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处理得怎么样了,没大事吧?”
“你都伤了,还操那么多心干嘛?你说你刚才干嘛推我,我不比你有力气?非得你逞强?”张童气急败坏地冲余宝笙喊。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张童,之前的事情不作数,不用我赔礼道歉了吧。”余宝笙不理他的怒气,勉强笑笑。
张童不说话,拿块冰袋捂着脸颊一直盯着正在做伤口处理的余宝笙。
那天事情最终怎么解决的,余宝笙不清楚,只听见护士们说乔主任那天很威风,说话有理有据,据理力争,让他们出了一口气,打人怎能白打?余宝笙捂着白纱布心里想是不是医院也得开门法律课程,专门用来自我保护,不能像她这样被人白打,也不能像张童那样人没打到还差点儿犯错。余宝笙没见到乔远峰,没想明白明明去上课的乔远峰怎么又出现在呼吸科,在家休息了两天后上班却意外接到乔远峰的电话让她到地下车库,虽然不知道乔远峰叫她什么事情,但还是赶紧向外走去,她还没有机会向乔远峰表示感谢。
循着灯光和两声喇叭响余宝笙向着乔远峰的车走过去,等她走近乔远峰从车里下来拿着一个保温壶递到她面前。
“我爸让带给你的。”
“你告诉他我被打了?”余宝笙诧异地问。
乔远峰看她一眼说:“科里有事我回来得早,正好他打电话带我过去,本来他是不放心你,果然你就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老爷子想去看你人多事乱被我哄走了。”
余宝笙没想到乔建国还惦记着她,连说谢谢,说:“我待会儿给乔老先生打电话。”停了一下,又补一句,“那天多亏你了,谢谢。”
“现在的医患关系居然紧张到打人骂人事件层出不穷,还有专职医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乔远峰感慨地说了一句。
余宝笙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你一定不习惯吧,你那天所作所为,其实好多人都想做,可是有时候又有许多没法儿说的东西让你不能做,生受着,的确让人很气馁消沉。”
乔远峰安静地听着却没再说话,趋前一步微微弯腰抬手掀一下余宝笙额角的纱布,余宝笙心里蓦地一惊,却没躲,硬着头皮杵在那儿,抛开那些旧时的恩怨,乔远峰实在算个不错的人,不,或许应该说那些恩怨之所以存在不就是因为他是不错的人。
“伤口不长,但好像有些深,大概会落疤。”
“嗯,还好有头发挡着,不会太难看。”余宝笙故意轻松地化解此时的尴尬。
“你还知道难看这事儿?张童那么大个子用得着你个女孩子去替他挡?”乔远峰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余宝笙睁大眼睛看乔远峰,这人说话还真不中听,刚才的温和哪儿去了,忍不住不服气地道:“主任把他交给我,我当师姐的总得尽职吧。”
“你自己才多大,当姐姐还挺上瘾。”乔远峰更不客气。
余宝笙彻底无语,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人说话还有这么毒损的一面,以前还真没见识过。
“以后有这种事情,不是让你躲,但是你得权衡,看形势判断,既然已经扯了半天,你一个女孩子的话人家也多半不放在眼里,你该做的是让大家各司其职、各归其位,而不是跟他们比人多,如果他还闹,该叫保安叫保安,该叫警察叫警察。”乔远峰收敛了一下过分严肃的口气,“那些医闹训练有素,知道如何达到目的,就像张童脾气被激起来,先举了拳头,他没打到人,却被人家揍了,讲理可能还不占理。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有困难,我们的医疗制度肯定需要改进,但现有的矛盾冲突却不能用牺牲医务工作者的尊严甚至身体生命来解决,不能因为这样的事件将医生和病人对立起来,尤其是有人居然以此发财,纠集闹事,对于这样的行为,医院一定不能采取姑息的态度,反抗总要有,我们不做违法的事情,但是要学会依靠法律保护自己。当然,前提是我们要自身正,不能搞那些邪门歪道。”
余宝笙慢慢抬起头,纱布挡了一点儿眼睛,她不得不使劲仰起头向上看,眼睛闪闪的,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不是不震动的,她还没表现出一丝同意认可的意思,就看见乔远峰突然一改稍有些严肃的脸色挥挥手冲她笑笑,说:“说多了,走吧,以后长点儿心眼儿,多注意。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余宝笙抱着汤筒认真地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一阵轻松,这大概是她和乔远峰见面以来第一次平静和谐的道别。

报恩

宋向宇每天都有电话打来,这段时间他陪佐芝夏在上海出差。余宝笙没有告诉他自己受伤的事情,明明知道他没时间照顾,何必让对方内疚,再说,自己一个医生这个也算是职能所在,用不着昭告天下,除了被秦芬叫回去喝了几天小阿姨烧的补血的汤,基本上没把这事当事。但是这次受伤也有好结果,张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话没以前那么多,活儿却比以前利索很多,不用余宝笙催,现在简直快成了科里最勤快的人。这天张童带一盒水果放到余宝笙面前,大概是觉得歉意,张童最近天天带点儿吃的给余宝笙,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着张童还略有淤青的脸奋笔疾书病历,余宝笙很满意地点点头。
“张童,我觉得我这回真挺值的,你看烈士们的自我牺牲总是会激励民众,催人奋进,我的一小滴血却是你人生态度的一大转折,啧啧,我太有满足感了。”
“赶快吃吧,你以为你英雄啊。”张童抬头看她一眼低头继续抄。
“张童,我是不是英雄不重要,但是你这样我真的很欣慰。哎,明天是什么水果,我想吃猕猴桃。”
“新西兰进口的奇异果可以吧。”张童说着站起来把饭盒拿走,拿着洗涤灵出去。
余宝笙有些凌乱,拦住张童,连忙说我自己来,结果被推开,看着张童出门的背影,余宝笙转脸问旁边的人他还是张童吗?这一拳不重啊,怎么把脑子和良心都重塑了。几个医生听得直乐,笑着说宝笙啊,你这个师姐终于要熬出头了,我看张童再不出徒,你都要成妈了。
余宝笙看着张童拎着饭盒回来,对上她的眼睛,居然笑了一下,是那种很帅气很正常的笑容,完全不是平时嘻嘻哈哈的嘴脸,余宝笙也回笑一下,心里想正经起来的张童还真是不好玩儿,不过又一想,这次事件几乎是乔远峰摆平的,也因为他的据理力争,院里没有给科里处分,所以相关人也没有受到影响,张童虽然挨打,但先举拳头这事情要照以前怎么也得写检讨了,这次居然平安无事,就是主任开会语重心长地讲当前医患问题有时候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激化,让大家做好自我保护,不要做不利于自身的事情,这样也算张童吸取教训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童问余宝笙怎么没见宋向宇,余宝笙不以为意地说他出差呢,张童“嗤”地一声放下筷子。余宝笙赶忙说:“不用唠叨,是我没告诉他,不关他的事。”这几天没少被人问这事。
“余宝笙,你恋没恋爱过啊,你应该想到一个男人的感受,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打了,第一时间赶不过去不说,甚至女朋友都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你说他怎么想?说好听了这是不想让他担心,说得不好听的,那就是女朋友心里根本没他。我不知道宋向宇会怎么想,换做是我我肯定得好好在女朋友面前努力努力,当男朋友的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还算什么男朋友?”
“我总不能让他从上海回来吧,我自己是医生,伤得有多重自己清楚,难道让他回来看一眼,我就少疼几分,快好一点,真要那样的话,也太唯心主义了。”
“你这女朋友当得可真自觉,省事省力,照你这样生孩子如果能自己办,也都自己办了,不过,那可真是男人的悲哀。”张童看一眼余宝笙阴阳怪气地说。
“张童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嘴真欠。”余宝笙看着张童那张脸,心想果然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你看看,现在就现原形了。
“余宝笙,你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情?”张童靠在椅子上斜睨着余宝笙。
“你个小屁孩儿还跟我讲什么爱情,你自己又懂?嗳,余宝笙也是你叫的?叫师姐。”余宝笙不屑地笑话张童,张童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和宋向宇是爱情吗?我以前以为你们旧情复燃得多热烈呢,结果一看,就是杯温吞吞的水,不烫也不冰,没意思透了,还没结婚,我都知道你们以后几十年怎么过了,你们上一段是不是也这么半死不活的?”
“要那么热烈干嘛,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他有他的忙,我有我的事,闲的时候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忙的时候各自负责,温水有什么不好,热水也会晾凉成温水,既然结果一样,还是没有变化的温水好,起码持久。”
“你今年多大,二十七,我怎么觉得像七十二说的话,你们这是谈恋爱还是过日子?没有激情,没有惊喜,甚至没有希望,直接进入疲劳倦怠期,你就不怕发生点儿什么?老实说,上周我回学校看见过宋向宇,陪着一个挺漂亮的女的去临床系,我跟那边的师弟打听那是他公司的总经理拜访临床系的教授去了,我说,师姐你身为女朋友有没有担心过,作为女人就没有第六感?”
“张童,我的事你少管,男女朋友间有起码的尊重和信任,医药代表哪个少和人打交道了,身边有个漂亮女老板我就担心,那她还要和那么多女医生女护士来玩呢,我如果连这些都放不开,那我还不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正常很稳定,你就少操不该操的心。”余宝笙心想她还真不用操心宋向宇和佐芝夏能有什么,佐芝夏惦记着乔远峰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对于宋向宇,估计佐芝夏也不是他的菜,她印象里除了她这一款跨度比较大,宋向宇其他女朋友大概都是那种容颜明媚身材性感性格开朗的人,再说宋向宇也有些小骄傲,虽然把成功看得重,却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毫无自尊的人,吃软饭大概还不适合他。
“师姐,我能不能说你其实也不爱宋向宇啊?”张童突然倾前身子几乎要跟余宝笙脸碰脸的距离。
“啊?”余宝笙果然被吓一跳,向后撤了撤身体才说,“你作死啊!”
“被我说中了?”张童突然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得有点儿不像话。
“说中个鬼,你这样会吓死人的。”余宝笙用夸大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心情,这个话题很久没有提起,不是她忘了,是觉得没必要再提,她对宋向宇有好感,也知道宋向宇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好感加喜欢,谈不上多爱,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追求她,或许他累了,或许他真的对自己动心,不管怎样他们正好再次碰上,或许这也是老天爷指给她的一条明路。多深的爱才算爱情,余家鼎和许晓笙,何轻轻和杨凡,她始于十七岁的暗恋,就算佐芝夏也该是特别爱乔远峰吧,一旦感情用光,剩下的就是惨不忍睹的冷清,还不如索性不很爱,欲望不很强烈,爱恋不很浓厚,感情用得不那么快,总归结局不会太难堪,比如现在这样很好,她可以安心地做着宋向宇的女朋友,他走多远她不用挂心,她受伤也不会因他的缺席而失望。
“我们现在是成熟稳定的感情,互相信任,互相理解,拜托你不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跟你急。”余宝笙一边收拾餐盘一边站起来。
“你难道不想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感情,难道年纪轻轻就打算过中年人的生活?你就甘心这样老气横秋?”张童压住余宝笙的盘子有点像是逼问。
余宝笙慢慢对上张童充满挑衅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尽,用冷漠的声音说道:“爱情的终极目标不就是幸福吗?既然平淡也是幸福,为什么非要绕弯路去寻找刻骨铭心,对于这些,有的人可能会自虐,我却没兴趣。”
“来之不易的幸福才会让人更加珍惜不是吗?”张童辩道。
“也许吧,但是太费劲了。”余宝笙手上使力把盘子从张童的手中拽出来,脸上释放出一点笑容,“走吧,下回希望你这个当师弟的能给我这个师姐带来正面消息。”
张童这几日的反常和今天太有目的性的问话,余宝笙不得不自作多情地怀疑他是否要对她“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但是她对这样的报恩不感兴趣,所以就算是她自以为是,提早把话挑明,她对换男朋友没有想法,对姐弟恋更没想法。
回到科室,有人注意到张童耷拉着脑袋,凑过去开玩笑说怎么啦,又被余师姐欺负了,结果张童瞪人家一眼冷着一张脸坐到椅子上谁也不再搭理,余宝笙看他一眼,冲对方使个眼色,意思是这孩子又闹别扭,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对方走了,余宝笙也拉张椅子坐下,桌子上放着张童带来的黄金奇异果,黄黄的,切成一片一片,很可口的样子,余宝笙咽了咽口水,还是把盒子推回去,道:“今天牙过敏,吃不了水果。”
张童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余宝笙。
余宝笙貌似反应迟钝地说:“最近几天都不要带水果了,我吃不了,哪天想吃再让你买。”说完也不再看张童,拿起手机玩游戏。结果眼前一黑,接着手中一空,手机被眼前的身影拿走,抬起头却看到张童一张脸笑得谄媚的脸。
“师姐,低头玩游戏对颈椎不好。”
余宝笙冷哼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午休,心里却翻江倒海,以后得注意和张童的距离,这小子缠功一流,她没精神应付这小伙子迟来的初恋,也真不想再扯点儿什么桃色花絮。

星空

如同张童说的,宋向宇回来后知道发生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生气。看着余宝笙额头那个暗红色的疤痕,黑了脸一顿数落,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一声。余宝笙用特意剪短的刘海儿压住伤疤,不在意地说:“你那么忙,事情也不算大,你回来我该疼还是照样疼,你又不是止疼片。”
宋向宇摸摸她头上的伤口,说道:“你可以撒娇啊。”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撒娇?你不嫌肉麻,我自己都受不了。”余宝笙笑起来,宋向宇说这个话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有那么好笑吗?”宋向宇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我给你打电话你就真能回来?”看宋向宇迟疑地不说话,余宝笙眨了眨眼睛道:“所以就是嘛,我不嫌你,你也别计较我。”
“那如果是我受伤呢?”宋向宇突然很认真地问。
余宝笙凝神看看宋向宇的脸,依然微笑着说:“这种事情又轮不到你,你不是都不当医生了吗?”
“我是说如果。”宋向宇居然有些坚持。
“真是受伤了,我当然会陪你的。”余宝笙伸手拍拍宋向宇的胳膊,“但是,我希望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向宇明显面色松下来,露出还比较满意的神情伸手搂住余宝笙的肩膀,说道:“那今天好好去吃一顿,给你补一补。”
余宝笙抬头看他,问:“你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
宋向宇笑起来:“我陪你吃,应酬上的饭能吃多饱?”
余宝笙低头想了想,点点头说:“带我去吃河鲜吧,真的有点儿馋了呢。”
以前的家乡湖泊众多,一年四季都不缺美味的河鲜,余宝笙爱吃鱼,各种各样的鱼,越小越好吃,也越鲜,后来来这里,几乎就很少吃,别人吃河鲜要蘸好多料,她只要两种,一种是辣椒油,一种是酱油。
宋向宇基本没怎么吃,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余宝笙,似乎想了很久,伸出手抓住余宝笙的手腕,说道:“什么时候打算带我回去见家长。”
余宝笙正喝一口果汁,被轻轻地呛了一下,咳嗽几声,然后才说道:“你确定吗?”
宋向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道:“我确定不确定,你还不知道?”
余宝笙看着水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如果我们只是谈恋爱,我可以不问,但是如果真要结婚,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问。”
宋向宇不由得坐直身体,说:“你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喜欢我?”
本来还是挺直僵硬的背,听到余宝笙的问题,宋向宇人就放松下来,抓紧余宝笙的手松开,点点她的脑门儿,笑道:“这还用纠结,喜欢还讲什么原因?”
“其实我也不明白当年你怎么就喜欢我了,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显眼,能让你看到我,给我点了一星期的歌,不过,那个时候我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所以从来没有问过。不过现在,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遇见后再次追求我?”余宝笙没有被宋向宇后面的话逗笑,自顾自继续问道。
宋向宇的脸有一秒钟的时间是僵硬的,然后轻声地问:“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抬头看着宋向宇有些严肃的脸,余宝笙笑笑,说:“不是很重要,只是想知道,我也怕有一天我其实没那么好运怎么办?”
“你很吸引人,身上有种气质,虽然表面随意亲和,却实际有很深的内心世界,我想知道那个世界。”宋向宇想了想说。
“如果走进这个世界,你发现不过就是那样,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可能还比别人别扭,比别人事儿多,那时候怎么办呢?”
“你真是瞎操心,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就那么不相信我?”
“说实话,我真的对你了解不多,你在我的印象里大多是大学时候的样子,帅气、张扬,当然你都有资本,现在的你,我也依然对你了解不多,我们的关系到现在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而相当一部分时间不是我在加班就是你在出差。”
“宝笙,你是责怪我没有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吗?我这样做无非是想在我们的关系上加一层砝码,我不想你受苦,我也想将我能得到的最好的给你,希望你能因为我而骄傲,如果说这样而导致了我们的隔阂,我想你误会我了。”宋向宇的脸彻底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是在大学,我想我的风花雪月不会比别人差,可是现在已经走上社会,每个人都有逼不得已的事情,如果我还是那个只能给你在电台点点歌,在校园里陪你散散步的人,那只能证明我没出息,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我想,你也希望站在身边的是一个可以给你足够安全的人吧。”
余宝笙有些愣愣地看着宋向宇,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说的这个意思她又不知从何反驳,是她的话让他产生误解,原本她根本不在乎他赚大钱,如果不缺房子住,如果没有攀比心,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成本不算太高,或者说幸福的指数不一定就比有钱人低。
“向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些。”
“是的,你不会是这个意思,也没想过,但我有压力,甚至希望有一天也能开所私人医院,你就不用这么辛苦。”
话题再不能继续下去,余宝笙看着宋向宇略显激动的脸,心里沉甸甸的,她从来都不想给他什么压力,她不过是想问问他为什么喜欢她,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在最后下定决心时,也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起码值得托付的理由,如果之前她带着试一试的心情重新开始这份情感没有想过去计较什么,但是当她真地考虑决定要与这个人在一起时候,他的真,他的好,他的爱,她都想考证,他也许没有十分十分爱她,但他一定要有跟她过一辈子的信心,她不怕他的欢喜不是爱情,但她不能接受这种不深刻成为婚姻的陷阱,她想要一份平静的感情,但是不代表要一份没有信任的感情。
“向宇,我不会给你制造压力,我也不希望你有那么大压力,如果今天的话让你误会,那对不起,就当我没问好了。一个人决定要跟另一个人在一起,无非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也有同样坚定的心意罢了。”她不愿意跟他吵,但是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我当然有一样的心意,早先我也告诉你了,这次我是真的喜欢你。”宋向宇有些恼怒又急切地说。
余宝笙微微笑了一下,果然只是喜欢,虽然她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可以让人爱到不能,但多少有些虚荣希望对方有更深情的表白,而宋向宇的喜欢二字也的确没表达出对她爱到不能,抹去一点点的失望,当下点点头,说:“。最近我爸爸事情比较多总不在家,等他过段时间空下来,你的事情我也和他说过,他也想见见你。”
宋向宇笑起来,重新抓住余宝笙放在桌子上的手,摩挲着细嫩的手指,郑重说道:“宝笙,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满意的。”
余宝笙用空着的一只手举杯碰了碰宋向宇的杯,说:“我知道。”
吃过饭宋向宇说带余宝笙去一个地方,天已经很晚,餐厅也快要打烊,余宝笙不想打击宋向宇的热情,点点头跟他上车。车上了高速一直开到城外,一段时间后,再下高速,开到一片几乎没有灯光的平野,宋向宇把车停下来,拉着余宝笙出来。当渐渐适应眼前的黑暗时,天上的星河便明显起来,从头上的苍穹一直垂到远处天地相连的地方。余宝笙抬头痴痴地看着天,夏日北方的天空北斗星看得清清楚楚,多少年没看过天河星空了,很小时候外公带她看过,年幼无知的她问外公,这勺子是神仙喝汤用的吗?记得外公笑半天才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说,嗯,他们从天河里舀水喝。等慢慢长大,知道那些不过是些无稽的神话,可她总愿意相信外公升到天上去了,也用这勺子舀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