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话,刘墉深感怀疑:你要真那么怕你爹,还敢这么铺张浪费?胡说八道!
乾隆看刘墉谢恩站起来,不说就坐,两只眼睛反而盯着自己桌上的菜。随即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给他老爹讨要佳肴呢!登时哈哈大笑,“罢了罢了,刘爱卿如此孝顺,朕怎么能不成人之美呢!来呀,叫御膳房比照这一桌子菜,重新再做一桌,给刘老爱卿送去。就说,是刘墉替父求的。”
刘墉一听,赶紧阻拦,“皇上,臣不敢。这么多菜,臣父见了,一定会骂臣浪费。承蒙皇上怜惜,可否将今日,您与臣吃不完的菜,让臣打包带回去?一来,成全臣清廉节约的美名;二来,也好叫臣父与臣一家子,沾沾皇上您的龙气,也能健康长寿。”
乾隆自是听出来刘墉暗里埋怨自己“浪费”,只是,看在刘墉一片忠孝心的份上,想起刘统勋多年兢兢业业、忠君体国,还是笑笑,“你呀!好吧,吴书来,照刘墉所说,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吧!”说完,吩咐刘墉挑自己喜欢的多吃,说他去了回疆两年,饿瘦了,晒黑了,狠狠埋汰了一通刘墉如何不好看,背着手走了。
而刘墉则是奉旨,呆在养心殿里,慢慢悠悠,吃了个八分饱,喝了一碗汤。招呼养心殿宫人,把满桌子菜全部打包,满当当装了十来个食盒。因乾隆吩咐在先,宫人不敢怠慢,有几个小太监,奉命拎着食盒,直接把东西送到宫门口。刘墉招呼家人刘三,把食盒连同盛菜的景德镇瓷器一同搬上自家马车。刘三一面搬,一面琢磨,这些东西拿回去以后,能卖多少银子。
刘墉谢了小太监们,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赏了,上车而去。
为首的一位小太监捏着银子,跟同伴嘿嘿一笑,“都说这刘大人父子清廉,没想到,还能得着他的好处。”
几人一笑,“那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呢!”
再说乾隆,被刘墉明讽暗刺说了两句,心情不好,便到慈宁宫找老娘撒娇。将那刘墉说的极为小家子气,顺便逗太后开心。
钮钴禄氏太后听了,双手合十,念几句佛,安抚乾隆,“皇帝,你呀,这事,哀家看,刘墉做的很不错。你不还说,缅甸打仗,国库吃紧。连咱娘俩的寿辰,都是俭办。就刘墉那急脾气,能这么委婉劝你,就是不错了。总之,日后,要多想想前方将士,和辛苦谋生的老百姓啊。”
乾隆低头,“皇额娘说的是,回去儿子就叫御膳房以后注意些。前方战事,皇额娘很不必担心,有春和在,必能凯旋。”
提起傅恒,太后也动容了,“唉,你一说富察国舅,哀家就想起先头皇后媳妇来。要是她还在,哀家也不用天天为孙子孙女们操心呐!”说着,两滴泪就滴了下来。
乾隆见了,赶紧安抚:“皇额娘这是怎么了?哪个皇子公主得罪您了,儿子这就教训。皇额娘万万不要为此伤心。都是儿子不孝啊。”
太后摇摇头,“哀家见到孙子孙女们,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跟他们生气。只是,皇上,你看看,十五跟十七,乃是同母所出。十五养在庆妃身边,整日里,精神头十足。可是十七,皇上,您看看,三天两头病。叫哀家怎么能不心疼呢!”说着,悄悄在背后打个手势。
陈嬷嬷顺势上前安慰:“太后主子您别伤心。这事儿不怪令皇贵妃。毕竟,宫务繁多,她身边的七公主也到了该准备嫁妆的时候,偶尔照顾不到十七阿哥,也是有的。等忙完这阵子,许就好了呢!”
钮钴禄氏太后扭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乾隆,“皇帝,陈嬷嬷说的,可能成吗?”
乾隆笑笑,安抚两句。钮钴禄氏太后也不纠缠,又说些闲话,便放乾隆回去。
又是想把十七放到其他妃子那里养着。唉,皇额娘,您贵为太后,何苦老跟令妃过不去呢?以前,两位皇后,都能跟您和睦相处。怎么一到皇贵妃这里,就磕磕绊绊,不得安生呢?
老娘跟小老婆不对付,乾隆夹在中间,日子也不好过。心中烦闷,出了慈宁宫,弃辇步行,到御花园散心。吴书来领着人,小心在后伺候着。到了慈宁宫东边宫巷里,悠悠然飘来笛声。如云似霞,清逸绵长。乾隆驻足细听,慢慢便觉心境平和。这位老抽,心情一好,就要吟诗,说了一句,“笛声好似风中来”,等了半天,不见和珅附和。问吴书来,得知和珅月前得了一个女儿,今日告了假,正在家里摆满月酒呢。
难得有喜事,乾隆一高兴,便唤上吴书来,更换便装,到和珅家去凑热闹。慈宁宫墙内,舒倩则是耐心地教小巧吹笛子,顺便在笛声中,思考婚姻失败的原因。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尹嬷嬷还以为皇后想皇上了,拉着小平一起狠狠安慰一番。
再说刘墉提溜着一车食盒回家,拜见刘统勋,叙了思念之情,又说了再宫中奏对。刘统勋听完,点点头,“咱们做臣子的,最重要的,是忠君为民。你为官为人,为父甚为放心。”
刘墉两个儿子也从书房赶来,拜见父亲。
刘墉叫家里厨娘把御菜拿进去重新热了,招手叫两个儿子到身边,细问他们学业。得知两个儿子进来学业很得老师夸奖,来年就要参加科举,刘墉点头,又问:“骑射功夫如何?”
刘强、刘健面面相觑,“父亲,我们会骑马,但射箭就不怎么精通。孩儿惭愧。”
刘统勋一笑,“咱们家本就是书香世家,骑马射箭,能说得过去就行了。难不成,还跟满人比吗?”
刘强低头没说话,刘健则是快嘴说了句,“祖父,您小看孩儿了。别看前几代,满人骑射好。可是,入关以后,娇生惯养,不事生产,如今,您去街上转转。比斗鸡遛狗,孩子自叹不如。比骑射,孩儿未必输给他们。”
刘统勋听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刘墉则是皱起眉头,“果真如此?”
刘强点头,“是的,父亲。如今,八旗子弟,确实是‘等靠要’朝廷补助。真正能上战杀敌、治国安邦的,已经很少了。尤其是那些家里没有差事的旗人,生活颓废,都已经到了靠卖朝廷拨付的房子、土地,维持生计的地步。就连孩儿看了,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墉听闻,幽幽长叹,“竟至如此!”
刘统勋见儿子又开始操心国家大事,不由感慨,“你呀,好容易回来,还是先吃饭吧。关心关心孙子们文章,才是大事。那些八旗,岂是咱们汉人能管的?”
刘墉听了,只得陪老爷子吃饭不提。
乾隆微服,坐车到了和珅家门外。吴书来赶去叫门,乾隆下车,立在墙外四下打量。和珅家,不过是个独门四合院,清静平和,墙头上,垂下一挂葡萄,如同水晶一般,通透欲滴。
再往一旁看,东边邻居门外,挂在“李佳宅”,乾隆点头,“嗯”,也是满洲姓氏。再看西边,乾隆的脸就黑了。“王宅?”怎么回事?满人聚居之处,何时住进来汉人?
正要开口,和珅带着弟弟和琳,领着官家刘全,匆匆赶来。和珅手上,还粘了一手油,袖子上,也都是面粉。乾隆看了,不由心疼,近前低声问:“爱卿啊,你怎么这般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和珅跟乾隆到底有一腿没有,这个偶不清楚,所以,没有写明。嘿嘿
13
13、兄弟争女 ...
当着大街,和珅不敢对着乾隆行大礼,急忙将人让进来,领着和琳、刘全跪在院子里磕头。
吴书来吩咐侍卫暗中好生守护,将马车停在一边,跟着乾隆进了院子。乾隆叫起和珅,看看和琳,“这就是爱卿的亲弟弟?”
和琳急忙叩头问安。乾隆叫和琳站起来,仔细端详,不住点头,“前两天,康安进宫给朕请安,就提起你骑射不错,兵法也读的熟,是个聪明孩子。如今看来,不比你哥哥差呀!”
和琳急忙低头谦虚,“多谢皇上夸奖,奴才不敢当。别说跟傅恒大人比,就是跟哥哥,奴才也差的远呢!”
乾隆哈哈大笑,顺着和珅指引进堂屋坐下,对和琳说:“敢跟春和比,你也不算谦虚。你哥哥论办差,倒是不错。要论起来领兵打仗,依朕看,还是你强些。好好干,等有了机会,朕就安排你上阵杀敌。”
和琳急忙叩头谢恩。对这孩子谦和态度,乾隆很满意。正跟和琳说话,和珅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亲手捧热茶来奉上。
乾隆这才问起和珅今日怎么衣服上都是面粉。和珅躬身一笑,“皇上垂问,奴才不敢不答。只是,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因今日奴才女儿满月,奴才在家里请亲戚来吃饭。这不,您来的时候,亲戚们刚走,奴才家里人口少,奴才正在厨房洗碗收拾东西呢。”
乾隆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一个满洲正蓝旗副都统,还要亲自刷碗,日子就这么过不下去?”想起刚才在院子外面,看到汉姓宅子,脸色更加不好。
和珅细思,便将乾隆心事猜透几分,急忙跪下,软语解释:“皇上爱惜奴才,提擢臣为正蓝旗副都统。臣感恩不尽,只知忠心为主,不曾想过给家里买几个奴仆。至于奴才家的日子,说不出来,不怕皇上笑话。奴才自从和二房分家之后,便一直拮据。好在奴才媳妇贤惠,弟弟懂事,这才勉强过下去。这两年虽说好多了,但眼看奴才弟弟就要娶亲,奴才想着,多省一点,等来年,攒够了聘礼,也好娶房好弟妹。故而,没有请丫鬟家仆。叫皇上笑话了。是奴才的不是。”
他这么一说,和琳也不好意思,在身后推推和珅,“哥,反正弟弟我就这么一个人,爱嫁不嫁。您跟嫂子就别费心了。”
和珅低声呵斥,“万岁爷面前,不得无礼。”
乾隆缓和脸色摆摆手,“难得你们兄弟情深,朕又岂会不高兴。和珅,你就不要骂他了。”看到这对兄弟,不免想到自己一帮儿子,微微叹气,老五死的早啊!
乾隆又问邻居那边为何是汉人宅子。和珅想了想,回话说,那原本是镶蓝旗地方,至于为何卖给汉人,他也不知。乾隆听了,记在心里,不再多问。
端起茶杯抿口,冷不丁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其声甚壮。和珅急忙请罪,“奴才家打扰万岁爷雅兴,奴才这就叫她好好看孩子。”
乾隆这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笑着摆摆手,“朕今日本来就是讨杯喜酒,既然闺女醒了,就抱过来,给朕看看吧。”
和珅还想说犬女哪敢面见天颜,看乾隆不像敷衍,只得回里间,从冯氏怀里,抱闺女出来。
小丫头躺在母亲怀里,吃奶吃得正高兴,冷不丁给强抱走,立刻不高兴了。她可不管万岁不万岁的,张嘴哇哇大哭。
和珅吓的满头汗,把孩子往乾隆跟前一过,亮个像,就想送闺女回去。哪知乾隆反而伸手接过来,仔细观看。
大概是觉得这人以前没见过,小丫头张嘴吐吐泡泡,闭嘴跟乾隆大眼瞪小眼,忙着看人,连哭也忘记了。
乾隆一番得意,“怎么样?和爱卿,到底你是没当过阿玛的人,看看,朕一抱,就不哭了。”
和珅笑着在一旁恭维。吴书来低头直想笑,“哎哟,万岁爷呀,您那一堆皇子公主,除了端慧太子,也没见您抱过谁吧?”
小丫头看够了乾隆,伸伸小拳头,捂着嘴打个哈欠,头一歪,睡着了。和珅见状,急忙把闺女接过来,递给冯妈,让她抱到冯氏身边。
乾隆看和珅女儿唇红齿白、模样周正,颇似和珅,起了心思,笑问:“这孩子可起了名字?”
和珅拱手,“尚未有名。”
乾隆点头,“朕跟这孩子有缘,就赐她个名字,和嫣。和爱卿意下如何?”
和珅听了,急忙叩头谢恩。暗想,您老这爱起名字的毛病,还是没改呀!
乾隆也不叫起和珅,接着说,“朕之十七子,乃皇贵妃所出。乾隆三十一年生,比嫣儿大两岁,今日嫣儿与朕有缘,不如,就由朕做主,给他二人指婚如何?”
他这么一说,和珅满头的汗,刚晾干,又出来了。头也不敢抬,“万岁爷隆恩,奴才万死不能报。嫣儿能得万岁如此疼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这指婚一事,奴才还请万岁爷三思。”
乾隆皱眉,“哦?”
和珅不敢隐瞒,磕头回答:“昨日,奴才到部里请假,遇到和亲王。王爷得知奴才添了个女儿,非要认做干闺女。还留话说,今天就带着王妃来办仪式。故而,嫣儿的婚事,奴才不敢奉旨。还请万岁爷三思。”叫我闺女嫁给嘉庆他弟,您逗我玩儿呢?
乾隆一听就乐了,“这个弘昼,净给朕添乱。”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弘昼咋呼,“哟,皇上四哥,弟弟怎么给您添乱了?”说着,和亲王夫妇领着一行人,个个捧着红漆篮子,掀帘子进来,依次给乾隆请安。屋里,和珅、和琳也忙着给和亲王夫妇请安。
和亲王妃五十多岁了,如今见了大伯子,不用狠回避,站在弘昼身后,低头轻笑。
乾隆无奈,吩咐吴书来,“给和亲王、王妃看座。”
弘昼赶紧摆手,“别,皇上四哥,弟弟今儿个忙着认干闺女,您看,礼物我都备齐了。正好您也在,您给做个见证。”
乾隆皱眉,“亲王认女,岂是儿戏。胡闹,还不给朕回去。”你认了干女儿,朕从哪儿再找这么个儿媳妇?
他这么一说,弘昼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腿捂脸干哭,“呜呜,皇上四哥你不疼我了。当初你把和婉抱走,我一句话都没说。也是那孩子命苦,出嫁没几年就死了。弟弟没有女儿缘,如今好容易看上个干闺女,您都不肯可怜可怜弟弟,成全弟弟这一心想要个闺女小棉袄的小小心事。呜呜,皇上四哥你不疼我了。干脆,我也去学弘瞻,回府养病得了。呜呜~~~”一面苦,一面张开手指缝,偷看乾隆。
乾隆无奈,想起和婉早逝,身后连个儿女都未留下,不免唏嘘。自己也没料到,弘昼自和婉之后,居然再也没有女儿出世。再看五弟妹,也红了眼圈,立在弘昼身边,强忍泪水。心肠一软,罢了,侄女就侄女吧。坐在椅子上,趁弘昼闹腾,抬腿踢他一脚,“还不给朕起来,丢人丢到干闺女家里,你就怕和嫣笑话。”
弘昼抬头,“和嫣?”
乾隆又好气又好笑,“你干闺女的名字。还说朕不疼你,赐名跟公主封号似的,再敢混说,帽子上东珠全给朕摘下来。”
弘昼听了大喜,赶紧领着和亲王妃磕头谢恩。和珅也赶忙谢恩。亲王私下认个干女儿,跟皇帝亲口同意,差别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从今往后,嫣儿身后,也有大靠山了。但愿这孩子日后能平平安安,不要像前世的女儿那样,自己死后,受到嘉庆欺凌。
当着乾隆的面,弘昼夫妇抱着和嫣走了认亲仪式。弘昼抱着和嫣,怎么看怎么喜欢,对着和亲王妃就说,“福晋啊,你看看,我就说嘛,这孩子就该认咱俩当阿玛、额娘。你看看,这眼睛,多像你,这鼻子,多像我。这耳朵,多像永璧。”
和珅立在一旁,哭笑不得:王爷啊,这孩子是奴才生的,不是您家的,真的不是啊。
乾隆也跟着无语,就你那肥头大耳朵,像你可不惨了?
这边正热闹,忽听院子里两个少年声音,“永璧哥哥,五叔认的干闺女在哪儿呢?”
“是啊,我也好想看看小妹妹。”
和珅急忙出门去看。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青年,两个少年,几名随从进来。
随从立在门外,三人进来,一见弘昼与王妃,刚想施礼,就瞅见乾隆坐在正座上喝茶。三人一惊,埋怨和珅也不先提醒一声,不敢愣怔,撩袍下跪,口呼万岁。
乾隆点头,叫永璧起来,对着低头跪着的二人冷声问:“永瑆、十二,你们不好好在上书房呆着,跑这里干什么?堂堂皇子阿哥,浑身泥水,成何体统?”
永瑆看看十二,这家伙也真是的,平常看着还算明白,怎么一见到皇阿玛,就跟傻子似的,又呆又愣?无奈之下,只得开口,“回皇阿玛,儿臣…”
“皇阿玛,儿臣跟人打架去了。”
永瑆一听,差点儿没晕倒,十二弟啊十二弟,你还能不能再傻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君臣之恋啊,连人家闺女都不放过。
14
14、训斥子孙 ...
果不出所料,乾隆一听震怒,茶杯照着十二脑袋就砸下来。
和珅跟和亲王夫妇急忙掩面不敢看。直到啪嚓一声,杯子砸到地上碎裂,这才赶紧领着一屋子人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偷眼再看十二,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半点儿茶叶未曾粘身。倒是一边永瑆衣襟上,粘了两三片茶叶。
乾隆不怒反笑,“十二啊,皇阿玛砸你,你居然还敢躲?”
十二看乾隆笑,自己也跟着笑,“回皇阿玛话,书上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儿臣还有祖母父母要孝顺,不能拿自己身体不在乎。”
弘昼当即就要笑出来,多亏和亲王妃在后头使劲一掐,这才憋住。倒是和琳,噗嗤一声,打破沉寂。
也许是不想家丑外传,乾隆瞪十二一眼,呵斥:“什么事回宫再说。要让朕知道尔等不守规矩,到奉先殿跪着去吧。”
十一赶紧磕头,“儿臣遵旨。”
十二也跟着磕头,“谢皇阿玛。”
永璧跪在和亲王身边,低声说:“阿玛,打架这事儿,儿子也有份儿。待会皇伯父怪罪起来,您老可得担着点儿。”
弘昼一翻白眼儿,“放心,谁的儿子谁教训,有我在不用劳烦皇上动手。”
永璧听了,干脆说:“那阿玛一会儿您轻点打。”
和珅跪在后头听了,直叹这对儿王爷父子好玩。
看着这边事了,乾隆也没心思再坐下去。嘱咐和珅明日依旧到户部当差,顺便提醒自己,派人查查为何旗人房产私自卖给汉人。领着儿子随从,就要出门。
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见一中年汉子,领着几个家仆打扮模样的人,提溜着一个锦衣青年,闯门而入。一个家仆还喊着,“哪位是满洲正蓝旗副都统和大人,我家老爷求见。”
和珅听了,急忙从屋里赶出来,看清来人,拱手施礼,大声说:“原来是刘墉刘大人,失迎失迎。今日家中有贵客,若无急事,咱们改日再说。”
刘墉冷着脸,“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公务,没空。”
和珅无奈,拉过刘墉,悄声说:“和亲王在我家呢,刘大人给点儿面子。”
刘墉一听,“正好,和亲王在,这事才好办。”说着,甩开和珅,直奔正房。
弘昼一见,伸手拉拉乾隆,低声劝道:“皇上四哥,您还是躲躲吧,这个刘墉嘴皮子忒利索。”
乾隆怒斥:“胡闹,朕连臣子都见不得了?成何体统!”
弘昼无语退下,心里一阵发憷。
说话间,刘墉已到门外,隔着帘子对内拱手,“臣刘墉,请王爷出来说话。”
乾隆一听,冷笑,“刘爱卿啊,进来说吧。”转身回到主位坐定,招呼弘昼坐在一边。永璧和十一、十二分别立在两旁。吴书来、和琳站在门口。和亲王妃见这阵势,领着丫鬟躲到冯氏屋子里,隔着帘子偷听。
刘墉听到乾隆声音,略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打帘子进来,对着乾隆行礼。
和珅趁这功夫,在院子把事情来龙去脉审问清楚。入内向乾隆禀报。
乾隆一听大怒,一巴掌把和珅家上好的一套茶具拍飞在地,“刘爱卿、和爱卿,尔等所言可是属实?八旗子弟,不务正业,居然在街上强买强卖,还打伤小贩?甚至聚众斗殴?”
和珅低头认罪,“此人乃是奴才管辖正蓝旗旗人。奴才看管不周,恳请万岁爷降罪。”
刘墉则是火上浇油,“启禀皇上,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头头。还有几个,跑远了,臣未曾捉到。因为他说自己是和大人亲弟弟,所以,臣不好送去巡城兵马司。不想惊扰万岁,还请恕罪。”
和珅低头不语。和琳看不下去了,“万岁爷,奴才与哥哥早就与二房分家了。当初他们不顾我们死活,生生把我们赶出家门,如今,奴才不认这个弟弟。”
“和琳——”和珅低声申斥,回头想乾隆请罪。
乾隆摆手,“无妨。你们的事,朕略知一二。你虽未长兄,但自幼受到继母虐待,这事,不怪你。刘爱卿,若依据国法,此事应当如何处置?”