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明家的笑着答应,刚要福身施礼,完颜氏就一把扶起,嗔怪:“自家骨肉,你又快生了,行什么礼,快去活动活动。待会儿好吃饭。”
弘明家的这才笑着扶着嬷嬷出门。完颜氏则托着下巴细思怎么糊弄老巫婆,想了半天,拿张纸划拉几个字:若嫁此人,必克二子;不嫁此人,一生顺遂!写完了自己捧着大笑:是个人一看就能明白,这哪里是富察小玉克夫啊,分明是小四子克子嘛!
弘明家的到了二门以内,正在闲步,就见弘春、弘明兄弟笑着进门。见了弟媳,弘春自然是先行避让,独留弘明跟他媳妇说话。
与父辈相比,弘明是个疼媳妇的,先问这一天怎么样,儿子有没有闹她。又问太医说什么时候之类的话。弘明家的一一作答。过后才问:“我听说街上今日传来不好的话,是说富察家大姑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弘明听了,叹口气,“唉,怕是要出事了。”便不再多说。弘明家的也不好多问。只是记在心里,琢磨着哪天见了姑姑,好多提醒提醒。
第二日,完颜氏安顿好媳妇和小闺女,坐车进宫去见太后。刚去的时候衲敏也在。乌雅氏太后不好多说,只问小格格如何,弘明媳妇如何。完颜氏笑着回答:“小格格好的很,会走了,也会叫阿妈、额娘了。弘明媳妇到这个二月就要生了。本来今天也要跟着媳妇一起来给皇额娘请安。临出门时候腰疼,我就自作主张,叫她在家歇着了。横竖也就这几天了,等孩子生了,叫她亲自抱着给您老磕头。总不能咱们做长辈的操心使力的,她一个年轻媳妇不知感恩!”说完,就朝衲敏眨眨眼。
衲敏还为昨日之事疑惑,懒得搭理。完颜氏自讨没趣,也不恼,只拉着太后说闲话。
不一会儿,小太监来报,说裕嫔娘娘有请皇后娘娘。乌雅氏太后怒道:“什么事,她一个小小的嫔位主,说请中宫皇后就请了?不说明白,休想叫你们主子娘娘动一步。”
衲敏冷眼看着没说话。倒是完颜氏在一旁狐假虎威,“还不快说。耽误了主子们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那小太监吓的砰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恕罪。是——是熹妃娘娘,怕是不好了。裕嫔娘娘吓的不得了,特意派奴才来请主子娘娘。太后恕罪啊!”
衲敏叹气,站起来对太后说:“媳妇看,还是媳妇去瞅瞅吧。裕嫔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事情。熹妃就是无事,也给她吓坏了。”
乌雅氏太后这才点头,“去吧。别呆太久。她就是再尊贵,也越不过你去!”
完颜氏在一旁撇嘴,老巫婆,你算说了句人话!
衲敏躬身施礼,扶着碧荷,跟着小太监往钟粹宫而去。
等皇后仪銮出了慈宁宫,乌雅氏太后这才埋怨:“这个皇后,也太贤惠了些!”
完颜氏急忙打圆场。说了一车好话,乌雅氏太后气才顺些,拉着完颜氏的手,把昨日之事详细说明。
完颜氏扯扯嘴角,这个弘时,才说他明白些,又跟着闹腾了。你傻呀,拉出这么一场戏来。这也就是乌雅氏太后闲着没事儿,巴不得又想借机捞点权。要是叫雍正瞧见了,早就大巴掌扇过去了。还白虎星!你咋不说自己是紫微星转世呢!那不更直接些?
嘴上却说:“皇额娘莫要急,这件事,依媳妇看,还要从长计议。”
乌雅氏太后急切道:“还什么从长计议,你刚才没听,那熹妃,又病了?哀家不管,你回去,找几个道人,好好给哀家算算。那个富察氏,到底是个什么命?怎么还没进门,就闹得小叔子、婆母娘接二连三的不安生!”
完颜氏无奈,答应下来。又陪着老太太说了半天话,这才把老太太哄高兴些。又有皇后派王五全来传话,说是熹妃不过是一时闭气,并无大碍,叫太后放心云云。乌雅氏太后这才不再埋怨。等完颜氏告辞回去,天已经黑咕隆咚了。
正月底,入夜寒凉。弘明家的披着斗篷,领着人打着灯笼出来迎接。完颜氏扶着儿媳妇回去,坐下来就跟她说:“看来,富察家的大姑娘,这回是没那么好的命了!”白虎星啊,这要乌雅氏太后铁了心,外头又有弘时一帮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最后倒霉的谁呀?还不是富察家的大姑娘!你父祖显赫又能如何?如今是封建社会,再显赫还能显赫过封建权力金字塔的顶峰?不用说,事情要真到了那不可收拾之时,富察氏小玉,必定是被牺牲的那个!
听了婆婆的话,弘明家的也跟着叹气。本来,弘明媳妇乌喇那拉氏跟富察氏小玉没有多少交情。但她妹妹大选时候,得了富察家很多照顾。前些日子,妹妹定亲,富察小玉还专门陪着李荣保夫人去贺喜。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过年前,弘明家的过生日,小玉还跟着妹妹们一起来祝贺。这姑娘,真是讨人喜欢。如今,却要夹在众多势力中生存。
说起来,选为皇子福晋又如何,还不如自家姐妹嫁到平民百姓家和乐生活过的滋润。
见媳妇眉头不展,完颜氏急忙圆场,“哎呀,你说你,没事儿就跟你姑姑学那劳什子悲天悯人的。随便他们如何,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呀,只管养好了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孙女儿,好跟她小姑姑搭伴玩儿!别的,咱只管看着,啥也别管。总不能连咱们也给牵扯进来!”
弘明家的急忙点头,暗自琢磨是不是要跟自家祖母说一声,好明哲保身。
这边婆媳俩商量事情不提,那边弘春书房里,弘春四兄弟,连同怡亲王贝勒弘皎神神秘秘商量事情。恂郡王十四回来,本来想找儿子们切磋一下武艺,谁知人家直接告知:“忙,没空。”十四问了问,原来是和弘皎在书房喝酒。想着以十三的本事,教出的孩子纵然不能上马出征,也不会闯出什么祸端。便放在一边不理。哪知,就是这么一次放任,险些贴进去四个儿子!
85、抬花轿
衲敏赶到钟粹宫门前,裕嫔领着人迎出来。衲敏仔细一看,裕嫔俩眼圈都红了,只不过碍着皇后身份,不敢当面哭出来。便拉着手,缓声劝她:“什么事,别人跟着急,你也不稳着点儿。熹妃如今身子不好,嫔妃里头你就该顶上去。别说熹妃是个多福多寿命,就是真怎么了,也不能这么着急忙慌的。太医怎么说?”
裕嫔急忙把太医叫来,衲敏耐着性子听他们吊了半天书袋,最后琢磨出两句话,那就是熹妃没事,但不能再操劳了。至于刚才,不过是一时着急,闭过气去。多加调理,就没什么大碍了。
衲敏沉思。熹妃身体不好,早在她难产之时,衲敏就有所留意。原本,按理来说,乌喇那拉氏皇后难产,身体损伤绝对应该比熹妃更大。但毕竟衲敏本人年轻,再加上生产之后,注意调理,恢复的也比较快。而熹妃,也不知是谁从中捣鬼,产后大出血,最需要的阿胶等药材宫里偏偏没有,还是从皇后宫中匀出来,送过去的。耽误了最佳诊治时机。又因为两个儿子乃是孪生,叫她担惊受怕好一阵子。落下病根。如今,又因为弘历大婚操劳过度,病中还不安生,偏要逞强。结果,成就了今日局面。
听见皇后叹气,再看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脸色苍白的熹妃,裕嫔油然而生一股兔死狐悲之意。只听皇后柔声嘱咐:“如今熹妃身体不好,本宫又忙着伺候皇上、孝顺太后,宫务可就要多烦劳裕嫔妹妹了。这里,你多操劳。我叫谦嫔、樊嫔和你共同打理。无论如何,要把弘历大婚风风光光办好。横竖就忙这十来天了,妹妹多辛苦,我先代弘历母子谢你了。”
裕嫔听了,急忙福身,连称不敢,说都是本该做的,算不得什么辛苦。
衲敏点头,又瞧瞧熹妃,除了脸色苍白之外,也没什么不好。听太医说没什么事了,又嘱咐伺候的宫人几句,这才扶着碧荷回景仁宫。又叫王五全去给太后报信,请太后不必担忧。
这么一来,衲敏也没心思管什么富察氏小玉的倒霉事。熹妃不能管事,就等于少了一个业务能力强硬的副经理。凡事都得她亲自把关。稍一出差错,还怕别人说。从正月二十三一直忙到正月三十,总算是在各方面努力下,稳稳当当把事情安排妥当,只等着花轿来,接新媳妇了。
这天晚上,雍正歇在景仁宫。夫妻俩吃完饭,就听雍正抱怨回疆用兵之类的烦心事。又说张廷玉又病了,“秘书长”一请病假,他这“大老板”胳膊就疼。
衲敏笑问:“怎么张大人一病,您就胳膊疼呢?”
雍正苦笑,“张廷玉不在,朕要看的折子突然多了两倍,每日里书案劳牍。胳膊,自然就疼啊!”
衲敏笑着上前,一面给他捏胳膊,一面娇嗔抱怨:“您倒好,胳膊疼了还有人捏。臣妾呢?这十来天,都快累坏了。固伦公主这个没良心的,还说什么要跟着小宝一齐去上书房。全然不顾她老子娘累的半死。依我看啊,她也别去上书房了。干脆,跟在臣妾身边学管家得了。看人家庄大格格、怡四格格,才十三四岁,就懂得如何安排人事,管理钱财。宝贝倒好,成天的不务正业。就知道给弟弟做裙子穿。”
雍正一听,也笑了,“算了,就这么一个固伦公主,别说是朕,就是太后,也多疼她一些。皇后要管教闺女,朕不拦着。但别叫朕瞧见听见,否则,朕怕也经不起她撒娇叫屈呢!”
衲敏一听,照着雍正胳膊狠狠一掐,嘴里埋怨:“您就惯着她吧!慈父多败女!”
雍正听完,也不怪皇后手上使劲儿,一笑置之。若是能因此得个健健康康的女儿,败就败吧!看六公主、七公主,性子温柔和善吧?可是,哪个不是病病歪歪的?听海贵人说,自从会吃饭,就会吃药。这样的女儿,还真叫雍正这个没了四个女儿的父亲“慈”不起来。生怕多疼一些,孩子命薄,受不得福,就这么去了。还是固伦公主好,自小跟着九儿蹲马步、打弹弓。磕着碰着,从来就没喊过一句疼。这样的女儿,不会叫雍正害怕一眨眼就没了。也更容易得到雍正的疼爱。
夫妻俩正在说些固伦公主的糗事。就听景仁宫外一阵喧哗。王五全托着拂尘出外查看。回来以后,脸色就不好了。憋了半天,才说了句:“启禀皇上,富察家十公子傅恒打上门来了。”
说打上门来,有点儿夸张。傅恒不过是有急事要禀奏雍正,见宫门下钥,硬逼着侍卫一层层通传罢了。若是军机大臣,这等事或许不会引起多大反应。毕竟近日对回疆用兵之事,几乎日日都有八百里急奏,已经不算什么秘密。然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竟然能掀起如此大浪。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宫门侍卫,有多方眼线。不一会儿,全宫就传遍了。
衲敏听王五全说完,便问:“那傅恒可是没过门四福晋的亲弟弟?”
雍正在一旁笑着说:“不是他是谁?也就只有这孩子胆大包天。实在该打。”说着,便吩咐高无庸,“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叫他进来见我。说起来,这孩子也算得上是咱们的子侄了,皇后也随朕一同到养心殿见见吧。”
衲敏对这位未来的傅中堂,以及他头上帽子的颜色颇感兴趣,便起身笑着说:“臣妾遵旨。”
帝后一行刚到养心殿偏殿坐定,傅恒就在高无庸的带领下跨进门槛。小伙子对着帝后叩头。雍正笑着呵斥:“好你个傅恒。真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就算是亲戚,也不该半夜乱闯人家大门!”
傅恒跪地请罪,说:“吾皇圣主息怒。奴才有要事相告。不得已夜闯宫门。还请皇上听奴才说完,再行处置。奴才绝无怨言。”
雍正摆手,叫高无庸、王五全等人退下,殿内只留帝后与傅恒三人。傅恒见四处无人,这才对着雍正哭诉:“求皇上救救奴才的姐姐吧!您再晚一步,家姐就只能含冤九泉了!”
衲敏在一旁听的瘆人,啥意思?你姐姐,那不是富察氏小玉吗?她现在不应该在家准备嫁衣,安安生生等着两日后花轿迎娶吗?要知道,雍正给这个儿媳妇定的迎娶规格,那可是比照废太子迎娶瓜尔佳氏太子妃,稍微那么略减一等来的呀?是个人都能看明白,雍正这回哪里是娶儿媳妇,分明就是娶下一任皇后嘛!她委屈?她含冤?那后宫那些一顶轿子就从神武门抬进来的嫔妃们就不要活了。
雍正也奇怪,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傅恒御前对答,简单明练:“皇上,奴才今日陪姐姐上庙里烧香,回来的时候遇到一行人抬着花轿,带着礼乐,似乎是要迎娶新娘。奴才便领着姐姐的马车在路旁让路。不想花轿到得进前,那群人竟然半路劫人。趁奴才不防,将家姐连同丫鬟劫进花轿,飞跑而去。奴才带人追赶。终于趁天黑前,在一家府院内找到姐姐和随身丫鬟。吩咐家人在府院四周看守,奴才这才急忙进宫禀报皇上。”
衲敏奇了,这个傅恒,既然找到了就应该不吭不哈地把你姐姐悄悄带回去。你这么一闹,满大街的都知道你姐姐被花轿抬走了,说的不好听就是叫人给抢了亲了。就算雍正不追究,以乾隆那个吹毛求疵的性子,还会不嫌弃?
雍正听了,心里也嘀咕:这个傅恒,分明是故意的!
哪知傅恒接下来的话,叫二人都不再埋怨了。“皇上,请您下旨,准奴才带人搜查怡亲王府,救回奴才姐姐吧!”
衲敏呆了,雍正怔了。怡亲王府?那不是十三家吗?这么说,是十三家里抢了弘历的未婚妻,然后藏在府里,还叫傅恒给发现了?我的天呐!怪不得傅恒不敢也不能将姐姐救出。这怡亲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啊!可是话又说回来,十三夫妇素来谨慎低调,怎么会有人去抢皇子福晋,还明目张胆地放到自己家里。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雍正考虑,叫傅恒带人去搜怡亲王府是万万不可的。别说十三一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就是真做出来,也不能叫傅恒去。万一事情属实,当着富察家新一代中最杰出代表的面,是处置十三还是放过十三?处置,舍不得;不处置,富察家不答应。别看这些勋贵口口声声自称奴才,你要是硬从他们嘴里拔牙试试?
想到这儿,雍正不由斜眼看身边安坐的皇后。呵,这位正安安静静的数手指玩儿呢!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雍正正色问国母:“皇后,傅恒所奏乃是命妇之事。你看应当如何处理。”
衲敏低头暗骂,你不想得罪人,就推到老娘身上啊!嘴上只好不无担忧地说:“臣妾惶恐。此时乃是当街抢劫,按照大清法律,应当交由九门提督、顺天府办理。”
傅恒急了,“皇上,如今家姐危在旦夕,就是九门提督,也无权搜查亲王府。皇上,此事正如娘娘所说,是当街抢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皇上下旨,救出奴才姐姐吧。”
衲敏坐在上头,看傅恒一脸焦急,神色中却并没有多少害怕担忧。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已经见过小玉,知道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或者,他本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使?要这么说来,傅恒如今的行为,可值得推敲了。还是自己多想了,这孩子年轻气盛,又跟姐姐感情好,一时没想好就来了。按理,这样的事情,请他父亲出面,可是比他一个毛头小伙子来,要合适的多啊。
衲敏能想到的地方,雍正自然也能想到。当即沉下脸来,问傅恒:“说,谁干的?”
傅恒哆嗦一下,还是梗着脖子说:“皇上,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出奴才姐姐。至于是谁,天黑,又隔得远,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抢人的时候,用到了火枪!”
衲敏一听,就想笑出来。怡亲王府里,身上配着火枪的,只有跟弘春兄弟们常走动的世子——弘皎。那把火枪还是弘春那个便宜舅舅年羹尧,送给弘皎的见面礼呢!这件事,雍正还专门问过十三。这傅恒还真有腹黑的潜质啊!明明什么都没说,还叫人都明白了。怪不得,人家是中堂预备役,咱只能在后院管家带孩子呢!
雍正站起来在殿内踱步。等到衲敏数了十几遍手指头,思忖着要不要把脚趾头也算上来一块儿数的时候,雍正皇帝终于下令:“皇后,你辛苦一回,随朕去一趟怡亲王府。”又高声问:“怡亲王何在?”
门外高无庸急忙推开半扇门进来,躬身回话:“回万岁爷,怡亲王今夜在军机处当值。”
雍正想了想,吩咐:“传朕口谕,命刘统勋到军机处代班。怡亲王速回王府。”不等高无庸答应,便大步迈出殿外。
高无庸急忙叫人备御辇车驾,一面吩咐小太监到军机处和刘统勋家中传旨。碧荷、翠鸟也急忙给皇后准备深夜出行的披风斗篷。傅恒倒是便宜,直接在御驾一旁候着。等帝后准备好,一起出发。一时间,养心殿内外,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哪知不巧,宝贝公主半夜做噩梦。醒来直哭,非要找额娘、找阿玛。奶嬷嬷们抱着到养心殿来寻皇后,正好碰见帝后出行。一瞅有热闹看,宝贝也不哭了,抱着雍正大腿就要跟着一起去。雍正没奈何,只好抱着宝贝,拉上衲敏,一起上车。
怡亲王正在军机处看折子,估算这次对回疆出兵要多少花费。接到雍正口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妃出事了。又一想,就是王妃出事,来报信的也不会是养心殿太监啊?琢磨半天,不得要领。直到刘统勋匆忙赶来,交接工作之后,十三这才疑神疑鬼地骑上马,向王府赶去。
怡亲王骑马,又是夜间,街上没有几个行人。速度自然比御驾要快。没过一会儿,就在大街上赶上雍正车驾,当即施君臣大礼参拜。
雍正一摆手,叫小太监扶起十三弟,不多说话,只叫在车驾之前带路。因是简装出宫,衲敏并未坐銮驾。而是随着雍正一起坐在车里。忍了半天,直到听着十三马蹄声在车旁响起,才问:“皇上,要是富察氏姑娘真在怡亲王府,这事可该如何处理啊?”
雍正看了皇后半天,“你以为,朕叫你跟着,是为什么呢?”
宝贝公主打个哈欠,眼珠转了半天,继续趴在母亲怀里养精蓄锐。
86、抢亲记
雍正带着媳妇、闺女和弟弟来到怡亲王府正门外。正月底二月初,正是春寒料峭的日子。明亮的宫灯照耀下,五间建制朱红大门紧闭,只留西面十步外一个小小偏门,供人出入。两个小厮正在门口烤火取暖。一个说:“咱们是不是该站会岗啊?万一爷回来了又该挨骂了。”
另一个笑骂:“没出息。这大冷的天儿,主子们都知道回屋里温香软玉的,就咱们这做奴才的命苦,还得守门。实话告诉你吧,贝勒爷昨个就打听了,爷今晚在军机处当值。爱站你站去。我可不受那份罪!”
十三立在门外半天,就听见这么一番对话,登时怒从心头起。怪不得四哥叫我突击回来。爷竟然不知道这帮兔崽子竟然是这么糊弄人的!当即一脚踹开大门,低声骂道:“王八羔子,就是这么给爷看门的!”
俩小厮扭头一看,吓的面如土色,趴在地上直喊饶命。若在平时,十三断不肯饶恕,奈何这会雍正就在后头马车里坐着呢。没办法,朝匆忙赶来的管家使个眼色,将二人拖下去,叫大开中门,迎接圣驾。
早有高无庸赶上来,对着怡亲王说:“万岁爷说了,自家兄弟,不必见外。这么晚了,不必折腾的叫四邻五舍都知道。开一扇门,够进就行了。”
十三无奈按照雍正的话吩咐下去。赶来迎接皇帝、皇后。雍正已经扶着小太监下车,衲敏也抱着固伦公主站到雍正身后。府里头,兆佳氏早就得了信儿,知道皇后和固伦公主也来了,急忙穿戴好了站在二门外迎接。
雍正领着人进来,直接对衲敏说:“你到后院陪十三弟妹说说话吧。你们妯娌多日未见,也该多聊聊。”衲敏遵旨,兆佳氏听了,满怀疑虑,也不敢问,奉皇后、公主到后院喝茶。
眼见皇后一行走远,雍正冲身后招手,叫来傅恒,“你小子就知道躲懒。还不快去忙活。”
傅恒答应一声,率先往东边一个小院奔去。几名粘杆处便衣侍卫也随之悄悄跟上。怡亲王尚在疑惑。雍正笑着搂上兄弟肩膀,“没事儿,傅恒小子跟朕说,想找弘皎兄弟几个比试比试。正好朕今天心情好,宝贝闺女又做了噩梦。怕她伤神,便和你嫂子带她出来转转。走,咱们兄弟趁此机会,好好喝几盅。自从康熙三十七年,咱们还真就没痛痛快快地喝过了!”
怡亲王无奈,只得压下满腹狐疑,陪着雍正喝酒吃菜。
这边兄弟们其乐融融。那边可是一幅“战地夜警”。
怡亲王府东小院前院,恂郡王家四兄弟挎着火枪警戒。不时还互相说句笑话。
后院,一所小小房子,里面暗淡着一盏油灯。一个小丫鬟站在热气腾腾的饭桌子前面,拿着筷子劝坐在床边的二八少女,“大姑娘,您好歹吃点儿吧。这都一天了,您一杯水都没喝。身子会累坏的!”
少女叹口气,“梅香,你要饿了,就吃吧。我吃不下。”
小丫鬟一听,就哭了,“大姑娘,您别这样。少爷会来救咱们的。您一定要坚持下来。总不能少爷来了,您却不好了!再过两天,就是您大婚呢!”
少女冷笑,“大婚?经过这么一件事,我还能嫁出去吗?”
“谁说的?我说能嫁就能嫁!”门外一个少年推门而进。小丫鬟吓的把筷子都掉在地上,随即往后退到床边,护住自家主子,壮着胆子颤声问:“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告诉你,我还打过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