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真是气得恨不得追着他打。
还是之后肖杨知道了这事儿,一次周末加班时把肖铭也带去了局子,才让乔茵的耳根从此清静不少,没再三天两头接到幼儿园老师的告状电话。
“诶,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夜里乔茵睡不着觉,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推推肖杨的胳膊问他。
“什么都没做。”肖杨翻了个身,语气冷淡如常,却不动声色地钳制住她的手以免她无意间“惹火上身”——不然夜间动静太大,容易惊醒旁边婴儿床里的肖艺晞。
“我工作,让他坐在一边看。”
乔茵很是惊讶:“他一整天都乖乖坐在那里?”这不正常呀,肖铭平时都跟多动症似的坐不住,怎么可能一整天都乖乖坐在那里看着肖杨工作?
“嗯。”顺手将她揽到怀里,肖杨简单应了一声,也算是示意她早点睡。
“…”好吧,看来只要是在肖杨眼皮子底下,即使是无所事事地坐着,对肖铭来说也跟被抓进警察局没什么两样。
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一段时间肖铭又玩出了新花招。
乔茵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听完肖铭的“壮举”,险些喉头一热吐出一口老血:这小鬼头竟然在幼儿园当众强吻一个小姑娘!而且那个小姑娘还是乔楚!
“乔楚是你表妹啊!”把肖铭接回家的时候,乔茵几乎要抓狂,“你怎么能强吻她?!”“她长得最好看嘛。”肖铭依然摆着张笑眯眯的脸,一点儿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再说我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也不能强吻人家小姑娘。”乔茵都被他气得冷静下来,边开车边尝试着纠正他的思想,“难道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你都得扑上去亲?”
乔楚是乔文琛的女儿,和肖铭同龄,半年前跟着父母搬到了X市,为了方便联系,特地定居在乔茵他们家隔壁。乔文琛是乔家的养子,本身就跟乔茵没有血缘关系,他的女儿乔楚自然更是和肖铭扯不上血缘联系。两孩子处在一块儿本来挺合乔茵的意,她也不介意将来他们发展感情,但幼儿园…幼儿园未免也太早了!
“又不是每个长得漂亮的都跟乔楚一样。”肖铭不以为意,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麻利地动手拆掉了包装纸,“她成天板着一副脸,老让我想起爸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他突然就开始笑,“妈妈,你不知道我亲过去的时候,乔楚脸上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他来说那似乎是件特别逗乐的事,他笑声响彻车厢,整个人都笑得在副驾驶座上晃来晃去,肩膀不住地抖,根本停不下来。
乔茵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这个几乎要笑疯的儿子,默默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肖杨,不然下回肖铭做的可能就不只是强吻这么简单了。
另一方面,与肖铭不同,肖艺晞在幼儿园时期转过三次学。
她不仅学东西慢,人也既单纯又迟钝,走路时老喜欢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常常撞到脑袋。有一回在家里,乔茵亲眼瞧见肖艺晞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而这小姑娘先是摸摸自己的脑门,然后眨巴眨巴眼看看面前的墙壁,竟然伸手去抚摸撞到她脑门的那块墙,内疚地拉下嘴角,泪眼汪汪地道歉:“对不起…痛不痛…”
这一幕真叫乔茵目瞪口呆,同时又隐隐发觉,自家女儿恐怕就是个呆呆傻傻容易被人欺负的命。
于是乔茵留了心,特别关注肖艺晞在幼儿园的生活,生怕女儿糟了人欺负。
结果不出乔茵所料,肖艺晞在她念的第一间幼儿园里过得并不顺畅。小姑娘长得可爱,幼儿园里一帮男孩子又都和肖铭一样是外貌协会的主儿,自然喜欢成天围着她转。而其他女孩子见这情况,便把肖艺晞孤立起来,时不时还要以多欺少。
乔茵那天中午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到幼儿园看孩子,正巧撞见女孩儿堆里的“大姐头”喻婷婷偷偷拿走了肖艺晞盘子里的点心。
当时小朋友们搬着小板凳坐成一圈,挨个儿上中间表演。肖艺晞还在呆呆看着圈子里的小朋友表演呢,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点心不见了,转过头往喻婷婷那里一看,瞅见喻婷婷盘子里一块点心,手里还拿着一块往嘴里送,分明是多出了一块。
可惜肖艺晞反应迟钝的大脑一时半会儿没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喻婷婷,还没开口说话,就先被喻婷婷瞪了:“看什么看!”
凶她还不够,喻婷婷又伸手去揪她的头发。
眼看着自家女儿被欺负了,乔茵赶紧上前制止。事后她问过其他小朋友,才知道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有时候男孩子想上去帮忙,最后多会被喻婷婷反咬一口,说是他们欺负女孩子。
“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多心机啊?”晚上回到家,乔茵趁着睡前的工夫专门拉了肖杨说这事儿,“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学会带头欺负人,而且还懂倒打一耙?”
肖杨一言不发地听完,也不急着发表意见,只喝了一口茶再问:“晞晞自己怎么说?”
“晞晞懂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到自家女儿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乔茵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她根本没意识到那些女孩子在欺负她。但是她也说平时都只有男孩子跟她玩,其他小姑娘都不理她。”说着说着,到底还是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她拍拍额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感情这么小的孩子长得漂亮都是错了,幼儿园都有小团体,以后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教晞晞不要跟男孩子玩,要学会讨好女孩子吧?”
稍微颔首,肖杨倒是不否定她的难处。
“市区的全托幼儿园,孩子父母通常都忙得没时间管。”他一边翻着手里的报纸一边从容地分析,态度一如既往淡定得很,“所以孩子会学到什么,除了老师教的,就是自己看到的。这种环境下当然要早熟一点。要是你觉得不妥当,我就托人帮忙给晞晞转学。附近两间私立幼儿园,孩子教养都比较好。”
末了他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不过关键还是要让晞晞学会保护自己,不然不管转到哪里,结果都一样。”
于是肖艺晞就转学,来到了肖铭读过的幼儿园。
这回在乔茵的反复叮嘱下,肖艺晞总算不再遭同学的欺负了。可她转学不到半年,一天吃晚饭时,肖铭拐着弯儿说出来的一句话又把乔茵打进了地狱——肖艺晞从小吃饭就吃得慢,往往要坐在餐桌前吃一两个小时才能吃完一碗饭,任乔茵怎么在一旁催都没用。肖铭这天吃完了饭就坐在肖艺晞旁边看着,象征性地催了一两句,而后就装模作样地不耐烦起来:“哎呀,干嘛吃这么慢,晞晞你再这种速度,下回又要被老师罚不准吃饭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肖杨听了都抬眼看向了他。
“什么?”乔茵更是皱了眉头,收拾餐桌的动作也蹲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碗,“被老师罚不准吃饭?”
“嗯。”成功引起了父母的注意,肖铭便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就因为吃得太慢,晞晞每天中午都被幼儿园老师拎到饭堂外面,不准她进饭堂吃饭。”
“你怎么知道的?”肖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忘了先确认消息来源。
“我同学的弟弟跟晞晞同班。”被父亲盯得有点儿心虚,肖铭转动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故作轻松地回答,“他告诉我同学,我同学再告诉我的。”
肖铭算是班里头的小霸王,如果消息真是这样来的,那多半可信。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他同学告诉他的,还是他逼问出来的罢了。这么想着,肖杨隔着餐桌面无表情地审视了儿子一眼,直叫肖铭浑身不舒服。
儿子有丈夫管着,乔茵的注意力当然就放在了女儿身上。她看了看慢吞吞地扒着饭的肖艺晞,小心问她:“晞晞,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盯着餐桌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肖艺晞抬起头,刚才一直没听哥哥和爸爸妈妈的谈话,这会儿被点了名便茫然了,小脑袋还凑在饭碗边上,半张着嘴准备接住小手拿着筷子扒过来的饭,张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迷惑地瞅瞅乔茵,好几秒过去才想起看向另一个当事人肖铭,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导致了她的第二次转学。
乔茵亲自纠正了肖艺晞吃饭磨叽的坏习惯,把她送进了第三间幼儿园。但半年之后,又是因为老师的人品问题,乔茵不得不第三次给肖艺晞转了学。
后来肖艺晞跟肖铭念了同一间小学,能被挑刺的地方基本都已经改正过来,和女生的关系也非常融洽。但肖艺晞再怎么样都掩饰不了先天缺陷——智商跟不上,小脑也不够发达,集体活动中总是笨手笨脚,要落个被人嫌弃的下场。
嫌弃的时间长了,就造就了另一种欺压。
肖艺晞渐渐成了被同学们差遣奚落的对象,还整天傻呵呵地笑着,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欺负了,以为是同学们都愿意亲近她。直到这事儿传到肖铭耳朵里,才发生了转变。
——肖铭把她班里最爱嘲笑她差遣她的几个男孩子给揍了。
这是明晃晃的高年级欺负低年级,赤/裸裸的校园暴力啊!就算他下手特别有分寸,也还是被请了家长。
乔茵被叫到学校之后听说了这事,还觉得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内情,但对自家儿子还是了解的,知道他皮是皮,也确实杀胚了点,却不会无缘无故依仗着自己年级高去欺负低年级的孩子。
老师看出来乔茵不大相信,于是就叫来了人证——当时在场的乔楚。
乔楚这孩子,学校里没几个老师不知道。毕竟像她这种小小年纪就成天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姑娘,很少见。要不是她学习成绩好,老师们都要怀疑她是个自闭症儿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老师们都听说过她:她是小魔头肖铭最爱黏着的学生,另外,也是揭发肖铭各种违纪行为最不留情面的学生。
“我当时在场。”谁知这个“最能够肆无忌惮地揭发肖铭”的小姑娘却是一脸平静地这么说的,“肖艺晞被椅子绊倒,她几个同学在嘲笑她没脑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因为我跑过去扶肖艺晞,正好背对着他们。”
言下之意是,除了那几个被揍的男孩欺负肖艺晞以外,她什么都没看到。
这番说辞让老师大跌眼镜,而一旁沉默已久的肖铭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乔茵扶了扶额头,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第66章 番外三
肖铭六年级那年,整个人都跟转了性似的,变得特别勤奋用功。
他不再在学校里闯祸,上课也不再打瞌睡,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和复习,吃完了晚饭还会帮乔茵洗碗,然后轮流给肖杨和乔茵按摩按摩肩膀,再洗个澡去帮肖艺晞讲解习题,最后回房间看看书,十点以前睡觉。
这样一来,肖铭原先处在中上游的学习成绩,猛然爬到了年级前三。
对于儿子突如其来的“脱胎换骨”,乔茵感到很震惊,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不过这年头小升初的考试都颇给人压力,她震惊之余倒也没忘了好吃好喝地养着肖铭,每天煲汤给他喝,督促他锻炼身体。
儿子消停下来了,省下来的心就用在了女儿身上。乔茵有空的时候喜欢陪着肖艺晞一起做点心,从简单的冰品到复杂的中西甜点,尝试得不亦乐乎。肖艺晞和乔茵一样喜欢甜食,所以每到周末做点心时她都会特别开心,总要一大早爬起来,系了小围裙蹦蹦跳跳地跑到主卧室叫乔茵起床:“妈妈妈妈!起床啦!我们要做点心哒!”
边喊还边拽被子,平衡感又不好,时常会不小心连人带被一起滚到床底去。
这时候作为让乔茵没法早起的罪魁祸首,肖杨总会下床把女儿从床底捞出来,抱到还瘫在床上的乔茵身上,任她折腾。
于是乔茵周末的早晨都是在痛苦的呻/吟中起床的——有时候她真是受不了这对父女,晚上是肖杨折腾她,早上是肖艺晞折腾她,再加个肖铭,皮起来更是不论白天黑夜都要折腾她…尽管这三个“折腾”含义各不相同。
所幸跟肖艺晞一起做点心也是件愉快的事,有奶油的时候乔茵经常可以趁女儿不注意糊她一鼻子,然后又反过来被女儿糊一脸奶油,母女俩笑作一团。
每到这种时候,作为全家唯一一个有洁癖的处女座,肖杨经过厨房门口总会看不下去,转身从洗手间拿来毛巾不由分说地给乔茵擦得干干净净,一面擦一面口吻冷淡地教育:“晞晞是小孩子也就算了,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都不知道脏吗?”
一旁绝对会有肖铭跟在他屁股后头进来,拿着肖艺晞的毛巾有模有样的学着给妹妹擦脸,嘴里也要笑嘻嘻地念叨,“晞晞,你这是做蛋糕,还是把自己做成蛋糕?”
肖艺晞弯着大眼睛笑,一边傻乐一边继续往嘴里送奶油,模样很是娇憨。
“好玩嘛。”而乔茵则会笑眯眯地任肖杨擦自己的脸,还不忘举起沾满奶油的打蛋器送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瞥了眼打蛋器上白花花的奶油,肖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最终稍稍低头,舔去了她手背上沾着的奶油。那一瞬间,乔茵明显是敏感地颤了一下的。他倒是若无其事抬了头,抬手用拇指一抹,把嘴角沾到的奶油也送到嘴里,仿佛没有看到她难得发红的脸,淡定地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太甜。”
肖铭偷偷瞄到了全程,也好奇地从肖艺晞鼻子上刮了点奶油含进嘴中,没注意到这么一来自己手上也站到了奶油,还大咧咧地用这只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夸奖:“晞晞厨艺不错!”
这会儿可怜的肖艺晞脸上的奶油还没被擦干净,头发上又有奶油了。
乔茵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前额蹭蹭肖杨的胸口,回报他刚才的调/戏。
所以周末的午餐和晚餐通常是由肖杨来做,肖铭被罚来打下手,乔茵和肖艺晞则是被赶到浴室洗澡。他们一家出门吃饭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肖铭喜欢西式快餐,肖艺晞喜欢中餐——尤其是药膳,而乔茵什么都吃,只是难在两个孩子的口味之间作抉择。一旦向肖杨求助,最后的结果就会变成回家吃他做的菜。
不过一大两小三只吃货都没有异议,他们只有面对肖杨的厨艺时才会意见统一,一致肯定这个一家之主的厨艺杠杠的。
这也就导致肖杨每次休息日在家,只要不是特别累,都会变成家里的主厨。肖艺晞是最直接的一个,每到饭点她都喜欢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张开两条小胳膊给肖杨的大腿来个熊抱,仰起小脑袋,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爸爸做饭吗?”
“…”这招换乔茵来用对肖杨来说已经不管用,但到了女儿这里就是一记绝杀,他往往只能微微皱着眉头弹一下小姑娘的额头,再去厨房做饭。
而肖铭没法跟肖杨撒娇,因此只得换种手法,先是专心学习,把刻苦的好学生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快到饭点时才走出房间倒杯水喝,故作随意地探出脑袋问一句:“今天是妈妈做饭还是爸爸做饭啊?”
乔茵总会眨眨眼,很配合地回他:“我做。”
接着肖铭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就会被失望替代,变脸快得夸张,肖杨想要无视都十分困难。
“哦…”可他的儿子显然还乐在其中,装模作样地低下脑袋摸摸肚子,一副沮丧至极却还要强作愉快的模样,“唉,爸爸那么累,是该好好休息…辛苦妈妈了…”
“…”这对母子也只有在这种“特殊时期”才会统一战线。肖杨面色平静地甩他们一人一记眼刀子,最终还是会放下手里的报纸或者电视遥控器,走进厨房做饭。
至于乔茵,她的手段到底要比两个孩子高明些。她爱在床上光明正大地撩/拨肖杨,等自己被他折腾得哼哼唧唧了,完事后不管还有没有力气都会瘫在床上装死,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瞅瞅他:“没力气做饭了…”
“…”肖杨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不得不妥协,到了晚上又要好好“教育”她一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绕进一个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
这样一年下来,肖杨逐渐发觉不仅是乔茵,就连两个孩子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在看一桌美食——当然,他拿出父亲的威严教育他们的时候除外。
因此在肖铭考完小升初考试的那个暑假,肖杨决定趁着自己休年假的那几天,带着全家一起出去旅游。
“旅游?”他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乔茵正切了哈密瓜给他和肖艺晞,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往日历那里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别的安排之后,才又转回头来弯起眼笑笑,“好啊,正好我没接新的案子。”乔茵转而想起点什么,不大确定地瞧瞧他,“不过你真的不用趁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吗?”
肖杨不轻不重地按按她的脑袋以示不用,神色平淡地将视线转向肖艺晞,“晞晞想去么?”
原本是在抱着一块哈密瓜慢慢啃,肖艺晞听见爸爸叫自己才抬了头,先是扭过头瞅瞅乔茵,再眨巴眨巴眼看看肖杨,嘴边还沾着一粒哈密瓜籽,粉嘟嘟的可爱脸蛋上表情迷茫而无辜:“还会像上次那样中途回来吗?”
她指的是去年在桂林的旅游,本来计划玩五天,结果第二天肖杨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要赶回X市,乔茵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只好跟着他一块儿改签机票提前回来。
“不会。”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肖杨答得面不改色,语气里却多了几分郑重,“爸爸这次是休年假,再大的事都不会中途回来。”
小姑娘便捧着哈密瓜傻傻地笑了,“那我想吃濑尿虾。”
三个人统一了意见,剩下的就只有肖铭了。自从小升初考试结束,肖铭又恢复了从前脱缰野马的状态,假期里几乎每个白天都跑去外头打篮球,晚上回家吃了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网游,别说是给父母按摩肩膀了,基本的家务如果不是乔茵开口他都不会主动帮忙做,故态复萌的模样真让乔茵有冲动把他胖揍一顿。
这天肖铭又是在下午六点才满身大汗地回来,臂弯里还夹着篮球便冲进了厨房找饮料喝。
“哈?旅游?”一听说旅游的事儿,他表情就变得相当为难,一副难办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乔茵那里,讨好地摇晃着她的胳膊:“但是妈妈,我要打球,而且还有游戏公测…”
“忘了说,”乔茵一边洗菜一边轻描淡写地道,“这是你爸爸的主意。”
晃着她胳膊的手一僵,肖铭堆着笑的脸顿时僵硬起来,想到还坐在客厅看球赛的父亲,哪还敢有半句怨言,赶紧假咳一声改口同意:“咳,既然是爸爸说的,那就去吧。”
乔茵回身满意地笑着拍怕儿子的脸颊,“乖,冰箱里有西瓜汁,自己去拿。”
肖铭郁结,打开冰箱拿出盛着鲜红西瓜汁的大玻璃瓶,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西瓜汁。
第67章 番外四
暑假的旅游地点选在B市。
肖艺晞想吃海鲜,B市靠海,是肖杨和乔茵比较熟悉的城市,正好既能满足肖艺晞的小愿望,又不需要跟旅游团,可以一家人自驾游,活动自由而时间充裕。
车子经过肖杨曾经的住处时,乔茵特地转过头来指了指窗外:“晞晞,就是这里啦。”她弯着眼笑起来,“当年你们爸爸就是在妈妈跟他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候,买了泰迪送给妈妈。”
系着安全带乖乖坐在后座,肖艺晞扭过脑袋循着母亲指的方向看过去。车开得比较快,她没有看多久,那个小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好在肖艺晞还小,她对爸爸妈妈曾经同居的地方没什么兴趣,倒是更关心小泰迪:“妈妈为什么要把泰迪送给外婆?”
“因为妈妈怀了你哥哥嘛,孕妇不能养狗狗。后来妈妈生下你哥哥以后,泰迪已经跟外婆关系很好了,所以妈妈就没忍心把泰迪抱回来养。”乔茵耐心解释。回想起泰迪,她心里还有点惋惜,毕竟它又可爱又机灵。
幸好就算没有养宠物,家里添了个妹妹也足以让肖铭树立责任心了。
“嗯?什么?”大概是听到“哥哥”两个字,歪着身子睡得正香的肖铭迷迷糊糊醒过来,先是睡眼惺忪地看了眼乔茵,再转头看看身边的妹妹。
因为知道今天要来B市,他昨天晚上打网游打到了凌晨三点半。一开始乔茵在十二点的时候就强制关了他的电脑,但等她和肖杨睡下以后,肖铭又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打开电脑继续他的游戏,还贴心地戴上而已以免打扰主卧室那边大人的夜间活动。
当然,等大人的夜间活动结束,肖铭的夜间游戏也要结束了。最后是肖杨无声无息地走进了肖铭的卧室,一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把关着灯戴着耳机专心打DotA的肖铭吓得直到四点半都没睡着。
所以这一路上他睡得特别香。
正在开车的肖杨透过后视镜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而乔茵不知道他打游戏到三点半的事,只当儿子是又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到很晚,于是赏了他一个白眼:“继续睡你的觉。”
肖铭难得听话地合了眼继续睡。
肖艺晞艰难地探过身子,把被哥哥东倒西歪的姿势挣得松开的安全带扣好。其实她一直在留意他的安全带,因为她一早就注意到它没有被扣紧,她想看看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弹开。
中午他们在预定的旅馆放了行李,就一起到附近的餐馆吃海鲜。
全家人都知道肖艺晞喜欢吃濑尿虾,因此他们中午点的菜分量最多的就是它。小姑娘虽然已经八岁了,但天生运动神经不发达,手脚也不算麻利,剥起虾壳来总让人看着心累。所幸乔茵和肖铭都很乐意给她剥虾壳,这两个吃货一早就掌握了剥壳的技巧,总能轻巧地一掰就把完整的虾肉拨出来,再放进肖艺晞碗里。
小姑娘的的碗很快堆满了虾仁,接下来它们又在她的盘子里堆出了一座小山。
肖铭很宠妹妹,但不会像乔茵那样只顾着给肖艺晞吃,不管自己。他通常给妹妹剥两只虾之后就会奖励自己一只,然后再帮她剥两只,如此循环往复。乔茵则是帮肖艺晞剥了半天,完全没把虾肉往自己嘴里塞。
一家之主肖杨就会时不时剥只虾送到她嘴边。
他对两个孩子比较一视同仁,不会特别宠哪一个,只是由于他们兄妹两天资不同,肖杨对肖艺晞的要求没有对肖铭的要求那么高。当然,肖杨也不会惯着孩子,他基本也不会帮肖艺晞剥虾。父母中间总要有个人扮白脸,而他充当的角色从来都是个严厉的父亲。
不过这不能阻止他做一个好丈夫。每当乔茵在餐桌上为了照顾孩子而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肖杨都会弄些吃的送到她嘴边,好让她照看孩子的同时不用饿着肚子。尽管从他脸上通常看不到什么温情。
孩子们都把这些看在眼里。
这大概也是比起乔茵,他们更怕肖杨的原因。肖杨工作忙,时常要出差,休息日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陪乔茵。他最忙的时候,肖铭和肖艺晞见到爷爷奶奶的次数都比见到他的次数要多。肖杨可以牺牲休息娱乐的时间来陪孩子,但绝不会牺牲跟乔茵单独相处的时间来陪孩子。
从很久以前开始,肖铭就注意到了这点。他觉得在爸爸心里,家人是有排序的。起先他不大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稍加设想,还是明白了肖杨这么做的原因。肖铭的设想很简单:如果爸爸把他和妈妈单独相处的时间用来陪他和肖艺晞,那也太少了。
少到丝毫不会改变他在肖铭和肖艺晞心中的地位。
在肖铭和肖艺晞眼里,肖杨先是警察,然后才是他们的爸爸。这使得他们更听警察爸爸的话,同时也就不可避免地导致,对于他们兄妹两来说,妈妈永远比爸爸重要。甚至有时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比爸爸重要。
假设肖杨不去工作,每天都陪着孩子,也许过个几年就能弥补这种遗憾。
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与其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多陪陪孩子”这种无用功,不如多花时间稳定夫妻关系。这才是维系这个家庭的最明智的选择。
想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肖铭偶尔会同情肖杨:要是和妻子关系不好,他最后失去的将不只是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只有维持良好的夫妻关系,才能让他继而稳固和两个孩子的关系,保住他的家庭。
肖铭瞄了几眼没什么表情地剥了虾喂给乔茵的肖杨,心中窃喜。对于爸爸的“不完美”,肖铭是很乐于接受的。要是他有个完美无缺的爸爸,他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健康地活到十二岁,因为那肯定会让他抓狂。而且知道爸爸的弱点,也是件能够让肖铭得意的事。虽然他不能利用这个弱点来在爸爸面前耀武扬威…这真的非常遗憾。
这么想着,肖铭看着肖杨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复杂。
这时肖艺晞自己剥好了第一只虾。她用她小小的手抓着那条虾肉举到乔茵面前,笑得很是开心:“妈妈吃!”
“谢谢晞晞!”乔茵给了她粉嫩的脸蛋一个响亮的吻,然后笑眯眯地吃掉了女儿剥的虾。肖艺晞很受鼓励,也吃下了妈妈递过来的虾肉,低下头来开始跟另一只虾作战。
肖铭见状暗自摇摇头。肖艺晞已经八岁了,其实肖铭跟她相处的时间比较长,更能看出她的变化。他觉得乔茵不该继续把肖艺晞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不过既然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打他的屁股,那她这么对肖艺晞也是正常的。为了配合乔茵,肖铭也不得不继续给肖艺晞一些幼稚的夸奖和奖励。
比如当肖艺晞剥好第二只虾举到他嘴边说“哥哥吃”的时候,他会像乔茵那样亲一下妹妹的脸颊,表扬一句“晞晞真棒”,再笑嘻嘻地吃下那条虾肉。
第三个有幸吃到家里这个小可爱剥的虾的,是肖杨。这也充分体现了他们这三个家庭成员在肖艺晞心中的排位。
肖杨从不介意这些。他平静地吃了女儿剥的虾,点点头认真评价:“有进步。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能自己剥着吃。”
这已经是他给过的最好的评价。肖艺晞高兴坏了,又再接再厉跟大只的濑尿虾较起劲来。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是个小沙滩,但毕竟是假期,游客还是很多的。乔茵因为腿上的疤,没有穿泳衣。她上身是一件吊带小背心,搭着雪纺长裙,脚上穿的则是小碎花的坡跟凉鞋。
肖杨带着肖艺晞和肖铭去游泳的时候,乔茵就坐在沙滩边的躺椅上边喝椰汁边看着他们玩。
肖铭和肖艺晞都是六岁时学会游泳的。他们兄妹俩一开始都有点怕水,所以学起游泳来比较困难。肖铭学游泳的头一个星期还喜欢赖在儿童泳区,他六岁那年个头已经很高,儿童泳区的水只堪堪没过他的膝盖,乔茵真心觉得与其花钱让他到儿童泳区玩,不如直接把家里的浴缸盛满水再让他跳进去。
后来还是肖杨抽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游泳馆,直接把肖铭从儿童泳区扛出来扔进了1.6米深的成人泳区。
当时乔茵站在岸边,和她怀里抱着的肖艺晞一样惊呆了。
从此,肖铭学会了游泳。
当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没有用在肖艺晞身上。可能是因为两岁的时候就亲眼看到爸爸把哥哥抛进深水区,肖艺晞六岁学游泳时总是很配合乔茵的指导。哪怕心里很害怕,她也还是抱着妈妈的脖子去到了深水区学游泳。她学得很慢,但不至于把爸爸引来亲自“教导”。
老实说,乔茵很庆幸肖铭没有因为当初学游泳的惨痛经历而留下心理阴影。
他这是第一次来海边玩,即使是一个人也能疯起来,拎了游泳圈就兴冲冲地迎着海浪跑进海水里了。肖艺晞还小,安全起见,只能跟着爸爸一起玩。肖杨带她慢慢游到比较浅的海区,途中迎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总是刚游出去五米就要被打回去三米。
肖艺晞被海浪打得咯咯直笑。她喜欢这种温和的海浪掀过来的感觉,她整个身体都趴在游泳圈上,随着海浪在海面沉沉浮浮。肖杨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以防她被海浪冲走。她的两条小腿一直在水底蹬啊蹬,但真正向前,还是靠着肖杨的推动。
她便喜欢喊:“爸爸再往前游!”
又或者尖叫:“爸爸又有浪打过来了!”
然后接着咯咯笑。
听到她的笑声,肖杨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养女儿是件麻烦的事,尤其是在女儿天资不好的情况下。肖杨知道乔茵因此很宠肖艺晞,凡事都想着尽力护着她。这也就导致肖杨作为父亲,要考虑更多。他得考虑要怎样让女儿在将来失去父母庇佑时学着保护自己,同时又要拿捏好一个度,不能对女儿太严苛。
长此以往,肖艺晞就只敢在想吃他做的菜时冲他撒娇了。
肖杨对此感觉很复杂。他不是不想多陪陪孩子,他也看过不少育儿书,掌握了很多理论,可没有时间付诸实践。他只能利用好每次和孩子们相处的机会,尽力适时教他们该学会的东西。结果自然而然就扮了白脸。
现在能陪着女儿开开心心玩一会儿,也是极其难得的。
远远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乔茵稍稍松了口气。爸爸管得住孩子,但孩子跟爸爸的感情不那么深,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肖杨的教育方式又是改不了的,他们鲜有机会这么放松地待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玩累了,回到沙滩上。肖铭喝了一口果汁就跑去新认识的朋友那边打排球,留下肖艺晞伏在乔茵膝头犯困。肖杨给她们母女俩一人一杯杨枝甘露,这才让肖艺晞重新有了精神。
比如当肖艺晞剥好第二只虾举到他嘴边说“哥哥吃”的时候,他会像乔茵那样亲一下妹妹的脸颊,表扬一句“晞晞真棒”,再笑嘻嘻地吃下那条虾肉。
第三个有幸吃到家里这个小可爱剥的虾的,是肖杨。这也充分体现了他们这三个家庭成员在肖艺晞心中的排位。
肖杨从不介意这些。他平静地吃了女儿剥的虾,点点头认真评价:“有进步。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能自己剥着吃。”
这已经是他给过的最好的评价。肖艺晞高兴坏了,又再接再厉跟大只的濑尿虾较起劲来。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是个小沙滩,但毕竟是假期,游客还是很多的。乔茵因为腿上的疤,没有穿泳衣。她上身是一件吊带小背心,搭着雪纺长裙,脚上穿的则是小碎花的坡跟凉鞋。
肖杨带着肖艺晞和肖铭去游泳的时候,乔茵就坐在沙滩边的躺椅上边喝椰汁边看着他们玩。
肖铭和肖艺晞都是六岁时学会游泳的。他们兄妹俩一开始都有点怕水,所以学起游泳来比较困难。肖铭学游泳的头一个星期还喜欢赖在儿童泳区,他六岁那年个头已经很高,儿童泳区的水只堪堪没过他的膝盖,乔茵真心觉得与其花钱让他到儿童泳区玩,不如直接把家里的浴缸盛满水再让他跳进去。
后来还是肖杨抽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游泳馆,直接把肖铭从儿童泳区扛出来扔进了1.6米深的成人泳区。
当时乔茵站在岸边,和她怀里抱着的肖艺晞一样惊呆了。
从此,肖铭学会了游泳。
当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没有用在肖艺晞身上。可能是因为两岁的时候就亲眼看到爸爸把哥哥抛进深水区,肖艺晞六岁学游泳时总是很配合乔茵的指导。哪怕心里很害怕,她也还是抱着妈妈的脖子去到了深水区学游泳。她学得很慢,但不至于把爸爸引来亲自“教导”。
老实说,乔茵很庆幸肖铭没有因为当初学游泳的惨痛经历而留下心理阴影。
他这是第一次来海边玩,即使是一个人也能疯起来,拎了游泳圈就兴冲冲地迎着海浪跑进海水里了。肖艺晞还小,安全起见,只能跟着爸爸一起玩。肖杨带她慢慢游到比较浅的海区,途中迎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总是刚游出去五米就要被打回去三米。
肖艺晞被海浪打得咯咯直笑。她喜欢这种温和的海浪掀过来的感觉,她整个身体都趴在游泳圈上,随着海浪在海面沉沉浮浮。肖杨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以防她被海浪冲走。她的两条小腿一直在水底蹬啊蹬,但真正向前,还是靠着肖杨的推动。
她便喜欢喊:“爸爸再往前游!”
又或者尖叫:“爸爸又有浪打过来了!”
然后接着咯咯笑。
听到她的笑声,肖杨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养女儿是件麻烦的事,尤其是在女儿天资不好的情况下。肖杨知道乔茵因此很宠肖艺晞,凡事都想着尽力护着她。这也就导致肖杨作为父亲,要考虑更多。他得考虑要怎样让女儿在将来失去父母庇佑时学着保护自己,同时又要拿捏好一个度,不能对女儿太严苛。
长此以往,肖艺晞就只敢在想吃他做的菜时冲他撒娇了。
肖杨对此感觉很复杂。他不是不想多陪陪孩子,他也看过不少育儿书,掌握了很多理论,可没有时间付诸实践。他只能利用好每次和孩子们相处的机会,尽力适时教他们该学会的东西。结果自然而然就扮了白脸。
现在能陪着女儿开开心心玩一会儿,也是极其难得的。
远远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乔茵稍稍松了口气。爸爸管得住孩子,但孩子跟爸爸的感情不那么深,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肖杨的教育方式又是改不了的,他们鲜有机会这么放松地待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玩累了,回到沙滩上。肖铭喝了一口果汁就跑去新认识的朋友那边打排球,留下肖艺晞伏在乔茵膝头犯困。肖杨给她们母女俩一人一杯杨枝甘露,这才让肖艺晞重新有了精神。
不过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家长操了多少心,他们顶多能明白能看到,却不能感同身受。比如这会儿父母正在这头感慨,肖铭和肖艺晞这对兄妹却在那头玩得特别忘乎所以。
海水退回去后,肖艺晞在湿湿的沙滩上发现了一些蹊跷。
“哥哥,这些小洞是什么?”
她蹲下来,拿婴儿肥的手指戳了戳那些小小的沙洞。它们真的太小了,不仔细看完全不会注意到。肖铭也蹲下仔细瞅了瞅,最终很肯定地回答:“螃蟹洞。”紧接着他就提议,“我们来挖吧,说不定能找到螃蟹。”
小姑娘兴奋起来,连连点头:“嗯嗯!”
他们开始扒沙子,找到了不少小螃蟹,基本都只有肖艺晞小拇指的一个关节那么大。
“好小。”她把一只小螃蟹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它们为什么不是红色的?”
“煮熟了就红了。”肖铭弯着眼笑笑,把刚挖到的一只稍大一些的放到她手心里,“不过没什么肉,不能吃。”
肖艺晞用力地点头表示同意。还是大闸蟹好吃。
既然不能吃,那就放了吧。肖铭把这些小螃蟹放回他俩扒出的沙坑里,想了想还是没把沙子埋回去,以免它们窒息。没想到一抬头,他就看见肖艺晞在把她手里的螃蟹往海里扔。
“晞晞?”他难得有点错愕,“你在干什么?”
“它们太小了,留在沙滩上会被踩死的。”小姑娘一面认真解释,一面尽可能用力地把小螃蟹们往海里抛,“我把它们扔回海里。”
她答得这么正儿八经,肖铭都不好开口告诉她,人家螃蟹这么辛苦到岸边挖洞,你再把它们扔进海里真心不厚道。
于是他只好憋着笑帮她一起扔。
之后他俩又在沙滩边挑拣了很多贝壳,回到旅馆以后肖铭趁肖艺晞去洗澡,就向前台的酒店服务员借到了工具,给贝壳打了小洞,用他串玉佩的红绳子串成手链送给她。
肖艺晞高兴得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去餐厅的路上都在举着手给乔茵和肖杨看,傻乎乎地笑得格外开心。
“还可以做一条,但是没绳子了。”肖铭没忘了借机讨好乔茵,脸上的笑容真是懂事又乖巧,很能蒙骗人,“留着回去做给妈妈。”
乔茵果然被成功蒙骗,一高兴就多给了他一些零花钱,让他带着妹妹一起去买冰淇淋。
而对于儿子的这点小手段,肖杨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家人晚饭吃的是海鲜烧烤,在一间比较高级的餐厅,座位被排在靠海的露台上。碰上烧烤这种场合,通常是男人出力女人吃,他们一家也不例外。肖杨和肖铭在烧烤台前忙活,乔茵跟肖艺晞只需要负责吃,偶尔帮着撒点调料。
一开始他们担心浪费,选的海鲜就不多,很快被吃完。最闲的这对母女便手牵手再去挑海鲜,留卖苦力的父子二人继续把剩下的海鲜烤熟。
“爸爸,”肖铭饿着肚子烤了许久,赶忙趁机吃了一串烤好的鱿鱼,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含糊不清地开口,“那个DG…当年真的是意外被卷进监狱斗殴事件的?”
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很奇怪。按照肖杨的说法,Declan Garcia当年有把握自己会被终身监禁,直到自然死亡。他知道自己多活一天,乔茵就要多忍受一天的煎熬。像他这样的变态,不可能会不小心被卷入那种监狱斗殴事件里。
“‘光明无法补救的,却被黑暗复原’。”肖杨把自己烤好的那串犹豫也递给他,答得面色平静,“这是俄国诗人Joseph Brodsky的话。用在这件事上很合适。”
肖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咬下一口鱿鱼。
虽然在他心里肖杨的地位永不如乔茵,但他比较喜欢跟肖杨说话。
大概也是应了Joseph Brodsky那句话,光明和黑暗总是相辅相成的。
只不过,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肖杨知道他把他比作“黑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