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以以纱蒙面,低头不语。
汉家家长常安则对着儿子笑笑,“成啊,回去再跟你算账。”
常成低头,“父亲,这里人太多,儿子担心朵以妹子。毕竟,她们族规太严。”
刘墉冷眼看朵以跟常成之间暗流涌动,心中有谱,故意沉下脸来,将阿凡提、常安训斥一番,当即扔批子,“一人二十大板!”
衙役们上来扒下裤子,摁在地上就要打。朵以跟常成吓坏了,跪在地上求“大老爷开恩。”
刘墉凌然喝问:“你二人还有脸说。你们的父亲挨打,都是你二人不孝。打完他们,就是你们,不用急,等着吧。”
朵以含泪不语,低声啜泣。常成则是磕头辩白,“大老爷,我们两家不和,只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并无深仇大恨。更不是因为我们晚辈不孝。恳请大老爷明察!”说着,把两家吵架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十二在一旁听了,捂着嘴暗笑。“不吃猪肉,还不准邻居杀猪?这是哪门子规矩?这阿凡提一家要到是住到京城,那满城的满洲人,还不都跟他们结仇?哪家满人不吃大肉的!”
刘墉一拍惊堂木,“阿凡提,你自己不吃猪肉,那常安家又没逼着你们吃,为何砸了常家铁锅?”
阿凡提满腹委屈,为了女儿闺誉,又不好说出来,只得不住喊冤。常安在一旁看堂上大老爷似乎偏向自己,赶紧爬起来,跟阿凡提对着喊。
阿凡提见常安一点情面不讲,也急了,脱口而出,“常老头儿,你别得意。今天你赢了官司,我也不会把朵以嫁给你儿子。呸,前天刚到我家提亲,还没定下来,就在家里杀猪,想叫朵以嫁过去跟你们触犯族规,你做梦!”
十二低头憋笑,看看刘墉,也紧紧抿嘴,望着堂下两家人。
谁能想到,本来是汉家为了娶媳妇招待媒人的猪头肉,竟然成了“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呢?
十二透过人群,望望远处贺兰山。皇额娘说的没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到银川,他不知道这里还有塞上明珠、北方湖城。不来审案,他怎么会知道,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也会给邻里亲家,带来这些个麻烦。怪不得,外头回回人、汉人围上来看,这件事,确实要小心巧妙处理,方能安定各方的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银川的气候,比北京湿润,比郑州长年温差还要小,真想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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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悲喜相逢 ...
堂上刘墉与十二各自思量,堂下跪着的两家人,则是互相埋怨。要不是刘墉脸黑吓人,只怕都要当堂动手。
然而,十二看的清楚,这个常成与朵以,分明是眉目传情,常成还特意小心护着朵以,谨防她受什么委屈。
十二能看出来的事,刘墉自然也能看出来。想了想,站起身来,迈步下堂,向两家人走来。十二见了,也站起来,跟在后面。
走到阿凡提、常安跟前,刘墉蹲下来,低声安抚,“都是邻居,没事儿闹个什么闹?你说他砸锅,不也没砸成吗?你说他故意气你,他杀猪,不也没给你送去猪肉?今天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不是什么大事。为这个闹上公堂,还要挨板子,着实划不来。再说,不看别的,也要看俩孩子的面。你们要再这么闹下去,指不定,又要出梁山伯祝英台呢!”
常安是汉人,自然熟悉梁祝故事。阿凡提与汉人杂居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二人是因为结婚不成,双双化蝶?俩人再看一双儿女,女的娴静,男的踏实,难得的一对儿。想想之前还请了媒人说和,怎么就因为这么一个猪头,就闹起来了呢?
这二人想开了,可是一时半会儿,面子上下不来,都故意撇开头,谁也不理谁。
刘墉无奈,只好站起来,叫二人回去。
十二站在后面,朝常成使个眼色。常成愣怔一下,赶忙上来对着阿凡提作揖施礼,口里替父亲问安赔不是。
朵以看了,也急忙对着常安行回回族大礼,请他原谅父亲一时动怒。
有了儿女们搭楼梯,常安与阿凡提自然顺坡下驴。出了衙门没办条街,两家人就商量,合适下定,何时迎娶了。
只是,娶亲时,那些个规矩,又少不了一番吵吵。不过,那就不在十二与刘墉的管辖范围内了。
看着两家人相携离去,刘墉转头看十二,点头赞许,“嗯,孺子可教也!”
十二乐呵呵地摸摸脑袋,“清官难管家务事,既然是他们自己的家事,还是叫他们自己操心的好。”
告状的人不闹了,外头看热闹的自然也就散去。不一会儿,大堂是就只剩下刘墉与十二,和一班衙役。
叫大家伙各自散去,刘墉带着十二回到后院。吃了饭,夜间无事,刘墉到书房看书,十二则在院子里练棍。
小林子端了茶水,在一旁伺候。等到十二练的满身是汗,停下来歇会儿时,赶上去递毛巾、递茶水,殷勤伺候。
看着十二今日心情不错,小林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主子,主子娘娘那边,奴才听说,已经有人克扣主子娘娘用度了。尹嬷嬷本想嚷出来,可是主子娘娘说,十二爷孤身在外,闹出来,对您不好。所以,…”
十二看看小林子,叹口气,“皇额娘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能让她太辛苦。”转了话头,问,“你这几年跟着延禧宫那位,赏了你不少银子吧?”
小林子一听,急忙磕头,“主子明鉴,自从奴才那次在慈宁宫得了主子救命之恩,奴才就再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主子您的事。主子明鉴呀!”
十二摇头,“起来吧。爷的意思是说,你跟着爷,到这西北来,受了不少委屈。爷没多少俸禄,赏你物件玩意儿,你也拿不出宫去。索性,延禧宫那位给你的赏赐,你就全当是爷和皇额娘赏的。交给家里头,买房置地,等将来,也有个依靠不是?”
小林子这才颤巍巍站起来,对着十二谢恩。
主仆俩正要说些皇后在宫中日子如何的话,就听院门外,一人噗嗤一声,低声笑出来。
十二一听,笑着朝院门处拱手,“先生,您来了?”
刘墉“嗯”一声,从暗处走到灯光下,瞥见十二脑门上光亮,收了笑容问:“刚练功了?”
十二点头,“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算不得什么功夫。叫先生笑话了。”说着,吩咐小林子沏茶。
刘墉摆手,“晚上了,不喝那么多茶了。”说着,坐在院子石凳上。
十二陪着坐下来说话。小林子乖乖到门口守着伺候。
二人不过说些闲事,就见一轮明月升起,推开薄薄的云彩,隔着树荫,斜斜地照在院子里。
十二感慨,“先生,这是我来到银川,看到的第二十次满月了。一眨眼,咱们来到这里,都有两年了。”
刘墉笑笑,“想家了?”
“是。我想母亲大人了。刚才您没来的时候,下人跟我说,家里奴才都暗中克扣她的用度。虽然母亲她能够处理好,断不会委屈自己。但是,我还是想她。父母在不远游,可我,远离家乡,却连一封书信也不能给母亲写。真是不孝。”
刘墉看看十二,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前几日,我接到家书,说父亲身体开始不好。也十分挂念。好在,刘健、刘强哥俩都在京城任职,倒也不用十分担心。”想了想,还是问,“夫人日子,当真不好吗?”
十二听了,宽慰刘墉,“哪里就那么难过?比起老百姓,吃穿用度,用母亲的话说,真是‘好的很’!”
刘墉见十二如此懂事,也不追问,只是叹息,“多亏她是先帝亲赐,如若不然,…,唉!这孩子,就是脾气跟先帝太像了!”
尽管刘墉同大部分大臣一样,十分同情那拉氏。身为外臣,他也不能有所帮助。不过是对十二越发用心,希望乾隆看在儿子能干孝顺的份上,对皇后宽和一些。
十二与刘墉在银川的政绩,也都随着奏折,报到了乾隆御案上。
然而,乾隆皇帝余怒未消,依旧不肯召十二回来。反而将刘墉之子,乾隆三十一年进士、刘墉之子刘强派往岭南,当了个小县令。
刘强途径江南之时,路见茭白,觉得这玩意儿在银川水城也能生长,就托人送去。
到了第二年,茭白就在银川生根。当然,这是后话。
十二不能回来,便送家书,请乾隆、皇太后安。信中还说起,十分挂念几个兄长弟弟、姐姐妹妹们。乾隆看了,觉得没什么,就到慈宁宫拿给太后看。不管怎么说,十二毕竟是太后心爱的嫡孙。也该让太后宽心。
事有凑巧,永瑆刚好在慈宁宫请安。皇太后就命永瑆念信给她听。念到十二想念兄弟们,永瑆心中一颤。别人或许听不出来。永瑆自幼与十二同养在皇后身边,他岂会不知,这是十二暗示自己,请他多多照顾皇后。试想,十二小时候,跟兄弟姐妹们连面都不多见,除了永瑆,他还能想起谁?
乾隆见太后见信高兴,也乐得讨老太太欢心。大手一挥,说十二阿哥孝顺,赏赐了一堆玩意儿。
再看见永瑆立在一旁,不好偏了十二,同样,也是一堆赏赐。
乾隆陪着老娘说了一会儿话,想起养心殿还有一堆奏折没批,便告退去了。
太后摸着十二来信,想起当年皇后成日在身边伺候,最是孝顺不过,也是一阵感慨。
永瑆瞅着太后神情,八成是想起了皇额娘,趁机撒娇,“皇祖母,孙儿、孙儿已经五年没见过皇额娘了。”说着,便红了眼圈儿。
太后跟着唏嘘,“是啊。你皇额娘最是孝顺,这点儿,你们都比不过。”更别提魏氏那个狐媚子!成日里,老嚷嚷着腿疼,连着三天没来请安啦!
永瑆趁机求太后,“孙儿昨日梦见皇额娘,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孙儿恳请皇祖母,看在孙儿一片思母之情的份上,让孙儿去小佛堂,见皇额娘一面吧?”
“这…”钮钴禄氏太后还在犹豫,永瑆一看有门儿,急忙跪下,“皇祖母,孙儿自幼在皇额娘身边长大。皇额娘常常教导孙儿们,一定要孝顺。孙儿能常见到皇祖母、皇阿玛、皇贵妃额娘,可是,孙儿也想孝顺皇额娘啊!”
“皇贵妃?她算什么额娘?”太后一听,心中不满就被勾起来。暗暗一想,这几年,皇上也没提过皇后。就是别人不小心提到,他也不甚在意。想是气消了不少。再说,就是还在生气,总不能皇子想见见皇额娘就不成吧?一来,成全孙子的孝顺;二来,还能气气魏氏。看看,你就算再得宠,皇后也轮不到你来当!
想到这儿,太后扶起永瑆,“罢了,这事儿也是你一片孝心,皇祖母应下了。”
说着,叫来慈宁宫大总管秦媚媚,“带十一贝勒去看看你们主子娘娘。顺便再看看,小佛堂缺什么,就说是哀家说的,只管添上就是。皇后喜欢什么,也只管叫人来要。”
秦媚媚听了,躬身答应。永瑆则暗暗哂笑,“一国之母,能缺什么?就是缺了,下人们不该及时添上吗?看来,太后对皇额娘,也不是如同嘴上所说那般疼爱。否则,有太后护着,皇额娘住在慈宁宫里,怎么还会少了用度?”
对着太后拱手告退,随着秦媚媚到了小佛堂,进了门,永瑆才知道,太后嘴里所说的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国之母,竟然脱下绫罗绸缎,换上布衣,在院子里种菜。也不知是不是饿了,摘下一根黄瓜就吃!
因自幼丧母,没有安全感,而对金银财物颇为看重的十一贝勒,破天荒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金元宝,趁着皇后忙着啃黄瓜,没有注意,尹嬷嬷赶来见礼时,塞到老嬷嬷手中,悄声嘱咐,“给皇额娘弄点儿好吃的。别苦了她。”说着,一滴泪珠就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这人其实不算很坏,只不过会明哲保身而已。而且,能力,起码自保能力,还是不错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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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浊酒一壶 ...
尹嬷嬷手里握着这个金元宝,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平心而论,令皇贵妃虽然夺了主子娘娘的宠爱,也因为主子娘娘失宠,下人们对皇后用度上,偶有短缺。但是,令皇贵妃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明晃晃地落人口实,故而,借着一次除钉子的机会,将一个暗中克扣皇后用度的小太监狠狠发落一番。从那儿往后,皇后这里,好东西虽然不多,要说饿着她,那是没有的事儿。
只是,金元宝就在手心里握着,要是不接,岂不白费?尹嬷嬷迟疑一下,还是满脸堆笑地对着永瑆深施一礼,“奴才代主子娘娘谢十一贝勒。”
永瑆点头,随尹嬷嬷绕过院中石桌,到皇后跟前,行大礼参拜。
舒倩正抱着黄瓜啃的高兴,冷不丁见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对着自己跪拜,口称:“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安好?”
舒倩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尹嬷嬷在一旁看了,不住落泪,“主子娘娘,十一贝勒给您请安来了。这么多年,主子娘娘总算又见到十一贝勒的面儿了。”
舒倩听了,心中暗出口气,“十一贝勒?永瑆?”
永瑆抬头,“正是儿臣。”
舒倩仔细看看,这娃长的不赖,看模样脸色,已经没有多少这个年龄时的青涩。嗯,应该已经成亲出宫建府了。想了想,走上前来,亲手扶起永瑆,嘴里说着,“好孩子,难为你来。这些年,过的不错吧?”
永瑆收泪点头,“谢皇额娘。儿子过的还好。儿子已经成亲了,娶的是富察家的女儿,现在宫外府里住。改日,带富察氏来给您请安。”
舒倩笑着点头,拉永瑆在院子里坐下,闲话家常。
秦媚媚也上前给皇后请安。
舒倩听尹嬷嬷在一旁说,这才明白,这位胖老头儿,原来是太后宫里太监总管。看他一身肥肉,舒倩不由肉疼,这人,摆明了是打秋风的。想了想,从手腕上取下嵌翡翠掐丝银镯,交尹嬷嬷递给秦媚媚,嘴里偏偏还得说好听的,“有劳秦公公日夜在皇太后宫里伺候。本宫身为儿媳,不能常常孝顺慈驾之前,多亏你们代本宫服侍太后。这个镯子,就当是本宫赏你们的吧。”
秦媚媚略微推辞一下,顺势将镯子接到袖子里,躬身笑着回话:“伺候主子,本是奴才们的本分,当不得主子娘娘赏赐。”
当不得你还收!舒倩心里骂着,眼圈儿却红了。叫秦媚媚在近前,当着永瑆的面,悄声说:“往后太后跟前,常念着本宫点儿。”
秦媚媚低头,“太后常念着娘娘您呢!”
尹嬷嬷听了,心里一阵酸楚。小平在皇后身边伺候,留神听秦媚媚说话,则暗暗冷笑,“好你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说话间,小巧从厨房出来,对皇后躬身禀告:“主子娘娘,饭菜好了。”
舒倩点点头,笑着问永瑆,“平日里,你忙着给你们皇阿玛办差,好容易来一回,今儿个,就在这儿吃吧?”
永瑆刚没了一个金元宝,正想在其他事儿上找补回来,听皇后这么说,看看天色,便笑着应了。秦媚媚则回慈宁宫交差。
因为炒菜搁了油,不敢到佛堂去冲撞佛祖。母子俩就在院子里石桌上用饭。
永瑆拿起筷子细看,不过是一盘凉拌黄瓜,一盘丝瓜炒鸡蛋。两碗米饭,配着酱黄瓜片儿。两碗汤,清白寡淡,上头飘着三四根黄花菜,五六片木耳。尝起来,似乎是没放盐。
舒倩见永瑆刚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还以为他嫌不好,笑着劝,“这就不错了。前几天那回没做好,才难吃呢!”
尹嬷嬷听了,扭头去看小巧。小巧急忙低下头,自从那天不小心,盐放多了,就不敢多放。怎么主子娘娘还念念不忘?
永瑆则以为往日皇后伙食更差,想起十二弟临去银川前,千叮咛万嘱咐,心里更加难过愧疚,愈发吃不下。
舒倩看了,也不知是何原因。只当是这位十一贝勒嫌不合口。并未深劝,只是自己把饭吃完,一粒也没浪费。没办法啊,这个小佛堂,三五天还没人来收一回垃圾,要是顿顿剩菜剩饭,还不馊了熏死人!
这种情形,看在永瑆眼里,就是皇后日子过的惨淡艰难。
好容易挨到陪皇后吃完饭,永瑆又陪着说了两句话,便告退出去。到慈宁宫见了太后,代皇后问安之后,便直奔养心殿。
到殿外,便看见令皇贵妃与十五阿哥轿子,分别停在殿外。心中一凛,转念就想转回身。哪知门外小太监已经看到他,上前来问安,“十一贝勒安好!”
永瑆无奈,只得笑着说,“我要求见皇阿玛,烦劳通报。”
小太监进去没一会儿,乾隆便宣永瑆进殿。果不其然,令皇贵妃与十五,正一左一右,站在乾隆身边说话。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永瑆突然就想起了皇后所居小佛堂里,清冷静谧。收拾心情,上前问安。
乾隆笑着摆手,“罢了,永瑆啊,你的书法好,过来看看,永琰这幅字写的怎么样?”
永瑆笑着答应上前,仔细品赏一番,拱手说道:“皇阿玛,皇贵妃额娘,十五弟这幅字,寓意吉祥,甚为和乐。儿臣观用笔起势,颇有皇阿玛之风。”
他这么一说,三个人都很高兴。令皇贵妃拿帕子捂着嘴轻笑,“皇上,十一贝勒过奖了。永琰的字,怎么能跟您比呢!”
乾隆哈哈笑笑,“十一没说错,永琰的字,确实跟朕的风骨很像。”
永瑆立在一旁笑陪。永琰则顺便表达一下对乾隆以及永瑆书法造诣的羡慕。
旁观一番这三口人“举家和睦”,永瑆便借口户部还有事,跪安告退。乾隆听了,点头,“这两日户部是有些忙。和珅那个尚书都忙的脚不沾地,你也很该去看看。”
永瑆躬身称是,告退出门。
令皇贵妃垂眸想了想,轻声问乾隆,“皇上,前两天,永琰跟臣妾说,羡慕哥哥们都能给您办差,为您分忧。只是,自己还小,不能领差事。您看,这孩子,过两年,是不是,也叫他去历练历练。”
乾隆低头看永琰的字,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啊,过两年,就给他派差事。这两年,先在上书房好好学。纪晓岚做学问有几把刷子,永琰要好好听他的才是。”
十五听了,急忙躬身称是。
到了晚上,乾隆推说身体不舒服,叫永琰送令皇贵妃回延禧宫。
等到二人身影出了养心殿走远,乾隆才冷笑着自语:“后宫不得干政,爱妃,难道,你忘了吗?”十岁一个小阿哥,你就想叫他办差,只怕,你的目的,不是办差那么简单吧!想着想着,叫来小太监,“到启祥宫传旨,庆贵妃教子有方,赏玉如意一对。”小太监遵命退下,乾隆心里这才好受多了。魏氏,别以为,生了皇子就有功。教导皇子,功劳那是同样的!
趁着殿中无人,吴书来上前奏事:“皇上,今天十一贝勒去看皇后娘娘,在小佛堂吃的饭。十一贝勒出养心殿之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御膳房,嘱咐他们,要按时给小佛堂送新鲜蔬菜瓜果。另外,赏给御膳房总管一两银子。
乾隆听了,头也不抬,“小佛堂那里的饭不好吃?”
他这么一问,吴书来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琢磨一番,终究还是说:“奴才不知。”
乾隆总算从奏折里抬起头来,扫一眼刘墉那笔好字,心中叹息,十二也算是个好苗子。这样皇子的生母,总不能老关在佛堂里。罢了,还是朕亲自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寻个由头,拉那拉氏一把。她要还不识抬举,那——就怨不得朕了!
看着案上奏折剩了没几本,乾隆站起来,吩咐:“去慈宁宫小佛堂。”
吴书来头也不抬,带着几名太监,跟着乾隆出养心殿。到了慈宁宫,没有惊动太后,直接命侍卫开门,抬腿迈进小佛堂院子里。
这座小佛堂,本是慈宁宫后一处小房子,与慈宁宫建筑风格相似。奈何舒倩在这里关了五年,早就在院子里种满了黄瓜、豆角、丝瓜、韭菜。因为不敢撬地砖,用土都是从石榴缸里挖。或者,直接在树下种。墙面上,屋檐下,爬满了黄瓜秧子、丝瓜藤,石榴树上,挂的都是嫩嫩的、尚未长开的豆角。
冷不丁一进来,就是一股夹杂着青草气息的凉意。再往里走,一处豆角秧子下,搁着个小凳子,凳子上,坐着个人,正借着月光,玩弄一把折扇,嘴里哼哼,“一壶浊酒喜相逢,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乾隆一听,就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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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儿女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