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知道安平打的什么主意,她上辈子经历过了。但清沅不打算阻止这次闯祸,因为必须要有这一次闯祸,才会有后面的一些改变。清沅就等着呢。
她只和上辈子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陪安平公主去探望老太妃的。
这位老太妃在宫中也是个传奇。大齐立国七十九年,这位老太妃已经九十岁了。高祖皇帝时候她就入宫了。初入宫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高祖皇帝驾崩时候,她还很年轻,在一众被遗留下来的年轻女人里不算起眼,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皇帝已经换了几个,高祖时候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她还活着。
后来连顾皇后都对这事情称奇,说这位老太妃是个有福之人,只命宫人一定要好好照顾。
连顾皇后都曾经亲自去看望过两次,以示敬重。
安平公主去老太妃那里玩,大家不疑有他。宫中几个老太妃都很疼爱安平,每次安平过去,都会收到许多好东西。
一到了那位祁太妃住的地方,安平逛了一会儿,就叫棠婳和清沅留在此处等她,她领着两个侍女说是去解手。
棠婳就坐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地等,清沅知道安平一时半会回不来。祁太妃这里伺候的宫人也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因每日无所事事,大家动作说话也变慢了。
清沅就问棠婳:“你想不想去和祁太妃说会话?”
棠婳摇摇头,道:“你去吧,一会儿公主说不定就回来了。我们等她来一起去吧。”她其实是有些害怕。九十岁的老人了,她很怕看见一个将死之人。
清沅就独自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辈子只会喜欢女主一个,只会有女主一个女人
玛丽苏彻底点
第28章
祁太妃说是九十岁出头了,其实看上去和七十来岁的人差不多,并没有行将就木之感。清沅知道的,因为十五年后祁太妃可还活着!那时候她已经一百零六岁了,宫里把她当人瑞一样供着。她成了一尊活菩萨。
清沅进入室内,嬷嬷领着清沅去给祁老太妃请安。
嬷嬷一边走一边道:“老太妃虽说已经九十岁了,但是耳聪目明,能走能说,每日还抄经诵佛,精神好着呢。”
清沅赞叹:“听说太妃娘娘是福厚之人,我也来沾沾这福气。”
虽是早春,但屋子里地热还烧得很热,清沅绕过屏风,就给老太妃行礼问安。
老太妃午睡刚起,正对着一本经书默诵,听到清沅的声音,她放下经书,抬头仔细打量着清沅,又道:“来,到我跟前来。”
清沅走到她面前,她伸手拉住清沅的手,仔细看着清沅的纤纤十指,问:“多大啦?”
清沅道:“回娘娘,今年十四岁了。”
祁老太妃道:“好年纪呀,好年纪。”她反复说了几遍。
她抬起头来,看着清沅的脸:“嗯,生得也好。”
祁老太妃虽然精神还好,但脸已经看不出来年轻时候的模样了。但她当年十几岁时候入宫,一定也是秀美的。
清沅问祁老太妃有什么要伺候的。祁老太妃听了笑了起来,慢慢说:“哪能要你做事,有她们呢。”她指身边伺候的宫人。
她忽然又看向清沅问:“你说你姓什么?”
清沅说:“小女姓顾。”
祁老太妃怔怔的,过了一会儿才说:“是了…姓顾…顾皇后也姓顾。”
她要清沅在她身边坐下,问:“顾皇后是你什么人?”
清沅还没回答,旁边的嬷嬷就代她说了:“老太妃,这位顾姑娘是顾皇后的娘家侄女呢。”
祁太妃说:“难怪这样灵气。”
人老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回忆过去。清沅是顾氏女儿这件事情,让祁太妃陷入了回忆。她对清沅说:“高祖皇帝时候,这宫中也有一位姓顾娘子,你知道吗?”
清沅知道自己又要把历史和故事听一遍了,她微笑着说:“知道的。顾娘代笔的故事,我们从小就听过。”
故事说高祖皇帝时候下了求贤诏,一位老秀才的女儿为父亲代笔,写出了几篇精彩的文章,得到了皇帝赏识。高祖皇帝识破之后,非但没有怪罪顾氏,还将她带入宫中,十分宠爱。顾娘代笔遂成一段美谈。
祁太妃说:“你们只听到她入了宫,可不知道她后来在宫里的事情,对不对?”
清沅道:“是的。”
祁太妃叹了口气说:“她是个好人。可惜帝王之爱哪里长久。故事都是说给外面人听的。她又无外家可以倚靠,在宫中很快就不再伴驾了。高祖将她忘记了…”
清沅轻声问:“她很难过么?”
祁太妃道:“也谈不上难过,就是寂寞…在宫中,要耐得住寂寞,心平气和…”
她说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得。
清沅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意外。她成年之后再听这个故事,就知道顾娘的结局多半不会十分美好。因为这位顾娘子之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流传出来。这对一个似乎有些传奇的才女来说,实在太遗憾了。她湮没在了这深宫中。
祁太妃又叹了一声。
清沅看到桌上摆放着笔墨,就问:“我来为太妃抄一段经吧。”
祁太妃同意了:“去吧。你想玩什么都可以。”她把清沅当做小不点。
清沅抄了心经,并用镇纸压在桌面上显眼处。
然后就向祁太妃告退了。
她出去找棠婳,棠婳问:“太妃还能说话么?”
清沅笑道:“真是个奇人呢!九十岁了,说话还是清清楚楚。”
两人又聊了几句,棠婳才显出焦虑,道:“公主似乎跑去别处了。”
清沅道:“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怕你急才没说。公主肯定是故意把我们扔在这儿的。”
棠婳急道:“我们去找她。”
清沅拖住她:“好姐姐,我们乱走走岔了怎么办。只能在此处等着了。公主应当还会来这里找我们。”
棠婳道:“只能如此了,公主跑哪里也跑不出宫去。”
她又问清沅:“你说公主会去哪里了?”
清沅说猜不出来,公主想一出是一出,谁能猜到。棠婳想了想,凑到清沅耳边轻声道:“公主不会是去看那个赵采女了吧?”
清沅道:“赵采女?”
棠婳道:“就是那个…厨娘。”
清沅装糊涂:“她可千万别去,要去了,被皇后知道了可不好!再者她去看了又能怎样。”
安平公主就是去看赵采女了。她也不想怎么样,就是好奇。她知道若要正大光明去,身边人肯定拦着她,不让她去。身边人只会说,那种人还不配见到公主,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公主去看她一眼?
但安平就是想去,所以才想出这办法。
当然这事情肯定瞒不过顾皇后。
安平公主那头看过厨娘,冲回来祁太妃处接走清沅和棠婳,刚回到懿光园,顾皇后的人就来了,叫安平公主和清沅棠婳都去两仪宫走一趟。
上辈子清沅和棠婳都以为闯了大祸,怕得不行。这辈子清沅心里有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希望没有别的事情扰乱顾皇后的心绪。
顾皇后让清沅和棠婳站在一边,只是骂安平。
“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样下去还得了!”顾皇后怒道。
安平一看母亲的神色,就知道顾皇后是真生气了。皇帝都怕顾皇后真生气,何况安平。她只能老实挨训。
顾皇后又道:“我看你是平时闲得太过了!整日没事找事。从今往后…”顾皇后顿了顿,立刻拿定了主意:“从今往后,你和你哥哥们一样,下午也得上课。无故不许缺课。”
安平不敢反驳。清沅听到这里才放了心,她要等的就是这个。她们会有一个新老师了。
顾皇后又道:“这次罚你关三天禁闭,在无明堂思过。她们两个跟着你一块儿受罚。都长点记性。”
安平一听无明堂,就哭了,哭着求道:“母后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母后不要把我关去无明堂!”
顾皇后不为所动,道:“你上次犯错的时候,我和你说什么了。说你再犯一次错,我就关你去无明堂。”
顾皇后下了令,安平哭闹也没人救她。
清沅和棠婳都脸色苍白。顾皇后向他们淡淡道:“你们是公主伴读,本就有劝谏公主的职责在。公主犯了错,你们一样得跟着受罚,一样去无明堂三天。”
无明堂就是犯错的宫妃女官受罚的地方,据说过去十分残忍,里面还有刑具。不过到承平年间,里面其实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比别处光线阴暗些而已。刑具都已经拆了。
不过在宫中,说起此处还是令人害怕。因为据说曾有人冤死在里面。
顾皇后身边的人将她们三人送了进去。按规矩进去受罚的人是没有人伺候的。但既然皇后把两个伴读送进来一起受罚了,显然是要她们伺候安平公主的。
一路上过来,安平公主一直哭个不停。直到宫人把院门锁上,安平公主就哭得越发伤心。她已经不是因为害怕无明堂了,而是觉得面子上受了辱,觉得自己太冤屈。不过是跑去看个采女,就被顾皇后罚得这么狠。想到以后要一整天都上课,更是十分伤心。
安平公主可以哭得伤心,什么事都不管。两个伴读可不行。棠婳是头一次经历,当然也是吓坏了,她站在院子中只是四处打量。
清沅知道这里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东西都是齐全的,只不过没有人伺候,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有些辛苦罢了。熬一熬三天很快也就过去了。
她和棠婳两人手拉手,一起把几间厢房看了一遍,然后挑了一间最好最干净的给安平住。
“先去把灶烧起来,烧些热水。把床铺好了。晚上只要不冷,就没事了。”
棠婳点点头,她还有些懵,不过很快就明白三天要熬过去,只有她们动手伺候安平了。
晚食有宫人送过来,顾皇后到底不忍心饿着安平。要是从前,无明堂里的人一天就一顿,压根没有晚食。
清沅和棠婳已经擦了桌椅,点上了灯,烧了水煮了茶,晚食来了两人将饭菜摆好,虽然不算丰盛,但都是精致的碗碟装着的,清沅和棠婳还先为安平试了菜。
安平看清沅和棠婳把一切都料理得有条理,情绪这才好了些。
清沅又安慰她一番,才哄得她坐下来吃饭。
到了睡觉时候,安平道:“我们三个人都在一个屋子睡吧…分开睡我害怕。”
天色全黑之后,这个冷宫一样的院落确实让人心里泛毛。棠婳也不想和其他两人分开。
但房中只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榻。清沅便道:“这样吧,公主睡下。我和棠婳值夜,一个人值上半夜,一个人值下半夜。这样就不怕了吧?”
安平听了甚为心安,躺下睡了。
清沅就让棠婳也睡下,她值上半夜。
棠婳嘱咐清沅两句,也在榻上睡着了。清沅坐在桌边,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烛火跳动,这里连本书都没有,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上辈子只记得这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但那种深夜里的凄清这时候全都回忆起来了。
清沅正觉得昏昏欲睡时候,忽然觉得窗边晃过一个影子,她吓得差点叫出声。
这里有过闹鬼的传说,但清沅上辈子在这里根本没有这一出。
她死死盯着窗户,过了片刻,她听到一颗小石子敲了一下窗框。
这不是鬼,是人才有的动作。
清沅看看还在熟睡的两个人。她轻轻撩起帘子,走到了廊下。
廊下只有两盏宫灯,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影子。
她心里越发疑惑。
正要回去,忽然一个人闪了出来。
清沅气得差点骂出声。
来的人正是燕王。
燕王看着她,清沅到底没忍住,低声骂道:“你疯啦!”
第29章
燕王穿了一身黑衣,只束着简单的黑色平头幞头,没有戴冠。他身形瘦削,浑身上下一身黑,脸色就显得格外苍白,眼睛里有一点幽光,像苍茫草原上的狼。
清沅也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夜里室外冷的,忍不住发颤。她压低了声音骂道:“公主还在里面!”
她怕安平和棠婳随时醒来。
燕王说:“我以为你会想到这是个见面的好机会。你知道要等我。”
清沅说:“时机哪里好?我没有等你。”
燕王直想叹气,他说:“我们要接着吵这个么?我已经来了。”
清沅说:“你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她还是生气,更多是担忧。宫中有执勤夜巡的内侍。今日公主被关在无明堂,顾皇后肯定派人在无明堂院门外守着。
若不知道知道燕王内里并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应该不会冒冒失失暴露,她肯定要把燕王打出去了。
燕王看出了她的忧虑,只能勉为其难解释:“这宫中我比你熟悉。从哪里走能避人耳目我很清楚。”
清沅终于平静了些,不过她还是说:“你不能久留。快说正事。”
燕王心道是刚刚是谁在废话。他道:“给你件东西,交代完了,我马上就走。”
清沅刚要问是什么东西,燕王就递给她说:“明天晚上在房间里燃上,是安神催眠的香料。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安平察觉了。”
清沅接过来一看,手心中是几块香。那香的形状圆圆的一小块,非常方便携带,放在隐蔽处人也不易察觉。她问:“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不像宫里的东西。
燕王没有回答。清沅又道:“明晚我值下半夜。你过来要是看到窗下放了一把扫帚,就是我在。要是没有就不要靠近了。”
两人约好了明夜细谈,燕王就准备离开了。清沅又叫住他:“虽说我不该有怀疑,但是就怕万一…这个香不会伤身吧?”她可不想让安平和棠婳被毒傻了。
燕王就从她手上劈手拿过来一小块香,直接往自己嘴里一扔吞了下去,道:“你难道以为我会对安平下手?”
清沅这才有些讪讪的,好似辜负了他一片磊落。虽然夜间私会并唆使她使用迷香压根谈不上磊落。
她把剩下的几块香装在贴身的绣囊里收好。燕王立刻离开了。
清沅站在廊下看着他离去。虽然有点异想天开,清沅有那么一瞬间期待看到燕王飞檐走壁,或者一蹬腿哗啦一下翻过宫墙。
当然燕王并没有那样的身手,他只是一路小跑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清沅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连忙回到屋内。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冷得手脚冰凉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床榻边,安平正睡得四仰八叉,棠婳也呼吸均匀。清沅的心慢慢平静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暖手,又把刚才燕王给她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再仔细收好。
到下半夜时候,她叫醒了棠婳,两个人换值。
第二天一早,宫人送来了朝食,还送来了纸笔,说是皇后要安平抄写女诫。
安平要抄,清沅和棠婳也跟着要抄。安平气坏了,传令的宫人一走,她就骂道:“什么狗屁女诫!”
顾皇后越管束她,她就越是要反抗顾皇后。
她要清沅和棠婳代她抄,自己只是在纸上胡乱作画,又说起昨日去看赵采女的事情。
“都叫她厨房西施,灶台西施,父皇能好奇,我就不能好奇么?”安平道。反正顾皇后不在,身边的嬷嬷都不在,她正好可以对清沅和棠婳说个痛快了。
棠婳与清沅相视一笑。清沅知道棠婳也是很想听公主说说这个的。清沅便停笔道:“公主,这儿只有我们三人,你这么一说,我们就这么一听。不过出去了之后,这话就不可再提。尤其不能让皇后知道。”
安平公主见她不阻止,立刻说得更起劲了:“好。就说这么一次。”
安平接着说了下去,说她从祁老太妃那里溜了之后,就领着两个侍女去了赵采女那里。
“…住的地方不大,刚搬去的。见到我,也不怎么会行礼。她个头不高,比我就高那么一点,脸圆圆的,红润得很,果然是厨娘的样子。多漂亮谈不上,就是挺活泼的样子。”
“我瞧她一眼,就想走。她居然还请我坐坐。还拿了一碟子她做的什么糕请我吃。我才不要吃,推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打翻了。”
安平说到此处有些生气:“她那样子,好像我是故意打翻了给她脸色看一样。然后我就走了。”
她叹了口气:“母后知道了,父皇肯定也要知道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吵起来。”
棠婳问:“皇后会和皇帝吵架?”
她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但安平似乎并不在意。棠婳看了一眼清沅,清沅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安平公主道:“吵啊。不过更多是争执吧。你们父母不吵么?”
棠婳道:“我父亲在外地为官,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连面都见不到,自然不会吵架。
安平看向清沅,清沅道:“我母亲不善言辞,说不过我父亲。”因为吵不过,所以干脆不吵了。
安平就笑,说:“看来母后与父皇是棋逢对手了。”
被关在这里无事可做,三人除了抄书,就是聊天。白天时候无明堂没那么可怕了,安平还拉着两个姐姐一起,去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一惊一乍的,像探险一般,还有点好玩。
到了傍晚时候,安平就回到她们住的房间,不再到处乱跑了。看着阳光渐弱,暮色四起,清沅的心也渐渐开始兴奋起来。
她记挂着的是今夜燕王又要来了。今夜他们终于可以详细谈谈今后的安排了。清沅希望能有进展,两个人能谈出点有用的东西。
因挂念着这件事情,上半夜棠婳值夜的时候,清沅也没有睡得太沉,总是在半睡半醒一样。终于到子夜时候,棠婳轻轻推了推她,她立刻醒了。
清沅坐在桌边,看了一会儿白天公主的画。听着棠婳睡着了,她才小心从绣囊里取出两块燕王给她的香,点上了放在隐蔽处。然后轻轻走出去,在窗下放上扫帚。
她刚放好扫帚,转身走到廊下,才走了几步,就有一颗小石子砸中了她的肩头。
她循着方向看去,燕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去了隔壁一间小屋子,里面还算干净,只是不能点灯,没有地热,一丝人气也无。燕王今日多穿了一件黑色披风,刚一站定,他就解开披风往清沅身上一扔。
“披上。”他的语气淡淡的。
清沅没有明白:“为什么?”
燕王道:“你昨天一直在发抖,抖成那样,不是冷就是有病。”
清沅心道,难怪都说燕王不讨喜,明明是在做好事,也能叫人有些不痛快。她默默披上那件披风,温暖的气息立刻包裹住了她
她轻声道:“多谢殿下。”
燕王道:“私下里,不要叫我殿下。”
清沅又不解:“为何?”
燕王道:“以防隔墙有耳。”
清沅抬头望望屋顶。燕王问:“你看什么?”
清沅说:“警惕点总没错。”
燕王一愣,然后才噗嗤一笑,顾清沅这乐子逗得不错。
两个人都笑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情形真荒谬。
笑过了,燕王正色道:“你以为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么?”居然浪费时间在这里说说笑笑。
他的语气像上级训属下。
清沅道:“我先给…你陪个不是。昨天没有完全相信你,对你给的东西还有疑虑。既然选了和你联手,我就该信你。”
燕王点点头,这话还听着像话。
清沅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事先对你说清楚。我并不是你的属下,也并不听命与你。”
燕王心中毫不意外。
顾清沅是想做太子妃的人,这时候怎么可能直接就投靠他。嘴硬也要先嘴硬一下。
燕王不动声色,道:“你想和我平起平坐,与我互为表里?”
清沅微笑道:“你一定在想,这也要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这只不过是表明我的态度,你是接受,还是虚与委蛇,都是你的事。我们来谈正事吧。”
她的意思是燕王的态度先放在一边,让事实来改变他的态度。
燕王就问:“我们先来列一个单子——你想除掉的人和我想除掉的人。看看我们先从哪个人下手。”
清沅脸上的笑容不变,道:“目前我只有一个,静珑真人。”
燕王的目光就深了一些。
第30章
静珑真人是皇帝和皇后都信任的道姑。说起来这个人还是寿真长公主引荐给顾皇后的。后来深得顾皇后宠幸,从此侍奉宫廷。
宫中还给她建了一个道观。此时的静珑真人已经在宫中很有名气,哪怕是许婕妤这类不太受宠的妃嫔见到静珑真人都要礼让三分。
但静珑真人确实与一般道人不一样,至少这时候是。从前宫中也有得宠的僧道,无一不是在宫中有了名气,立刻就在京中游走,与权贵结交。信众越多,敛财就越发容易。最后结果总不大妙。
静珑真人却不同,自从侍奉宫中,她就很少出宫。她虽然与寿真长公主认识,宫外也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但她不去应酬高门大户,连寿真长公主那里也不怎么去了。
顾皇后因此很信任她,皇帝亦觉得她有真仙骨。
因为静珑真人行事低调,当年清沅这批人在入宫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位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