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珵回到外院,院里的几个小丫头看着他身后敛眉顺目的春荷发愣,顾宗珵面色闪过不快,快步走到正房,晴菊迎出来,刚要说话,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顿了顿才道:“四爷回来了?”
“你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顾宗珵直接说道。
晴菊心口一跳,瞟了春荷一眼,春荷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晴菊才移步去叫人。
待得所有人都聚齐了,顾宗珵扫了一眼全部人,难得地板着脸道:“这是从前在老太太院里当差的春荷,往后会到院里来帮忙,位同晴菊,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要仔细听她吩咐。”
晴菊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眼睛往小丫头里扫了一眼,立刻有一个三等的丫鬟问道:“那晴菊姐姐和春荷姐姐两个若是都安排事,我们该听谁的?”
顾宗珵看向春荷,春荷对着顾宗珵微微屈膝,转身面对众人,柔声解释道:“四爷说院里的人与事有些乱,晴菊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过来帮忙理一理,待事都理清楚了,什么人该做什么事,什么活该是什么人做的,一清二楚,自然就不会有不知道该听谁的事了。”
那个丫鬟没再说话,春荷便请顾宗珵随意,她让晴菊帮忙搬一张椅子,又借了纸笔,然后将每个人的名字、岁数、现在做什么事都写下来,等全部人都问了,发现很多人的活儿都重复了,还有的活却说不清究竟是谁的,而跟四爷相关的活都让晴菊一个人揽了,春荷比着清风楼的规矩,将所有的活儿都打乱了,重新分了下去,原来晴梅的活儿分了一些给晴菊,其余大半都分给了两个二等丫鬟白雯和白柔。
“你看我这样分有没有什么不妥当?”春荷将名单递给晴菊。
晴菊看了一眼,柔柔一笑道:“再合适不过了,哪里会有不妥当?春荷姐姐不愧是老太太院里出来的,就是能干,我要跟姐姐好好学学才是呢。”
“不过是为主子分担罢了。”春荷谦虚答道,“既然你也觉得没问题,那就暂且先这样安排吧,有什么不妥再改过来。”
于是她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顾宗珵早前写的规矩从头念了一遍,然后将又将所有的活儿都安排下去,最后严肃道:“规矩要立起来了,我给你们三天熟悉,过了三天,如果你们还记不住,那我就要罚了,这也是四爷的意思,你们别想着跟四爷求情了,如果罚了你们还犯,那这个院里就留不下你们了,你们从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这院里不缺你们。”
众人纷纷看向晴菊,见晴菊仍旧笑眯眯的,都没说话。
春荷把规矩都贴在了墙上,让所有人好好记一记,然后留了怀南怀北细问书房里的规矩,怀南怀北一问三不知,春荷脸微微一僵,又搬出清风楼书房里的规矩,细细叮嘱他们,说得怀南怀北一身冷汗。
春荷一直忙到了晚上,二门落锁前终于赶回了清风楼,林江月已经睡下了,她不必进去请安,回了东厢房休息。
春娇见她一脸疲色,忙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
“别提了,四爷真的太心软了,院里一塌糊涂,什么规矩都没有。”春荷叹气道,“幸好四爷下定决心要立规矩,不然等日后姑娘进门,不知道要发落多少人呢。”
春娇声音低了低,道:“那四爷院里那个,见你去了,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春荷不屑道,“明明脸都青了,偏还要挤出一副笑脸来,整个院里的人都看她脸色办事呢,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只怕是盯着那个位置呢。”春娇暗示道。
春荷嗯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春荷小声问道:“春娇,你……是怎么想的?”
“反正不是那个位置。”春娇不假思索道,顿了顿又道,“就算以前想过,现在看姑娘这样子,想也不敢想了。”
“你能这样明白我就放心了。”春荷低声道,“我们俩可千万不能做糊涂的事。”
两人又说了些话才安置,根本不知道两人的对话根本没瞒住正房和西厢的那三个人。
第二日,林江月问了春荷几句,赏了她一个绞银镯子,又让她去外院当差了,然后让春娇带她去东府那边的藏书阁看看,既然要弄灯阵,那花灯上的谜面就要好好找一找了。
“带上纸和笔吧,没准要抄写文章。”林江月随口吩咐道。
春娇便利落地用篮子装了纸墨笔砚,然后找出一件素色的披风给林江月披上,林江月摸着披风边上的软毛,自嘲道:“幸好江湖人守孝没那么多规矩,不然真像这京中之人那般讲究,我不知道犯了多少呢。”
古人特别讲究孝道,特别是当官的,如果家中长辈过世了,要辞官回家守孝,服满之前,不能外出应酬,不能饮酒,不能吃肉,夫妻不能同房,不能洗澡,不能剃头,不能更衣……
江湖人除了必须素服,不能办喜事,不能杀生之外,其余并不需要禁忌,幸好如此,不然照她现在的身高,再二十七个月不能吃肉,那这辈子就别指望长多高了,想到前世的高个儿与大长腿,再看看现在的小身板,林江月再次伤感了。
第五十一回 ...
因为林江月身份的特殊,守在两府的通门的婆子根本没敢拦她,她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去到了顾家的藏书阁,顾家总算是号称簪缨几百年的世家,虽然到了本朝没落了许多,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家现存的藏书多有上千册,仔细地归置好,有专人打理。
林江月直接找了藏书书目来看,然后让照看藏书阁的小厮把她想要的书找出来,她就坐在藏书阁临窗的书桌上誊抄,春娇便在旁边伺候着,大冬天的对着窗户的冷风写字,可真考验意志,幸好她有点内功暖身。
刚抄了没几句,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停下了,过了好一会儿人才迈步进来,林江月看过去,看到顾宗璞掀开帘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提着书篮的清俊小厮。
“林姑娘,没想到你也在,真是巧了。”顾宗璞一脸意外,然后对林江月微微一笑。
林江月回了一笑,继续回头抄她的书。
顾宗璞也没打扰,吩咐小厮将此前借的书还回去,然后又找管书人问了书目,装模装样地提了几本古籍的书名,管书人回答说没有,他长吁短叹了一番,转而再找其他书。
“到底我们家书阁的藏书还是不够,日后还要靠我辈多收集。”顾宗璞叹道,然后话题一转,问道,“不知道林姑娘平常都喜欢看些什么书?”
林江月手一顿,说:“我喜欢舞刀弄剑,不喜欢看书。”
顾宗璞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讪讪地转身找书去了,林江月也没管他,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不多时,顾宗璞便跟着小厮走了,随后管书人递了一个汤婆子过来给林江月,说是大房五爷留下来给她暖手的。
林江月嗤笑一声,想要装暖男?道行还差得远呢,直接就将汤婆子赏给管书人了。
接连几日,林江月去了藏书阁抄书时总会碰到顾宗璞,顾宗璞总会找机会跟她搭话,还总是想办法让她知道他的才识,但林江月是什么人啊,曾经金融系的系草在她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告白都被她拿着灭火器喷灭呢,这点小手段根本就入不到她的眼,所以她抄完想要的诗句,就没再去顾宗璞了。
顾宗璞接连三天扑了空,使人去打探,得知林江月正呆在清风楼,似乎不打算再来,心中暗恨,凭借他这个相貌,不知多少姑娘家曾对他暗送秋波,偏这个林江月真是油盐不进!
顾元玥依旧没死心,林江月不去藏书阁后,她每日都会过来拜访,有时候是她自己,有时候会带上顾元璐,林江月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来,喝了杯茶,说了会儿话就把人打发走了,顾元玥也不恼,来得反倒更勤快了。
顾元瑶矜持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说了那一番话的缘故,林江月没放在心上,她一心想着灯阵的事,她是在一本奇门遁甲的书上看到的,原本是石头阵,而且用的是文言文,语焉不详,很多细节没法推敲,她现在要改成灯阵,还要变一变阵图,这需要做大量的数学计算,幸好穿过来之后她发觉自己在诗词歌赋方面确实毫无天分,便果断地翻起算学典籍,没把从前的专业忘掉。
在她拿着炭笔算得天昏地暗时,顾宗珵过来回话,见她握着炭笔在纸上密密麻麻地画着什么,他不免好奇,正要追问,林江月已经将纸卷起来丢在一边,期待地问道:“如何?”
“我去打听过了,去年花灯做得最好的丁家铺子,他们铺子能做一百九十八种灯,前三年花灯大笔,都拿了头名,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把册子给你带进来了,这本是册子,这本是价目。”顾宗珵将两个册子递过来,“掌柜的还说,如果要定做,现在差不多就可以做了,时间有点紧。”
林江月打开册子,上面用细笔画着灯样,她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挑了一款简单大方的蝴蝶灯当阵列,阵心则用了这个铺子的招牌灯——金鳞龙灯,她把所需的数量告诉了顾宗珵。
顾宗珵默记下来,然后又问道:“不需要题字吗?”
“我自由安排。”林江月说道,“你且去安排他们做灯,莫要耽搁。”
顾宗珵点头,收起册子就要走,林江月叫住他,笑骂道:“你这个呆头鹅,你不付定金,人家如何肯帮你做?”
顾宗珵连忙摆手:“你定的这款灯所费不高,我身上还有些银钱的。”
“哪里用你自己掏银子?”林江月嗔了一句,道,“你直接去找老太爷,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出银子。”
顾宗珵有些犹豫,让他去找祖父问银子,还不如他自己出呢。
“这事对顾家可大有好处呢,你祖父肯定乐意掏这个银子的。”林江月又说了一句。
对顾家还有好处?顾宗珵满头雾水地去了安平院找老太爷,顾之铭听了,闭闭眼,挥挥手对顾大管事说:“去,给四爷支银子。”
顾大管事看了顾宗珵一眼,鞠了一躬,转身去了账房,留下祖孙俩你看我,我看你。
顾之铭问了顾宗珵一些学问上的问题,然后就沉默了,先前他对这个不起眼的孙子并不上心,现在孙子拜了一个好师父,他心里是高兴的,可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最后憋出几句让他好好听师父教导的话,幸好顾大管事很快就拿着银票回来了。
顾宗珵自然知道祖父的尴尬,拿了银票就告辞了。
顾之铭对顾大管事长吁短叹了半天,说没想到以前不重视的孙子现在有了前程,可见自己先前错得多离谱云云,顾大管事很有眼色地不做任何评论,自从林姑娘进府之后,老太爷隔几天就要如此一回,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要过年了,小宋氏再也拖不了了,顾宗琅去庄子把人接了回来,袁氏原本还说两句,可见了小宋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宋氏瘦了一圈,面色焦黄,似乎真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老太太见了人,当场泪流,连忙差人请大夫。
大夫来了把脉问诊,只说是邪风入体,营卫失和所致,须得精细养着。
人都病成这样了,袁氏也不好再拿捏小宋氏,打发她回院子好生养着,当然还借机塞了两个美貌的丫鬟过去,小宋氏竟然没拒绝,袁氏只觉得意外之喜,晚上等二老爷顾文杨回了正房后,便跟他商量着要给大儿张罗妾室的事。
顾文杨皱眉:“尚未有嫡子,这只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大郎媳妇这病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难道让我们大郎一直受委屈?你当然是不在意的,反正你也是要做祖父了,可怜我的大郎……”袁氏一顿好哭。
顾文杨最怕袁氏提庶子的事了,立刻说道:“这事还得跟老太太商量吧?”
“有什么好商量的,?她进门都三年了,肚子一点消息还没有,换了别人家不知道塞了多少个丫鬟过去了,我现在才提,已经给老太太足够的面子了,宋家那边也挑不出毛病来。”袁氏哼了一声。
顾文杨无奈道:“随你吧,可一切还得看大郎的意思,你不可逼着他。”
“瞧你说的,我还能压着他洞房吗?”袁氏没好气道。
“我可跟你说了,”顾文杨想到一件事,“不许把你那个远方的外甥女塞过去,别给大郎媳妇难做。”婆母的外甥女当妾室,那不是来当贵妾的么?
“你放心,我那外甥女还有更好的前程呢。”袁氏笑道,“绝对不当妾。”
小宋氏回府后,女眷们免不了要去探病,见到小宋氏如此憔悴,个个都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林江月是第三天才去探病的,小宋氏见了她,便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坐了起来,神情哪里还有先前的病气怏怏?
“这几日的感觉如何?”林江月问道。
“不好受。”小宋氏忍不住抱怨道,“你那个方子实在太苦了,我还要吃多久?”
“既然已经回府了,就吃府上大夫的,不必吃我那副了。”林江月说道,先前她考虑到要回府过年的事,就留了方子给小宋氏,让她吃了方子装病回来。
正说着,顾宗琅就进来了,见了林江月,他表情有些许不自然,林江月没多说什么,伸手给顾宗琅把了脉,调了一下方子,继续吃着,还说如果他不信她的医术,可以找其他大夫看。
顾宗琅哪敢说不相信她?他曾匿名去找了京中有名的大夫看过,的确证实了他的身子确实有恙,想着既然林江月最先发现的,便还是老老实实吃她的方子吧。
“不知我还要吃多久的药?”顾宗琅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吃着吧。”林江月说道。
“妹妹这么帮着我们夫妻俩,这份大恩大德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小宋氏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妹妹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嫂子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林江月随口说道,“日后我嫁入顾家,嫂子多提点我便好了。”
“那是一定的。”小宋氏连忙答应。
顾宗琅亲自将林江月送出去,秋叶见状便对木蓉说道:“大奶奶怎么跟这个林姑娘关系这么好?”
木蓉看了她一眼,没答话,收拾一番进了正房去伺候了,秋叶嘴一撇,又扫了正在院门对着大爷搔首弄姿的几个丫鬟,气哼哼地也跟着进来正房。
第五十二回 ...
很快就到年了,亲戚家相互送年礼,一般都有惯例,而顾家今年多收了三份年礼,一份是方家的,一份是徐家的,一份是万家的。
方家和徐家情有可原,但万家这份礼就有些莫名其妙,顾之铭收到后给林江月送了信,林江月让他尽管收下,不必担心,顾之铭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还了一份差不多的礼。
顾家的年夜饭上连王芝兰都在场,自然少不了林江月了,这是她在京城过的一个年,并没有什么新奇,她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守夜,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发院里的下人都回家跟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明日再回来,下人感激万分地回去了,只留了平香和沉香。
林江月给林清音的牌位上了三柱清香,跪坐一夜,直至天亮。
初一,林江月先去给东府西府的四位老人拜了年,拿了压岁红包,然后再去了焦氏的院子,给顾文榆与焦氏拜年,最后去了林星河的那边,跟钟嬷嬷与林星河一起用了午膳才会院子。
刚回来没多久,顾宗珵带着兄妹一起过来了,顾宗瑾表情有些许不自在,林江月干脆就忽略了他,跟顾宗珵与顾元瑶聊着天。
“林姐姐,这是我做的小玩意,送给你。”顾元瑶不好意思道,“我针线活做得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
林江月仔细看着手中的香包,微微一笑,道:“你做得可比我精细多了,我连荷包都还做不好呢。”说着看了顾宗珵一眼。
顾宗珵避开她的视线,低着头将一本书递过来,道:“这书……送给你。”
居然送书,林江月刚想笑,目光触及书皮上的书名——《奇兵九法》,顿时来了兴致,翻开一看,竟然真的是讲冷兵器的书籍,而且更合她口味的是,居然是一本讲暗器的书,她的功夫注定了只能用剑,其他武器对她没用,暗器却不一样。
“你哪找的这本书?”林江月问道。
顾宗珵摸了摸脖子,解释道:“我托人去璇玑楼买的。”
璇玑楼,听起来跟琅琊阁一样的存在,林江月默默记下了这三个字,打算之后让沉香去打听打听,她收起书,对顾宗珵笑道:“真是劳烦你这么费心了,这书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顾宗珵面色微微一红,喃喃道。
林江月心中大为惊讶,明明她只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而已啊,究竟是这个人脸皮太薄,还是她这个老妖怪脸皮太厚而不自知?
弟弟与妹妹都送了礼,顾宗瑾这个当大哥自然也不能落在人后,扭扭捏捏地将一本古医术,这是他费了很大功夫才从国子监同窗手上换来的,为的是感谢林江月帮顾宗珵拜了师,还让顾宗珵进国子监。
林江月没客气,直接收了,然后让春娇把她的萧拿出来,对顾宗瑾三人道:“我没准备什么礼物,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今日就献个丑,以萧代礼,你们别见怪。”
“林姐姐还会吹箫?”顾元瑶很是惊喜,“那我可要竖起耳朵认真听了。”
林江月随意一笑,站起来接过春娇递过来的萧,然后侧身而坐,不正面对着他们三个,将萧管放在嘴边,提气,徐徐送出,手指开始跳跃,箫声幽然而出。
林江月吹的是一首明媚欢快的箫曲,音调婉转,格调清新,有别于一般箫曲的索然,连绵不断的气息带着浓郁的民风,吹奏出一幅湖光月色的幽静夜景,既有淡泊明志之远,又有思乡情厚之近,借乐描景,又借景抒情,寓意深远。
顾宗瑾三人沉醉其中,待得林江月收了萧,仍没回过神来。
顾元瑶最先回过神来,满心钦佩道:“林姐姐,你吹得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林江月避重就轻道:“这首曲子叫《平湖秋月》,是我老家的一位先生作的曲子。”
顾宗珵收回神思,极为矛盾地看了林江月一眼,当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她又显现出另外一项才干,为什么她竟如此博学多才?
顾宗瑾更是难以接受,直接质问道:“你不过十几岁,为什么竟然懂得这么多?”
“因为我费的功夫比你多。”林江月斩钉截铁道。
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她上辈子也不差多少,如此学还没点成效,她就该哭死了。
顾元瑶可不知道两位兄长内心的纠结,好奇地问道:“林姐姐,你怎么会学萧的?”一般姑娘家不都是学琴学筝学琵琶的么?
“谁让我喜欢黄药师呢。”林江月随口答道,在金庸小说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黄药师了,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而且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正中有七分邪,邪中带有三分正……多么完美的人啊,要是她有他一半的功力,就不必看个《射雕》都要被逼着分析南宋灭亡的原因了。
“黄药师是谁?”顾元瑶追问。
“一个厉害的江湖前辈,”林江月面尽是崇拜之色,“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唉,这等境界我这辈子只怕追不上了。”
顾元瑶也跟着心生向往起来,被顾宗瑾敲了一记脑袋,教训她不要被林江月带歪了,而顾宗珵默默地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两句话,想要牢牢地记下。
三人要离去前,林江月叫顾宗珵初六过来帮她抄书,顾宗珵想起灯阵所用的谜面,立刻点头,还问道:“初六来得及么?”
“足够了。”
顾宗珵又问她大概要写什么字,用什么纸,他好先准备,林江月一一回答了。
顾宗瑾心里想着一会儿要问阿珵到底是写什么字,就听到林江月叫他:“三爷,元宵之夜你应该没跟人有约吧?”
顾宗瑾一脸警惕:“我已经跟同窗约好去看花灯了,你想要做什么?”
“推掉!”林江月霸道地说道,“你那晚必须跟着林星河,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凭什么!”顾宗瑾脱口而出。
“凭我武功比你厉害!”林江月瞟了他一眼,威胁道,“你要敢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宗瑾瞪目,想要说什么,可林江月凉凉的目光在他腿上溜了一圈,他立刻把要说的话吞回去,拉着顾元琪面色铁青地走了。
顾宗珵对林江月抱歉一笑,道:“一会儿我跟三哥好好说说,让他跟表叔一起去闯灯阵。”
林江月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他们去闯灯阵?”
“难道不是么?”顾宗珵诧异。
“你猜得不错。”林江月赞许道。
待得顾宗珵离开后,林江月的笑意慢慢收敛了,手指动了动,平香打量着她的脸色,问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