个坏人的标签,说他是好人,那等于是骂人,李天远也是这样的奇葩之一。
“远子,闭嘴,去门边呆着去”
秦风眼睛一瞪,打断了李天远的胡言乱语,将他赶到门口后,苦笑着对莘南说道:“莘大哥,我这兄弟港台电影看多了,其实人不坏,你别怪他”
“都那么大的人了,没点是非观。”
莘南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还不错,这店也开不了几天了,你要点什么自己拿吧,反正也没特别值钱的。”
“莘大哥,东西我不要”秦风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说道:“我就是好奇,什么人这么厉害,说赶你走就赶你走,你不会报警啊?”
“还不是姓袁的,解放那会怎么没把他们都给枪毙了啊。”
得罪了地头蛇,往日门庭若市的《文宝斋》也变得冷清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莘南顿时竹筒倒豆子,将对方的来头说了出来。
在解放前的时候,京城有天桥,金陵有夫子庙,而津天的“三不管”,都是解放前江湖人士的乐园,罪恶的渊薮。
1900年义和团运动以前,津天市的繁华区在马头一带,所以清代人的诗文中就有“繁华要数估衣街,宫南宫北市亦佳”的说法。
而侯家后一带,茶楼、戏院、酒馆、饭庄、澡堂、妓院密集,是当时津天的游乐场所,被称为“销金锅子”。
而在八国联军侵华之后,大关河沿,侯家后、北门外的繁荣一落千丈,到是东兴-市场也就是这条古玩街附近的一块百余亩的洼地兴旺了起来。
时间长了,这片洼地就形成了一个集市,有卖大力丸和假药的,卖“折罗”(饭馆剩菜剩饭)的小吃的,剃头打辫子的,拉洋片的,摆茶摊的等等。
久而久之,这个集市变得越来越大,被称为了津天的南市,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做“三不管”。
而“三不管”这个名字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乱葬岗子(随便埋死人)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
另一种说法则是因为这块大洼在中国城区以南,法、日租界的西北,三个国家对这块租界地发生的案件都推诿不管,因而叫“三不管”。
南市地方不算大,却是三教九流、“耍巴人儿”的活跃的地方,集中了天津的茶园、戏院、饭馆、旅店、鞋帽服装、糕点糖果、大烟管等等店铺。
同时也是是江湖艺人“撂档子”的地方,像练武场、摔跤场、大力丸、卖羊肠、豆汁和说书清唱的,应有尽有。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像这种极尽繁华灯、红酒绿之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军警、特务、流氓们的影子。
而在这“三不管”地带,势力最大,恶行最多的,就要数袁会文了,当时就流传着南有杜月笙,北有袁会文的说法。
袁会文的父亲袁老先,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混混,袁老先有点武功,手使一把特制铁锨,纠集弟兄及子侄十余人,在芦庄子一带形成一霸。
民国初年袁老先弟兄相继死去,袁家也逐渐衰落,而袁会文生性粗野,不读书不求上进,整日在邻里间打架斗殴,终日游荡于“三不管”,后来拜在了青帮大佬白云生的门下。
当时的津天江湖道上,势力最大的就白云生。
那会津天军政工商文艺各界中的一些人,如沦陷时期商会会长刘静山、穆庄子天齐庙的大恶霸王海明、武县的土皇帝柳小五都是白云生的徒弟。
除拜白云生为师加入青帮外,袁会文在30年代初更认了两个干爹,一个是军阀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长刘寿岩,从而更增长了袁会文的嚣张气焰。
靠着这些势力,袁会文在津天市是无恶不作,开设了多家赌场,并且贩卖烟土,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而且袁会文还曾经与土肥原系日特勾结,在津组织“便衣队”。
在解放后的第二年,恶贯满盈的津门巨霸袁会文没能逃脱法网,于一九五零年被判处了死刑,但当时他的亲友爪牙公然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还闹出一场非常大的风波、
而莘南口中的袁家,就是袁会文的后人,在过去了三十多年后,袁会文的孙子袁丙奇,又开始在津天市兴风作浪起来。
袁丙奇的年龄并不大,今年也就是刚刚四十,不过他从八十年代初期,就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用恐吓打砸的方式,在昔日的“三不管”,也就是如今崇仁宫站住了脚。
袁丙奇继承了他爷爷袁会文的凶狠狡诈,名义上做着正当生意,但暗中实际控制着津天市的地下社会,并将其发展成了他的敛财工具。
别的不说,仅是这古玩街一月的进项,就能达到数十万之多,加上袁丙奇垄断的一些物流货运的生意,他早就晋身到亿万富翁的行列之中了。
莘南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古玩街上一些叔伯怕他吃亏,才把这些告诉他的,此刻一股脑的全都倒给了秦风。
第六十九章 地头蛇(下)
“原来是袁会文?怪不得,这是家学渊源啊”
听完莘南讲的这番往事,秦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对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师父载昰,就曾经和其有过交集。
当年载昰家人因为“张勋复辟”的事件受到了牵连,和一帮遗老遗少被赶到了津天市,载昰曾经在这里住了数年。
那会的载昰,也曾经浪荡过一段时间,甚至差点就和袁会文一起拜入白云边的门下,只是后来遇到其师父,这才离开了津天市。
后来载昰再回津天,想劝说袁会文退出江湖,但那时袁会文已经成了气候,对其劝说不以为然,当年载昰栽在弟子的手上,背后也无不有袁会文的推手。
“咳,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啊,小兄弟,我这店你别久呆,不然等会就有人来赶了,看上什么就拿走,算是我送你的,不过只能拿一样啊”
爷爷去世之后,莘南也没个亲人,平时没什么人说话,絮絮叨叨的和秦风发了半天的牢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店铺只经营文房四宝,并不卖文玩,东西并不是很贵,最贵的毛笔也就是千把块钱,莘南到是也送得起。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莘大哥,送就算了,我想问问,你这店多少钱转让啊?”
“你问这些干嘛?”
莘南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转了这店要回京城,所以连东西一块转,最少也要七八万,你想接手啊?”
莘南知道自己得罪了袁丙奇,留在这里也怕他报复。
所以除了店里的东西之外,库房里还有些宣纸砚台,他都要一起卖出去的,加上房子三年一续的租金,差不多要小十万块钱了。
“这么贵啊?”秦风像个少年一样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可要不起,莘大哥,你还是转给别人吧。”
“我到是想转,可这别人也不敢接啊”
莘南脸上露出了苦色,那袁丙奇虽然没来砸店,但却是存了挤兑他的心思,放出去话之后,古玩街上的人居然没一家敢接手他的店。
“是这么回事啊?”秦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似乎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就在秦风准备出去的时候,《文宝斋》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哎,我说你两个小子,在这干嘛呢?”
“干嘛要你管?”秦风尚未搭话,蹲在门口的李天远却是不爽的站了起来,说道:“你喊谁小子呢?没挨过打是吧?”
蹲在地上的李天远不怎么显眼,但这一站起来,那近一米九的个子,都快要顶到店铺大门的横槛了。
再加李天远那凶恶的相貌,理着小平头的右边脑袋,还有一道疤痕,居然将那已经走上台阶的两人吓得脚底一软,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靠,就这点胆子,还敢出来混?”
看到两人的模样,李天远裂开嘴笑了起来,他是那种三天不打架就手痒的人,就算在货站扛大包的时候,有事没事的都会和那些装卸工干上一架。
可是自从秦风出狱,李天远就再没惹是生非的机会了,眼下见到有人找茬,顿时兴奋了起来。
“小子,混哪的啊?听口音不是津天人,想要做过江龙?”
听到李天远的嘲笑声,被吓退了的两人面色一下涨红了起来,目光阴冷的从李天远身上扫过,像是要把他给看透一般。
“你管我混哪里的?想打架不是?爷奉陪!”李天远搓着手掌向两人迎了过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忽然感觉身体一麻,差点软倒在了地上。
“两位大哥,我这哥哥脑子小时候被人打坏了,你看他头上那块疤,就是小时候被打的”
在李天远身后,闪出了秦风的身影,忙不迭的给那二人解释道:“他病好之后就总是想和人打架,这脑子真是有点不好使,两位大哥别见怪啊!”
“我说哪来的愣头青,原来是个脑子不好的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那两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刚才李天远那壮实的身板,给他们两个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年头混江湖的和以前可不同,实在没几个能打的了。
“脑子不好还敢带出来?”
感觉刚才有些失了面子,一个留着郭富城小分头的人说道:“没事赶紧走,别在这晃悠,生病就好好在家呆着。”
李天远那远比他们更像黑社会的形象,让那两人也不敢找麻烦,训斥了秦风几句之后,将两人赶离了《文宝斋》。
“风哥,你你刚才拉着我干嘛啊,就那俩长得像柴火杆的家伙,我一拳一个就放倒了”
被秦风拉着出了古玩街拐入到一个巷子里后,李天远不满的嚷嚷了起来,他正想找俩人实践下这些天所练的把式呢,没成想刚才肋下一麻,浑身使不出一丝气力来了。
“说,接着说。”秦风也没说话,站在了李天远的面前,只是用目光盯着他看。
“风哥,我我没说错啊,那俩人是不怎么样”李天远被秦风看得有些发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远子,你以前没被人打死,真是运气太好了!”
盯着李天远看了半晌,秦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你以为打了那两个人,你就能走出古玩街了?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而且现在这社会,不是有功夫就牛逼的,你功夫再高,一枪下去还不是死翘翘?远子,我带你出来,可不是想帮你收尸的,你要还是这样,就拿了钱回石市吧!”
秦风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他虽然身怀八门传承,但终究只是个未成年人,挨打一样会疼,挨枪一样会死的,李天远要是不改脾气,早晚都会被他害死。
“风哥,你你认真的?”李天远被秦风吓住了,从决定跟随秦风,他就没想过要离开,眼下的情形,顿时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你整天惹是生非,跟着我干嘛?”秦风知道,这次要不治住李天远,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闯下大祸,是以脸色没有丝毫的松动。
“风哥,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别人打到我脸上,我都不还手,你别赶我走啊!”
李天远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他只比秦风大了一岁,充其量也是个孩子,被秦风这般一吓唬,哪里还撑得住劲?
“这话是你说的?”
秦风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说道:“远子,好话不说第二遍,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念咱们在监狱里的情分了!”
“风哥,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不会犯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天远耷拉个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着实被秦风给吓到了。
“你啊,别以为拳头大就厉害,这年头杀人的,都是不见血的软刀子。”
秦风叹了口气,身体顺着小巷往前走去,口中说道:“这段时间不要去古玩街了,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还要离开一段时间。”
秦风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妹妹,现在手头也有点钱了,他准备将谢轩和李天远安置下来后,再去寻找妹妹的下落。
“嗯?文华巷386号?”
本来想走着回酒店的秦风,忽然在一处院子前站住了脚,眼睛紧紧盯住了在院子大门右侧的门牌号。
津天是个海港,市中心又贯穿着海河,早年规划的时候和京城有些相像,很多地区都是修建的四合院,此刻秦风所在的区域,就是以前的老宅子。
不过历经百年风雨,这些四合院已经变得非常破旧了,大门下的条石被磨得失去了花纹,两边的门槛上的木头也都已经腐朽了。
“风哥,怎么了?”一直低着头的李天远差点撞到了秦风身上,抬起头看着这个普通的院子,脸上满是茫然的神色。
“没事,我进去看看,你等在门口”
秦风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院子,他不可能告诉李天远,师父载昰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曾经就在这里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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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成熟
“哎,你干什么的?”刚刚走进院子,一老太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娘,我我想问问这边有房子租没?”秦风愣都没打一个,张口就编了个理由。
“没有,这院子正准备卖呢,小伙子,你找别家问问吧。”
老太太心挺善的,走过来说道:“这边的房价便宜,一间房一个月六十块钱就够了,小伙子你别吃亏了啊。”
“谢谢大娘”秦风闻言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们这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卖啊?”
“住了几十年,我也不想卖啊,可是以前分的房子现在要拿钱买,这不是钱不凑手吗”
老太太挺健谈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她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已经参加工作了,除了小儿子在这四合院住之外,另外两个儿子和闺女的单位都分配了楼房。
不过最近国家出了政策,单位分配的房子,可以折算工龄将其买下来,一套两三万块钱的样子。
要是只有一套房子还好办,可老太太有三个儿女都需要钱,思来想去,就决定把这院子卖了,卖的钱除了给小儿子买套房子之外,都补贴给另外三个儿女。
“大娘,这院子可不小,能卖不少钱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后,秦风心中顿时一动,原本他的确是想在津天市租一套房子住,但看到师父的故居之后,秦风改变了想法。
“这房子好多年没修了,不值什么钱。”
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住楼房,可这楼房有什么好的?邻居和邻居互相都不认识,哪里比得上这几十年的街坊们亲啊”
老太太明显没把秦风当成是买房子的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居然将自己的底价都说了出来。
这一套连上院子足足有三百个平方的四合院,老太太的底价只不过是十二万块钱,一平方还不到四百块钱。
当然,就房产开革刚刚开始的第三年,很多人还都在等着单位分房的九七年而言,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了,
因为津天市一些新开发的楼房,这会也不过就卖六七百一平方而已,所以老太太的这套院子,问的人不少,但决定买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个。
听着老太太念叨了半天,秦风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这次却是没有在街上溜达,直接带着李天远返回到了酒店里。
“风哥,我晚上就回去,对了,我爸爸想见你,你看行吗?”
回到酒店后,秦风马上给按照谢轩留下的传呼号传呼了他,回电话的先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听到要找谢轩后,话筒才被交到了小胖子的手里。
谢轩说话的时候有些忐忑,虽然他没有说出秦风在石市的作为,但却是将“风老大”夸的像朵花一般,搞得谢大志对秦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行,来吧,我正好找谢叔叔还有点事。”
秦风在电话里的回应让谢轩放下了心,要说以前在监狱里对秦风是敬畏,经过石市发生的那些事之后,现在的谢轩,对秦风简直就是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谢叔叔,我是秦风!”
半个多小时后,在海珠酒店的咖啡厅里,秦风见到了在石市也堪称是个传奇人物的谢大志,李天远跟在后面也喊了声老板。
谢大志四十出头的年龄,长相和谢轩有些像,胖胖的脸庞给人一种十分朴实的感觉,身上的西装略显有些旧,但却十分的干净。
“小秦,我这两年耳朵里听到的可都是你的名字啊。”
见到秦风,谢大志爽朗的笑了起来,招呼服务员要了几杯咖啡和点心后,开口说道:“我这儿子以前只知道打架惹祸,你的话比我这老爸还好使呢。”
谢大志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他虽然比秦风大了二十多岁,但丝毫都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完全将秦风当成同等的人来对待。
“谢叔叔,这可和我没关系,谢轩自己懂事了嘛。”
秦风闻言笑了起来,俗话说以小见大、以点见面,像谢大志这种人,成功是有其道理的,即使他现在处于人生低谷,秦风相信他也能再度崛起的。
“秦风,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和秦风交谈了几句之后,谢大志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和秦风在观察自己一样,谢大志同样也在观察着他。
从进入咖啡厅后,谢大志就发现,秦风在这种地方没有丝毫的拘谨感,反而自己的儿子和李天远,表情都有些紧张。
要不是秦风脸上无法遮掩的那丝稚嫩,他几乎将对方当成一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了,这种年龄和谈吐的反差之强烈,谢大志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虚岁十八,其实还不到的。”
经过家庭的变故和载昰几年的熏陶,再加上秦风所得传承中对江湖与人生的思想诠释,秦风的心理,的确要比他的年龄成熟很多,即使比之谢大志,怕是也是不遑多让。
“唉,我这儿子要是能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操那么多心了。”
谢大志叹了口气,看着秦风说道:“谢轩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秦风,你是打算在津天定居还是怎么着?谢叔叔虽然这两年不太顺,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帮忙的”
谢大志早年在津天投资了一块地皮,但一直没有启动建设,在石市生意破产之后,他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块地皮上。
“谢叔叔,正好有事要求您呢。”听到谢大志的话,秦风笑了起来,这就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了。
“你说,我在津天还是有些人脉的。”
谢大志点了点头,他为人比较爽直,当年做生意的时候不太计较小利,所以在各地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此次开发房地产,就是和津天本地的商人共同进行的。
秦风也没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盘下一家店铺,另外再买一套院子。”
“盘店铺,买买院子?”
饶是谢大志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忍不住被秦风的话给惊呆住了,“秦风,这这两项加起来要不少钱吧?谢叔叔最近资金有些紧张,估计最多只能帮你五万块。”
“钱我有,不用谢叔叔的,只要您出面就行。”
秦风笑了笑,拉过身边的背包,放在了谢大志的面前,说道:“这里面一共有二十二万,院子差不多十二万能搞定,至于那家店铺,七八万也应该够了,多出来的钱,我想请谢叔叔找人把院子稍微打理一下。”
秦风去那四合院看过了,虽然整体结构没什么问题,但很多地方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稍微修缮一下就可以了。
“二十二万?秦风,你从哪来的这笔钱?”
谢轩并没有对父亲说过他们所做的事情,所以突然听到秦风说眼前的包里居然有20多万的时候,谢大志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大志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但一个十七八岁并且还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孩子,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着实让他震惊了。
“淘弄古玩赚了点”
秦风没有细说,而是把背包推了过去,说道:“谢叔叔,您要是相信我,就帮我这个忙,不行的话,我就自己来处理”
秦风并不是自己不能出面,但他有着自己的一些顾虑。
一来秦风年龄太小,会让人在信任度上打折扣,这年头,别说一二十万了,有些家庭拿出一两万都困难的很,如果去办理过户这些手续的时候,秦风没办法解释钱的来源。
二来秦风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但他可以肯定自个儿不会做个乖宝宝的,怕是会游离在法律边缘,并不适合在这里留下太深的烙印。
所以思来想去,这事儿由谢大志出面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就是房产证明以及店铺的手续上,他都不会使用自己的名字。
盯着秦风平静如水的脸庞看了好一会,谢大志苦笑了起来,点头说道:“秦风,这忙我帮你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以后别喊我叔叔了,叫我老谢吧,我在你这年龄的时候,还只会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呢”
说出这番话,代表着谢大志将秦风看成了和自己对等的人,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对方心智上的成熟,他实在无法将秦风和自己那狗屁不通的儿子看做是同龄人。
“老谢?还是算了吧,我和谢轩是兄弟,这辈份不能逾越。”
秦风摇了摇头,做人要知进退,别人抬举自个儿,更是不能得意忘形,单是从年龄上来说,他叫一声叔叔就是应该的。
“好吧,秦风,我这儿子以后就跟着你了。”谢大志也没矫情,他虽然这两年运气不佳,但眼力却没失去,他能看得出来,秦风日后必成大器。
“对了,把你那房子和店铺的事给我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谢大志扯开了话题,他也很好奇秦风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第七十一章 旧地
“谢叔,那房子是文华巷三百八十六号,就在崇仁宫的边上,老太太开价十二万,我估摸着还能讲下来一些”
秦风大致将房子的情况介绍给了谢大志后,开口说道:“不过这房子不要用我的名义买,最好是用谢轩的。”
“这是为什么?秦风,小轩有房子的,还是写你的名字吧”
谢大志有些奇怪的看向秦风,按他这辈人的思维,有房才有家,没见过自家花钱买房子,却要写别人名字的。
“谢叔,谢轩是我兄弟,写他一样的,我给您说说那店子的事吧”
秦风笑着将话题给岔到了古玩街上的那家店铺,“现在没人敢接手那家店,我希望谢叔您接手之后,先停业一个月。
当然,该交的租金什么的,咱们都照给,另外别让人打听出事谁盘下来的店子”
秦风并没有隐瞒那家店的情况,原原本本的给谢大志讲诉了一番,听得谢大志的脸色不断变幻着,显然他也听过袁丙奇的名头。
“秦风,那店你最好别接,这些地头蛇,咱们惹不起。”要是放在石市,谢大志自然不怕,但在津天他没有根基,却是不愿意招惹这些道上中人。
“谢叔,没事,用远子的名字签合同”
秦风一边想一边说道:“手续办完之后,让那个叫莘南的人直接回京城,然后把《文宝斋》关上就行了,远子名字生,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什么的。”
“那店子总归还是要开业的啊?”谢大志有些不明白秦风的想法了,得罪了地头蛇,以后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的?
“到时候给他们保护费就好了,别人交两千,咱们交四千还不行吗?”秦风随口编了个瞎话,他总不能说自个儿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姓袁的吧?
“那好吧,我两件事我一准帮你办妥。”
见到秦风坚持,谢大志也没多说什么,到时万一真发生什么事,他也能找朋友在袁丙奇面前说项一二,想必对方会给这点面子的。
安排好津天的事情后,秦风买了张车票,直接去了仓州。
此次除了寻找妹妹之外,秦风还必须去一趟刘家,身在监狱的时候就不说了,但现在已经出狱,不去刘家拜访一番就是有失礼数了。
站在刘家的大院门口,秦风有些失神,当年他曾经无数次的带着妹妹来过这里,但此时此刻,却变成了孤身一人。
“汪汪汪!”
一阵急促的狗吠声从刘家大院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条背上毛发已经有些脱落的大黄狗,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大黄,你干什么?”
刘家成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跟着大黄跑出了院子,那动作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身手依然很矫健。
“咦?你是谁?”
当刘家成看到大黄狗正亲热的和一个年轻人扑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顿时瞪直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刘家,没人比他更知道这老狗的脾性。
当年秦风和妹妹出事的时候,刘家成几兄弟和刘子墨都在台岛,等他们回来之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周旋的可能。
后来刘子墨就将被饿的奄奄一息的大黄,从秦风所住的地方带了回来。
刚来到刘家的时候,大黄狗的脾气异常的暴躁,将刘家成花了一万多块钱买的一条看家藏獒都给咬死掉了,刘家除了刘子墨之外,无人能接近这条大黄狗。
后来刘子墨离开了仓州刘家大院,照看大黄狗的任务就交给了刘家成,他也喜欢这狗的忠烈,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让大黄接受了自己。
眼下大黄居然和一个陌生人如此亲热,不禁让刘家成大跌眼镜,要知道,这几年来刘家可没少发生因为大黄咬人而赔钱的事情。
“大黄,想死我了”
紧紧抱着大黄狗的脖子,秦风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他能感受得到身下大黄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往日带着妹妹身后跟着大黄的那一幕幕场景,如同电影般在心头闪过。
“呜呜呜”
大黄口中发出了呜咽声,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往外溢出了丝丝液体,轻轻咬着秦风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松嘴,有些时候,动物的感情往往要比人类更加的真挚和忠诚。
“我不会走了,大黄,咱们以后永远都在一起。”
被判入狱四年,秦风没有掉过一滴泪水,跟着师父学艺挨打,秦风一直紧咬牙关,唯有载昰的去世和此刻,他的泪水像是禁不住的闸水一般涌了出来。
其实秦风在前几年是回过一次仓州的,也曾想过要把大黄带走,不过那会他还在牢狱之中,一来不想被刘家发现,二来即使带回大黄,秦风也无处安置。
“我我知道了,你你小子是秦风!”
站在门口的刘家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只有遇到故主,或许大黄才会有如此的表现吧?
“刘叔叔,是我,我是秦风!”
抹了一把眼泪,秦风抬起头来,相比四年前,他那尖尖的下巴变得圆润了许多,但依稀从那双眼睛里,还能找到当时秦风的影子。
“好小子,前段时间子墨还打电话来问你。”
刘家成重重的在秦风肩膀上拍了一记,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还没把老刘家给忘了,哎呦,大黄,你连我都咬?”
刘家成这一巴掌拍在秦风肩头不要紧,原本正围着秦风摇着尾巴的大黄不乐意了,突然一口咬在了刘家成的手臂上,虽然没下死口,但刘家成的衣袖却是被撕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