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是带了戒备心理和裴中恺谈事情的,一次谈话后才发现裴中恺的专业的确没得盖,而且裴中恺对工作拍档表现得彬彬有礼,并未有逾矩行为,无论是谈工作还是私下里,都表现得有礼有节,并不像旁人说的。

如果说裴中恺的缺点,鲁蘅目前发现的是他绝对不能容忍工作上的失误,为了失误他会毫不留情地予以指出,只是对女士相对温和一些,不过那也够难堪的。

总体来说,对于她这个陌生人觉得裴中恺还可以,做事算是磊落,若不是自己一颗心早就交给了别人,恐怕也会被迷得七荤八素。

真正让鲁蘅觉得有意味的是顾许幻,她居然是不被裴中恺优质外貌和身价吸引的一个。他们这个小组里也有几个女士,包括已婚的和未婚的,眼睛无不随着裴中恺的身影暗暗转动,讨论问题的时候有意无意总会看到几个人围在裴中恺的一侧。鲁蘅倒认为这是正常的,现如今男色盛行,花痴也被大胆提出来,所以帅男近在身边,可以远观,如果可以亵玩,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玩得起。

与众人相比,顾许幻的行为就变得不正常,不看、不追、不说话,或者说在这个团体中她是唯一一个还活在自己气场里的人,其他人的气场男男女女都被吸了去或破坏掉。

鲁蘅想起周星驰的那个《大内密探零零发》中的情节,零零发之所以识破敌人男扮女装施妖术的诡计就在于李若彤演的那个绝代名妓根本对夜明珠这样女性梦寐以求的奢侈品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狂热的心理,这是不正常的。以此类推,鲁蘅觉得顾许幻和裴中恺之间也是不正常的。

裴中恺是不避讳自己的眼神,但也只在于偶尔的追寻,并不见迷恋的神情。

以鲁蘅做媒人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有渊源,而且还有可能。反正她也闲着没事,促成三对,她就功德圆满了。

早晨见到裴中恺,顾许幻并不多看一眼,径直走到昨天的座位。

昨天被齐晖送到家的确是个意外。顾许幻打不到出租车索性决定等公交车,大约公交车也被堵了,好半天不来一辆,雨是被风裹挟着下来的,似乎又大了些,顾许幻的衣服已经湿透,头发粘到脸上和脖子上,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死等。

齐晖就是这个时候路过公交车站牌的,前面主路是下沉的,怕积水不好走,齐晖从环路的出口出来想绕行了,就看见路边站了个女人,跑到路的一半栏过路的出租车,车并不停激起水浪,溅了那女人一身。

觉得这司机不地道,明明有人在马路上,速度减缓不就行了吗,齐晖同情地看那边女人一眼,居然发现眼熟,再细看却是顾许幻,车开过去降下玻璃冲她喊。顾许幻也看清了是和裴中恺一起的人,冲他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齐晖觉得这女人太固执这大雨天的玩什么清高,下了车走到顾许幻身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许幻终于肯上了车。

上了车摸摸自己湿透的头发和衣服,莫名其妙,嗨,就当是投资一个潜力股重挫裴中恺的锐气,好好让他看看笑话。

顾许幻不想同任何与裴中恺有关的人有任何接触,无奈现实就是现实,天下雨,没有车,终究是不能在外面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人的头究竟能够昂起多长时间?

上了齐晖的车子,顾许幻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心里有些鄙夷自己,看看,没有搭裴中恺的车子却上了齐晖的,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但求自保的妥协。

齐晖看着倒是个爽快简单的人,期间挑起过几次裴中恺的话题,但看顾许幻反应冷淡,倒也知趣不再提及,拉拉杂杂,也不怕冷场说了一路。

到了门口顾许幻看见小区门口的面馆还亮着灯,冷得厉害,叫齐晖停车说就在这里。齐晖是个活宝坚持要把顾许幻送到楼下,顾许幻没有办法只说她想吃点东西,所以就在这里停车,顺口问一句你要不要吃。齐晖居然接腔说他也饿了正好填补填补空虚的胃,跟着顾许幻进了面馆。

人很少,但也有零星几位,顾许幻点了小碗的面给齐晖点了大碗,外加几碟凉菜,齐晖要付账,被顾许幻拒绝了,虽说不能抵今天晚上齐晖的好意,但多少也心安些。

齐晖没敢抬头,事实上进了面馆在灯光下他就没好意思正眼看顾许幻。顾许幻的衣服湿,粘在身上,夏天的衣服质地本来就清凉薄软,被雨水浸湿后尽显身材。顾许幻不自知,但齐晖的心里却火得厉害,很快的热汤面在脑门上聚集了一层汗水。他其实并不饿,只不过出于和女孩子搭讪的心理和欲偷窥裴中恺玩笑的心思怂恿了他跟着顾许幻赖一顿汤面。

顾许幻吃的很快,齐晖反倒因为心里有杂念慢下节奏,只吃了半碗,想要不吃又觉得不好,刚才是他是死乞白赖地跟进面馆,剩了大半碗也说不过去,吃吧,一则不饿,二则也得需要时间,正乱纷纷想着,顾许幻开口。

“齐先生你慢用吧,我先回去了。”

“啊,那我也不吃了,送你到楼下吧,雨还下着呢。”齐晖赶紧咽下一根面条。

“齐先生你送我回家已经让我很感谢了,到这儿我自己打伞就几步路,谢谢,再见,哦,路上小心。”顾许幻很真诚地道谢,起码齐晖相信她是有诚意的,因为顾许幻的眼睛不像之初的漠然,面馆里的灯光映在瞳仁里,生动真诚。

齐晖知道再争执也无用,遂站起身,“那好,你也路上小心。”

顾许幻前脚出门,齐晖后脚上车,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就拨通裴中恺的电话,结果几句就被裴中恺挂掉。齐晖在车里大乐,乐完又觉得自己犯贱,莫名其妙给裴中恺打什么电话,抛开最初的心理今天晚上的确是个不错的夜晚。如果之前见到顾许幻都是戒备得如同猫一样竖着颈上的毛,那今天的顾许幻则是没有见过的温驯动人的样子,当一口热热的面汤喝下去时,甚至不由自主眯缝双眼,显得如此受用。

齐晖长叹一声,这个雨天的晚上不是一无是处。

顾许幻捂着嘴大大打一个哈欠,昨天洗澡晚,头发好长时间没有干就腻在沙发上看书逗猫,估计是大雨浇得透,居然不小心过了困,有意上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一点。

窗外有阳光一柱射进来,顾许幻坐在那里束着简单的马尾,伸长一只手臂抻着身体,一只手遮挡了张得大大的嘴巴,挺胸凹腰,姿态写意,极是美不胜收。

裴中恺和鲁蘅进了会议室刚好看到顾许幻打哈欠的样子,心里一跳,想起猫儿,慵懒独傲,神秘性感。

想是百无聊赖,裴中恺起初纳闷儿为什么顾许幻也早早跟着进了谈判团队,按理这个时间也没有必要全天候待在这里。偶尔跟鲁蘅闲聊,鲁蘅也不知道,只是说佳译国际的申董事长执意要去翻译随行,并诚意地保证佳译会全力支持岳中的此次国际并购,搞得郑主任和鲁蘅倒不好说什么了。

事情并不难打听,申卫国和杜德鸣的明争暗斗已经路人皆知。看来顾许幻的处境并不很好,作为佳译的首席翻译她并不具备影响局势的能力,但她的选择也足以带动一批人,或者说她的存在就是一个招牌,一个从业执照而已。很好用的执照。

但是顾许幻似乎并不关心身后的这场戮战,反而像度假一样在酒店扎了营,她是知道自己的价值坐山观虎斗,然后选择胜出的一方,还是压根儿就没看上佳译准备另攀高枝儿,结网而去。裴中恺不相信顾许幻不为自己打算,生活不外蝇营狗苟,为前途和自己的利益弃暗投明或背信弃义都不是不可取的,何况她即使这样做也是自保的手段而已,本无可厚非。

但是她偏偏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心神不宁,难道是胜券在握,端的是城府很深。

“许幻,中午一起吃饭?”鲁蘅走过去轻快地拍顾许幻的肩膀。

“好。”顾许幻偏脸笑。

“许幻,你的头发真好,很黑,长卷发又自然又飘逸,很有星味儿。”中午吃饭的时候鲁蘅坐在顾许幻的对面看她的头发忍不住称赞。

顾许幻笑道,“我还羡慕你的直发呢,我的头发有点儿自来卷,不好打理,图省事儿,烫一下就会好很多,我就从来没有梳过直发,从小到大就顶着这头卷发。” 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了自怨自艾的意思。

鲁蘅听顾许幻的话笑到直打跌,似乎都能想到一个小姑娘揪着满头的卷发表情无奈又痛恨的样子。

正笑着看对面裴中恺端了食盘走过来,冲着他打招呼,“咳,这边!”

其实裴中恺早已看到顾许幻和鲁蘅坐在那里,人不是很多,她俩又都长得漂亮,很惹眼。端了盘子走过去顺势做到鲁蘅旁边的空座,眼睛状似无意地看顾许幻一眼,然后回头看鲁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口说,“吃饭还笑得厉害,你也不怕呛住。”

鲁蘅喝一口果汁才说,“是许幻讲笑话嘛。”说完还是禁不住乐,她本来就是个笑点很低的人。

裴中恺这才正眼看了顾许幻,“不知道顾小姐还会讲笑话。”

顾许幻倒不知怎么接话了,她本来是没有讲的,鲁蘅笑到这种程度她还真是羡慕,她的快乐多简单啊,不像她生命的一半去承担来自各个源处的痛苦。

“咳呀,不是那样的,她说她从小就没有梳过直发,很好笑吧。”

这回裴中恺也不得不佩服鲁蘅,转脸看她,“很好笑?这个?”

擦擦眼泪,鲁蘅好不容易止住笑,“哎呀,你们俩个太没想像力,不是这句话好笑,你要想一个小女孩的表情,就像《夜访吸血鬼》里的吸血鬼小女孩,痛恨自己的头发剪了之后第二天仍然是那个发型,当然这个是惨了点儿。”

裴中恺和顾许幻头一次意见统一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埋头吃东西,鲁蘅犹自边喝果汁边乐,“裴中恺你看许幻的头发真的很好。”

裴中恺抬起头认真地看顾许幻,头发很黑,很密,微卷,发质很好,每一根头发都柔韧乌亮,马尾垂到侧面,配着皎洁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个漂亮女人。如果硬是要回忆他还能记起顾许幻的头发洒在他身上带来的又痒又挠心的感觉。

裴中恺肆无忌惮的目光让顾许幻心生不快和警觉,但又碍着鲁蘅的面子不能发作,握着勺子的手指不禁攥得紧。她虽然没有抬头仍能感觉到裴中恺目光形成的气势,有猎豹的气息,也有毒蛇的暧昧。

可是这目光偏偏不走,目光的主人还和鲁蘅进行讨论发表意见,“是不错,如果是直发会更好,像鲁小姐这样的。”

顾许幻听到裴中恺的评价心里针刺得难受,这头头发是唯一传自那个叫母亲的女人的东西,是那一句临终前的话让她把齐耳的短发留到这么长,是对母亲可怜人生的祭悼和自己对稍纵即逝母爱的追思。

“长发的妹妹会更好看。”她散着一把长可及腰的枯发躺在光线微暗的小屋用世界上最温柔母亲的口气说。

裴中恺说不好,这是对她某种情感上的侮辱。他想拍鲁蘅的马屁也用不着这样贬低别人。

“我觉得很好,许幻这样的发型跟她的气质多搭啊,正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鲁蘅已经看出顾许幻脸上的不豫,心里想裴中恺太失礼仪了,怎么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这话,还把自己扯进去,赶忙找话往回凿补。

鲁蘅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顾许幻已经站起来,“鲁蘅,我吃饱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鲁蘅只能回头瞪裴中恺一眼,恨铁不成钢,跟着顾许幻一起出了饭厅。

作者有话要说:销假
蟋蟀记
裴中恺若有所思地看著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厅处,然后轻笑,也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总要别人赞美却受不了任何打击,浅薄庸俗得很。

“许幻,我想裴中恺不是那个意思,嗨,再说每个人的喜好又不一样,他说的不好也未必就对,起码我就认为好,估计那个赵一也是这么个想法。”鲁蘅想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实在不好。

“你多想了,我并不是因为他说不好才走,只是刚好吃饱了而已,人又不熟,哪有那么多话题。”顾许幻掠掠耳边的头发,冲鲁蘅一笑。

鲁蘅看顾许幻也并不是很在意,心里放心一些,“你这几天大可不必来,有事情我会打电话找你,那天申董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公司也不便回去,你就权当放假。”

“食君俸禄就应该忠君之事,我都答应了,怎么好这样。”顾许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这其实是她每天都要想好几遍的问题,却始终不得纾解。

“反正我也不会告密,其他人也想不到你会是全职,如果有事情你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了。”鲁蘅多少还是明白一些顾许幻的处境,她因为父亲是集团董事长,人又灵光,所以在职场上到目前为止算是顺水顺风,但不表明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没准儿顾许幻需要投简历或者面试呢。

“谢谢你,鲁蘅。”顾许幻的睫毛眨了眨,鲁蘅的体贴不能不让她动容。

两个人叽叽咕咕回来刚好撞见裴中恺,既然顾许幻不生裴中恺的气,鲁蘅也不追究他的失仪之举,就是觉得怪。

顾许幻松开鲁蘅挽着的胳膊侧身而过,眼睛仍然不看向裴中恺。鲁蘅刚要说话却被那边的同事叫住说郑主任那边来了电话,因涉及商秘,鲁蘅到屋里去接。

顾许幻刚在桌尾处坐下,今天已有几个人没来,那个赵一也不在,倒是可以安静一会儿。

“岳中不是那么好进的,暂时在北京开办事处的想法也没有。”身后有人凉凉地说。

顾许幻刚松懈下来的身子又紧绷起来,声音正是来自那个让她有压迫感避之不急的人,压住心头的怒意,并不回头当作没有听见这样的话。

“齐晖送你回家,你很有本事。”裴中恺并不以为忤,继续说道。

“尽管是不小心碰到的,我还是感叹老天爷对你的心思蛮照顾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顾许幻由不得裴中恺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只是说你的心思挺多的,别人也未必是傻子。”裴中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想和你有太多牵扯,不巧和你共事,我们完全可以当作是陌生人,你又何必来找我的茬儿。”顾许幻站起身面对了裴中恺,眼里是压不住的轻蔑。

裴中恺以为顾许幻还会躲,没想到她反而开门见山直中要害,“你对别人的温驯友好都是做出来的吧。”

“但是对你我连做样子都不愿意做。”顾许幻已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拳头紧紧的抓着椅背。

“你还真是跟我面前一点儿谎都不说。”裴中恺突然就笑了,而且是好心情地笑了,顾许幻的样子实在像发怒的狗剩儿,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动物。

顾许幻被裴中恺的变幻莫测的态度弄迷糊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她以为他会怒火冲天。

“你们俩聊什么呢,裴中恺你是给许幻道歉呢吧?”鲁蘅不知道什么过来。

“是,刚才未免不礼貌,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话重了。”裴中恺云淡风轻地转移了话题。顾许幻的面色仍然阴沉,她还做不到像裴中恺变色龙一样变脸。

鲁蘅看顾许幻仍有些不高兴,“许幻,算了,算了,我也不能多说,谁让他把我也扯进来,我都不好意思了。让裴中恺请我们吃饭,对,对,就是这样了。”

“好啊,我可不能背个又没礼貌又没风度的人,去哪里你们做决定。”

“川菜,不,湘菜,不,越南菜。”

顾许幻看著眼前两个人热闹地讨论并不关她的事情,以她为起因,也不问她的主意,还都不是一般的自我为中心,“我不去。”

“可以吃川菜,湘菜,越南菜,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你可以点你喜欢吃的,我随便,有吃就好。”

“鲁蘅,我不去。”

“你和他一伙儿吗,为他省钱?…不是就好,拿行动证明,我们一起去。”

裴中恺越看越乐,顾许幻的漠然不快终于抵不过鲁蘅的爽快利落。

裴中恺怨恨地看裴中恺一眼,他是要看她的难堪,却捕捉到他嘴角边的一丝笑,不是嘲讽的,单纯的笑而已,顾许幻觉得眼睛有被晃到的感觉。

整个下午裴中恺并没有再来纠缠顾许幻,顾许幻好几次想和鲁蘅说却总找不到她。鲁蘅是不知道她和裴中恺之间的死结,可这又如何解释。

最后还是吃了川菜,去的是那个据说宫保鸡丁做得超级好吃超级有味道超级正点的的某某酒家,说实话顾许幻没觉得怎样,无外乎里面加了腰果,她不嗜吃辣,所以对川菜不是很有兴趣,但鲁蘅喜欢,她答应是跟她一起来的,自然不发表意见,再说也吃不了很多。

裴中恺也吃得不多,只是鲁蘅兀自兴高采烈,她是不同的,在公司里,由于父亲是董事长的缘故她必须表现得格外谦逊,怕被别人抓到什么让父亲为难,可是在这里不同,尤其是顾许幻和裴中恺面前,她觉得当他们是朋友,可以卸下面具被看到真实脸面的朋友。

“果然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在北京这几天干脆你俩就陪我下馆子吧,一天一个,两个月怎么也能把名菜吃个七七八八。”鲁蘅倒是好胃口。

裴中恺笑,“可没那么容易,好吃的层出不穷,怕你项目完了,身材也就完了。多吃点儿蔬菜。”语气里的戏谑,带着对女孩子的宠溺让顾许幻心里不舒服,看来他只对自己是嘲讽和讥笑,只因为她从来不愿给他好脸色吗?如果事情真要那么简单倒好了,她不是说过了吗,不在乎那一晚的无心之过,她不过是天地一粟,自活犹是难题,何苦结怨,她不是心里当忘记以前了吗,为什么看到他心里还是不说服,她不是看开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积怨是越来越深。

无味地吃着嘴里的饭菜,顾许幻有些神情恍惚。

“许幻,饭不对胃口?怎么还发呆?”鲁蘅终于有时间看周边的事物和人,第一眼就看到对面的顾许幻眉头轻锁,只用筷子捅着饭碗里的米粒,一看便知心情没有在吃的方面。

顾许幻抬头,“没有的。”

“唉,许幻,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你是江南人,是不是只喜欢吃江南的菜啊,要不明天我们去吃什么江浙菜、杭帮菜、上海菜什么的。”

“也不纯然,北方菜也吃得惯,只是甚少吃辣。”她的确试着吃过那种北方菜,也在城里找过那种特色的菜,居然能接受,所以会偶尔从城东跑到南城只为了吃一种口味而已。

顾许幻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飘着苦痛的慰籍,鲁蘅和她平坐没有注意到,裴中恺怎么会看不出来,心里别扭,她为何有如此的表情,或者这一餐饭,这一席话让她想到什么,就他所掌握的顾许幻的资料,也不过说她是南方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后来通过努力得到今天的一切。北方,应该不会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吧。

那样的眼神也只是一瞬的事情,顾许幻喝一口茶,已经调整好情绪,若非裴中恺刚才亲眼见到那丝表情,也不会相信这情绪外露是顾许幻做的出来的,而且是那种痛苦的情绪,即使是他们第一次发生的乌龙事情,他也未曾见她痛苦,只是愤怒之后发了一会儿呆而已。她还有谜题未解吗?

裴中恺若有所思地盯着顾许幻,顾许幻已经感受到那道眼光里的意味,心里发毛并不抬头,只是一粒米一粒米地放到嘴里。

鲁蘅吃饱喝足终于有心情看别人,在她眼里这简直是旧时戏曲里公子爱小姐、小姐思情人的一幕,裴中恺深情款款,顾许幻低头思寐,而她就是那红娘一个,只拎了红线将二人拴住。

“我们去PUB好不好,一会儿。”鲁蘅提议。

“你昨天不刚去过。”不待顾许幻反对,裴中恺提出质疑。

“昨天也没去,你们走了以后,大家又觉得无趣,正好有人的老婆打电话来催,所以也就散了。后海啊,三里屯啊,都可以啊,许幻你经常去哪里?”

顾许幻笑一下,“这个我帮不了你,我从来没去过酒吧。”话说完就看鲁蘅瞪大了眼睛看她,像是看一个中世纪的古董,裴中恺也微偏过头看她。

“许幻,你真的假的?你到底是不是年轻人?”鲁蘅实在惊讶像顾许幻这样外表时尚的白领丽人居然真的有颗保守的心。

“没兴趣而已。”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鲁蘅穷追不舍。

“我是个乏味的人,真的没什么兴趣爱好。”顾许幻搅着西米露。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裴中恺,任务交给你,带我们两个去见识一下京城夜生活。”

裴中恺的确诧异,顾许幻居然从未去过酒吧,这并不在他给她设想的经历范围之内,在最生气的时候,他曾经恶毒地想顾许幻是个调情的高手,拥有美杜莎的美丽和罪恶,有无数男子败在她的手下。到底是真的,假的,去了酒吧不就知道了吗?

顾许幻知道鲁蘅不会放过她,所以也没做多少推辞。有过下午一出,她面对裴中恺的惶惑反而少了一些,既然她躲都躲不开,那就索性正面对峙,他想看她的笑话,她偏不让他得逞。

裴中恺使坏故意带她们去了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酒吧,不是什么清吧,静吧,聊吧,是有酒色歌舞的酒吧。裴中恺问她俩要什么酒,鲁蘅算是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杯,顾许幻问有胡萝卜汁吗?不光是裴中恺笑了,连侍应生都乐了,只是不好意思让客人感到难堪,尽量让笑容保持在六颗牙的范围内,对不起,本店不提供蔬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